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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死后宫-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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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那些妇人!凭什么她们能直接与我们同台竞逐!就因为出身世家大族吗?!”
  “三朝未改之科举,凭什么女帝一临朝,女子的考题便要比我们简单些?!”
  “现在连屠杀士子的事都出来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国学监内,诗幔纷飞间,平日里文人素客风度翩翩,今日只见匹夫恨色,究其缘由,连士子自己都未必晓得,到底当真是因为憎恨那女侯,还是因为不平女子参加春闱,比自己走了更多的捷径。
  吵嚷间,后院门开,一队官袍之人步出,学子们怨声稍歇。
  “见过周大人。”
  “周夫子春安。”
  周乐水的资历与辈分实在是太高,站在那里便无人再敢造次。
  “考期将近,院外虽有风云,尔等仍需守心志学,勿让春闱抱憾。”周乐水淡淡叮嘱,有人领情拜谢,有人却面露不忿。
  “周大人,学生自绵州赴试而来,如今尚未建功,同窗便无辜死于京中,如何安心考试,又如何对得起同窗家殷殷待望的老母?”
  周乐水不语,旁边亦有士子皱眉道:“林兄莫要在周大人面前无礼,国学监本就禁止学生结党生事,邵安不听劝阻煽动民众闹事,本就是失礼在前,又岂能——”
  那林姓学子冷冷道:“那兄台是支持朝中奸佞肆意妄为残杀同窗了?”
  “我几时说过这等话?!”
  “够了!”
  周乐水一声喝阻,周围士子一滞,自知不敢在此时得罪主考官,纷纷低头受教。
  周乐水道:“抨击时事,是为官者之本分,但胸中当有明镜玉尺,晓达大道,方有资格发声,否则不明情况便胡言乱语,又岂能为百姓之榜样?”
  有人欲再言,周乐水却转过头道:“宋侍郎,向众学子宣布科举新政吧。”
  本还纠结于时事的士子们纷纷心头一震,凝神望向宋明桐,心中却是直犯嘀咕——科举新政为何要又女官来宣布?是不是女帝要再降女官擢拔的门槛,挤压他们的名额了?
  众人一时紧张,却听宋明桐徐徐开口,将那新诏念下后,纷纷面露讶色。
  “……此诏在国学监首颁,自明日至春闱前夕会在京中各处张贴,众士子当有责广而告之,家中有姊妹参试者,当做好加试准备。”
  简而言之,就是今年春闱,男子如常参与,考题与考制会与女子相同,且因女子参试门槛太低,春闱后女子中榜者,需在半个月后加试一场,通过复试后,才得授官。
  士子们将张贴在国学监院中的新诏看了三四遍,心中不免纳闷,有人质疑道:“女子学识本就不如男子,如此考制,让女子与我等同台竞技,一同在贡院中熬上四个时辰,岂不是太过苛刻了?”
  “这位兄台好心胸,功名之争还怜香惜玉,换我,只愿把门槛更提高些。”
  大多数士子暗地里松了口气,换做他们,一个月内连考两次春闱,说是地狱也不为过,如是确然是偏向他们了。
  “宋侍郎,冒昧问一句,明年起,女子若想参与春闱,是否也需得如我们一般,五月童生试、八月乡试、十月省试这般一路考过来?”
  宋明桐观察诸位学子神色,早有应对质疑的准备,见刚刚那林姓学子有不依不饶之意,点头道:“正是如此,君可有疑问?”
  “自然有。”林姓学子道,“不说以往,便是今年,参与春闱的大多是京城世家女,在下说句公道话,此考制看似公允,实则浪费民力,如边远之地的才女,便是卓有其才,家族又怎会允许一个闺阁女子长途跋涉来京城,即便是来了京城,又如何与沐浴于京华物力中的世家女同舟竞渡?”
  宋明桐道:“所谓科举便是以才擢贤,技不如人者,自然不得高中,君既为考生,自当有此觉悟。”
  林姓学子道:“宋大人此言过于薄凉了,在下的意思是,既然州府女学子没有应试做官的希望,也大可不必给他们希望,省得反过来抱怨朝廷,争不如将人力物力加于官学上,换言之,让这些才女的夫君得有做官的机会,对女子而言反倒是好事。”
  他此言竟也博得了不少人赞同,林姓学子面露傲然之色,却听宋明桐轻嗤一声,面色顿时一冷。
  “宋大人有何指教?”
