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边缘-第7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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均是深沉得让人绝望的黑。

“你是谁？”艾伦问。

那人哈哈笑了起来：“你不是知道的吗？我就是你，可你却不是我。准确来说，我就是你们称为恶魔礼赞的源器，可我更喜欢叫自己为黑。所以，你可以称我为黑器。”

“黑器……”艾伦沉声问：“为什么说你是我？”

“很简单，因为我由你而生啊。”自称黑器的意志体摊手道：“如果不是你用我抹杀生命，又如何把我蕴育出来，所以我可以视为你的一部分。但你却绝不是我，因为我是独立于你之外的意志，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这样说倒也有几分道理。”艾伦顿了顿，直接问道：“那么告诉我，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封锁自己，拒绝我源力的灌注，也不回应我的意志。”

“你可以看到上面那东西吧？”黑器答非所问地说，他抬起头，指向天空。

艾伦抬头，从地面看去，上面的红海倒不至于显得辽阔无边了。至少他看得到边际，不过考虑到距离的话，那天空飘浮的红海依旧大得惊人。

“知道吗？正常来说，它应该比现在更加壮阔。知道那是什么吗？那是被你我抹杀的生命，他们体内最精粹的血气……”黑器低下头，看向艾伦咧嘴一笑：“那是血气之海啊。”

“血海？”艾伦皱眉：“那又和你的异常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黑器转过身，直面艾伦。从他身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油然而生：“因为我饿了啊。”

“什么？你饿了？”艾伦一时间有些把握不住他话中的意思。

黑器拍了拍肚子，蓦然大吼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为什么你一付迷糊的样子，搞不明白的应该是我吧！正常来说，天上那东西的规模应该是现在的十倍、百倍以上！可你也看到了，它就只有那么一丁点，那怎么够我填饱肚子啊！归根结底，是你杀得太少了。所以我很奇怪啊，这一代的黄昏之子究竟是怎么了。从上面血海的规模来看，你连一颗星球也未曾毁灭过啊！”

艾伦全身一震。

尽管黑器的话里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却能简单归结出一点，原来恶魔礼赞竟然是历代黄昏之子的武器！

那一边，黑器犹如抱怨般说道：“这次真是古怪，血气散尽，陷入沉睡的时候我以为又要睡上很久才会再次苏醒。可是还到百年就醒了，而且使用我的人从那个粗鲁的家伙变成你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子。嗯，弱不禁风，难怪我会肚子饿。”

艾伦苦笑，他现在的身体轮廓依旧维持着以往的模样，的确称不上强壮。可连至尊也可以打上一架的他又怎么会弱不禁风，艾伦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黑器突然人影一闪，便出现在他身边。这个和艾伦长相一般的意志体绕着他转了两圈，讶然道：“奇怪，你还没有完全得到血路传承，为什么会有几分觉醒的味道。这就难怪了，我说你怎么连一个星球也未曾毁灭，原来是没完全觉醒啊。”

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黑器干笑道：“真有趣，从太初至今，还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你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半成品？这可不行啊，我已经苏醒，到现在为止所吸取到的生命精粹也勉强可以进化到下一阶段。可在一个半吊子的家伙手中，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蜕变到最终阶段？”

“我可受不了你这种慢吞吞的家伙！”

艾伦全身生出一阵针刺的感觉，那是危险的信号，他冷冷道：“你想干嘛？”

“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黑器伸出舌头，他的舌头竟然也是黑色的。在嘴唇上一舔，仿佛品尝着什么无上美味般，他露出陶醉的表情道：“以往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在我醒来的时候，掌握我的家伙却没有完全觉醒。所以我在想，如果我支配了你的意志，大概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吧？”

“例如，由我来做这一代的黄昏之子。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无限地，且直接地品尝生命的味道了！”

蓦然一道黑虹冲天。

黑器狂笑着从半空扑上。他的右手平伸，不知何时握着一把漆黑的战刀。那把黑色长刀的边缘气焰吞吐，刀柄上缠着鲜红的长带，长带在风中摇摆不定。艾伦只觉眼熟无比，突然醒悟，尽管外形略有不同，可那不就是死亡赞歌吗？

