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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姑娘恃宠而娇-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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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叫骂啊?!”梁锦棠气不打一处来,转头瞪向他俩,回头又见傅攸宁满眼委屈和忍耐,声量顿时就下去了,“我只是吼……”
他话音未落,傅攸宁当真再忍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
众人傻眼。
梁锦棠又急又气,手上放得极轻,将她抱起,向其他三人迁怒道:“还不走,等着被人追上来砍啊?”
心下却是止不住咕囔,这个家伙,竟连吼都吼不得。
x的!他还是头一回将人吼到吐血。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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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五未时,这一行五人率先抵达范阳城东门外的集结地,由梁锦棠黑着脸敲响了鸣金锣。
他们的春猎之行结束了,可他们的前路,仍长。
傅攸宁醒来时脑中有些发懵,抬眼打量四周,见房内陈设的样子像是范阳城内的官舍客馆,便稍在铺上赖了片刻,才缓缓坐起身来。
瞧见坐在窗下花几旁的梁锦棠时,她有些恍惚,觉着自己尚在梦中。
他斜斜靠在椅背上,闭目浅憩。也不知打从哪变出来一身干净齐整的衣袍,月白冰纨绮深衣迎着透窗而入的夕阳,已是一派俊逸清贵的模样。
春猎以来的许多画面与年少时的记忆在傅攸宁眼前交叠浮现。
她曾反复看着父亲的家书,假装自己有一个叫“齐光”的朋友。哪怕真正的傅攸宁是那样无能,那样软弱,时常狼狈,时常失败,他也从不嫌弃,从不远离。
她曾看过许多话本、著述,听过许多说书先生口中相似又略有不同的故事。与许多人一样,心中崇敬地致礼过,那个雪夜月下的玄铁银枪,千军万马前的单骑白甲,那个国境西门最耀眼的少年。
从前她无半点奢想,从未料到有朝一日,这两个身影会合二为一,穿过漫长时光,褪/去想象中少年的青/涩模样,不经意地,就来到眼前。
范阳春猎,与子同袍,并成败,共进退。有此一程,不虚此行,不枉此生。
这真是她所有想象中从未有过的,最好的后来。
傅攸宁无声轻笑,掀被就要下地,右掌却一阵钻心的疼,她咬牙皱脸,到底还是没发出声响。
许是她这细小的动静惊了窗前闭目小憩的人,梁锦棠倏地睁眼,满眸清明地直直看着她。
房内静谧无声,四目相对,双双无言,场面有些尴尬。
傅攸宁避开他的直视,垂眸假装镇定,笑道:“你……还真警觉。”她以为,自己的手脚已算放得很轻了。
梁锦棠随口嗯了一声,蹙眉看着她要下床,忍不住沉声道:“动什么动?回去躺好!”
平空一声喝斥吓得傅攸宁如惊弓之兔,立马缩回铺中,疾如闪电地将自己团成球。
见她仿佛吓到,梁锦棠正懊恼想着怎么找补,却见她一脸“咦我为什么要怕你”的疑惑从被子里探出半张脸来:“你为何会在我房里?范阳的官舍这样紧张么?”
“对。”梁锦棠没好气地笑了。
“我们赢了,是吗?”
威风凛凛的梁大人脸上可疑地一红,顿时又恶声恶气地冷哼:“那是自然的。”她说的是“我们”,听上去,还不错。
傅攸宁开心地点点头,又拿眼偷觑着他的脸色,不知自己还能不能继续讲话。
“现下是酉时。春猎已结束。索月萝、程正则的伤无大碍。百里束音找东都分院的人去了。孟无忧正在为连续两年春猎惨败而抓狂,”梁锦棠眸色转恼,像是在生什么闷气,“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就老实躺回去。”
有啊,我有很多想问的啊,可你看起来很像我再说话你就会一掌劈死我啊。
正当傅攸宁心中惴惴,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有人推门而入。
竟是索月萝。
“醒啦?”索月萝也是一身的神清气爽,已不复早前的狼狈,又是临水照花、光彩耀目的索大人了,“喏,帮你找了干净衣裳,晚上有庆功宴。”
庆什么鬼功宴,受伤的人就该好好躺着休养!
