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暮色之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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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关于目前被一条带走的那几个老大，顾北辰是不打算再给他们翻身的机会。我渐渐明白一些顾北辰的思路。
　　或者说原来的打算：迅速消灭马帮，再凭着随之而来的声望，不废力气的将河东几个小帮派纳入旗下，壮大自己的实力，足够与周家抗衡。而现在，情况似乎开始不妙了……
　　顾北辰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响——不如说是周家没有让他打响。
　　即使顾北辰统一河东也无所谓，他们的目标，完全冲着顾家的软肋，远东商贸！
　　周家是怎样得到远东商贸的呢？我想大概也是与马帮在河东大肆闹事有关，顾北辰欲擒故纵，周家就抓住这个漏洞，在背后狠狠捅了一刀。
　　还不到十五分钟，我们就到了位于河东与河西交界处的市公安总局。
　　我跟在顾北辰身后，进门之前，他突然回过头来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叫我跟着来。
　　“……唔？”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傻了。
　　不过，听到顾北辰的解释后，我又再次被那个类似于任重而道远的厚望吓傻。
　　他说，“秋瑶，我很看重你的头脑与应变能力。所以叫你跟着一起来，开开眼界，了解更多的事情。我想，你会对我的事业有很大帮助。”
　　说完他拍拍我的肩膀。我等他已经走开我两步远才回过头来，两步并作一步，走路也走得踏地有声。瞬间被满满的自信包围。
　　原来我也还是蛮有用处的嘛！哈哈哈。
　　通报过后，一位小警局跑着小碎步领我们去三楼的局长办公室。推开门，首先映在眼睛里的就是一团光。
　　没错，真的是一团光！
　　这团光旁边还长着半圈互相疏远的头发。喔……原来这不是光，这是秃顶。
　　“哟，顾少爷！”秃顶老头从一堆文件里抬起脸来，吡牙咧嘴地乐。
　　顾北辰点头答应一声，那个小警察就关门退出去。
　　“坐，坐坐坐！”秃顶从坐位上站起来，张开双手，那一脸灿烂的笑容像朵插在牛粪上的喇叭花，伴随着臭气轰然开放。
　　我下意识地捏捏鼻子，随顾北辰在沙发上坐下来。
　　哦，忘记跟你们形容此人的长像。鉴于以后可能得跟他长期打交道，我还是得强忍着说一下……
　　八字眼，酒槽鼻，两片屁股似的厚嘴唇，还有满口黄牙。天～我从来没有见过把人体五官最丑的种类完全聚集在一张脸上的人！
　　按照古史写法，可以简化为六个字：此人面相特异。
　　顾北辰把我俩简单介绍后，又偷偷在我耳旁告诉我他叫赵通。为了方便记忆，我还是叫他秃顶赵吧。
　　秃顶赵为我们端上茶水——顾北辰的实力果然不一般，连警局局长都得低三下四——然后两只倒八绿豆眼就从来没从我身上移走过。看得我混身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此起彼也起。
　　“赵局长。”我尴尬地笑笑，对他点点头。
　　我不跟他说话还好，一跟他说话，此人立马就像刚刚吃过什么壮阳药物，从里往外亢奋，对我竖起大拇指，连连说了不得了不得，“英雄出少年呐！”
　　顾北辰就像刚才从车里对我说的，开口就问秃顶赵关于远东商贸的事情，“赵局长，这件事情你必须要对我有个交待。我啊，可一直记得当年你对我说过，只要有我顾北辰在一天，远东商贸的物流、进货，都是我的。”
　　秃顶赵大打官腔，说什么不在他意料之中啦、完全是意外啦之类，总之就是尽量跟自己敝清关系。
