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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戒-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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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探长,这可是发生在你们管辖的法租界。井川说,他的嗓门有些哑。张昆接过递刀头来,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眼睛盯在刀上。张昆说,这是一把剃头刀,是用来刮头刮胡子的,上海的理发店,剃头铺子,还有走街串巷挑担子的剃头匠,他们都会用。
那你的意思,是没法查了?井川怒视着张昆。
不,巡捕房一定要追查。井川少将,只是这一把剃头刀,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刺客带来的,还是岗村参谋长自己的。张昆说。
你说什么?井川圆睁着眼睛。
井川少将,我认真检查过了,这些人的尸体,不不,这些太君的尸体,他们挨刀的部位都在喉管上,从切开的刀口来看,角度偏斜,深度一致,刺客所用的刀应该比这把剃头刀小很多,刀刃也不过就一公分左右宽。只有岗村参谋长脖子上挨的一刀,是用的这把剃头刀。而从现场来看,岗村参谋长的脸上还有残留的肥皂泡沫,有可能岗村参谋长是在刮胡子的时候,刺客突然出现。张昆解释着说。
那其他的人呢,刺客用的会是什么刀?井川的声音有点大。
这个,这个究竟是什么刀,我现在还看不出来。张昆小声回答。
井川的眼睛里似乎有火星要冒出来,只听见“嚓”地一声响,井川拔出了腰下的军刀。他并没有挥动军刀,重新又把刀插进刀鞘里去了。井川奸笑了几声,咬牙切齿地说,好,干得好,干得漂亮!
丁默村和黄赫民站在原地一直没敢发声。丁默村拿下脸上的大墨镜,慢步走到井川的身前来。
井川少将,只怪我们晚到了一步。丁默村说。
是吗?丁主任,你真要早到了,大概也就躺在这儿了!井川嘲讽的脸朝着丁默村。
是,是是。丁默村自讨没趣的样子,接着又说,这起重大的刺杀案件,对方无疑是一次有组织的行动,他们在对面的大街上,挂出了很多抗日救亡的大标语。我们特工部,一定会认真查处。
对,丁主任说得对,肯定是有组织的行动。黄赫民说。
你们,必须要给我一个交待!井川说。
这时法租界巡捕房的总探长约翰逊走进门口。约翰逊一头的金色卷发,他身高一米九零,比普通人都要高出半个头来。岗村参谋长被杀,约翰逊清楚事件重大,特意赶来了现场。
约翰逊进来之后,并不急于去跟井川打招呼,他走到客厅当中那一排摆放得很整齐的尸体旁边,惋惜而同情的表情,深深的鞠躬一下,然后双手合十,接着手又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井川少将,想不到会发生这样不幸的事件。约翰逊走到井川的身边来,语音里充满了遗憾。
在你们管辖的法租界,以后想不到的事件还会更多。约翰逊先生,日本方面一直就在怀疑你们的治安能力,现在你已经都看到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再讨论了,明天开始,宪兵司令部和特工总部的人任何时候都可以带枪进入法租界,你们不行,你们需要帮助!井川严肃地说。
这怎么可以呢?约翰逊说,摊开了双手。
约翰逊总探长,现在死的人是岗村参谋长,他可是受土肥原部长的委派来上海的,请您看清现在的形势,法租界再不是天堂,已经是地狱了!井川说,毫不客气的脸。
