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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乌衣-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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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致被扰,但没有不悦,因为两个婢女的反常,她嗅到了一丝不对。
  
  水盈慌慌张张地拉起巫蘅,“女郎,后门外头、外头来了好几个粗壮的大汉!他们个个猛如野狼,女郎,他们是要撞门!”
  
  闻言巫蘅下意识去看水秀,水秀坑坑巴巴说不出话,只惊恐着一个劲儿点头。
  
  走后门的人要行的自然是阴诡之事,巫蘅不能让自己慌张,她遣开两个水盈和水秀,“记住,我府里有两个老人,柳叟和王妪待你们不错的,你们心里知道,等会他们撞进来了,你们带着柳叟和王妪快些离开,我拖住他们!”
  
  两个婢女只知道忧急,这话并不敢答,巫蘅终于恼了,她推开她们呵斥道:“这等时候,你们总该听我一回!”
  
  “可是女郎你……她们是冲你来的啊!”水盈泪眼婆娑,楚楚地攥着翠袖,与水秀抱在一起。
  
  巫蘅蹙眉道:“这事不一定是冲我而来的,他们来意不明,你们赶紧先走!”她掐着的指尖开始迅速地泛出白色,朱唇染血了般,透着猩红的妖冶。那双眼还是镇定的,可是不禁意便露出了一抹恐惧。只是她压抑得极深极深罢了,两个婢女看不出来。
  
  “快!”
  
  随着巫蘅这一吼,水盈和水秀终于不再逗留,跺了跺脚便往院子里飞奔去。
  
  王妪和柳叟被两个丫头一人拉着一个,柳叟不住回头,“到底何事张皇?女郎呢?”
  
  水秀抹眼泪道:“叟快随我先逃。”
  
  一边与王妪和水盈汇合,四个人拉拉扯扯出了院落。王妪突然说什么也不肯走了,她把住水盈的小臂,喝道:“我方才看见那几个人了,他们冲撞后门,到底要做甚?”
  
  要做甚分明是一眼便知的事啊。王妪见水盈抽噎不肯答话,登时咬着牙脸色一白。
  
  女郎十三岁时,也曾经历过这么一场浩劫的。女郎她分明是最惊恐最害怕的那一个,王妪跟着泪如雨下,可她竟然挪不动腿!竟然走不得!
  
  这种当口,她竟然下不定决心回去!
  
  若是以前,女郎这些委屈或许忍得,可是自从来了建康之后,她愈发发现,女郎变得傲气了许多,甚至多了以前不曾有的烈性,不该忍受的委屈,她一定不肯吃。万一、万一……
  
  王妪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柳叟终于明白了,他跑出了府门。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那边山清水秀风和日丽,女主这边……哎,一言难尽。
巫娆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这就是现在的实力问题了,巫娆要找几个人很容易,巫蘅却不能够。就是不知道巫蘅怎么躲过这一劫了。
私以为,英雄救美这种玛丽苏桥段可以来一场。(^o^)/~




☆、救美人

  旧宅的后门自然比不得巫府的门闩,巫蘅在院子里已经感受到了那撞门之下,他们再不过片刻便能破门而入。 
  
  柳叟和王妪他们应当已经冲出门了,巫蘅没顾虑太多,在后门上又横了一道栓,放下去的一刹那,外头的撞击几乎要将她推翻在地,她心中猛跳,拔足便往大门而去。
  
  “女郎!”王妪脸色发白地看着巫蘅,那碧水漪澜处,自梧桐树后猛然蹦出一个彪形大汉,脸色黝黑,身材遒健,王妪面无血色地看着他拦腰将巫蘅抱了去。
  
  “女郎!”柳叟自屋外取了马鞭来,巫蘅惊恐地被那男人抱走,她方知原来两位老仆竟还未离开,她含着泪水大喊着:“叟,你们走!”
  
