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暮色之城-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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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有大片大片的桃树。
　　但是早就已经枯萎。
　　弯曲的枝干横七树八地延伸到半空里。
　　看上去凄艳而美丽。
　　我踩着一地落叶，走到最热闹的那群人中间。
　　外围围了三辆警车，以及顾氏社团的人。
　　人群之中，被警界线隔开一圈空地。
　　空地的泥土上，用石灰粉末划出一个“大”字的人形。
　　尸体已经被抬走了。
　　导演正在跟警察说明着什么。
　　顾北辰站在一辆警车旁边，两只手□口袋里，单腿向后踢上车身，懒洋洋地倚在车上。
　　他正在抬头看着天空。张开嘴巴，打一个大大的哈欠。
　　“怎么回事？”我走到他身边问道，学着他的动作靠在警车上。
　　“呶，很清楚嘛。”顾北辰朝人群处呶呶嘴巴。
　　“我是问自杀还是他杀。”我白了顾北辰一眼，一点儿好气都欠奉。
　　“必然是他杀。”两只手从口袋里伸出来，交叉在脑后，哈哈一笑。
　　我刚要用惊呼来表示我的惊讶与愤慨，顾北辰就果断地捂住我的嘴巴，另一只手比在我们脸之间小小的缝隙里，嘘了一声。
　　“唔……唔……！”
　　“小点儿声，不怕别人听到啊你。”
　　“唔……唔！！！”
　　“你说什么？大点儿声。这个可以大点声！”
　　“唔唔唔！”
　　“哦哦，不好意思。我忘记把手放开了……哎？喘什么气？哎哎哎，你怎么倒了？！医生，医生！”
　　我猛地一下把身子站直了，抓住顾北辰的手掌就是一口。
　　顾北辰没叫出来。
　　因为他刚想叫就用自己唯一能活动的手把嘴给捂上了。
　　然后我刚开嘴巴，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留在他左手上的一圈牙印。
　　又笑吟吟地看着顾北辰那双细细长长的眼睛。
　　好吧，我承认我笑得很邪恶。
　　有时候，暴力的确是一样必不可少的交际手段。
　　最启码，现在顾北辰肯好好蹲下来跟我说话了。
　　我问他为什么怀疑是他杀。
　　顾北辰用手掌托住腮帮子，无奈地叹口气，“是周家呢。”
　　“干吗这么肯定啊你！”我哼一声。
　　因为知道华震是周家的女婿，我对周家的好感开始大增。
　　“好好的一个人啊，拍着拍着照片就突然倒在地上死掉了。”他耸耸肩膀，侧过脸来看着我，嘴角的纹路蔓延开来，“法医告诉我啊，他是中毒身亡。我就在想，华星娱乐是我近几年开展的项目，最近几个月才渐渐有了起色。是谁最怕我们社团壮大呢？
　　暮城就只有一个周家了吧？
　　如果不是他们，我可再也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来咯！”
　　脑袋重重地嗑到警车的门上，又故意弹了两下。
　　顾北辰脸上的笑容很温暖。
　　一如这黑夜里安静的一点烛火。
　　可是，他的笑容在一点一点变得悲伤。
　　终于，这些笑容消失了。
　　垂下脑袋，看着两脚之间的空地。
　　“这么年轻，就死了啊……”
　　空灵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上升，消失在半空里。
　　然后他纂紧了拳头。
　　牙缝里的声音挤出两个字：
　　“华震！”
　　我哆嗦一下。
　　顾北辰在怀疑华震？
　　不，一定不是他。
　　我知道华震的。
　　从来都是个厌战份子。
　　而且，拒绝死亡。
　　但看着顾北辰开始颤抖的身躯，我并没有对他讲这些。
　　呵～现在这两个人，变成死对头了呢。
　　当天晚上，我就给赵勇打了电话。
　　我告诉他这个案子一定要认真处理，找出真正的凶手。
　　赵勇唯唯诺诺，讨好极了。又问我最近身体如何。
　　我赶紧挂断电话。
　　估计再这么说下去，我就可以直接跳锅里炖一碗鸡皮疙瘩汤了。
　　警察还有社团的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当我们身边的警车开走时，我站了起来，拉拉衣角。
　　“你……去哪里？”顾北辰的声音很随意。
　　“星火酒吧啊。”我往前走两步，侧过脸来，笑着说。
　　他摇摇头，切了一声。目光就看向了别处。
　　我不再理他，自顾自地走了。