井川先生,英、美、法和日本国是有协议的,任何人在没有经过我方允许的情况下,都不可以擅自持枪进入租界领地。约翰逊说。
哼,现在还有什么协议,那个协议早就应该作废了!井川脸色铁青,压根就不把约翰逊搁在眼里,说完话,快步往客厅大门口走出。丁默村和黄赫民赶紧尾随在井川的身后,他们一道出了门。
约翰逊和张昆备受冷落地站在原地。
有一队日本士兵进来,他们一个个哭丧着脸,用特制的尸体袋,将地板上的尸体装进袋子里,然后一具具地往外抬出去。
约翰逊问,张探长,你看这个案子怎么着手调查。张昆的脑子里很混乱,一时回答不上来。约翰逊说,这起重大的刺杀案,无论是出自国民党还是共产党的地下抗日组织,巡捕房都要加大力度追捕凶犯,如果不给日本方一个交待,势必会影响到各国之间的关系,现在的日本人得罪不起,再不能让日本军人死在法租界的地盘上。
张昆沉静了一会。分析说,这起刺杀案并不像是有组织的行动,刺客非同常人,此人武艺高超,用刀的功夫十分了得,而且前六名宪兵的死亡,都是出自一人之手,岗村虽然是被剃头刀杀死的,但他也是被割开了喉管。约翰逊却强调说,刺客要么就是国民党的人,要么就是共产党的人,谋杀一个这么大的人物他肯定是有组织的。张昆不同意约翰逊的观点,张昆说,也许什么都不是,或许就只是一名江湖杀手。约翰逊摇头说,荒谬,太荒谬了。
唐爷也是一大清早出去的。他去了菜市场,买回来一对灰色的鸽子,鸽子用竹笼子装着,在里面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唐爷让六叔去厨房拿来一些谷子,他把谷子搁在手心上喂鸽子。唐爷对鸽子说,快吃,多吃一点,吃饱一点,过一会儿我就把你们放生了。
就在唐爷跟鸽子说话的时候,小夏从后院的小门进来了,他气色很好,神情从容而平静,原本他是要直接去公馆的房间换下衣服的,没想到遇到了正在院中亭廊里喂鸽子的唐爷。小夏想装着没有看见唐爷,但是唐爷喊住了他。唐爷看到小夏穿着风衣,戴着墨镜,问小夏这是去了哪里。
小夏走到唐爷的身边来,说他去了一趟铁匠铺,看了看那边订做的刀具什么时候好,汉清大哥等着要用。唐爷点了点头,问他见到彩儿没有,一大早的,人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小夏说他是一个人去的,没有见到过彩儿。小夏说完话想走,唐爷又留住了他。唐爷说要放生了,今天是阴历初一,让小夏把鸽子拿到院中操场去放了。小夏看了看笼中的两只灰鸽子,说,师傅,这是菜鸽子,菜鸽子长大了就是杀来吃的,它不是那种飞行传讯的鸽子。唐爷一笑,不由问道,小夏,你怎么知道它们就是菜鸽子呢?小夏愣住一下,嘴里的话没有说出去。小夏想到他六七岁的时候晚上经常尿床,母亲就是去市场买来这种鸽子做汤给他吃,很灵的,吃了几只,就再也不尿床了。唐爷见小夏一时无声,唐爷说他知道这是菜鸽子,但它们也是生命,五脏俱全的生命呀。
院中的操场上,小夏一手举着笼子,一手打开笼子上的小门,那两只鸽子扑打着翅膀,往天上飞去,它们沐浴着清风,自由而轻盈。小夏仰望着空中斜飞的鸽子,他的眼珠子突然间不会转动了,他仿佛再次回到了总统套房,他站在那一堆日本人的尸体中间,来回又数了一遍,是七具完全安静下来的尸体,再也没有了灵魂和生命。
唐爷见到小夏在那儿像根木头似的发呆,喊了两声,小夏却都没有反应。唐爷很担心小夏是否又要犯病了,走上两步,拉了一把小夏的手。
小夏,你没事吧?唐爷问他。
小夏蓦然清醒过来,抬起手指着天上,小夏说,师傅,我没有事呀。我在看鸽子,鸽子好,它自由自在。
唐爷的脸也仰望着天空,无限的感叹。
小夏已经换过衣服,来到作坊的工作室。汉清趴在窗口那边的桌子上,眯缝着两眼,研究着一张明式的家私彩图,非常痴迷。小夏进来时,他一点也没有察觉。小夏没去打扰汉清,走到罗汉床这边来,蹲下身体,从旁边的柜子下面抽出一个木雕工具箱子,他很迅速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把雕刀,一把是玉婉刀,一把是中钢刀,接着打开箱盖,先后拿起里面的两把刀柄,很快就把刀头装上去,并用一只小铁环固定好。
