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零界-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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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捕捉到那个迅速移动的人影，站在高楼上的女人微微偏头：“那个人，好像见过呢。”

“怎么可能，我们是第一次来这个城市。”男子清朗的嗓音不带一丝沙哑。他站在高楼的边缘，与女子比肩。

“说的也对。”女人笑了，蜂蜜般的金眸中流动着诱人的光泽，“那我们下一站去哪里呢？”

“我不在乎去哪里。”穿黑袍的男人说。高楼的风吹落他的兜帽，露出一张脸，俊美绝伦，惊为天人。

只要在你身边。

女人笑着转过身来，却并未投入他的怀抱。一种异样的感觉阻隔了她的心。她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宁愿沉沦。

脸上有冰凉的触感，宛若梦幻，又宛若真实。珊卓扬起头望着触手可及的铅灰色天空，说：“下雪了呢。”

高楼底层的商场，玻璃橱窗上映着五颜六色的光，直到几片纯白闯进了视线，连才听到有人高兴地大喊：“下雪了！”

终于下雪了，今年似乎比往年都晚。连推着购物车跟在父母身后，却走神去看窗外。

妈妈似乎遇上了老朋友，聊得不亦乐乎。这一次话题似乎车到了他身上。

“你家孩子真是让人省心呢。又听话，又优秀，又有爱心，以后一定非常有出息！”

“哪里哪里……”妈妈故作谦虚，却忍不住炫耀几句，“不过我们家连前几天去考了州里的重点，应该能越级直录呢。对吧，连？”

“嗯……”连下意识应了一句，转过头礼貌地笑笑，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种违和感从一开始就存在，现在却越发明显。

连又转头，怔怔地盯着出窗外开始变大的雪，耳边仍传来妈妈和朋友的赞扬。突然他感觉被什么人撞了一下。低下头，他对上一双大而澄澈的黑眼睛，黑得像翡翠一样。撞上他的黑眼睛小女孩歪了歪头，什么话也没有说，快速地跑走了，左拐右拐消失在人群之中。

奇怪的小女孩。但是有更奇怪的事。

有什么东西……错了吧。到底是什么呢？

他们说这个孩子真优秀真有出息，他们的目光在看着你，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雪越来越大，店门口挤满了无法出去的顾客。贴着圣诞降价标语的玻璃有着纷纷扬扬的背景，映出一个平凡少年的脸。

——似乎连的那张脸也在改变，变得陌生而不平凡。所有的对话一下子遥远起来，渐近的是某些东西，越来越清晰。

不，有什么东西不对！

“妈，我出去一下！”连抛开手推车，冲向商场的门。他罔顾身后焦急的呼唤，一头扎进了茫茫大雪中。

“下雪了！”小班从座椅上跳起来，趴在窗户上，惊喜地看着那白色的小精灵从天而降。

“可惜是场暴风雪。”爷爷说，“今年真是不寻常。”

“管他呢，反正明天可以出去玩了！”小班回到座位上，“说来，爷爷，你们天工会也放圣诞假吗？”

“啪。”爷爷嘴边的菜掉进了碗里。

“怎么了？”小班愣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天工会的？”爷爷缓慢地放下餐具。

“啊？不是在发现Omnitrix之后……”小班抬起左腕，却立马停了下来。

——左腕上空空如也。Omnitrix不在那里！

“小班，你跟我来一下。”爷爷站了起来，神情非常严肃，“我们得谈谈。”

直到这时，小班才发现，在座的其他人都一脸迷惑。更糟糕的是，他突然想问自己，Omnitrix是什么东西？

他无声地退后了一部。窗外肆虐的风雪呼啸而来，猛烈地拍打着窗户和门。从这里可以看到门背上的那本挂历，上面的“12月24日”分外鲜明。

确实有什么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可是这样不好吗？

小班你取得了好成绩，和爷爷小玟与朋友愉快地度过圣诞节，不用面对学校的不如意或者腥风血雨。

这样不好吗？

连你不再是那个不上不下、乏善可陈的平凡少年。

Nexus还是天工会的英雄，载誉而行，家族强盛；凌天再次见到了他的哥哥；珊卓可以和裂影一起流浪到天涯……

可是这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珊卓伸出的手在半空僵住。她颤抖着，风雪之中，近在咫尺的人似乎无比遥远。不，不该是这张脸的！

