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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为君纲-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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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闻此言,深深地蹙起眉来:“相爷也真是的。不是说好不要惊动百姓么,怎么又如此劳师动众?!”
小皇帝连忙解释说道:“皇姑母错怪相爷了。我与婉儿刚从城外回来,亲眼见到这些百姓都是风闻了皇表弟的不幸,自发相携前来祭拜的。这也是皇姑母与相爷多年来勤政爱民,在民间积下的威望,我看了也颇有感触。正可谓,以法治人,只能正人言,以德治人,才能服人心。”
“皇上有此感触,实乃国之大幸。“大长公主慨叹道。“只是政儿庸碌一生,如何受得起百姓们的如此大礼。我出婉儿在这里陪着皇上。”
温婉点点头,说道:“是,母亲大人。”
大长公主走后,皇帝叹道:“皇姑母真是事事以百姓为重,以自身为轻,鞠躬尽瘁,死而后矣。这种品格和胸怀,放眼天下,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做到。”
温婉对此沉默不语。诚然,从表面上看来,大长公主的形象的确崇高得令人仰止。她从小被当成皇太女抚养教导,知大局,识大体,端方无匹。纵然被突然变聪明的皇弟夺了帝位,也毫无怨恨。反而十几年来。尽心尽力地辅佐朝政,帮他坐稳江山。不想皇帝对这位能干的姐姐却心存顾忌,再三迫害。而且听信妖后谗言,纵容刁女胡作非为,不得已起兵废旧帝,立太子为帝。而且还派了自己的儿子到边关打仗,保卫家国,当真是忠肝义胆,而且毫无私心。只是这种完美高尚得如同神一般的所在,反而更加值得怀疑。
在温婉的沉默中,苏政雅的棺木被迎了进来,摆放在了灵堂。百姓们有秩序地排着队入内拜祭,许多人热泪纵横,一时情景戚嘘不已。大长公主的神色有些黯淡,面对百姓们的慰问,只是不时地轻轻点着头,悲戚却又不失仪态。左相则像是老了十岁,脸瘦了一圈,两鬓的白发多得分外刺眼。
满屋的香烟熏得温婉的视线泛起了模糊,怔怔地盯着那暗红的棺木,旧时的音容笑貌不时地在眼前浮现。心中却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苏政雅一定不在里面!一定不在的!
这一夜的“迎棺之礼”轰动京城。一个时辰之内,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苏政雅的死讯。天色已晚,温向东听说温婉还没有回家,怕她有事,正要出门去寻她,却在门口遇上一脸苍白的温婉,连忙唤住她:“婉儿。”
温婉回过身来,行礼道:“爹爹,有事么?”
见她说话还是寻常语气,温向东也不知道该不该提苏政雅之事,犹豫着转口说道:“没事,天气不早,早点休息。”
“知道了,爹爹。”
温向东那一瞬的犹豫,温婉自然猜得到是什么原因。为了不让父母亲担心,便像往常一样回房,向柳氏问安后,坐去书房柳氏出于担心,中途推了几次门进去,借着送点心,送汤羹之名,暗中观察温婉的情绪。见与平时无异,才略略放宽心。
也在平常钟点,熄灯睡觉,隐约听到外间有柳氏与温向东的说话声,温婉怅然笑笑。看来还是得想个法子,让他们知道她真的没事,不要为她担心。话是这么说,心中也强制自己如此想。但内心深处终归还是忐忑着。一直想着今天之事,灵堂的白幡、棺木,和左相憔悴的形容,一直不停地浮现在眼前,在那里面的到底有没有人,到底是不是苏政雅?这样想着,心跳不自禁地加快。
“啊呜——”
窗外忽然想起了一个怪声,有点像是大风吹过的声音。
“啊呜——”
第二声响起,便不怎么像是风声了,倒是有些像有人在怪叫。思至此,温婉心中蓦然一惊,连忙从床上跳下来,冲去窗边。在第三声响起的时候,推开窗,果然瞧见一人蹲在窗台下发出古怪的声音。
那人闻声仰起脸来,看着那恍如隔世的面容,温婉顿时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又是惊喜,又是莫可奈何。身体却像是定在了窗前,定定地瞅着他,珠泪扑簌而下。
苏政雅连忙起身,轻盈地跃身进来。爱怜地搂过温婉,低声说道:“我来迟了,让你担心了。”
温婉连忙拂袖将脸上的泪痕抹去,沉下声音说道:“我才不担心你呢!俗话说,祸害遗千年,你这样的大祸害,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本来见着温婉为他喜极而泣,苏政雅心中激动不已,不想这会儿她又否认了,当即就又老大不高兴了。“口是心非!承认一下担心我,你又没什么损失!还有。你干嘛又跟皇表哥在一起,我说过我不喜欢你们俩呆一块了!”