　　我在心里暗哼一声，根本就是两头都不敢得罪嘛！又在心里替他感到悲哀：堂堂一个局长，竟然要夹在暮城两大势力之间讨生活……
　　看来远东商贸的问题秃头赵不打算给顾北辰说法，顾北辰只能要求他之后无论他做什么，警察都不能插手作为交换，略过这一条。
　　接下来就没啥事了，无非就是谈论现在展望未来，尽是些物是人非的春秋事。听得我直打哈欠。
　　眼看快没什么可谈，我们该走的时候，顾北辰从包里拿出一包用报纸包的钱递给秃顶赵。秃顶赵眯着眼睛收了，随手放在桌子下面，继续叼着烟卷喷云吐雾。
　　“赵局长，最后有件事情还需要跟您知会一声。”
　　“讲，讲。”
　　“河东近来出了些乱子，也该到了摆平的时候啊……”
　　“报警电话我会帮你控制的啦。”秃顶赵又笑如喇叭。
　　顾北辰也笑了，“我会尽量在暗处完成，不把事情搞大。那么今天就这样，改日再出来喝酒？”
　　秃顶赵惯性留客，于是我们也依着习惯推却。
　　走出警局的时候，顾北辰狠狠踢走一块地上的石头子。整个身子都在发颤。
　　“王八蛋！”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又嗡声嗡气地说，“周家！”
　　我对我最信奉的上帝发誓，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顾北辰话里带脏字……
　　接着顾北辰把头轻轻昂起，像一幅被定格的画面，仰望天空不发一语。我也跟着他一起抬头望，蓝色泛光的天空把我的眼睛刺疼了。
　　“我们回去吧。”他说，语调柔和，“准备一下，明晚我们要办马仙的后事呢。”

　　第十三章

　　当天，顾北辰与三湖、永济、浮阳、清池（一条管治下的区域）四区头人在慕公湖旁的总堂中进行秘议。我静立一条身后旁听。
　　会议进行的时间长达一个小时，拟定出三个消灭马帮的方案。
　　第一：调集全部精锐，向马帮发动全面总攻，在最短时间内结束战斗，以把伤亡降到最低。
　　第二：顾家主力殿后，只派潮帮、青竹帮等帮派的人攻击马帮，以消耗马帮实力。顾家最后做致命一击。
　　但在顾北辰早就定好的策略之中，我们走的是第三条路：暗杀！
　　事后，顾北辰曾语气悠长地对我说出他提前回来一天的另一条原因。因为这一天，他收到马帮那边线人的报告，今晚，马仙将会带同几位帮会骨干，驱车回到他的城市祭祖。
　　夜黑杀人夜。我不得不佩服马仙给自己挑的好日子，看来天要亡尔，尔不得不亡啊！我抬起眼来看一眼天空，无星无月，漆黑一片。连风都没有。身旁除了呼吸声还是呼吸声。
　　算上我，参加这次暗杀行动的共有六个人。当然，我是用最强硬的姿态逼顾北辰让我参加的。
　　因为在我的印像里，有心算无心的暗杀计划总是会圆满成功，而且有一条在，大事可期！这种干抢功劳的事情，怎么会少了我呢？我心中窃笑两声。
　　一条大概感受到我有些异样，回过头来瞥我一眼，眼神纠结幽怨。像便秘好几天之后，听医生说自己将会更长久的便秘下去一样纠结幽怨。
　　喔，我忘记说，一条当时也是竭力阻止的。
　　除了我参加暗杀是个意外，另一个比我还意外的是阿大。
　　当他出现在这次行动中的时候，我特别怀疑半月前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人是不是他。不过还好，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时，阿大已经生龙活虎了。
　　剩下几个，除去阿三，我就一个也不认识，最多就是面熟点。
　　我们坐在一辆极为抗撞的桑塔纳2000里静候猎物到来。
　　时间已经过去半小时。
　　忽然，远处两道圆光正向前推进。一条“腾”地坐直身躯，发动汽车，低声说，“来了！”
　　当那辆车路过我们的时候，我看清楚它的车牌号码。没错，就是马仙！
　　“呜”地一声油门响，车子在原地倒两圈轮之后“突”地从小路里穿出，飞也似的直奔马仙的车而去。