连在暴风雪中跌跌撞撞地冲向那栋房子。疯狂乱舞的白雪之中，依稀看得见一点灯光。

灰色的阴霾笼罩着整座城市。积云不散，风雪不停，仿佛一场幻梦，荒谬到真实，真实到醒不过来。

“不，这全都是假的！”小班大喊。与此同时，门被推开了，风裹挟着飞雪将一个狼狈的少年推了进来。他们几乎是一起开口的：“我们一定是在做梦！”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怔住了。大量的画面涌入脑海。关于一些人，一场旅行，一个世界……

然后，眼前的世界崩坏了。现实的一切像散开的拼图片片碎裂，从看不见的墙面上脱落，露出天青色的虚空和数不清的悬石。

第二十四集　空幻之岛　（2）

小班环视一周，大家都在这里，连犹在气喘吁吁。他再看向左手腕，Omnitrix也在那里。

“你们醒了。”空默站在所有人面前，淡淡地说。随后他投目远处：“祭空给了我们一个多大的见面礼。”

“真是的，那样的幻境……”疾闪“切”了一声，挠了挠头。

空默红色的眼瞳扫过来：“这还只是开始呢。”

仿佛是印证他的话，空气中隐约传来女子的冷笑声，令人毛骨悚然。流动的青空有种令人眩晕的光景，仿佛总有什么幻影隐蔽在几乎透明的青色之后。然而青色之中，有些影影绰绰的图象，仿佛地球的楼房街道都投影了过来。

“那也是幻象吗？”小班问空默。

黑色恶魔回答：“我希望是。”他抬头望天空，那里似乎有几片流云，“如果不是，就糟了……是不是太晚了？”

“已经快来不及了。”珊卓讥讽式地接话，“……似乎地球和零界的磁场已经共鸣了呢。”

空默一震，回头恶狠狠地盯着女人：“是深渊干的？”

“也许是，也许不是，我又怎么会知道？”珊卓嘴角微挑。

其他人都没有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见空默说：“我们必须尽快，时间已经不多了。但祭空不会那么轻易放我们过去。她已经和我们杠上了。”

“那要怎么办？”

“找到疾控，杀死她。”空默停了一会儿，似乎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然而他很快平静下来，“跟我来。幻境之中，千万别走散。”

一行人默默地前行，目光不敢投向身侧变幻的图景。耳边逐渐响起飘渺的歌声，陌生而诡异的女子，用鬼魅般的声音吟唱着一支无尽的歌。

空默说不要走散，但是队伍中的人越来越少。拐过一根石柱，小班发现只剩自己一人了。

天空骤然由青转蓝，小班站在人行道中央，两侧是热闹的商店，行人熙熙攘攘。没有下雪，与刚才的幻境完全不一样。也许这才是真实的地球？

小班知道自己不能回头，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走向这条路的尽头。

这条街他很熟悉。再次从这里走过，感觉同放学回家一模一样。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店面。路的尽头，是家。

然而那歌声一直萦绕在耳边。与城市的嘈杂声糅在一起，宛若梦境，亦幻亦真。

也许恐怖的情景并不是梦魇。真正的梦魇是你明知道这是梦，却偏偏无法醒来。

路说长不长。远远地可以看见居住的小区。耳畔的歌声依旧飘摇，催生着某种异样的感觉。

小班突然恶作剧地想，如果我不走这条路，会怎么样？

他转过身，却发现整条街道一下子空了。

“有人吗？”小班大喊一声，空寂的街道只传回扭曲的回声。歌声变得细而尖锐，仿佛小班正加速的心跳。

小班走近一家便利店，想推开门。门后的风铃刚发出清脆的声响，小班就看到了玻璃上的倒影。他不敢出声，迅速推门躲进便利店。

小班背靠玻璃门，小心翼翼地往外看，心在胸膛里砰砰直跳。

天空变得阴暗，歌声一路攀沿，呈现出一派末日般的恐怖景象。小班看见，街道上，沿着他走过的轨迹，有某种怪物俯身在地，匍匐而来。

那些人形仿佛被甲醛浸泡过的尸体，皮肤在棕黄色下透出脏兮兮的血红，浑身黏液，在身后拖出一路湿痕。它们像动物一样四肢着地，弓着手脚，快速爬行，那属于人的手臂上筋肉分明。这不啻于最恐怖的噩梦。