第1312章　黑器（二）

艾伦的视野中，那一道黑虹割裂天地，挟庞大气机刀势兜头罩脸地扫了过来。如此刀势，似乎除退之外再无它法。

似乎……

艾伦不退反击，撞向黑虹。

黑器脸露讶色，艾伦这仿佛寻死般的行径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眼看黑虹就要割裂艾伦的身体，后者伸手探进刀光里，五指摊开在那把气焰吐吞的战刀上一压。当时犹如山峦压顶，黑器手臂一沉，连人带刀给艾伦一掌压了下来。

黑器大骇。

艾伦抬手。

当那和艾伦长相一般的源器意志体双脚着地时，艾伦一拳撞在他的胸口上。拳锋绽放一圈波纹，空气嗡鸣有若风起雷动。黑器提刀倒飞，脚下地面开裂，一线黑蛇追着源器意志一路远起。

黑器撞进了那艘战列舰的甲板里，整艘战舰发出金属的呻吟声，略往左倾斜了十个刻度，基座抖落破损零件无数。

两人交手的过程几在眨眼的高速间完成。

事实上，黑器那斩来的一刀无论是时间角度、亦或气机刀势，无不圆满无暇。哪怕让艾伦自己来操刀，恐怕也很难做得更好。难怪黑器说自己源于艾伦，他那刀技刀势几与艾伦一般无二。可黑器始终不是艾伦，单以战斗经验论，就拍马都追不上。所以那一刀划出去，在黑器看来艾伦唯退一途别无它法，而艾伦一退，接下来就会落入他的种种后着之中不能自拨。

然而艾伦选择了进，这就打乱了黑器的算盘。接下来以可怕的冷静以及惊人的精度，一掌穿过磅礴刀气压下黑器的战刀，最后更是一拳把黑器轰飞，皆是黑器做梦都没想到的事。

片刻之后，黑器才从战舰的缺口钻了出来。他沉默地落到地上，长刀指地，独自阴狠地看着艾伦。

“主意不改？”艾伦问。

黑器断然道：“稳赚不赔的好事，我不想错过。”

“谁告诉你一定稳赚了。”艾伦笑了起来，心念一动，却“咦”了声。

黑器笑了起来：“怎么，发现使不出暗王姿态吧？我由你而生，难道还会不知道你的底细。早在你进入我的世界时，我就修改了一些规则。在我这里，你别想使用暗王姿态。如果不使用那个姿态，你觉得自己还有胜算？”

“原来如此……”艾伦低叹：“手段可嘉，可器量不够。”

“放屁，只要干掉你就行了，我管它什么器量不器量的。”

艾伦闻言失笑：“听你这句话，就知道你只能一直被作为武器使用，而无法以器御主。以前历代的黄昏之子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可我能够告诉你。哪怕我没有完全觉醒，你也别想取代我的意志。”

“这就是你最后的遗言？”

艾伦摇头：“不，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既然你听不进去，那我想只能抹掉你的意志了。”

他举手指天。

“你干什么？”黑器提刀奔掠：“打算故弄玄虚吗？我可不会上你的当！”

“看来你真的不懂。这里是意志世界，哪怕是你主宰的世界，却跳不出世界的本质。”艾伦手臂开始放下，伸出一指指向黑器：“在这个世界里相争，争斗的非但是我们的力量、技巧，还有意志、意气。前两者你毫不欠缺，你欠缺的是后两种。意志需要重重磨砺才可坚定不拨，至于意气，先不说以你那狭隘器量能够培养出什么意气来。纵使有，你也比不上它……”

“它？”黑器奔近，距离艾伦仅有一个身位。手上黑刀决荡，跳起一抹黑虹直刺艾伦胸口。

“没错，是它。”艾伦欣然道：“它来了！”

