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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临界-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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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大概下午到唐克,然后晚上赶到扎尕那,明天在扎尕那呆一天,后天返回t水。你们没事的话,一起去扎尕那玩玩。我们会在那边骑一天的马。”任凯没有正面回应,微笑着发出邀请。
“好啊,好啊,我还没骑过马。正好去……”女孩眼看着男人笑起来温暖的样子,心都化了一半,急忙应道。不妨被后边的赵玫玫冷笑着打断,“真是闭着眼说瞎话,你没骑过马?不怕天空一道雷劈下来?”
“你,滚远点。马和马能一样吗?”丫头急眼了,口不择言。
“哈哈。”旁边一群人都乐了。丫头红着脸追着赵玫玫连踢带打。
任凯看着俩女孩嬉闹着远去,既有懊恼,又有庆幸,更多的是开心。继而有些惶恐,明明是饮鸩止渴的无奈,却有种甘之如饴的畅快。难道自己真的疯了,在这生死关头居然有些情动?
正在这患得患失的挣扎,冷不防旁边小柴笑道,“小姑娘挺讨人喜欢的。不过,要想好了,你可是有家小的。赵薇带着俩孩子过的并不容易。”
小柴本来觉得就是一场美丽的邂逅,大家开开心的交集过后,就是两条平行线,各走各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可这眼瞅着,追得越来越紧,女孩漂亮不说,看样子背景也不俗,自己好不容易从赵薇那把人忽悠出来,再让这小姑娘截了胡,任凯这先不说,赵薇那可真没法交代。心下颇有些后悔这次组织大家出来。他哪里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往后的发展,更是出人意料。
任凯看着友人笑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嗯,我心里有数的。我正想问你,扎尕那那边是不是手机也没信号啊。”
小柴看看他,知道他在转移话题,只能说道,“嗯,断断续续,信号不是太好。怎么?”又接着说道,“明天时间十分充裕,大白天的,不会出问题。”
“嗯,呵呵,刘姥姥和老薛俩人神神秘秘的在那嘀咕什么呢?”任凯冲那俩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对小柴说道。
“一说你,你就转移话题。走了,一会路过塔林。”小柴白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任凯笑了笑,正要跟上去。手机“嗡嗡”震动。这时候来电话,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消息。勉强定了定神,看着号码,显示是裘局,龙城市和平区公安分局的一把手。
裘小秋的老婆是郝平凡的老乡,从这论,裘小秋是郝平凡的半个老乡,是郝平凡一手硬提起来的。以前没少和他打交道。
“任律师,出去玩了?”裘小秋以前可是见了他就叫兄弟,胸口拍的山响。
“小秋局长,是啊是啊。陪几个同学外边走走。”任凯嫌裘局这个称呼不太尊重,就一直叫小秋局长。
“光明分局的老窦,刚才托我向任律师探个口风,他下边有几个小崽子不懂事,瞎球搞,现在出了事,老窦不敢和你说。让我从中搭个桥。你看……”裘小秋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
任凯觉得奇怪,这算个屁。窦保平跟着皮远山一条道跑到黑,向来和他不对付。这次他又没有直接抓到窦的短处,窦保平吃多了,跑裘小秋那认怂。于是半试探,半含糊说道,“看小秋局长说的,窦局和大家都是兄弟,哪能这么见外。我待会就给窦局赔罪,看怎么把窦局惹着了,让他说出这么打脸的话。”
“唉,不怨老窦疑心重,最近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裘小秋装作无意的说道,“光明区是彻底烂了,刚才皮远山、于东来让带走了。现在光明区从上到下,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乱成一团了。”
任凯脑子嗡的一声,老于也陷进去了?勉强定了定,胡乱敷衍了几句,挂了电话。
然后,顾不得其他赶忙给老于打了个电话,关机。
他的心一沉,即便裘小秋说了,他仍心存侥幸,现在得到证实,一直以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他终于不淡定了。甚至他有一瞬,真想抛下这边的一切赶回去,好与老于并肩战斗。
他使劲用手搓了搓脸颊,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裘小秋不会不知道自己与于东来的关系,那么他打这个电话就不是为了窦保平,是为了于东来。自己的关系到现在都没有传过消息来,说明要么事发突然又是秘密带人,来不及传递消息,要么这个关系怕也危险了。
皮远山在蓝筱悠之后带走,还能想象到其中关节。在家养病多年的于东来基本已经退出权力场,处于半退休状态了,还会有什么事情值得带走?