  “女郎!”柳叟握着马鞭,怔怔地杵在原地,女郎被那狞笑的大汉拖入院子里,压倒在地,凭自己老弱之身,如何能……
  
  巫蘅的罗裳被彪形大汉一伸手撕碎了,她犟着脸,留下了惊骇的泪水,记忆中那些狼狈不堪的往事纷至沓来浮上心头,那时红裳凌乱地倒在草地里的巫蘅,除了清白仍在,她早就失去了一切……
  
  “你是巫娆找来的。”她的声音,很无力,很轻,很凄楚……
  
  男人不答她的话,只埋头撕着她的下裳,巫蘅的下半身只剩下一条薄薄的亵裤,屈辱和羞耻齐齐涌上来,她脸色惨白地松了抵抗,舌尖无数血腥味翻了出来,男人见她竟敢咬舌,将她的玄袍拖过来,狠笑着不留情地塞入她的口腔。
  
  “女郎!”“女郎!”……
  
  不知何时开始,便是水盈和水秀,也是泪流满面,不忍卒看。
  
  “女郎让我们走……”
  
  王妪颤着手拉回柳叟,柳叟执鞭的手都僵硬了,王妪拉动不得,暴喝一声:“女郎让我们离去!”
  
  巫蘅那般高傲,她怎么能在人前受这屈辱?
  
  柳叟自然全都明白的,那双浑浊的老眼沁出了无数清澈的泪水,他们转身凄凉地往外逃。
  
  才离了不过瞬息功夫,后门终于被破开,一个为首的大汉见到那彪形大汉已经得手,不由啐了一口邪笑道:“我们倒是拼着力气撞门了,不料被你这奸邪之人爬树钻了来捡漏子。”
  
  那彪形大汉罢手,他谄媚地笑道:“这说什么话,头儿要这女人,我退了便是。”
  
  为首之人冷笑:“滚开!”
  
  巫蘅只是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硬石咯得后脑疼得毫无知觉,唇舌间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不会有人来救她的,不会了……
  
  她的前世也曾这么绝望,没有谁来顾过她。
  
  从来没有。
  
  她一生运道,早在遇到野鹤先生时便已耗了干净。
  
  玉腕香肩被勒出红肿的伤痕,鬓发湿漉漉地贴在惨白的脸上,除了唇微微颤抖,已经没有任何知觉。她终于失去了意识。
  
  “谢郎!你们看,是谢家的车驾!”柳叟眼尖,看到悠然而来的马车,终于惊呼出声,几个女仆尚且来不及回神,他猛地冲了过去拦驾,声音洪亮凄恻:“恳求谢郎救我家女郎!”
  
  “何人?”马车的帘被一只玉骨修长的手猛然掀开,谢泓的那张华美难言的脸便伸了出来。
  
  “我家女郎……”柳叟眼里俱是兜不住的泪水,声嘶着道不下去。
  
  “谢同!”谢泓眉心微拧,他沉声道。
  
  “是,郎君。”谢同执剑,将着几个身份低微的仆从冲入巫宅。
  
  王妪等人又是感恩万谢,又是紧张不安,女郎不要出事才好,一定不能出事。这种时候,女郎首先想到的,是让他们离开,让他们活命,这是大恩。他们犹疑不前,不敢为女郎豁命,他们这些仆人竟比主人还要凉薄……
  
  过了许久,只听到里边一顿惨叫声。
  
  谢泓下了车,他交叠着的双手在不断地握紧、握紧。
  
  如玉皎然的俊脸,眉心紧攒着,若是再迟来一步,会如何已经不可想象。那此刻呢?
  
  “郎君……”谢同终于走了出来,他低着头,声音微哑,“郎君要进去么?”
  
  王妪和水盈水秀要冲进去,却被谢家来的几个部曲以剑拦道,王妪睁大了眼,难道女郎真的已经……
  
  好一会,谢泓才阖上了那双清澈的眸,他重重地点了点。
  
  院子里的几个大汉都是庄稼汉出身,远比不过谢氏受过精良训练的部曲,被打得鲜血淋漓、半死不活地放倒在地,见了远远而来的白衣郎君,登时自惭形秽地闭起了眼,惊恐地瑟瑟发抖。
  
  巫蘅便倒在几簇矮木之间,下裳被撕成粉碎,仅剩裹身的亵裤,玄色的衣领被掀开,露出了里边猩红的里衣,她人事不知地倒在泥里,身上铺着墨绿的几片树叶,白皙的脸看不到血色。
  