梁锦棠本想吼人,见傅攸宁闻言两眼放光,惊喜又期待地瞧着自己,一时心软,便将吼人的话又咽了回去。
罢了罢了,只是吃个饭……受伤了也是要吃饭的。既她欢喜,便由得她去,大不了小心照应着便是。
见梁锦棠的神情放软,又有索月萝在,傅攸宁便试着放了回胆子,低声问:“那……我能,出去一趟吗?”
“你说呢?”梁锦棠霎时面黑如锅。受伤的人还想着出去乱跑?找骂啊?
索月萝白眼翻到飞起:“傅攸宁,你是不有急事?若是我能代劳的,就替你跑一趟。”这个梁锦棠,真是蠢如猪。这样黑面恶声地同人讲话,鬼才会懂你的心意呀?
真是不祝福他孤寡到老都不合适。
“那烦请索大人帮我去一趟范阳分院的鸽房,”傅攸宁又瞥了梁锦棠一眼,见他没再吱声,才又接着对索月萝笑道,“替我给陈广他们捎个消息,就说,我赢了。”
索月萝爽快点头应承了,却忍不住疑惑:“没两天就回去了,到时他们不就知道了么?”
“其实他们想来的,不过这次春猎名单没有他们,”傅攸宁有些赧然地抬手挠脸,发现右手掌心已被细致地包扎过了,“我答应过,无论输赢,一到范阳就会给他们消息的。”
“你还真是有求必应,”索月萝笑了,忽然想起个事,“对了,刚刚我去拿衣裳,碰到百里束音跟你那个好看的小哥哥在说话哪,他问你好,说晚上一起喝酒。”
梁锦棠倏然皱眉,瞪向傅攸宁的眼神略凶残。
哪知傅攸宁根本没瞧他,一径对着索月萝笑眯眯开怀不已:“好呀。”
“哦,还有,你那好看的小哥哥说,正式的调令之前已发到灵州,他五月初一就到总院来了,”索月萝很故意地瞟了梁锦棠一眼,若无其事地笑道,“行了,我这就去替你跑腿去,你赶紧着梳洗一下。哎,梁大人,你去哪儿啊?”
傅攸宁傻眼地看着梁锦棠旋风似地奔出门去,不知何事将他点燃了似的:“这是咋啦?”
瞬间奔到门外的梁锦棠略驻足,幽怨又愤愤地回头瞪了傅攸宁一眼,冷冷哼了一声,走掉了。
他决定,回京后的首要大事,就是将尉迟岚一掌劈成八瓣!
26。第二十六章
天色暮时; 傅攸宁梳洗停当,刚打开房门; 就见不知何时去而复返的梁锦棠正一脸闷闷的在门边立着,臂上搭了件与他身上衣衫同质地的披风。
见她出来,虽脸色不怎么好看,还是过来将披风替她系上。
一切收拾停当; 傅攸宁老实的在梁锦棠的搀扶下出了官舍。
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显是来接他们去参加庆功宴的。
在踏上马车之前; 傅攸宁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索月萝给的织金锦缠枝莲纹襦裙,又看看梁锦棠给她的冰纨绮披风; 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吃百家饭、穿百家衣的苦孩子。
虽不明白梁锦棠为何满脸不豫,但她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请教一下……你们这些衣裳; 到底打哪儿来的?”
“出发时安排家里人随后送过来的。”梁锦棠本顾自生着闷气,但听她问起; 也还是答了。
傅攸宁是头回参加春猎; 算是菜鸟。听他这样一说,才恍然大悟; 难怪宣布名单那日,索月萝说有许多事需要准备。
原来,先行出发; 再让旁人跟着送些东西到范阳来等着,一下山就一应俱全; 这样也是可行的?唔; 果然她需要学习的事情还有许多呢。
不过……
“梁锦棠; 这披风……”是姑娘家才会喜欢的样式啊。
傅攸宁话还没说完,又被瞪了。
“要你管那么多!”
