明日风暴-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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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实往往就是这么残酷，他被深深地打击到了。夏娃为他而死，拯救夜莺变成了幻影泡沫。那些曾经的骄傲不过是一堆空谈。他为此深深自责。
不过康劲依然还是康劲，虽然事实很残酷，但他不准备放弃。不管怎样，他都决定战斗到底，服输不是他的性格。渐渐恢复的斗志中，还有许多好消息，他准备着第二次救援夜莺的行动。这次，他准备计划更周详、一切细枝末节都策划得更周到。要么不战，要战就一定要赢！康劲冷冷地笑了。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心越来越硬，也越来越具备那种真正冒险家的男人性格。
颛顼的声音在他耳朵里响起：“该回来了，还有五分钟黄昊就到了！”
康劲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沙粒，转身大踏步朝别墅走去。风从背后吹来，将他似乎推着往前走，换作普通人只怕会站不住脚。但他的步伐依然稳健有力。手插在裤兜中，他的每一步都是悠闲而快速。
黄昊已经是第四次秘密来访了。自从康劲黯然铩羽而归，他第一时间赶来。知道所有的事情之后，他一句话都说不出，长吁短叹了半天；最后勉强打起精神，还反过来安慰康劲，告诉他张伯的病情有起色。这是让康劲当时唯一感觉稍微安慰点的消息，可是想到要面对苏醒的张伯，他的心里又开始发紧。张伯恐怕怎么都接受不了夜莺被黑龙帮绑架的事实。还好张伯现在还没有苏醒，也许等他把夜莺救出来，他们两人正好可以团聚。
黄昊已经到了，大概是因为秘密来访的原因，一身不起眼的休闲服，戴着一副宽边墨镜，以前的那种傲气和跋扈现在他身上已经不自觉地收敛了许多。他正在客厅里喝着拉纳一号倒来的咖啡，看到康劲，他并没有站起身来，摘下了墨镜，很熟捻地对康劲点点头：“你看上去气色很好，身体也很健康，我也就放心了。”现在的他完全用对好朋友说话的口气。康劲的出生入死到底赢得了他的友情和尊敬，不知不觉中他倒真的把康劲当成了学弟和好友，以前的那点子隔阂芥蒂如今都像是扔进了东海里。
康劲走到他对面沙发上坐下，拉纳一号马上端过来一杯他喜欢的绿茶。握着滚烫的茶杯，他一点都没有感觉烫手，淡淡道：“事情进行得怎样了？”
黄昊很有些羡慕地看着康劲，他现在也多多少少了解了康劲的一些本事，这在他想来简直就跟流行小说里的主角差不多，看康劲的眼神都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崇敬，“正在接洽中，那边已经有些动心。”
“很好，只要他们开始上钩，就是我们出手的时候。”康劲露出略微赞许，神色比以前要稳重许多，只是眉目间仍然有淡淡的阴霾。
“我很担心你的身份曝露，你确定还是要跟我一起去？”黄昊有些担心。
“当然！只有我有这个资格，那个地方没有人比我更了解。”
“这倒是，我会安排好一切的。你放心，我这回是豁出去了，连我父母都全力支持我。唉，我母亲为了夜莺哭了好几天，直到现在都……”黄昊说不下去了。
一提到夜莺的名字，两个男人都沉默下来。半晌黄昊才说：“这回我动用了我所有的力量，有些事情，我也不详细跟你说了，反正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怕只怕时间拖得太长，她能坚持住吗？”黄昊小心翼翼地用了她字来代替夜莺的名字，尽管这样，他自己也是一阵揪心。
“应该可以，不要小看她。”康劲说完就再也不发一言，低头注视着地上的什么地方，一句话都不说了。
黄昊站起身来，“一有消息我马上会再来，反正我最近都在杭城，需要什么就联系我。”
康劲点点头，向后一靠坐进了沙发深处，独自想着什么心事。知道康劲最近都是这样，黄昊也不觉得他很没礼貌，甚至也很理解，但他还是不自觉地叹口气，带着保镖默然离去。