  “无他,只不过笑君对女子赴试知之甚浅,却搬弄口舌,如君这般之人,纵使春闱后同朝为官,年底的吏部功名簿上,也难见君名。”众人愕然间,宋明桐语调倏然放冷道,“其一者,本官分明说了朝廷以才取士,你却故意挑起地域之争,可是轻看本官当年之才学?”
  一言出,众人恍然惊觉,面前这位可是去载三甲之才,当年便有文压一时,如今以她资质,早已今非昔比?
  林姓学子一噎,道:“在下所言句句属实,外地女子本就不如京城物华丰沛,此诏令不过是劳民伤财而已,岂能为国家真正选拔出人才?”
  宋明桐略一点头,随后冷嗤道:“很好,阁下第一质疑本官京城女子的才学,第二质疑外地女子的资质,君蒙昧在眼,岂不知你口中所谓的外地女子,早已是九五阶前首屈一指。”
  外地女子……可不就是遂州陆栖鸾吗?
  他们纵然有再多怨言,也不得不服此人一路如此波折,竟还如此位极人臣,若单说时事造人,他们是不信的。
  林姓学子仍不服,冷笑道:“擢拔的不一定是人才吧,也许擢拔的乃是祸国之妖孽也未可知。”
  宋明桐道:“是与不是,非你一言可定论,陛下自有圣裁,青史必有公论。”
  言语对峙间,忽然有一名官员匆匆而入,一路奔至周乐水身侧,附耳道——
  “太上皇刚刚逼陛下下诏,解除陆侯兵权,禁足府中不得出,释期未定,还有……”
  “还有什么更坏的,一并说了吧。”
  “招安易门残党,因其主愿遣门人往西秦劝和,故拜易门之主……为国师。”
  ……
  乱红飞散的三月,遥听墙外的喧嚣时,陆栖鸾恍然未觉自己已然这般久未曾一个人如此清闲地过一个午后了。
  案上取堆积如山的公文而代之的是新蒸好的桃花糕,小炉上花酿正香,怎么看都是一个适合偷懒休息的环境,除了旁边宫里前来宣读旨意的内监喋喋不休。
  “……陆侯,只要你莫要再违逆太上皇的意思,与易门自此修好,以陆侯之大才,陛下还是会尽力为您争取留用朝中的。太上皇的原话是今时不同往日,早已是内忧外患的时候了,陆侯还是莫要蚍蜉撼树的好。”
  内监也不知是谁的人,唠叨得无止无休,直到院门一响,内监回头时,面上已现谄媚之色。
  “国师大人。”
  “我与陆侯有约一谈,可否容我们单独说话?”
  来者似乎并未因身份的由暗转明有什么变化,依旧是印象里那副清淡模样,若是放在山寺桃花间,谁都想不到,这么个眉目温淡的人,竟是如此诡沉。
  内监自然是不敢得罪这位朝廷即将重用的人,诺诺应声离去。
  陆栖鸾这一回罕见地没有一见面就动怒,反倒是拿了空杯,倒了一杯酒搁在身旁,淡淡道:“坐。”
  叶扶摇轻笑了一声,从善如流地坐下,道:“来时我还特意交代了身后事,直至开门前,还在想若是一开门便见左右弓箭手林立,该是如何躲才能死得不那么难看。”
  陆栖鸾把酒盏放在手心里,任那一丝丝温热渗入掌心,道:“今天只叙旧,不谈国事。”
  “哦?此言从陆侯口里说出来,我却是不明了。”
  陆栖鸾垂眸道:“你我之间不叙旧的话,我只怕我现在就想跟你拼了,想了想还是先温了壶酒,咱们走个过场,再拼命可能就不那么相看两膈应,你说是不是?”
  “……”
  沉默间,陆栖鸾见他不动,举杯虚虚一敬,笑道:“昨天有人告诉我,我伤你杀你你都不会怕,可你偏偏不敢喝我敬的酒,是这样的吗?”
  眸中暗沉一闪而过,叶扶摇端起酒盏,亦是虚虚一碰,道:“是谁人说的?”
