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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官发财死后宫-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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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栖鸾又问道:“那昨夜尹司仪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吗?”
专门侍候尹司仪的宫女答道:“也没什么……司仪醒来后本来想出去找大人质问,但嫌身上有污尘,让奴去烧水为她沐洗。”
“然后呢?”
“司仪沐洗完便困了,奴劝她明日再找大人说话,司仪便答应去休息……哦,那之前王大夫来送过一次药,奴端来时,尹司仪怕土药不干净,让奴去把药倒掉。”
陆栖鸾眼睛一亮:“所以你们都喝药了,是尹司仪没有喝药?”
宫女们连连点头,陆栖鸾又让伺候小公主的宫女过来,问道:“小公主那头夜里,喝药了吗?”
“喝了,虽然喝得不多,但奴婢是看着公主喝下去的。”
喝了?
苏阆然沉吟了片刻,道:“若公主喝了药却还是消失了,想必与药无关。”
陆栖鸾眯着眼想了想,否决道:“不,这药那么苦,我像公主这么大的时候,肯定会想方设法地吐出来。”
“能吐到哪儿去呢?”
陆栖鸾站起来在公主房内四处环视了一会儿,忽然目光扫向床边的花瓶,走过去将里面的花抽出来一支闻了闻,面上浮现出一丝恍然。
“我猜对了……并不是喝了药的人被迷了,是没喝药的人才被迷了。”
苏阆然接过来,果然闻到那枝花上有明显的药味,目光一凝道:“所以还是他……”
“不一定,单凭这个不好定论……”
脑海里什么一闪而过,陆栖鸾掐了一下手心,问道:
“苏校尉,你觉得,在这个村子里,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拒绝喝王师命的药?”
“知道药里有朝颜……不,是鬼女花的人。”
……
柳柱感觉得到,自己的命要走到头了。
“大夫,我是不是、是不是没救了?”
肺脏里像是有什么不知名的虫子在慢慢蠕动着,吞吃他的血肉,几乎要顺着经脉去咬食他的心脏一般。
一侧,青衣医者徐徐搅动着药罐里浓稠的药汁,雾气蒸腾而起,使得他的面目分辨不清。
“医者父母心,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患。”
“王……大夫,我既后悔没吃你的药,又后悔……吃了你的药。不、我应该早早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这个鬼地方,就不会被牵连……”
王师命淡淡道:“还是少说些话吧,你的五脏受不住。”
柳柱呵呵地笑了起来,他无法笑得太大声,否则腹中那些溃烂的血水便会从喉咙里吐出来。
“不,你不知道,我们商队已经没剩下几个了……朝颜她、朝颜她会把我们剩下两个都杀掉,为她……为她报仇,她在等我死、等我死了,她就瞑目了……”
说到这,似乎身体上的痛苦再也不能承受,死亡的恐惧超过了对过去的自嘲。
“大夫、大夫我好疼……我的肚子好疼!杀了我……不,救救我!救救……”
药汁已浓,王师命手上动作一停,将瓷盖盖好,十指交错放在膝上,忽然淡淡道——
“你可知,妇人怀孕生子,便是这般感受。”
柳柱已听不到他说话了,只一味地呼痛。
王师命出神地凝视着窗外,待到柳柱呼痛的声音渐渐弱下来,方才将一侧干净的布巾叠起来搭在药罐柄上,灭了火,拿着已滚烫的药罐站起来,慢慢走到柳柱床前。
“……是不是,很想让别人,将肚子剖开,把里面作乱的孩子拿出来?”