黄昏降临得很快，康劲不知道自己在沙发上坐了多久，看着客厅一点点沉浸在黑暗中，所有的阴影渐渐拉长。拉纳一号想开灯也被他阻止了。没人来打扰他，康劲的心也如同这个黑暗客厅一样，许多阴影一点点闪过；但最后他还是拿起了控制板按下，柔和明亮的灯光瞬间撒满了整个客厅，那些奇怪的拉长阴影几乎瞬间消失。
“颛顼，拉纳叔叔进行得怎样了？”康劲随意对着空荡荡的客厅道。
颛顼的声音立刻在耳塞里响起：“放心好了，不过进度没有这么快。你要知道，就算我一直在监管这件事，但人工问题还是很浩大，兵工厂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随便造起来的。但是，嘿嘿，你要相信伟大的颛顼大哥，有我在当然是以世界上最快的速度，估计十天以后可以完工。”
“十天？还是太慢。十天以后才能建成厂房，那我要的东西完工起码还得一个月以后。这怎么来得及！”康劲皱起了眉头，胳膊肘搁在腿上，十指交扣地撑住了自己的下巴。最近在思考时，他常做这个动作，被颛顼嘲笑像小老头一样老气横秋。
果然颛顼又开始嘿嘿：“你又来了！你以为你是伟大的思想者啊。算了，不说这个。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夏娃的那束头发拉纳已经拿到了。”他特地停顿下来，想看看康劲的反应。
康劲猛地抬起头，眼里有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闪过，他迅速站起身来：“拉纳叔叔怎么说？”
“还能说什么？一切都按照你的意思。不过拉纳说了，他只能克隆人，不能克隆思想和灵魂。你将会得到一个和原来的夏娃长得一模一样的克隆夏娃！嘿嘿，其实一打都行！”
“我要一打干什么！夏娃是永远独一无二的！”康劲的眼前似乎掠过了那张倔强美丽的脸庞，想到不久后可以再次见到她，他的心微微激动起来。虽然只是克隆夏娃，但至少拥有一模一样的外表和遗传基因及一切，只要用同样的教育方法，说不定将和原来的夏娃一样是电脑天才。
“你确定这样做好吗？克隆人虽然现在已经不希奇，但你要的是跟自然人一样平等地位的夏娃，你这样做已经触犯了法律。”
“我不管！我只要她再次活过来！”康劲激动地道。他并不在乎法律，在康氏研究所里，他的话就可以产生奇迹，哪怕对抗全世界，他只要觉得是对的，他将一点都不在乎。
“嘿嘿，你小子又生龙活虎了，我喜欢！我会将夏娃的一切成长教育资料调出来给拉纳，保证一切都按自然过程。不过有一点，这样的夏娃还会再喜欢你这个算是她半个父亲的人吗？”颛顼在挑战康劲的道德底线。
“什么父亲！我永远是她的、朋友！”康劲顿了顿，选择了朋友这个词，尽管他知道这个词其实并不能准确地代表他的心意。
颛顼呵呵笑着忙别的事情去了。康劲一个人回味着和夏娃的那些短暂温情，脑海里不断闪过夏娃美丽的蓝色眼眸；夜莺的影子第一次被推到了夏娃的后面。
颛顼其实根本故意的，他知道康劲因为失去夏娃而伤心难过。从小到大，康劲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喜欢的东西几乎没失过手——虽然他喜欢的东西并不多。可短短的这段时间，康劲一而再再二三地被打击，整个人沉默消沉，无所不能的强大其实并不存在，就连颛顼自己，都无法再造真正意义上的生命，除了克隆。
其实克隆夏娃颛顼并不赞成，他觉得那只是一个徒具夏娃外表的机器般的生命，但是能给康劲一些希望，却是他非常想看到的。而且他知道，夜莺其实正处在死亡崩溃的边缘。为了康劲，他甚至悄悄告诉了拉纳，用以前留存的那些血样，在克隆夏娃的同时，也暗地克隆一个夜莺出来。
营救夜莺，颛顼并不乐观，不是因为黑龙岛是龙潭虎穴，而是夜莺自身的情况实在非常糟糕。
第三卷　第三节　双重人格
　　　　　　　　　　昏暗的实验室内，只有一些微弱的照明，夜莺静静地躺在远离控制台的研究床上，大型组合维生仪在维持她的生命必需能量时还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哪怕一个小小的思维活动都会被脑电波监测仪记录下来。