反正她无胆匪类当惯了,见他面上有尴尬恼意,便识趣地闭口不言了。
两人正要上马车时,迎面而来的另一辆马车忽然停下。
车帘掀起,原来是准备回京的孟无忧。
春猎结束后,胜者庆功,败者就各回各家,这也是惯例。
孟无忧满脸悻悻,笑得勉强:“你们……好生庆功,我先回了。”
梁锦棠也不看他,随意朝他挥挥手,并不想多说什么。
傅攸宁因从树上摔下时后背着地,醒来后一直觉着背疼,腰上不大敢使力,此时终于站得没平常那样直,倒意外显出一股弱柳扶风的味道来。
她很能体谅孟无忧的遗憾,想着他本也该一同庆功的,就差那么几里路啊。心念至此,笑意里便不自觉多了一份和气温软:“孟大人,府里见。”
经了春猎这十几日的并肩战斗,孟无忧对傅攸宁的观感已有大幅好转,态度较从前显然友善许多。
见她说话仍有些气弱,料想伤得不轻,也不该久站,孟无忧就只微笑颔首,正要退回去坐好,却忽然发现什么似的又探出头来:“傅攸宁,我忽然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傅攸宁一愣,旋即无奈笑叹:“孟大人,我不像一个人……难道要像一条狗?”
“我是说……”孟无忧皱眉盯着她,一径猛想,却忽地被梁锦棠一记冷眼吓得啥都想不起来了。
梁锦棠冷冷一抬眼,道:“还不走,等着我给你发勋章?”
连续两年春猎惨败,面上无光的孟无忧赶紧摸摸鼻子缩回去。
待他的马车走远,傅攸宁才明白他的意思,抬眼看向梁锦棠:“我与傅云薇……当真差很多吗?”
两年了啊!大家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两年了,孟无忧才发现傅攸宁跟他嫂子傅云薇长得有些像?!
孟五公子好眼力。
梁锦棠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傅攸宁满脑袋全是疑问。想起上回在父亲坟前,分明瞧着傅云薇跟自己长得就是双生子该有的样子。
不过傅云薇精雅些,自己粗糙些,这没什么毛病。
可怎么的也不至于两年了才看出来像吧?
“没什么,”梁锦棠欲言又止,最后只说,“还不上去?”
傅攸宁见他既不愿多说,也就老实上了马车。
马蹄哒哒,一路往春/光夜色中去。
梁锦棠坐在傅攸宁身侧落座,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好。
浑然不觉的傅攸宁看看自己上过药被裹好的手,遗憾长叹:“好可惜,我该撑到亲眼瞧见你敲响鸣金锣的。”怎么就那么恰好在最后关头昏过去了呢?
说起这事,她的遗憾并不比孟无忧小多少。一想就恨,简直捶心肝。
梁锦棠见她那样子,忍不住唇角扬起,没奈何地笑叹:“若你那时醒着,又要遗憾没能亲手敲响鸣金锣。”反正鸣金锣是执念就对了。
傅攸宁若不是此刻全身都在疼,真要当场捶胸顿足了:“你使哪只手敲的?哪只?”
见她执念得几近疯魔,梁锦棠好笑地伸出左手。
“你是左撇子?”她好奇又向往地打量着那只敲过鸣金锣的胜利之手,抓心挠肝地再恨起自己昏迷得不是时候。
“并不是,”见她终于抬眼看过来,梁锦棠心头没来由冒出丝得意来,“看心情,两手混着使。”
上天不公啊!这人,他就没弱点的吗?!
傅攸宁忽然觉得,对于禀赋奇差的自己来说,梁锦棠这种人的存在,简直就是老天对她的嘲笑。
又行片刻,马车渐渐停住,车外有些许人声嘈杂。
梁锦棠诧异地看着傅攸宁忽然缩头缩脑往里躲,甚至避开了他伸过去打算扶她下车的手。
“你先进去,好不好?”