柳柱发不出声音,充血的双目倒映出那人淡漠地将滚烫的药汁朝他脸上倒下来……
“良药苦口利于病,来,喝药了。”
第三十章 黄雀在侧
“……你问柳四?柳四可怜,他媳妇朝颜也可怜,一家都死光了。”
柳西村东南角的野茶树后有一间小屋子,屋子里住的是柳西村唯一的稳婆柳江氏。陆栖鸾去拜访她时;这位耳顺之年的老婆婆双眼已看不清了,耳朵也有些模糊;与她耐心说了很久,才想起柳四家的事。
“他家那小儿也是;难得夫妻有缘结为连理,还生了那么漂亮的儿子;却还没看上几眼就夭折了;若是长大了,多半和他娘一样好看。对,鬼夷国的姑娘男人都生得好,那些人见了像被吸了魂一样……”
陆栖鸾听柳江氏说了许久有的没的;无奈道:“婆婆,我想知道的是柳四那位夫人朝颜的事;您知道什么就快告诉我吧;不然我就回不了家啦……”
柳江氏耳背:“啊?你说你嫁不出去了?嫁不出去找媒婆,这儿是稳婆,得等你嫁得出去再来找。”
陆栖鸾:“不不不婆婆,我就是因为找了媒婆找错了才在这的,其实我……”
问了半晌没问出个所以然,直到门外有人叩了叩门,陆栖鸾这才垂头丧气地出来。
苏阆然见她神色颓丧,道:“没问到?”
“我怀疑这村子里的人都在装傻,一个个粉饰太平,就是没人解释柳四家捆人的锁链是哪儿来的。”
这也是陆栖鸾困扰的地方,她怀疑柳四的妻子朝颜是被从鬼夷国拐来的,但村民都清一色的口径说柳四家夫妇和睦,更莫提去求证她与王师命的关系了。
苏阆然又道:“柳江氏与你说了朝颜的相貌吗,与王师命生得可像?”
陆栖鸾回忆了一下:“这倒是说了,你找张纸我画出来比一比,看看这俩人是不是一家人。”
苏阆然意外道:“你还会画画?”
陆栖鸾谦虚道:“偶尔为之,蒙高都尉称赞过……”
苏阆然领教过传遍四卫的《赠赵府主思春》后,没想到陆栖鸾还擅长作画,心中不免惴惴。待与她文房四宝奉上,教她提笔一气呵成后,果然没令他失望。
“如何?”
只见画中之人柳眉似砍刀,明眸善杀人,鼻若悬梁鬼,唇如涸辙鲋,怎么看都搭不上朝颜之花的美名,硬要说的话,就是个夜叉。
苏阆然:“陆校书。”
陆栖鸾:“咋?”
苏阆然:“你是认真的吗?”
陆栖鸾:“我要是认真点,怕是会更好些,只是眼下心不静,无心作画,你还没回答我呢,有没有觉得眉宇间那一丝忧郁中透着的妖里妖气和王大夫十分神似?。”
哦……嗯,妖里妖气的的确是看出来了。
“要查人底细耗时日久,一一问过来怕是白费功夫,待州府来人,我便交给他们。”苏阆然一边将此事搪塞过去,一边吧陆巨匠的神作折好放起来,便又道,“公主已失踪一日,再拖下去夜长梦多,今晚之前,便将王师命先抓起来。”
……先抓起来?
陆栖鸾听了他的话,十指交握抵在下巴上,神色忧郁:“……苏校尉。”
苏阆然漠然道:“宁错杀,不放过。”
陆栖鸾挣扎道:“那万一把人抓错了呢?万一人家就算个悬壶济世的老实人呢?”