但是黑龙并没有接收到一丝电讯号。
夜莺现在的身体看上去就如同骷髅一般。枯瘦的身体骨架突出，深深凹陷的腹腔上有一条显眼的长长疤痕，从胸骨一直到耻骨。仔细看这条疤痕并没有长拢，正中央是一根生物分子拉链，微微地凹了点下去，隐藏在突出的红色疤痕肉芽中间。
空白空间内，夜莺仍然对外界毫无反应，抱着膝盖唱着童谣，永远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而另一个夜莺却越来越瘦，身体呈现出奇怪的半透明。她就像传说中的天使，在世人面前出现时总是从身体内部迸出朦胧的白光，人们看不清她的真实面目。此时的她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她坐在地上，口里喃喃地道：“已经这么久了，康劲没有丝毫消息，我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该不该放弃呢？”
回头看了一眼另一个夜莺，她的唇边泛起一丝苦笑：“如果我把剩余的能量全部转给她，那么她就能再支撑一阵，而我将会消散。但这样的话，就算获救，她也将变成一个没有任何异能的普通人。这对她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而且就算我现在开始转给她，她还是一天比一天更衰弱，没有了我的支撑，我们的身体更不能坚持下去。到底我该怎么做？”
痛苦和绝望交替从她的面容上闪过，这是非常困难的抉择；坚强狠辣如她，也到了山穷水尽的末路。她自嘲地笑笑：“其实我还是羡慕她啊，情愿什么都不知道，不用这么痛苦。”
一丝不同寻常的微弱电讯号忽然传来，她微微一怔。
正值午夜时分，昏暗的灯光让值班的人昏昏欲睡。他的头不时磕在自己的膝盖上，甚至嘴角淌出了一缕口水。维生仪的规律震动声对他来说就像催眠曲，梦里仿佛看到了银座的半裸美女们正在向他招手……
夜莺的手指忽然颤动了一下。本该发出警报的维生仪却仿佛什么都没有监测到，仍然发出规律的呼呼声。
“你是谁？”她无声地问道。
“可以感应到吗？我用的是电频信号。”
“可以，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最好慢些，不然我很难理解。”
“好的，这个速度呢？”
“没问题，你是谁？”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你现在做得很好，我知道你尽了最大的努力，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不管你是谁，我已经知道我坚持不了多久了，他们已经取走了我大部分的内脏器官组织。现在的我简直像一具空壳。我累了。”
“我知道，但你必须坚持下去，康劲马上就会第二次上岛，你必须撑下去等待救援！”颛顼有些发急。
“康劲……”她喃喃道，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我其实不是人，而是康氏的智能主脑，我已经成功侵入了黑龙的系统，现在的我可以在黑龙专注别的事情的时候悄悄来看你。你的一切情况康劲都知道，他非常担心你。你一定要撑下去！”为了让夜莺有求生意志，颛顼撒了谎。
“撑？怎么撑呢？我感觉我不像是个人，而是一只专供研究的小白鼠，甚至连小白鼠都不如。小白鼠还穿着毛皮外衣，我却赤身裸体这么多天，随便被那些不是人的人研究参观！”夜莺的眼角渐渐淌出了泪水。
“控制住情绪！别激动！不然惊动了黑龙就麻烦了！”
这对她来说并不困难，在短暂的情绪失控之后，她立刻做到了潜藏一切思维和身体机能活动。
“很好，就是这样。”颛顼松了口气，他接着问道：“你到底是夜莺吗？我怎么觉得你跟原来的夜莺像是两个人？据我所知，夜莺并不像你这样坚强；可是……”颛顼仿佛也糊涂了，停顿了下来。
“想知道吗？”
“当然！”颛顼有些迫不及待。
“其实很简单，我和夜莺都是夜莺，但也可以说我们是两个人共用一具身体。”