梁锦棠挑眉:“理由?”
“范阳城守定会带着一大票本地官员恭迎你的,”傅攸宁撇撇嘴,一径往里缩,“我怕……见生人。”
她自小惯打交道的多是三教九流,进了绣衣卫后,也只擅与小鱼小虾们混成一气。若说对上、对外,她便是个只懂得埋头做事的傻蛋,压根儿不懂官场应酬。
从前在东都时大家都由着她,到了总院,有尉迟岚和索月萝这两个人精在前,自不需她去勉强。
是以,应酬正经场面的学问,她始终是没有学会的。况且,今日这场面,也轮不上她来出头。
方才听得外头嘈杂的热闹寒暄,她才想起,以梁锦棠的身份地位、盛名家世,范阳城守要尽地主之谊,定会将他奉为主宾。
若她与梁锦棠一道出现在众人面前,想不被瞩目都难。
见她像是当真不自在,梁锦棠也不再坚持,只轻缓道:“若身上的伤有什么不对,一定要说。”这些日子下来,他已发现傅攸宁是个不喊痛的。明明伤得不轻,却从没听她哼过半句,稍不上心就会以为她当真无事。
他明白,并非每个人都能将疼痛堂而皇之显在脸上,挂在嘴边。可那痛,却也并不会比旁人少半分。
她将自己压得太狠,不惯于向人示弱、求助。
梁锦棠想起小时在傅府,每每傅云薇有病有痛,总得要傅母带着婢女端着药追完大半个傅府,哄得再没言语,亲亲抱抱举高高,傅云薇才肯停下来喝上那么三两口。
那时他心下鄙夷,总想,若是傅攸宁,一定不会如此。
如今,他倒巴望着傅攸宁也能如此。
望她也能撒娇耍赖,由人哄着,不必再强撑着要自己顶天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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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被梁锦棠突如其来的温柔吓得不知所谓,待他离去后,傅攸宁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将心头那怪异的感受抛诸脑后。
庆功宴设在范阳城南的“陶然庄”,大约是因着此处够大,由得这一群武官武将随意撒欢。
傅攸宁小心顾着身上的伤处下了车,一抬头就见大门外的石狮前扎了一堆东都旧人。
这些人中有的是傅攸宁离开东都后才进的新人,但多数还是她曾共事过的熟面孔。看他们仍是一堆人嬉笑打闹,全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这让她想起从前在东都无拘无束的日子,顿时笑意开怀。
众人见她下车,便陆续过来问好。
都是利落不矫情的人,自不会有什么抱头痛哭的场面,就只一片久别重逢的欢喜之气。
一群人乌泱泱勾肩搭背嬉闹着进了“陶然庄”大门,动静大到走在前头的梁锦棠、索月萝与百里束音不约而同地驻足回首。
这一回头,梁锦棠瞥见一道莽撞的身影朝傅攸宁面前冲,正要过去拦下,却被百里束音眼疾手快地挡住了。
傅攸宁压根儿没瞧见前头的动静,因为她惊恐地瞧见有个美姑娘正飞扑过来。
东都分院资深武卒秋璇,是她离开东都前亲自带过的最后一批候补武卒中的一员。
这姑娘从前就很喜欢与她亲近,但她最为著名的是,特!能!哭!
“宁姐!你受伤了是不是?”
傅攸宁忍不住后退两步,高声道:“站住!停!站那儿别动!不许踏过你脚尖前头那道砖缝!”
秋璇果然闻声止步,却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宁姐!宁姐啊!”
“闭嘴!没死呢,”时隔两年,傅攸宁仍是一见她哭就头疼,无奈吼道,“你再哭……再哭我报官了啊!”
身后那堆人便齐齐哄笑起来,秋璇索性蹲在原地就开始抱头哭,却果然半步也未迈过傅攸宁划定的那条砖缝。
傅攸宁忍不住仰天大吼:“苏云朗,快把你女人拿走!否则我怕忍不住打到她毁容!”
人群中有一个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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