数不清的怪物从阴暗的巷道中爬出来，汇进红色的河流。小班松了口气，转头就发现，那些丧尸般的怪物都在爬向路的另一端，那里是他的家。

小班告诉自己这里是一座空城，只有他一个人，爸妈一定不在家。他赶紧趴在玻璃上向那边看，却惊恐地发现家中窗户透出了灯光，闪动着一两点人影。

怪物在向他的家爬，而他的爸妈还在家！不行，一定要引开它们！小班的目光落在Omnitrix上。

他焦急地调着表盘，却发现突起的绿色屏幕上尽是空白。这是怎么了？表盘扭动的咔哒声和心跳声融为一体。终于，他扭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图标。

那是一只幽灵。整个Omnitrix中小班最不愿意变成的外星英雄，最最让人毛骨悚然的鬼影。这套DNA的本体，伊克透瑞星人济卡斯，曾经逃出过Omnitrix，试图抢占小班的身体，最后却被强光杀死。可现在，他是小班唯一能选择的英雄了。小班咬牙按下表盘。

旁边商店中迸出的绿光惊动了爬行的怪物。在它们侧头观望时，一个透明的影子在它们中间显形，掐住两只怪物的后颈将它们猛撞在一起。鬼影甩着手中的黏液，感觉一阵恶心。

一刹那，所有的怪物都转向这边，从胸腔深处发出低吼。耳边女子的歌声唱到了高潮，一个漂亮的高音冲向灰色天幕，调子一下子激昂起来。鬼影飘上半空，向街侧移动，没入一家副食店的墙。怪物们嘶吼着扑了上去，墙被扑了个稀巴烂，鬼影却继续向里飘，进入了副食店的仓库。

仓库的货架被怪物扑倒，包装好的食品纷纷砸在地上，小小的空间里充盈着节能灯惨白的光。怪物俯在地上，撑着臂四处张望，张大的嘴中口水从黄牙间滴落。

“真是恶心。”鬼影在怪物群中现形，引起一阵骚动。怪物们吼叫着扑向中间，撞成一团，瞬间残肢横飞，却不知道鬼影早逃逸到房间的半空中。

身后传来怪物的吼声，鬼影堪堪回头，一只盘踞在天花板角落的怪物伺机扑下来，把来不及隐形的白色鬼魂按在地板上。鬼影甚至能看到它灰色腐朽的指甲。它张大嘴就要咬下来。

“吼！”

鬼影身体上的裂纹张开，伸出长长的触手，缠住怪物，稍一用力，就将它勒爆！

果然，这样血腥的战斗方式才是老鬼影的最爱么？

歌声愈唱愈响。鬼影灵巧地绕过怪物飞溅的残骸，紫色眼珠在裂纹上缓缓滑动。他嘶哑地开口：“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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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圆台形的岛屿浮在青色虚空中。迷雾萦绕，歌声近远，亦幻亦真。圆台边缘，巨大的牙状岩石弯曲着伸向天空，高度惊人地一致，仿佛某种人为制造的石阵。站在岛屿中心向上看，浓淡不一的青色被石头牢笼分割成橘子瓣状的碎片。

每一块岩石脚下都睡着一个人。其中一个是田小班。这个男孩在睡梦中不安的蹙着眉头。

一个飘忽不定的形体浮在岩石前，渐渐显出身形。那是一个穿白衣的女子，白衣上有深青色的裂纹，勾勒出云朵的图样。她青蓝色的长发如同琉璃丝，闪动着绚丽的色彩，像梦中最华美的霞锦，一直披到裙裾。透过她隐隐约约的形体甚至能看到第五层的青色虚空。