“那我还说过老虎不是这样叫的,你还叫!”
苏政雅语塞,改口说道:“我那是故意的!半夜三更的,谁家里来了只老虎,那还不吓死人哪!”
“注意时间。”窗外忽然响起一个淡淡的声音,温婉这才知道原来司马嘉也一道过来了。
苏政雅一见温婉便忘记了时间紧迫,经司马嘉这么一提醒,才想起呆会还有正事要做。“唔,我们马上要出城,找沛琪商量点事情。对了,你快摸摸我。”
温婉冷不防脸一红,斥道:“谁要摸你?”
“呃……”苏政雅也察觉到语中的歧义,不由也红了脸,说道。“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摸我一下。我的身体还是热乎乎的,我还活得好好的,这样你就可以放心了,不会再胡思乱想了,是不是?”
“不摸我也知道……”温婉嘴里这样说着,手还是扶着他的臂缓缓而下,握住他的手,感受手心与手心紧紧相贴的温度。
真的还活着。真好。
“我现在像是过街的老鼠,必须躲躲藏藏的。沛琪的处境也不比我好多少,这次若是商议成功,顺利合作的话,那最艰难的日子就过去了。很快,我就能光明正大地来你了。”
温婉点点头,说道:“万事小心。”
“我会的。”苏政雅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道折成三角的黄符,塞给温婉,说道。“这是之前我们借住的一座寺院的方丈大师送给我的,说是可以保佑科考顺利,仕途通畅的。你带在身上,一定能顺利考进尚书院的。”
温婉接过来,握在手中。却感动在心中。纵然是在颠沛流离之中,他仍然记着她要考尚书院的事情。忍不住倾身过去,在他唇角边落下一吻,低声说:“小心为上,不论多久,我都等你。”
苏政雅也激动不已,紧紧地握着温婉的手,半晌说不出话来。只重重地点点头,纵身从窗口飞身而去。
【第一百六十章 赴试】
九月中,年初派去江东的钦差大人返回京都。据说是经过一番明察暗访,全面掌控了江东王谋反的证据。大长公主使皇帝以“入京述江东涝情”为名,召江东王入京。
同时,国学院的学子们开始在各自恩师的引荐下,纷纷报考尚书院。温婉也顺利地在太傅大人那里求到了名额,这一日去到尚书院领取考牌,便可以等着排期参考了。
尚书院的考试与旁的不同,不是指定日期指定一个场所,所有考生聚在一起应试。而是每天三至五人,单独、全面地考过,而后会在每天傍晚时分张贴出当日考试结果和第二日参考人员的考牌号码。
温婉顺利地领到了考牌,序号为三十七,拿到时心中便在想,幸好不是三十八。而且七上八下么,也算是好数字了,就当是个好兆头了。告辞出来,不想却在门口遇上了大长公主。温婉连忙退到一旁行礼,大长公主轻颔首,与同行的两位官员往里面去了几步,蓦然想起温婉手中握的似乎是尚书院的考牌,心中一动。回身唤住温婉,问道:“婉儿学满五年了?”