  “你这般通天晓地,还用得着问我么?我现在不说,因为那人说了,待你图谋得逞后,便会对他卸磨杀驴,故而他昨夜便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哦?”叶扶摇轻轻摇头,道,“我身边尽是些反骨之人,让你看笑话了。不过陆侯如今与其挂意他人生死,不妨先关心自身。”
  陆栖鸾满饮一盏,道:“不过奸人离间,君臣相负,自古演烂了的戏码,我可还没有堕落到在死敌面前抱怨。”
  叶扶摇始终未从她面上见到任何低落之态,不免好奇道:“为何?在君臣相负,朝臣倾轧,乃至于百姓为一言一语反目相怨后,你在东楚还有什么东山再起的机会?”
  陆栖鸾淡淡道:“你这一波连消带打,倒是让我见识到无数人心冷暖,世间愚昧之态一一列陈眼前,可又如何呢?你无非是想折辱我,令我意失气丧,悖逆已许下的大愿。至于投靠西秦……大家都是人命血债纠葛已深之人,再提无益。”
  “陆栖鸾。”
  “我在呢。”
  “你心志当真如此之坚吗?”
  “你不信?”
  回答她的是一声无奈轻笑,随即一杯迟迟饮下,仇敌轻声道:“你的性情若是再柔婉些,命中当少去许多波折,也许从第一个旧识开始,你便会半生平安无忧。”
  陆栖鸾半醉的眼眸望定了他,问道:“你会让我平安得此良缘吗?”
  略一沉默,叶扶摇那双浅色的眼眸倒影出庭中缭乱的桃花,随即道:“不会。”
  “哈……”陆栖鸾再斟一盏,道,“那看来我与你真是前世的仇人了,可叹我还错觉你对我有意,原来你是单单恨我的。”
  “若不是错觉呢?”
  “那事情就简单了,这说明你不会直接对我动手,我现在就可以去厨下磨把刀,你我恩怨一刀了断。”
  叶扶摇起身告辞道:“见陆侯遭此打击,胸中仍然战意不休,那我便放心了,这便回去继续奋力兴风作浪,还请陆侯早日回归,与我一同搅风搅雨。”
  “我从不是什么爽约之人,你要小心了,下回你我相见,也许是在牢门两边了。”
  二人像是多年的老友,说话间却是机锋互较,甚至于有三分斗气之嫌,叶扶摇来之前眼底的三分焦躁已淡,告辞时,侯府又有外客来拜访。
  “赵玄圭求见陆侯。”
  不及招待,一开门旧部相见,赵玄圭一怔间,几分尴尬。
  陆栖鸾瞧出两分,道:“不如我暂避一二,你们打上一架,我再回来找人收尸如何?”
  叶扶摇笑着摇摇头,一旁赵玄圭眼底露出诡异神色,道:“陆侯有心了,我确实是有笔帐要找主人算。”
  “那你们慢聊,”陆栖鸾拂去肩上落桃,瞥了一眼赵玄圭按在佩剑上的手,走至叶扶摇身前,低声道:“你可别死在别人手里了,省得我订的棺材无主,喂了蠹虫。”
  “自然,我的命等你来取。”
  轻言罢,伊人一笑,似是记忆深处久藏成魇,恍然一失神,却骤闻她背后铿然剑鸣,一剑穿心而过,血花溅了半面……
  ——你可别死在别人手里了。
  她身形滑落时,叶扶摇下意识地接住,手中触见的血腥却罕见地让他一时怔然。
  赵玄圭毫不犹豫,抽剑再欲斩时,剑落处,却横遭人徒手一接相阻,冷冷喝道:“宗主,此人非故人,你……该清醒了!”
  今日她约他赏花饮酒,本是一身素白,如今遍染半身凄艳,眼中尚带着一丝讶然,抓着他衣角的手在轻颤过后,无力滑落。
  她,被杀了?
  这个事实在眼中盘桓了几片芳菲旋落的时间,叶扶摇才回过神来。
  赵玄圭抽剑斜指,目露痛恨之色:“她今日必死,你若仍有半分清醒,此后我仍奉你为主,共谋江山!”