小夏的手掌去掂了掂那把玉婉刀,非常轻巧,顺手,又好使,就像有了生命。他认真看了看红木罗汉床靠背上的刘关张图案,三国中的人物是那样鲜活,那样豪气盖天、威武不屈。
彩儿也是从唐公馆大院的后门回来的。
彩儿离开国际大酒店理应早该到家的,可是她太激动了,因为岗村参谋长突然间就毙命了,这实在是大快人心。彩儿急着想把这个消息传递出去,她找到女同学贝贝,拉着贝贝一块去见朱老师,正好遇到上海市的主要交通街道临时戒严,彩儿和贝贝便在霞飞路的一家咖啡厅喝咖啡。贝贝说,整天东藏西躲的,就像过街老鼠,太没劲了,不如去延安,有好多同学都过去了。彩儿说,朱老师不是说过吗,有鬼子的地方就是前方战场,上海更需要我们。她们说着话,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中午,彩儿只好赶紧回家。
唐公馆的人刚吃完了午饭,彩儿溜进厨房,见到阿牛正在洗碗。
阿牛知道彩儿还没有用午餐,让小姐先回房间,她这就做好给小姐送过来。彩儿说不用了,就在厨房里解决吧,于是盛过一大碗饭,夹上一些菜,一碗饭瞬间给吃到了碗底。平时彩儿饭量很小,吃菜又挑剔,没想到今天胃口大增,吃得酣畅而痛快。放下饭碗之后,彩儿还问阿牛有没有酒,做菜的酒也行,她好想来上一口。阿牛愣着两眼看彩儿,阿牛说二小姐你是不是疯了,好好的喝什么酒,不行不行,有酒也不能让小姐喝,老爷若是知道了,绝对不会轻饶了我的。彩儿嘻嘻一笑,没酒就算了,反正这酒改日喝也行的。彩儿出门的时候交待阿牛,下午四点去街上给她买一份当天的晚报回来。阿牛问是哪一家报馆的晚报,彩儿说管它哪一家,见到晚报买来就好了。彩儿说着话,人就出了门。可还不到半分钟,彩儿又回到了厨房。
阿牛问,二小姐,还有什么事您没有交待的?彩儿沉默了一下,说,阿牛,你见到小夏哥哥了吗?阿牛说,见到了,中午吃饭人都在,吃了三大碗饭,比平时多吃了一碗,人是好好的。彩儿想了想,又说,那上午小夏哥在作坊里干活吗?阿牛想也不想就回答,当然在呀,我还去送过开水哩。彩儿嘴里哦了一声,转身欲走,又转回身来,望着阿牛。阿牛有点不耐烦了,说,二小姐呀,你今天莫非是哪根神经搭错了,问这问那的,我这里还有好多活儿要做呢,我可是丫环,不是唐公馆的小姐。彩儿根本不接阿牛的话,彩儿问,阿牛,小夏哥他整个上午都在作坊那边,就没有出去过?阿牛说,出去了,小夏哥哥一大早就出去了,直到10点左右才回来。
彩儿一听这话就怔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阿牛,那目光好像要掏出一件什么东西来。阿牛问,二小姐,你这又是怎么了?彩儿问,他是10点左右回家的?!阿牛用力地点点头,不想再说话了。彩儿继续问,阿牛你看着我,我问你呀,小夏哥回来的时候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阿牛好烦的样子,说道,小夏哥哥穿什么衣服这又关你什么事了,你莫非是心里喜欢上他了吧。彩儿脸上显出严肃的神情,伸手去拉动一下阿牛肩后的大辫子,大着声音,我问你话,赶紧回答。阿牛无奈地样子说,风衣,就那件大少爷送给他的灰色风衣。彩儿追问,阿牛你确定是灰色的风衣了?!阿牛说,这还能假,小夏哥哥的脸上还戴着一副墨镜子哩,当时他站在院子操场上,手掌上高举着一个笼子,老爷让他放生了两只从菜场买回来的鸽子,当时小夏哥哥呆望着天上好长一阵子,老爷还以为他又犯病了呢,其实没有,小夏哥好生生的,手还指着天上说话,我没听清他说些什么话,反正他说完之后,笑了笑,背过身就走了。
彩儿没再说话了,彩儿想起在国际饭店大门外看到的那个熟悉的背影,难道真的是小夏,小夏去国际饭店干什么呢?