蓦然一道光河天降。

它自高空血海而出，落往黑器和艾伦两人之间，那浩荡光河自生蓬勃剑意，更透着一股万物可诛的霸道意气。黑器那一刀再刺不出去，只得抽刀滑退。这时艾伦双手抬起，光河轰隆隆裂成数道炽白光焰呼啸汇聚到他的身后。每道白焰皆成一剑，合共九剑、排列如轮，就此飘浮在艾伦的身后。

白帝剑！

非但黑器脸上难掩讶色，便连艾伦心中也有些吃惊。他原意只是引来白帝剑，白帝剑是熔岩之井里那根神秘石柱投入艾伦体内的意气所聚，不受空间的束缚，自可在意志世界中出现。只不过艾伦没曾想他使不出暗王姿态，可凝聚剑形的白帝剑却只有九柄之多。

九剑成轮，那是当日无意觉醒成黄昏之子和奥法西斯交手才有的姿态，现在却重现。艾伦也不知道那是因为在意志世界里更容易释放白帝剑剑意的缘故，还是早前在那神秘女人的精神国度里打磨了一番，让自己精神意志更加凝练的原因。总之这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精神交锋，首重意气，其次意志，再次才是力量技巧。

若换成末曾遇到那神秘女人之前的艾伦，在黑器的这个世界里恐怕会吃亏。至于现在，则完全是另一回事。

艾伦双眼一亮。

无论黑器也好、遗境之主也罢，这些不过通通都是他前进道路上的障碍。他要走的路很长、也很远。这点障碍，扫开便是。他意气勃发，身后九剑共鸣震动。艾伦没有大喝，更没流泻半分气机，仅是朝黑器指去。

意之所指，气之所至。

九剑闪射而出，重演天河横空，挟无以抵御之势朝着黑器泼洒而去！

黑器大吼，毫无保留地释放全部气机，再冲天而起，战刀上气焰吞吐，拉出一个触目惊心的黑色月弧斩落。

白河黑月相触，由白帝剑演化而来的天河犹如真正江河般，波波磅礴且霸道非常的意气不断冲刷着那黑色月弧。黑器脸色大变，那月弧颜色迅速转淡、乃至消亡于空气里。天河再无阻碍，狠狠撞上黑器，顶着他一路远去。整个垃圾场被这道天河一分为二，待到天河去势殆尽，气势回落，黑器才从其中跌出，摔到了漆黑的岩地之上。

他手中的战刀化成片片气焰消散，再抬头时，两道白电从天而降。

两把白帝剑穿过他的双肩，把他紧紧钉在了岩地上。接着背上一紧，他勉强转头，看到艾伦正一脚压在他身上。

艾伦闷声不吭地伸出手，从背后剑轮中拎出一剑。剑尖倒悬，指向黑器，骤然刺下！

第1313章　分裂意志

“等等！”

黑器大叫，白帝剑的剑锋正好抵在他的后背上，剑锋飘出数片炽白气焰落到黑衣上，黑衣竟然嗞嗞作响，并生起几线黑烟。艾伦沉声道：“你还想说什么？”

“你不能抹杀我。”黑器吼道：“如果我消失了，那么恶魔礼赞就会变成一把普通的匕首。”

艾伦冷笑：“既然你不肯为我所用，留着有什么用。与其留着一把时刻惦记着我的源器，倒不如让它做一把普通的匕首，我还可以留作纪念。”

黑器干笑了起来：“如果我肯解放自己呢？你不会拒绝的吧，我已经可以进行下一阶段的蜕变，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是让我放过你的条件？”艾伦笑了起来：“我又不傻，你可以通过汲取生命的精粹强大自己。蜕变到下一阶段后威力再增，汲取生命精粹就更加容易。如果放任你不管的话，等你足够强大时，大概又会打我的主意吧？换做是你，我想你也会把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白帝剑渐往下沉，剑锋已经轻轻刺进黑器的黑衣里。

“你注定会成为黄昏之子，哪怕现在没有完全觉醒，始终有一天会得到血路的全部传承的。难道你怕我成长的速度比你快吗？”