  他紧抿着唇,将外罩的锦理白裳解下,将她轻柔地裹在里边,纳入自己的怀里,巫蘅的眼便是一阵剧烈地颤抖,她似乎要醒过来,可这醒来太痛苦,她不愿睁开眼,甚至愿永远堕入梦里,如果能醒不过来就好了。
  
  那一抹幽芳,一抹淡淡的女儿香,比兰花还要芬芳幽静,细腻温婉。从她的肌肤里一寸寸沁出,漂浮在身遭的空气里,遮不住的浓郁纷馥,他猛地便是一僵,垂下眼来看着双眸紧闭的人儿。那目光,复杂而多情。
  
  “郎君。”谢同虽是同情巫蘅,但身份有别,自家郎君毕竟是谢氏子弟,怎可如此衣衫不整地抱着一个小姑,在此处……
  
  “退开。”谢泓声音微哑。
  
  那双宛如秋水明月般的双眸,眼眶有一缕缕淡淡的红。他伸掌抱着巫蘅,冰冷地转过目光,“退开!”
  
  “是。”谢同为难地拱着手,才走了两步,又不死心地看了眼这群坏事之人,谢泓冷淡地撇过眼,“拉回乌衣巷,我会亲自处置。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谢同终于率众而去。
  
  “阿蘅……”他哑着嗓音,手指抚过她的脸颊,温柔地替她拭着脸,“我终于,找到你了。”
  
  巫蘅闭着眼没有说话,只有身上的芬芳愈加浓郁热烈了起来,他皱了皱眉,打横着将她抱了起来,一步步走入寝房。
  
  他将她放入温暖的床榻,“阿蘅。”
  
  巫蘅全身颤栗起来,她仿佛置身在一片空茫里,前世记忆飞驰着掠过,痛苦、艰酸、难耐、煎熬……几乎没有明媚的时刻,她受尽了折磨,心与身的折磨。如果要重复那样的命运,她不要醒,不能醒!
  
  可是,是谁的声音,那么婉转低回,那么百覆千折,温柔的,宛如一阕淡烟流水里的歌,动魄得令她只要想到放弃便难过不已,令她不忍辜负,挣扎着要触摸他的世界。
  
  “阿蘅。”他又唤了一声,将下颌抵在她的发上,轻柔地抚她的青丝,仿佛捧着稀世珍宝,又像掬了一捧随手便可能化作灰烬的烟花,“阿蘅,原来你叫阿蘅。你可知,我找了你两年,等了你两年?”
  
  这些巫蘅自然是听不到的,她只是终于恢复了一点清明。感觉到自己被人抱着,方才那些丑恶的人脸便撞入脑海,她大叫着要挣扎,谢泓并不松懈,以往,她要推他便顺从地让开,只为了在世人面前,装那个病弱谢郎,但这一次,他不放。
  
  “是我。”他清澈的嗓音又低哑了下来。不可想象,他若再迟来一步,她会遭遇些什么,他生平仁慈多情,但对那个几个人,却恨之入骨,不能留其性命。
  
  他的声音仿佛便是她的安定,巫蘅眼眸一暗,试探着问:“谢郎?”
  
  “是我。”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巫蘅的眼泪终于噙不住地坠落。不,她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被他看到这样一个巫蘅?她挣扎着要起身,不,谢泓怎么能在她这种脏臭的地方,他不能来,不该来!
  
  “你走……”她的声音,绝望得颤抖。
  
  “阿蘅,已经过去了。”他叹息了一声,将怀里娇弱的女人又重重地圈禁于方寸之地,他的胸膛硬朗温热,让巫蘅的挣扎很快得到了平息,她过不去这道坎,他纵然说得那么轻佻,可她心里过不去了!
  
  两次,竟然是两次!
  
  “乏了便躺一会儿。”谢泓察觉到怀里的身体没有力气,他眼色微黯地将她放在绵软的床褥里,替她掖好被角,巫蘅直着眼不说一句话,谢泓与他对视之下,愈发眼波如泓,温柔而潋滟多情,便是衣衫不整,他依旧宛如天边的明月那般,俊美秀雅,可望不可即。
  
  你在我身侧,我却永世无法得到你,这会是怎样的残忍,谢郎你知道么?
  