她没有脚。右手提的那盏灯幽蓝幽蓝，煞似冥火。蓝光照在小班脸上，男孩露出更不安的表情。

“原来你的基因被Omnitrix储存了。”女子自言自语，声音正是小班梦中的歌者，“济卡斯……你这个伊克透瑞人的败类，居然会输给地球人的小鬼。”

她俯下身，琉璃般的长发流动如星河。然而她的手指刚触及Omnitrix，就被微弱的波动弹开了。

女鬼影及时缩手，但手指仍被灼伤了。她冷哼一声，看着手指，皮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她垂下手，盯着Omnitrix。

“你摘不下它的。”她背后，一个清冷的声音说。

空默站在那里，黑色的身子被青空勾出一环荧光边缘。他说：“又见面了，祭空。”

“啊，你还认得我。”女鬼影转过身来，冷冷地笑，“我还以为沉睡了那么久，你不是死了就是把从前的全都忘掉了呢。莫非你连怎么战斗都忘掉了？”

空默却并没有激怒。他礼貌地回敬：“在这里，空幻之岛，梦境之王，舍你其谁？”

“你倒是知道厉害。”祭空扬起下巴傲然一笑，“那又为何胆敢阻拦我？”

“我有我承诺过的事，正如你也有你的承诺。这就是你拿Omnitrix的目的，对吗？”空默满意地看到祭空脸上掠过一丝阴沉。

“这么说我们必有一战。”祭空冷笑，鬼魂缥缈的身形开始摇摆不定，“我可警告你，超巨王离开后，再也没有人能像上次一样救你了。但愿你还记得你的疤痕。”

“不需要，我能从你手下活过第一次，自然能有第二次。”空默往旁边迈了一步，不动声色地将战场从小班身边引开。

“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来庇护这个戴Omnitrix的小屁孩！”祭空抬臂，白色水袖拂带起青蓝色的幻影。岛屿边缘的所有牙状悬石都因为这个动作发出嗡嗡的共鸣。

纯黑色的恶魔毫不畏惧地看着女鬼，血红的眸中却闪过某种决绝的悲壮！

第二十四集　空幻之岛　（3）

唯有在梦中才有无尽的体力去战斗，也唯有在梦中才有无尽的怪物。那种看不到头的疲惫感只会侵蚀心灵。也许，幻境本来就只是用来困住心灵的。

鬼影退向仓库后方，怪物们一哄而上，巨大的冲力撞到了房子的后墙，打通到另一条街。那边也是有疯狂撕咬的怪物，而在其中困战的，是小玟、疾闪和凌天三人。鬼影杀出一条通路，赶到他们身边。

“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他们说。鬼影朝他们露出鬼魂式的笑容。

不对。

“我们等了好久。”他们朝他伸出手。

不对。

歌声像鸣泣的风呼啸过街道，地面上松动的头像集成一堆的蠕虫，雾和灰尘似乎被吹散，又似乎无处不在。

六只伸过来的手从指尖开始褪成暗红，怪物嚎叫着扣住了鬼影。真切地感觉到冰冷阴湿的触感，鬼影的瞳孔剧烈收缩。

歌声攀升到一个人类无法企及的高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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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台边缘的牙状岩石一起发出剧烈的轰鸣。空默眼色笃定。

是时候了。

他的败局已定。祭空乘胜追击，白衣下属于猛鬼的利爪被杀意激得微震，愈发锐利。作为第五层的霸主，祭空所擅长的，当然不只是制造幻境而已。

空默退却的身形骤停。利爪因为惯性，猛冲向前。祭空一惊，但已来不及收住。利爪贯穿了黑色恶魔的胸膛，发出骨肉撕裂的摩擦声。

糟糕！祭空暗骂。利爪被卡住，空默嘴角牵出一抹笑，黑暗的力量向伤口汇聚，如同原子弹酝酿着最后的爆发。

“该死，你是故意的！”祭空恨极，手腕一翻，利爪搅出了更大的破洞。她尽快将手抽出来，急退几米。

空默惨然一笑，强大的黑暗力量从残破的身体中迸发。他竟决绝地用自我毁灭来启动黑暗冲击！

祭空挥臂，牙状岩石共鸣愈响，为她攻击来自幻境的力量。力量和力量强势碰撞，牙状岩石出现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