　　一条很快就赶上那辆车，与它一起在小路上并架齐驱。那辆车估计也感到事态不对，想要加速，但一条根本没给他机会，猛打转向，车身就往它身上撞。
　　“砰砰”之声不绝于耳，也把我摇得七晕八素。
　　瓜瓜的，一会被你玩儿死啦！我在心里大骂一条，死死抓住车门上方的把手。
　　最终，两辆车在不停的相互碰撞中驶出这条小路，来到我们预先选好的地点：旷野！
　　在驶出小路的刹那，一条把车方向打得几乎横过来，“砰！”地一声巨响，两辆车一起驶出车道，冲入公路两旁的草地。
　　车子因为惯性，往前转了两圈后才停下来。
　　一条立马带我们下车。结果我脚刚刚落地，就忍不住胃里翻腾，“哇”地吐出来。
　　距离我们不远处的马仙等人也是“哇哇”声不断。我抬起脸来，泪眼汪汪地看着一条，冲他挥舞我不甘心的小拳头，心说这账咱们以后再算！
　　借着车灯，我看清马帮那边一共是三个人。不知道是谁一声怒吼——“是谁！”
　　接着就有比他更大的嗓门儿喊，“干你姥姥！还他妈问个屌谁！跟爷爷跑吧！”
　　那边三人的气氛虽然不怎么融洽，跑起来却一点儿都不含糊，步调整齐划一，奔树林而去。
　　“追！”一条果断下令。
　　还用他说？我早就带头撒丫子跑啦！
　　眼看着到树林前，那三个人分头跑开来。我们也分作三队：一条和阿大一队，我和阿三一队，最后两人一队。
　　分开前一条交待一声万事小心，就带着阿大一头扎进树林。
　　在树林里找了一会儿，我不禁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参加今天的行动，下次……如果再有下次，我打死也不会来了！
　　太折磨人啦！还是夏天，树林里到处都是蚊子，把我身上咬得都是包！
　　“阿三！”我忽然叫住只会闷头找的阿三。
　　“在，瑶姐！”阿三悄悄往后退，躬着身子，眯起眼睛到处扫，压低声音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抬起砍刀就用刀背在他脑门上轻轻砸一下，“笨蛋，这么找，找得着嘛！”
　　“……啊，难道秋瑶姐又有高见了吗？”
　　“……没有。”
　　“那咱们怎么办？”
　　“找啊！”我用敲他一下，“赶紧找！”
　　阿三喔了一声，有点不知道状况地继续前行。我则暗叹口气，大晚上的找个人可就难咯！好死不死的，竟然会出现这片树林，我们计划是在什么也没有，一眼望去就能看到人的草原嘛……看来夜黑杀人夜并不是一条万变如一的至理，起码现在就是个累赘：因为一条视线失误把马仙他们撞到这个靠近树林的地方。
　　这大晚上的，去哪儿找人去？
　　哎，碰运气吧！我赌气踢了一脚地上的泥土。
　　又往前走两步，心里十分设身处地地为马帮诸人设想了目前他们的处境：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心里没底。
　　忽然，我心里一阵敞亮：既然找人难上加难，那为什么不选择引蛇出洞呢？
　　我偷笑两声，估计现在火柴都能从我目前的脑袋上擦出火来。连忙叫住阿三，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
　　随之而来的就是阿三一阵马屁，我得意地摇摇头，示意这算啥？姐能耐大了去了。
　　于是我跟阿三找一块空地，开始执行我们的计划。这条计划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阿三不能出声，我就必须嘿哈乱叫。
　　我跟阿三拿起砍刀，在空气里来回碰。我啊啊地叫，越叫心里越发毛。
　　我忽然心虚地感受到，与此类似的声音，经常出现于一个岛国的不良影视光盘里……
　　不过为了民族大义，河东长久发展计，我……忍！
　　不知道是我的声音太过销魂还是其他原因，我的计策终于奏效了！
　　陌生的声音来自于暗处，“马帮的兄弟吗？”
　　我和阿三打得更欢，我叫得也更大声，随即故意大骂声不好，“不跟你打啦！”转身就要跑。躲在暗处的小子终于忍不住到手的肉飞了，从树林里冲出来，“哪儿跑！兄弟，跟我一块追！”