  你我云泥之别。
  
  你我天壤之判。
  
  你的尘世,我扞格不入,又怎么能贪恋你的怀抱?
  
  她闭着眼,泪水从眼侧无声地滴落,似滚烫的烛泪落入枕畔。馨香一缕一缕悠长地裹挟着她,疲惫的巫蘅已经不愿再看、再想任何事。
  
  谢泓放开她,巫蘅躺了片刻便重新堕入了痛苦的梦境之中。
  
  但很快,有一缕悠扬的琴声传来。
  
  慢慢地,琴声随着奏琴的人一同坠入她深刻的梦中。
  
  那琴声,婉转、沉澈、绚烂、温情,仿佛被抛入九天之上璀璨迷离的花火,有仿似下到深潭微澜间缭绕而生的烟水,高渺而空灵,它带着一种蚀骨透心的魔力,令人心在闻到它的一刹便静若止水,无比安宁。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次涅槃重生,以后的巫蘅会更加强大,是心灵上的强大。
她心里有过一个结,一个疙瘩。但是这些在男主面前都灰飞烟灭了啊。
从某个方面看,男主这种生物还是很有用的。(^o^)/~




☆、温情

  梦里的白衣郎君,坐在渺远处的一座水榭里,廊腰缦回,白衣胜雪,容色如玉,唇边的浅笑宛如一缕春风,广袂在云水雾色之间招摇。
  
  巫蘅这一觉睡得安稳踏实,从重生过来,她鲜少睡得这么安稳而踏实。她甚至想,沿着那抹游廊,一径这么走上去,走到他的身边。可惜在梦里,这依然是个奢望。
  
  醒时,天色仍然是亮的,她又跌入一个温柔绮眷的怀抱,微微上扬着脸,白衣郎君的脸有点冷漠,也有点柔色,冷漠是望着窗外时,当他垂下眼眸,那双如深水如牵牛般的眸便澄澈地映入她迷蒙的眼底,甚至因为她的苏醒,而有些灿烂的快意。
  
  “谢郎,你怎么还未走?”
  
  她惊讶的话不及说完,感觉到搂着自己的男人,他的双臂又紧了些,紧得,仿佛要把她揣在心口,抱入更深更深的心底里,他强势而又带着怜惜的怀抱,也让巫蘅又愣又受宠若惊。
  
  她不明白,为何谢泓突然之间这么温柔地待自己。
  
  “天色未晚,我再陪你一刻。”他的声音有点暗哑。
  
  窗外一缕天光,渐渐被暮色撕裂,已有淡寥的几颗晚星浮于天空,幽薄的绚丽的云彩,终究一丝丝抽出墨蓝的晚来之意。
  
  因是初夏日,白光总是长了那么几许。
  
  巫蘅讶然地发觉,原来她床榻对面的红木几上,正摆着一张古琴,方才那琴声竟不是幻觉,她心中一时惴惴,一时莫名,一时感慨,一时又疑惑不定。
  
  “谢郎,你为我奏琴了?”
  
  听闻此言,他低低地一笑,“是。”
  
  掌下的肌肤柔软而滑腻,宛如羊脂一般,散发着缕缕幽香。他原本眼色清明,面对这般诱人的巫蘅,也是呼吸微乱,他心里想,他的妇人决不能让落了下贱之人的觊觎。
  
  “我命人将这里纳入视野之下,阿蘅,你以后不会发生这等事。”
  
  这个郎君的声音真的太温柔,太引人沉溺,巫蘅浑身发软一般,她说不出话来,只能眨着眼笑:“我说不出谢,但我的感激,望郎君记在心里。”
  
  “你的所有,我都会记在心里。”
  
  她一诧,对方因为她眼眸之中的惊讶,脸色微黯,但极快地又恢复了那从容和淡然、深水般的谢泓。
  
  巫蘅轻轻地握住他的手腕,不敢捏得太紧,她呼吸不匀、但不容退避地盯着他,“谢郎,你心里,把我当做何人了?”
  
  他谢氏门阀出身,举天下无人不敬、无人不仰,也是她心尖不敢触摸的明月光。他为何在她经历这么一场狼狈变故之后,对她如此温柔相许?
  
  他说过,他未及冠,谢氏能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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