苏阆然:“你当时也是这么想陈望的。”
——说好的不提陈望呢。
陆栖鸾忍痛衡量了一下丢了公主的死罪和好看的夫君的重要性,捂脸屈服道:“你绑他的时候轻点,我不想看。”
然而天不遂人愿,午后时,天幕上便满布了阴云,不多时,豆大的雨滴落了下来,村中的溪水渐渐泛起了泥浊之色。
“有些麻烦了……”
这样的深山最怕下暴雨,一下暴雨,山路便会泥泞难行,更有山水崩出的危险,莫说都府的公差上山来,便是下山,也是困难重重。
公差不来,他们这些半微服的人手不够控制整个村子,也不好打草惊蛇,只得放弃把王师命先抓起来的计划。
陆栖鸾一拍桌,道:“再不行,我今夜就不喝药,看看究竟是不是王师命把我勾走的。”
苏阆然:“……”
苏阆然想了想,觉得这不行,眼下陆栖鸾这个思想已经很危险了,再让她以身试法,可能用不着什么勾魂妖术,她就被疑犯勾走了。
“你不用做,疫症药方是叶大夫核实过的,应该无错。今夜我会去跟着王师命,看他到底使的是什么妖法。”
……
渐入夜时,窗外的雨更大了,公差果然没来,倒是村长来敲了陆栖鸾的门。
“陆姑娘,打扰一下。”
陆栖鸾一开门,只见门口两边站满了穿着雨披提着灯笼的青壮村民,个个面上绑着浸了药汁的白麻布,神色凝肃地看着他们。
“怎么了?”陆栖鸾问道。
村长犹豫了片刻,道:“王大夫刚刚发现,江老太病倒在家里了,说是染了疫病,让今天见过她的人先去祠堂。”
“……”
她倒是忘了,在这个有着瘟疫的村子里,说话最有分量的并不是他们这些官。
……
柳西村的祠堂与寻常村子的不同,因经商者多,旁系繁杂,连同祠堂也是扩建了再扩建。平日里婚丧之事大多也都在这儿办,便是连逝者停灵的地方也有。
“这是今天的药,请姑娘用吧。”
屋子里一扇里门靠墙的一面放着一排近日病死之人的灵位,中间横陈着两三具还未下葬的棺材,房子下面通着寒冷的井水,在湿润炎热的南方,尸体往往会被存放在这样的地方防止腐败。
而一门之隔,便是隔离疫病者的地方。
“药待会儿我会喝的,王大夫还没回来吗?”
祠堂的人说:“江婆婆年纪大了,这一劫怕是躲不过。王大夫心善,病情稳不下来他是不会回来的。”
陆栖鸾又问道:“那对门的那位叶大夫今天怎么样了?”
“叶大夫是风寒,不过喝了两日药,想来已经好多了,今日吃了不少。”
“那他今日说了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只告诉我们这两日他患了风寒耽搁了疫病,让我们把尸体再放两天,待他出来再看。陆姑娘今夜先休息吧,卧铺在里面,先前虽说有病人住过,但铺盖面儿都是拿药水煮过的,不脏。”
叶扶摇来这儿的主要任务是看死人,从死人身上找症结,给王师命救活人作参考。因他风寒这两日未出门,是以也将疫情耽搁了。
陆栖鸾点点头,道:“那我今夜留在这儿也行,只是怕冲撞了后面的灵位,是不是得先烧根香告告罪?”
“不必了,都是些该死的……”那祠堂的老人说到这,打住了话头,转而道,“您是京里来的贵人,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小鬼不值得您一拜,还是明日吧。王大夫交代过了,要给您添个炭盆,小人这就去给您端,您喝完了,把药碗放门口便是。”
“好。”
陆栖鸾探头望去,见那人离开,立即端起药碗四处张望。
这一碗药分量不小,药味又重,泼地上很快就会被发现,而这里装饰简单,窗子都是拿木板钉死的,倒哪儿都不太合适。
陆栖鸾转了一圈,走到墙边往灵堂里瞄了一眼,见到里面有一个装灯油的壶,壮着胆子走进去,把药倒进空油壶里,刚把油壶放回原位,便看到手边一个灵牌上写着熟悉的名字。
——柳四。
竟然在这儿。
陆栖鸾端起油灯,将后面的排位一一望过去,发现正是柳四那帮商队的成员。
“柳四……柳岭、柳方、柳……”
数了数,一共有三十三个,而柳四的商队据村里人说,包括他本人在内应该有二十五个才是。
沉思间,陆栖鸾手里的油灯忽然抖动了一下,待她紧张地回头看时,看见灵堂门前出现半个人影,随着她看过来的目光,轻轻把另外半边门推开。
“我听他们说你在服药。”王师命的目光轻轻落在香案上的空药碗上,道,“灵堂里冷,出来吧,若是药凉了,药性便淡了。”
脊背僵硬得宛如脊骨被冻结了一般,陆栖鸾试图将戒备的姿态放松些,道:“他们不是说……你要去给江婆婆治通宵吗?”