小夏手握住那把玉婉刀,面朝着罗汉床上的图案,工作室里很安静。汉清站在小夏的身后,看着小夏做活计。
小夏正在雕刻关羽手上的那把青龙偃月刀,他用玉婉刀的侧锋在偃月刀的刃口上刻出了一种钢铁的质感,使得那把刀更有层次地浮现出来,特别的抢眼,尽露锋芒。
汉清欣赏的眼光看着罗汉床,汉清说,好刀。
小夏沉着头,没回话,继续挥刀,有一些木屑洒落下来。小夏的嘴里往前呵出一口气,关羽手中的偃月刀更加有了光泽。小夏用刀在雕刻着,此时此刻,他的心脏似乎凝聚成了一个血块,那些血块如雪山一般,渐渐地融化,变化出无数把刀来,在他的眼前如阴魂似的挥之不去。
汉清靠近小夏的身后,感叹地说,这才是我想象中的青龙偃月刀,这样的刀才有生命,它是活着的,好刀啊!
汉清语音刚落,背后传过唐爷的声音来。
唐爷已经站在他们后面多时了。唐爷说,刀是好刀,但是过于锋芒,我曾经说过,这柄传说中的青龙偃月刀,给人更多的是一种威严,所谓关云长单刀赴会,便是这个道理嘛。
汉清回过头来,对父亲说,阿爸,这是艺术,艺术自然就要有一定夸张的成分。说句实话,小夏能够刻出这柄偃月刀的质感来,我这个做大哥的都望尘莫及了。唐爷摇头道,汉清此言差也,罗汉床,确是一件艺术品,但它必须贴近生活,它是用来坐的,用来躺的,试想一下,如果人们只注重偃月刀的雕刻,而忽视了三国英雄人物,这张床的整体艺术,是不是就相应失去了应有的价值呢?
汉清没再说话,父亲的话显然有一定的道理了。
小夏站起身来,用指头弹动了一下雕刀上挂着的几片木屑。小夏说,师傅如果不喜欢,我可以重新做过。
唐爷手指间捻动着那挂佛珠,停了一会,慢声说,恐怕晚了,这刀在上面已经成型,再改势必会破坏整体。唐爷说着话,走进一步,仔细观看关羽手握的青龙偃月刀,回过脸来,又说,刀锋虽露,毕竟还是一把难得见到的好刀,小夏用了这么多的心思,那就先留着它吧。
门口那边,六叔快步走过来。
六叔来到唐爷的跟前,轻声说,唐爷,张探长来了。
张昆身着制服,身上挂着枪,进来的时候步子走得很有阵势,他摘下头上的大盖帽,平托在手上,笔挺地立在唐爷的面前。唐爷回过脸,朝张昆微点了一下头。汉清走过来,笑着说,张探长,这么威严,不会是来唐公馆办案的吧。张昆说,打扰汉清兄了,有点事要办,随便就过来了。
小夏见到张昆,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身体往旁边移动时,下脚没注意,撞倒了罗汉床一边的工具箱,里面数十把各种不同的雕刻刀“咣啷啷”地洒落到地上,铁器相碰,声音有些刺耳。
张昆抬起眼来,看了看那边正在地上收拾刀具的小夏。
小夏很快收拾好工具箱,站直身体,朝着张昆这边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张昆回点了一下头,目光收了回去。唐爷问,阿昆,是有什么事情吧?张昆有些神叨叨的样子,脸凑近唐爷的耳边,小声说话,唐伯伯,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好吗?
唐爷和张昆往门外去,小夏有些紧张的眼神看着他们出门的背影。
客厅里,阿牛给唐爷和张昆端上茶来。唐爷挥了一下手,阿牛拎着托盘赶紧就出去了。唐爷低声说,阿昆,说吧,什么事?
张昆告诉唐爷,今天上午国际饭店出了大案,岗村参谋长和六名护卫宪兵被刺杀,在日本人被杀的同时,国际饭店周围挂出了许多抗日标语。
唐爷听到此事,有些震惊,但面容依然平静,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唐爷说,就这件事吗?张昆点头。唐爷又说,那跟唐公馆有什么关系,有劳你来这一趟?张昆一阵沉默,没回话。唐爷接上再说,阿昆,你不是不晓得,我对政治早就没有兴致了,七七事变之后,国家山河相继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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