这下轮到颛顼傻眼了，他无法理解，“请你解释一下，以我现有资料实在无法明白，什么叫两个人共用一具身体？”
“我也不知道。从我开始有意识，我们就处在这种状态中。我只知道一点，康劲其实讨厌我，他喜欢的是那个白痴。”不知为什么，她有些惆怅。
“那个白痴？另一个意识的夜莺？”
“是的，我已经清楚了，康劲爱的是她。”
“可我更糊涂了。”颛顼以光速飞快查找资料，想要搞懂她所说话的含义，大堆大堆的资料被他分析着，可他越分析越觉得莫名其妙。半晌，他决定先注重在重要事情上，斟酌着措辞道：“这个……反正你就是夜莺了，我只想告诉你，你一定要坚持下去，等待救援，绝对不能放弃！而我也会悄悄帮你——我会在黑龙不会察觉的情况下，更改一些关于你的数据，让他们慢慢对你疏于防备。到时，嘿嘿，机会就来了。”颛顼鼓励着她。
“好的，我会等下去，希望康劲早点来。我累了。”一段对话都让她感觉吃力不已，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沉入休眠状态中。
颛顼自言自语：“看来康劲当初说的话竟然没错，确实有两个夜莺；一个嘛，就是这个夜莺，另一个就是她所说的白痴夜莺。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人的身体里却有两个意识，连性格和能力都完全不相同，如果说是单单的双重人格，好象也不完全是。生命的奥秘实在太奇妙了。我还是不管这些，赶紧帮康劲制订援救计划。不过说实话，为什么我喜欢这个夜莺呢？而她却说，康劲喜欢的是那个白痴？哎呀，我也头大了，算不过来了……”
颛顼决定对康劲隐瞒他与这个夜莺之间的对话，尤其是夜莺目前悲惨状况的这部分。
海边别墅内，康劲正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眉头皱得紧紧的。
刚才黄昊通过加密通讯频道跟他通话了，告诉他与黑龙帮商谈的合作项目有流产可能。在这之前，康氏财团已经用过了这招，因为康劲的关系，那个作为烟幕弹的营造大型海上人工岛的项目早就告吹。对黑龙帮来说，康氏和黄氏之间的关联已经不是秘密。黄昊进行得非常艰难。但他告诉康劲，还有最后一招，只是这招他不能确定成功的机率是多大。
时间啊时间！康劲在客厅内心急如焚，他清楚地知道，每过一天对夜莺来说都是严酷的煎熬，怕只怕……他不敢再想下去。
……
北京，一幢外表非常普通的五层楼房，被冬日的阳光映照得仿佛涂上一层金粉。
这是一间普通的会客室，朴素的咖啡色沙发，一杯绿茶正在沙发前的茶几上飘散着淡淡的热气和香气。
黄昊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赞了声：“好茶！”
“这只是普通的龙井。”窗外的朝阳投射进来，照在说话的人的身上。她雪白的耳廓上有一层淡淡的绒毛，被金色的朝阳染成淡金色，衬着雪白的肌肤，看上去生动而秀丽。只一幅侧面剪影便如此动人，可想而知她的容貌。
她笑得自然和明媚：“快说吧，你绝对无事不登我这三宝殿。”
“你也知道你这地方是三宝殿啊！那么我就不兜圈子了，你是我最后的希望。姑父说了，这件事他不能再插手，他让我找你，他说你会有特别的方法。”黄昊扫了一圈会客室，不能确定这里到底有没有监听器，但他还是尽量实话实说。
“放心吧，你尽管畅所欲言。在我这里不用担心。”女孩的声音透着简明自信。
“你又升职了啊。”黄昊顾左右而言他，注视着女孩军装上的肩章。
“先不说这个。你有什么事快说吧。最近我很忙，很少回家，对于你的事，我不是很清楚。”女孩的声音转严肃了。
“我要把我的大型游艇开到黑龙岛来个视察或者参观，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沉吟了片刻，黄昊终于说出了最直接的目的。
女孩的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但似乎并不惊讶，她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