温婉恭谨地回答说:“是的。”
大长公主慨叹了一句光阴如梭之类的话,便没有再说什么。
温婉一开始并没有在意这件事情,只是依旧每日留在家中温习备考,然后傍晚时分到尚书院看榜。没有通过的只会写个考牌号,通过的才会写上姓名,以示荣耀。一连五天,只通过一个人,看来难度非常之高。慎重起见,温婉便腾出一日,去国学院逐个寻考过的师兄师弟们咨询考过些什么内容。问了十来人,总结发现同一日里考的内容是一样的,但是不同日,考的内容却是完全不同。
温婉便将之前几天没有考到的,又份属同类型的内容列为重点,重新温习一遍。原本以为准备充分,十拿九稳了,不想排号排到三十一号的时候,宫里忽然传来消息说温媛染了风寒,病中想起过世的小皇子,情绪又抑郁下来。而皇帝那边最近又政务麻烦,无法顾及,所以便让温婉进去陪她住几天,帮她解解心。
温婉拒绝不了,只得整装进宫。温向东暗怪温媛在这个节骨眼上唤妹妹进宫,不是分明要误人家考期么。再三叮嘱温婉进宫也不要忘记温课,尚书院那边他会派人盯着。若是到她的号次了,会马上派人来知会。到时候让她与皇帝告个假从宫中出来,去尚书院考完试再回去,料想皇帝也不会不答应。
温婉进得宫后,却发觉温媛并没有像传话中的染了风寒,当即心中一沉。温媛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恼怒了,慌忙拉着她解释说道:“不是我要故意为难你,只是这些都是大长公主的意思。就算我不顺着她的意思,将你唤进宫来,你又能怎样?如今这朝中,还不都是她一人说了算。她不愿你去,你便不要去了罢!”
温婉沉默不语,温媛揽过她的肩,细声细气地劝慰。“今非昔比,皇儿死于非命,就算知道是被谁所害,她一句意外事故,便再没有人敢说上一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婉儿也不要再强自出头了。没有好处。”
温婉明白她的处境,也没去责怪她,安慰了几句,暗自寻思着脱身之计。大长公主既然用这个方法遣开她,也即是说她不好直接向尚书院施压,不让她过考。所以只要想办法出得宫去,还是可以一试的。
傍晚,皇帝过来陪温媛用晚膳。温婉想找机会与皇帝提下出宫之事,温媛也有意无意地为他俩的独处创造机会。说起风了,有些寒,便唤了宫娥一道进去加衣,留了温婉陪坐着。温婉抓紧时机请愿道:“皇上,这两天正值尚书院科考,我看媛儿姐姐也无大恙,能否容我出宫一趟,考完即刻回来,之间最多也不过一两天的时间。”
皇帝沉默许久,说道:“你也应该知道这些都是皇姑母的意思,她之所以不愿意你去尚书院抑或,也是为你着想。那里边上上下下的全是男子,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过去,总会引人非议。而且你是御封的郡主,身份尊重的皇室女子,君臣不可混淆。”
“皇上的意思是,我在求学这么多年,不过是在白费功夫么?!”
见她脸色陡然差了,皇帝连忙解释说道:“也不尽然,皇姑母也委实是爱惜你的才能的。所以,她打算在宫中专门为你设一个女官之职……”
“女官?”温婉心中顿觉不妙。宫里的女官,那不是皇帝老婆的备选么?“同窗共读这么久,皇上应该也是明白我的志向。我求学多年,刻苦研读,为的就是能够入朝为官,为朝廷效力。皇上若是不愿意看到女子干政,我可以去,就算是做个守书库的小官吏我也甘愿,只是不愿困在宫中,纠缠于妃嫔之间的事情。”
皇帝凝视着温婉,忽然长长地叹出一声,苦口婆心地劝道:“婉儿你还不明白皇姑母的用意么,她是想我们……自古明君必有贤后,你到尚书院是佐政,进宫亦是辅政,又有什么差别。而且皇表弟新故,你终生无托,进宫后,有我和皇后照应,也是算是两全齐美。”
温婉心中暗叹,果然正如柴启瑞所说的,大长公主认她做义女,让她转到太傅门下。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她成为妃子而做的铺垫。“那皇上自己的意思呢?”