思忖间,突然想起老于在观音庙与自己的那次通话,自己一直怀疑老于意有所指,总觉得他有更重要的想法要传递,可惜限于环境没法说出来。上次他电话示警,还没容得自己说话,就已经挂断。
想起来了,“这菜啊,平时不怎么注意,一不留神也能当刀子使唤。”就是这句话。
记得马颉还在世,三人酒后玩笑,下辈子投什么胎。自己选石头,因为可以不朽,马颉选大树,因为可以遮蔽后人,老于选的居然是青菜,问他原因,他居然一个人捂着嘴笑个不停。酒醒后,再问,他就不承认了。
前后一联系,发现蹊跷的地方太多。如果自己猜测正确,老于这是自己把自己当刀子使唤。既然这样,能让老于进去的就只有一个人了,就是他自己。
他记得老于书房有本《明珠传》,明珠牵涉皇权更迭的斗争,被敌手整倒,为求自保,就上演过一场自己弹劾自己造反的戏码。
退出权力中心都好几年了,真要有问题早被对手摁倒了哪还有心思种菜。说他为了自保,缺乏根据。既然不是自保,那就是自陷死地了。自古以来,自陷死地的都是孤军,背水为营,破釜沉舟,虽然终得胜利,然所付出的代价也不知凡几。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一向忍让肯退的老于作出如此暴烈的选择?
“怎么了?又高反吗?你坐我们的车吧,你们那边人有些多。”李亚男老远就看到男人的异常,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扶着男人的肩膀,轻声说道。
“没什么。”男人的脸色苍白,勉强冲女孩笑了笑,不忍拒绝,说道,“也好,那一群臭男人个个都不洗脚。不过,佟童怕不好说话。”
“凭什么,那是我的车,我乐意。你别担心。”女孩有些急,赶忙说道。
男人本意是开玩笑,看女孩这样,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两辆车一前一后奔驰在通天大道上,山随路转,车窗外不变的永远是一片寥廓、苍茫、雄浑的绿草地,视线所及,连接天地。任凯蜷缩在牧马人后排,想起了四个字,无远弗届。
他的关系刚刚通过短讯告知他刚才发生的事情。短信冷冰冰的只有四个字,“皮、于被抓。”寥寥数字道尽了龙城光明区权力角逐的残酷。只是没想到,这场角逐是从友人这拉开帷幕的。
必然是家小,不知发生了什么,让老于认为有些人破坏规矩要动他的家小。他们本意上是一类人,江湖风雨,免不了短兵相接,刀头舔血也势所难免。然,祸不及妻儿。
“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人有婴之,则必杀人。”
皮远山浑身都是要命的破绽,随便一条就够他吃一辈子牢饭。也就是任凯不愿意轻易触动这张大网,怕带来的连锁反应不受控制,把自己陷进去,否则,像皮远山这样的人,分分钟钟让他身陷囹圄。
皮远山不值得让老于下这么大血本。说明还有一个比皮远山能量大的多的隐在背后,这人又迫切的想要动手,老于被逼无奈,选择了这种方法,拼死一搏。老于的根子很可能在马天泽那里。老马是天南省的常委组织部长,能排在他前边的人也就那几个。
袁大头,是袁大头。任凯倒吸一口冷气。袁大头真名叫袁季平,天南省委常委龙城市委书记。此人是真正的草根起家,从一个国营厂长干起,一路凭着敢闯敢干走到领导岗位,深得以前一位重要中枢领导看重。在省委班子里,极有威望,在民间官声也极好。任凯跟着张景瑞远远的接触过几次,是为数不多的不给景瑞面子的几个人之一。
要说这样的人以家小强逼老于,打死任凯也不敢相信。莫非推测有误?
李亚男在旁边看着蜷缩于角落的男人,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头发乱成麻团又不自知。不禁心中一酸,想起一句话,有些男人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家庭和朋友身上,他不得不把时间全部奉献给他的敌人。
“嗡嗡”任凯电话开始震动,他看了看,是重山。他接起来。
“有两辆川牌的车从羊茸哈德就一直跟着你们。你看要不要了解一下?”重山轻声说道。
任凯坐起身子向外看了看,捂着电话问旁边的女孩,“你们是不是还有别的车跟着?”
女孩愣了愣说道,“没有啊。怎么?”