  ……清醒?我就是要和这个人争见个分明,折她心志,败她心魂,把她与故人相似之处一一碾碎磨烂,你们又凭什么来相扰?
  “……我清不清醒,与你何干?”他一字一顿地说着。
  赵玄圭一怔,随即本能地猛然后退三丈,心知面前旧主人已无药可救,心头一狠,高声道:“门外禁军,动手诛此人!”
  门外却无人回应,赵玄圭愕然间,半扇木门徐徐打开,先是露出一口漉血的长刀,随即,那携杀而来的人,冷漠如兽的双眼落在陆栖鸾身上,倏然一凝。
  “……栖鸾?”
  才晚了片刻,天地却仿佛一瞬间暗了。
  

第149章 缄口不言
  “阆然; 为父此一去北地,他日纵然再见; 也是战场相逢刀剑无眼。”
  “父亲; 为何?”
  “圣命难违,以我半生; 换的国泰民安; 也是得偿所愿。此后年年岁岁,为父之事; 你需得缄口不言。”
  缄口不言,四个字在耳畔回响了十二年。
  他作为一个汉人,却活得宛如一个质子……那是帝王的权术,只要他安然在帝都内; 北原外在异族手握重兵的父亲就绝不敢背叛东楚。
  这似乎没有必要; 谁都清楚父亲的忠诚; 父亲也一样认同。
  他们似乎都是对的,每一个人都背负着莫大的责任; 以自己的方式,为朝廷、为家国牺牲。
  可凭什么呢?
  他们也不过是会把酒话桑麻的寻常人而已; 要做到哪里……才对得起鞠躬尽瘁这四个字?
  苏阆然没有答案; 但他知道,绝不是眼前这般。
  “你; 滚开。”
  刀尖在地面拖出一道细长的血痕,磨出的声响宛如地府的恶鬼在心尖上徐徐爬过一般。
  一股逼命危机蓦然在脑海炸开,赵玄圭哪里还不知他如今已是恨火难灭; 提剑喝道:“苏阆然!本官乃是奉帝诏——”
  甫提剑欲阻,然而一对上对方腥狂双目,却是不及反应,只听裂风一声惊响,右肩一麻,随即整个人被一刀斩在肩甲上,竟压得他不由跪地!
  苏阆然开同时,侯府四面骤然涌出无数暗卫黑影,衣带龙纹,铿然一声响,暗卫横在赵玄圭面前。
  “苏将军,收手!你莫非敢不顾帝命?!”
  帝阙的暗卫如是说着,但手上动作,却绝非进攻,而是有所顾忌而谨慎防御着。
  眼底鬼魔一般煞戾神色挣出一丝清醒,苏阆然眼眸虽看着赵玄圭,但动作瞬间,反手一刀却是朝着叶扶摇斩去。
  “住手!杀不得!”暗卫大惊失色,暗处急急掠出一位陌生灰衣人,神形鬼魅般出现在叶扶摇身前,双手覆着精铁拳套,攒力一挡,只听一声扭曲作响,拳套竟尔断裂。
  外人只听声响便知那灰衣人硬挡这一刀,便受重创,苏阆然于战机抓得又是何等老练,当即换手再一刀横斩,但灰衣人好似不知痛一般,一手索性徒手去接那第二刀,一手掩着叶扶摇退出数丈外。
  若是换了他人,以灰衣人修为自然接的下,但面对的是苏阆然,下一刻,他半个手掌便被削飞来去,血泓飞溅,右臂同受其创,踉跄退开三尺。
  苏阆然正欲下杀手,伊人的血已顺着砖缝淌至脚边,他身形一僵,纵使再恨,也不得不先单膝跪在她身侧,眸中映出她心口已凝不动的血,竟发现她神光虽散,却仍有一丝微弱气息,当即将之抱起来欲走。
  “拦住他!”赵玄圭头皮发麻,高喝道,“陛下有旨!陆侯今日需得为天灾自殉!”
  四下的暗卫显然并非赵玄圭御下,但身负皇命协助赵玄圭,部分暗卫刚有动手之意,便听苏阆然道——
  “欺人太甚,谁敢相阻……待明日纵玉陛九重,我屠之亦如猪狗!”
  所有人一时僵硬,连赵玄圭都一时怔然。
  “你知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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