皇帝的神情微微顿了顿,半晌之后,哂然笑道:“皇姑母为我安排的都是最好的,我自然也……”
“皇上是一国之君,难道就一切听凭他人安排,连个自己的主意都没有么?这样的皇上又如何治理得好国家?”
“这个……”皇帝迟疑了。
“而且皇上答应过我,这两年中,若是母亲大人提及婚配问题,皇上会帮我回绝掉,如今皇上是要出尔反尔么?难道所谓的‘君无戏言’只是书上说说罢了,皇上是根本不管不顾的么?”
温婉一连串的反问。问得皇帝不禁冒汗,无力辩驳,连忙劝慰道:“你先别着急,我只是说皇姑母不愿意你去么,我还没说我的意思……”
“那皇上的意思是同意我去喽?”温婉连忙接过话,不给他否认的机会,立刻开心地谢恩。“多谢皇上表哥,就知道皇上表哥不是那样没主意的人!”
皇帝的高帽被戴得没可奈何,只能顺势苦笑着说道:“自然、是这样的。”
温向东每天都设法托人传话进来第二天的参考号牌,在温婉进宫的第三天,便轮到了她的号次了。天未亮,温婉便换上内侍的衣服,到温媛寝宫外等候。混在内侍群中跟去早朝,在外面站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等到退朝了。摆了驾正准备出宫,大长公主忽然迎面而来,缓声问道:“皇上这是要去哪里?”
温婉连忙将头埋低,为免被她发现,以致于多年努力,因此而功亏一篑。
皇帝回答道:“我新近得到一幅古画,所以想找沛霖帮忙鉴定一下是不是真迹。”
“哦?”大长公主的语气将信将疑,沉吟片刻,又说道。“对了,婉儿何在,这几天劳她宽慰皇后,辛苦她了。我去瞧瞧她。”
她不提还好,一提温婉又是背心一紧。大长公主必定知道今日是她的会试之期,所以才故意来了这么一招。
皇帝倒还算镇定,回答说道:“不在昭熹宫的话,那便应该在皇后那里。”
大长公主轻颔首,没再说什么,便摆驾进宫去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入仕】
一出宫,温婉便寻到温向东安排的车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尚书院。虽然还是迟到了半刻钟,但是监考官都知道她是大长公主的义女,御封的郡主,而且也主动认了错,自然也没有人会不识好歹到因为这样的小事而责怪她。
这一回,是真真正正的三堂会试。满满地坐了一屋子的人,无数双眼睛就盯着她一个人坐在中间一字一字地答题一个个神情肃然,目光犀利,看着人犹如锋芒在背。时不时地还会有人起身过来,站到她身后,看她在写些什么。温婉忍不住心想,这要是心理素质差一些的人,看到这种架势估计直接紧张得连笔都握不住了。
笔试之后,由专人引到厢房小作休息,并奉上些糕点借以充饥。期间有几名院中的侍女前后侍奉着,确保无法与他人接触。半个时辰之后,进行第二场考试。与之前那场相比,这一场相当于面试,由三名主考官轮流提问,其余在场官员负责记录和评价。问题大多是史论与政论,与当初科考之时差不多,只是更偏重于政论方面。如今朝廷形势紧张,暗潮汹涌,不好多说,温婉将回答的重心放到治理洪涝之灾的问题上,避重就轻地说了些自己的感想。
大约问了十来个问题,主考官轻颔首说可以了,他们会在一个时辰之后,讨论出是否留用。她可以先行回家,也可以到厢房等待放榜。温婉施礼告退,刚出门,便有侍者快步进来通禀:“大人,大长公主来了!”
温婉心中蓦然一惊,大长公主这个时候过来是什么意思?她违背她的意思,并说服一向乖乖听话的小皇帝帮她出宫赴试,她会不会因此盛怒,不再顾惜“爱才”之名,追到尚书院来向主考官施压,不让她过考?
温婉在出去的路上遇到了大长公主,连忙恭谨地靠边行礼。大长公主看到她,只是象征性地问了几句。温婉心中忐忑难安,便到厢房等着,等最后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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