艾伦摇头：“别对我用激将法，除非你拿出更让我信服的保障，否则我宁愿损失一把不听说的源器，也不会为自己的未来埋下一个定时炸弹！”

剑锋穿透薄衣。

“住……住手！”黑器双眼圆睁，大吼道：“你赢了。”

“哦，怎么说？”

黑器用力握紧手掌，十指在漆黑的岩地上抓出道道痕迹：“我可以将意志分裂出来，形成一个主意志和次级意志。”

“主意志将和你融合，但并非完全融入你的意志里，那样的话就和抹杀我没有区别了。我将保持一定的独立性，在这个基础上，我可以替你做一些事。例如分担来自精神层面的攻击等等。至于次级意志则会留在源器里，它的作用仅是保证源器能够正常使用。”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随时抹消我的主意志。可那样的话，连同次级意志也会消失，到时源器就会变成一把废铜烂铁。”黑器哼了声道：“我仔细考虑过，这是最合适的方法了，能够同时保障你我的利益。同时，也是我的底线！”

艾伦想了想，道：“让你的主意志保持独立，我依旧要承担风险。”

“笨蛋。”黑器叫道：“我的主意志从源器中抽离，也就是说无法得到生命精粹的滋养，永远也没有成长的可能性。相反，由于分离成两个意志，我会比现在还不如。难道这样你还不肯接受？”

艾伦笑了起来：“毕竟你可是源器的意志体，小心些总没错。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可如果让我发现你搞什么小花样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抹掉你的主意志。”

“成交。”黑器干笑道：“现在你可以把那几把剑从我身体里弄出来了吧，这样我可无法进行分裂啊。”

艾伦摇头：“少废话，就这样给我进行分裂，我知道你办得到的，否则刚才不会直接提出来。”

“该死的，你虽然是我见过最弱的家伙，可也是最小心的一个。”黑器咬牙道：“真是一点机会也不留给别人啊……”

他说着，额头上却裂开了一道细缝。缝隙突然往两边张开，里面竟然翻起一颗血红的眼珠来。接着瞳孔渐渐隐去，那颗眼珠从黑器的额头上滚落下来，落地之时，变成了一颗圆形的晶石。

在这颗晶石滚到地上后，黑器的气息就变了。再无初见时那种嚣张气焰，变得冷漠无机，如同一架机器。艾伦的视线落到那颗晶石上，心想这应该就是黑器的主意志了。

当艾伦捡起那颗晶石时，他的身影开始变淡，渐渐消失在这个意志世界里。本来趴在地上的黑器则缓缓爬了起来，他站在黑色的大地上，茫然四顾。片刻之后，才朝着那座灰白的城市走去。那道身影，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艾伦再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皮卡的卧室。他吐出一口气，总算从源器的意志世界里回来了。再看恶魔礼赞，那宝石已经恢复原来的样子，不复之前光辉四溢的模样。艾伦拿起它，尝试灌注源力，这次果然没有任何障碍，源力注入之后，宝石亮起红光。同时，一些信息也出现在艾伦的脑海中。

正如黑器所言，他解放自己之后，源器已经可以觉醒第四阶段。从原来的死亡赞歌再进一步，蜕变为破灭赞歌。破灭赞歌的能力是万物皆斩，无论物质、能量甚至是空间都能斩断。如果当时和斯达克战斗的时候艾伦就已经掌握了破灭赞歌，那么斯达克的深渊之躯在这把源器前面就是个笑话。

“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蜕变到第四阶段的我可是很强大的。但我还可以更强大，例如第五阶段的灰烬赞歌，甚至最终阶段的深黯绝唱，我的强大将超过你的想像之外！”

脑海中突然响起黑器的声音，这让艾伦皱了皱眉头，他低哼道：“闭嘴，不要随便在我的脑袋里说话。否则，我让你彻底说不出半个字来。”

黑器哼了声，然后就再无声息。

艾伦站了起来，把恶魔礼赞收起。他离开了房间，推门而出的时候，听到动静的白一脸期待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