“不必了,邻居发现得早,疫病还不够重。但江婆婆年事已高,成与不成还要看明日。”
待他走过来时,陆栖鸾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一面灵牌,讶道:“这是……”
“今日新离世的病人灵位,家中摆一个,祠堂也要摆一个。”
陆栖鸾看了那灵位的名字,轻轻啊了一声,神色不定道:“这不是那日烧花的那个……”
“正是。”
……刘柱,第三十四个。
火折子将桌面上落了灰尘的白烛一一点起,待点到最后一个时,王师命拿着火折子的手轻轻带起陆栖鸾的左手,将余下的一支蜡烛点燃。
“我在别处看病时,忽然想到你一个人待在这灵堂时,多半是害怕的。”
陆栖鸾莫名觉得,搭在自己手上的手指,有一种死者般的冰冷。
“还好,活人总归比死人吓人。”
王师命的神色更柔和了,抵近陆栖鸾的耳际,轻声问道:“那你是怕他们……还是怕我?”
手指徐徐蜷曲紧,陆栖鸾稍稍离他远了些,道:“这儿还是太冷了,我……去外面。”
“稍等,还有一件事,见了你便总把要事忘了。”
明暗不定的烛火映照着王师命半面脸庞,一如既往地以他温和的声调朝她说道——
“我来时见了苏公子,他怕是也染了疫病,咳得厉害,我便送他休息去了,陆姑娘不·必·担·心。”
第三十一章 事出有鬼
苏阆然朦胧间只觉得胸口处十分沉闷,想起来却又发觉四肢动弹不得,昏昏沉沉地像是又要睡过去。
……好困。
强烈的睡意冲击着意识,本是要放弃挣扎的;可很快脸上便扫来一样毛茸茸的物事,让苏阆然不得不睁开眼。
疼忍得了;痒却忍不了,抬起酸软的手胡乱一抓;手背上却被挠了一记,教他瞬间清醒过来。
胸口处正卧着一只黑猫;见他醒过来;黑猫软软地叫了一声,迈着小步子,从胸口走上去,踩着他的脸;跳上了旁边的架子。
……是叶大夫的猫啊。
周身依然彷如重病过后般无力,但苏阆然到底是军人;意志过人;撑着身子靠墙坐了起来。
这儿似乎是个废弃的药房,周围都是些瓶瓶罐罐的东西,弥漫着一股陈腐的药味。
——他怎么到这里的?
苏阆然发了片刻呆,混沌的脑海里终于回忆起了之前的事。
他跟在王师命身后,见他走遍了村里染病的宅子,似乎并无什么异常,直到见他走到那日焚烧朝颜葵的柳柱家,进去看了片刻,出来告诉邻里的村民,柳柱已经病逝了。
柳柱昔日滥赌成性,气死了其母,妻子也跑了,膝下又无孩子,孤家寡人一个,邻里的青壮商听王师命的话,抬来一具薄棺,又不敢去碰尸体,便关上门由王师命将人入柩,封好棺木,才将棺木抬出来。
就是在那时,苏阆然本想继续跟着王师命,却耳尖地听见那具被抬走的棺木里,似乎有挣扎的响动……
想到这儿,苏阆然按着头侧,神色有些痛苦。
后面的事他记不得了,好像是听见了什么某种古怪的乐器,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他甚至来不及确认那是不是王师命。
……坏了,他要是被抓,王师命说不定这会儿就要去找陆栖鸾了。
这么一想,苏阆然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儿磨蹭了,撑着桌子勉强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佩刀早已被拿走了。
外面的人似乎听见了屋内的声音,窗户开了条缝,一个面上蒙着麻布的村民探头进来,见他起身,吓了一条,喊道——
“苏公子,你染了疫病,不能出去乱跑。王大夫嘱咐我们看好你,你、你还是先休息吧。”
谁还没生过病?生病跟中毒哪儿能一样?
苏阆然辩解道:“我没有——”
村民哪里听他他话,道:“你就先别说话省省力气吧,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还是看着你是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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