　　阿三没说话。
　　我架开阿三的刀就往回跑。
　　那小子还追得挺欢。我则在心里磨刀霍霍向牛羊。
　　为了让自己多少显得体力不支，我越跑越慢。最后又像豁出去似的，转过身子，准备死斗。
　　黑暗里，他冷笑出声。刀刃在风中呼啸而过。我首次意识到危险，想起当年抗战英雄们经常说的一句话：
　　快卧倒！
　　于是，我扑在地上，还顺便打个滚。
　　那个人一刀落空，二刀未生之际，阿三已经从后面赶来。
　　他的第二刀再没机会出手了。
　　我想，他现在一定是在不解，为什么自己的胸前能够伸出一柄刀来呢？
　　那把刀慢慢地从他胸前收回，最后阿三用力一拽，随着沉闷的惨呼，应声倒地。
　　我从地上站起来，抹掉额头一把冷汗，笑吟吟地看着阿三，“小子，会抢功劳啦！”
　　阿三可能被我说得发毛，连连摆手，“不是，瑶姐……”
　　“哼！”
　　“我……我只是想救你啊！”
　　我再哼一声，“你看不出来倒地的原因吗？”
　　“啊？难道不是为了躲他？”阿三指指地上还没死透的半死人。
　　“当然！我是准备使地堂刀法的啊！”
　　“……”
　　随着阿三彻底无语，我们开始寻找第二个敌人。然后用相同的战术……
　　唉，排除那些崇高品质，其实我还是很会变通的嘛！阴险啦，卑鄙啦，只要是有用的，就完全遵循拿来主义。
　　我要牢记自己的身份：
　　我是个女混混，心里有明天，却从不知明天。
　　我是个女混混，能多活一天，就多活一天。
　　我是个女混混，高尚只是吹嘘，卑鄙才是本钱！
　　我们走了约摸有五分钟，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枪响。
　　我心中悚然一惊，如果我记忆没错的话，这次参加行动的几个人里，就只有一条配着一把枪！
　　而敌人是否有带枪来的呢？
　　如果刚才的枪声不是一条发出的，那么，肯定有我们的人受伤了！
　　我带着阿三，快步往枪声响起的地方跑。
　　突然，第二声、第三声枪响接连传来。
　　我们拔开高高的草丛，来到一片空地。
　　黑暗里，我首先认出的是阿大的身影，一块大石悄悄落地。阿大在这里，那么刚才的枪声肯定就是一条发出来的了。
　　但下一刻，我的心就直直凉入谷底。
　　阿大站立的身影跪向地面，嗷嚎大哭：
　　“条哥！”

　　第十四章

　　我惊慌失措地跑到阿大身旁，地上躺着两个人。在距我们两步远的地方，那个人的鲜血从后背渗出来，已经浸满一地。
　　而在阿大怀抱里，一条的双眼半开半合，双眉有些痛苦的锁住，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已经气若游丝。
　　刹那间，我定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好像正有什么东西在分崩离析，支撑身体的力量也正渐渐消逝。
　　然后，慢慢慢慢，我摊坐在地上。
　　我感觉不到悲伤还有惆怅。我只是好像看到在这片黑暗里，出现一道极强的光芒，想要四处蹦射，却被牢牢圈在一个小空间里。
　　那道光芒越来越强了，募然，我看到一条缓缓睁开双眼。
　　那一刻，我欣喜若狂，但消失的力气却没有回到我身上。我依旧无力站起。
　　一条唇角悄然晕出一抹微笑。
　　不知道这笑容是否昙花一现，所以我双眼一瞬不瞬地盯住一条。
　　我要尽可能地把他印在我的视线里，印在我脑袋里，印在所有随时随地，都可以想念起来的地方。
　　他吃力地抬起手，五指自然下垂，想向我伸来，却滞留在半空。
　　“啊。”他轻轻呻吟，我立刻像被什么东西纠住，生疼。疼得眼眶里都开始充盈眼泪。
　　我慌忙伸出手来，紧紧纂住他停在半空里的手掌。
　　“秋……秋瑶。”一条的声音很单薄，单薄的仿佛连这短短的夜都再穿不过。
　　“嗯。”我轻轻点头。
　　“笑笑吧。”他说，自己先笑出来。我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