前排的佟童扭头看了看他们,说道,“是侯勇让两辆车跟着,看不出来,你还有其他暗棋。你究竟是干什么的?”佟童皱了皱眉头说道。
任凯笑了笑,没回应。对电话里说道,“自己人。”那头的重山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可以让重山去查一查老于的事情,一来他是生面孔,二来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侦察兵不就是干这个的。三来也是最主要的,正好可以看看他是人还是鬼。
正开车的赵玫玫突然开口道,“快看。”
包括任凯,全车人齐向外看去。头顶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乌云充斥,唯有远处的天际开着一个小口,阳光从那里透出来,把那小口边上的云染的金黄。远远望去,那个金黄的小口仿佛连接着一条通天的公路,而条路的尽头就是大家要去的地方。
这景象让人震撼,仿佛而带有某种寓意,像天在示警,告诫人们。
十四、虚实之间
接下来的路上,任凯接了无数电话,有偷偷摸摸送人情的,有藏头露尾来探口风的,也有堂堂正正拉关系的,当然还有嬉皮笑脸落井下石的,这些电话不约而同的只提到皮远山,避而不谈于东来,这就很有些耐人寻味了。全本小说网;HTTPS://щWW。.COm;
可是,他一直等的一个电话没有来,老于的老婆田雨的电话。田雨是龙城大学的金融系副主任,清高的很,她眼里只有亚当斯密、凯恩斯等一些作古的人,对于尚且在世的,向来不屑一顾。金融系有个笑话,同事与她讲周星驰,她问那人,周星驰是哪个系的。
可老于对这个活在另一方世界的老婆看重的不得了。为此百忙中抽空练习德语,说要表演《浮士德》。见这两口子如此的阳春白雪,朋友们开始逐渐疏远,到后来一般没事不会去打扰他们。实在是缺乏最基本的交流基础,勉强混在一起,你难受,我也受罪。
老于半退休以后,二人更是如鱼得水,经常搞一些莫名其妙的聚会。任凯去了几次就不敢再去了。太吓人。为此,田雨对他印象不太好,说他不能为朋友两肋插刀。
老于出事,按常理她应该第一个就打电话过来。任凯思索了一会儿,给龙城大学法学系的一个教授打了个电话。这教授姓崔,没白瞎了这个姓,整个学校没有他不认识的人,没有他办不了的事。
三年前,田雨不知道抽什么风,开始筹演莫扎特的《魔笛》,这个东西其实相当烧钱,可她一个春水不粘的世外高人哪懂这个,就让人钻了空子。有人以赞助的名义给了她三十万,可这钱没有走什么手续,也没走对公账户,而是直接给的现金。旁人提醒了几次,她也浑不在意。
钱这东西,没出事的时候是好东西。一旦有事,那就是杀人的钢刀。有人举报给学校纪检,这事就捂不住了。最后老于出面,才不了了之。
本来这事已经处理稳妥了,再说又过去这么久。可是,最近有人盯着老于,这事就翻出来了。妥妥的受贿,这帽子一扣俩,不光田雨,学校当时参与处理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带走问话去了。
任凯寻思着,这事也太凑巧了。看起来,老于出事好像是受了老婆的牵连。可是这出事的时间不对,太巧了。
李亚男看了看前排两人,慢慢的凑到男人身边,用手拉着男人的手腕放自己腿上,解开手绢。
任凯愣了愣,不自然的轻轻挣了一下。女孩眼圈微红,抓着不放。他也不好硬拉。
手上牙印宛然,如同盛开的小花,小花正中有一颗鲜红的朱砂痣。女孩用手轻抚男人的手,眼泪扑簌簌掉下来,滴在那朵花上。
男人有些尴尬,看了看前排。前排俩女孩见了,嘻嘻哈哈的笑作一团。
李亚男没有理会他们,轻声说道,“自古相传,人死后走过鬼门关,就上了黄泉路,路尽头有河名忘川,河上有桥曰奈何。孟婆在桥上给每个经过的人喝一碗汤,凡是喝过汤,便会忘记前世种种,了无牵挂地进入六道投胎,或为人,或为畜。”李亚男话语低沉,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可是有一些痴人,宁愿受苦也不愿喝下这汤,孟婆没办法只好答应他们,在他们身上留下记号,但这样的人,必须跳入忘川河,受尽磨难等候千年才得轮回。这些人转世之后会带着前世的记忆、带着那颗痣寻找前世的牵绊。”
前排女孩听到一半,就笑不出声来了,个个心下恻然。
李亚男泪眼婆娑的望着男人说道“知道你已找到你的前世,可我仍不死心,现如今在你手上留下这个印记,只盼望如果真有来世,能让我找到你。”说未完已经泣不成声。
任凯望着女孩,不敢眨眼。嘴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刚才的满腹心事化为一声长叹。
瓦切塔林是为了纪念第十世班禅大师颂经祈福之地,由塔林和周围108 座白塔组成,成排的白塔、连片的经幡,虔诚的信众,构成一景,蔚为壮观。
三女孩没下来,五个男人绕着塔林慢慢的转过去。塔林最里面,有一幢转经房,里面全是转经筒,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约有上千个。
经幡大小不一、纵横交错,新的旧的层层叠叠。清风徐来,漫天飞舞。信奉藏传佛教的人们认为,经幡每飘动一下,就是在诵经一次,就是在向神传达人的愿望,祈求神的庇佑。有经幡在就意味着有神灵在,就意味着信众的祈求。因此任何挂起来的经幡都不可以人为地拆除和清理,只能任其风吹日晒,慢慢的风化而去。
任凯独自一人,抱着肩膀背靠一座白塔,看着不远处几个藏人在做祭品,神情专注,态度虔诚。
刘姥姥走近,看了他一会说道,“你在等什么?等一个人还是等一件事?”
他没有回头,眼睛却眯起来,说道,“为什么这么问?”
刘姥姥盯着他笑了笑,反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等的人或事,不会出现?”
任凯转过身,看着这个认识了将近四十年的老朋友,笑了笑,说道,“后天咱们就散了,为什么不多等两天?”
刘姥姥微笑着点了点头,走前两步与他并排站立,转头看向正在做祭品的藏人,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半个小时前,张恒在中缅边境被控制。围绕景瑞集团外围战斗基本可以告一段落。你的作用就不重要了。”
任凯听了笑笑没做声。
“现在看来,其实你一直都在演戏,想把我们的视线粘到你这里。为了演好这个角色,不惜把侯家、佟家、以及龙城的一些人都带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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