　　“你很久都没去过我那里了啊！”走出很远，顾北辰的声音遥遥地传过来。
　　“你不回去吗？”我笑了，手掌括住嘴巴，大声说。
　　顾北辰说不，他想在那里多呆一会儿。
　　我知道，他是因为愧疚。
　　“那好吧。”耸了耸肩膀，我上了阿三的车。
　　第二天，我没有去远东商贸。
　　不是周末，也并非什么节假日。
　　没什么需要忙的事情。
　　我直接让阿三带我去华星娱乐那里。
　　路上，阿三问我今天怎么改地方了。
　　我把担忧说出来，顾北辰少了一位优秀的歌手，再找一个可就难了。现在一准儿头疼着呢，我得过去帮帮他。
　　虽然……至于怎么帮，我还半点头绪都没有。
　　实在不行，捧个人场也是好的。
　　谁让他老人家是我的顶头上司呢？
　　阿三一边开车一边哼歌，笑着说他这样的行不行？
　　我看了一眼阿三那张清纯的学生脸，打心眼里就否定了。
　　现在十八九岁男生喜欢叫自己爷，女孩儿就自比老娘，您这张娃娃脸是打算当幼稚园的优质偶像么？
　　“我说阿三，你毛长齐了嘛！”我乐着说。
　　阿三立马脸通红，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我笑得更欢了，倚在靠背上，差点就撒手人擐。
　　走进华星娱乐，没让前台通报，我就直奔顾北辰的办公室。
　　敲敲门。
　　没回应。
　　不能啊，前台明明说他就在里面的。
　　再敲，还是没人说话。
　　我的阴谋论观点告诉我，这小子没准想不开自杀了。
　　后退两步，气运丹田，一掌排山倒海推开顾北辰的门。
　　迎面就是顾北辰的办公桌。
　　只见他猛地从坐位上抬起脑袋，一上一下颤了两下。
　　眼睛瞪得老大，一脸不可思议。
　　最后看清楚是我，本来睁开的眼睛又耷拉下去。
　　“是你啊。”顾北辰一点精神都没有。
　　“没错！”大踏步向前，双掌再拍，把他的桌子拍得霹雳啪啦响。
　　“你来干吗……”
　　“拯救你！我的爱人！放下优伤，立地信秋瑶！”
　　“……”
　　我是个特容易受环境影响的人。
　　说得好听是多愁善感，不好听……呃，不好听还是多愁善感（好像这就是个两面词，囧rz）。
　　所以，本来骨头缝里都是志气的我，看到顾北辰带死不活的模样，就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了。
　　现在的情况是：
　　我拽了个凳子坐在顾北辰对面，跟他一起趴在桌子上。
　　一个挨一个的叹气。
　　顾北辰叹歌手的事儿。
　　而我……
　　为什么……为什么我连自己为什么叹气都不知道？！－－。
　　右边侧脸枕在胳膊上，我随手抄起一本书放到自己眼前。
　　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
　　有时候一页看十几分钟。
　　有时候三秒钟看半本书。
　　书页像扇子一样扇着我的头发。
　　扇着扇着就不动了。
　　歌手？
　　这两个字突然就在我的脑袋里徘徊。
　　歌手是歌唱的人——这……当我没说。
　　如果歌手不唱歌，改成唱……
　　我一抬头，两只眼睛死死盯住顾北辰。
　　顾北辰被我吓着了。
　　开始只是无聊地瞥我一眼。
　　又瞥一眼。
　　再瞥……
　　脑袋抬起来了。身子也慢慢坐直了。
　　他上上下下地打辆我，轻咳两声，垂下眼睛再抬起来。
　　终于，他忍不住了，问我有什么事。
　　我呵呵一笑，把我的想法告诉他。
　　顾北辰听着听着，眼眉就抬了起来，笑而不语。
　　我说是不是大有茅塞顿开之感？
　　顾北辰还是笑而不语。
　　“还有没有需要考虑的地方？”
　　“没了。”
　　“那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啊……啊，还是老问题呢。”
　　“啥？”
　　“我们……我们没有歌手啊！”
　　我一拍脑门，“有！歌手有现成的！阿三，阿三多合适啊！”

　　第三十六章

　　想起阿三被我跟顾北辰推进化妆间的表情我就想笑。
　　两条又粗又黑的眉毛像不断翻滚的毛毛虫绞在一起，眼睛委屈得看起来像个小哈巴狗。
　　因为我对化妆师的要求，阿三全都偷听到了。
　　“最好涂点腮红，走可爱路线。”
　　“衣服嘛，就穿那种格子装好了。嗯，对对对，给他系一领带。红领巾？拜托！我们培养的是青少爷偶像，不是少先队队长！”
　　“最后，一定要清纯，倍儿清纯，看上去就像个小处男一样！”
　　当我说完这些话的时候，略略侧头，就看到阿三捏手捏脚地想逃跑。
　　二话不说，拎着他的领子就交给化妆师。
　　临进门时，阿三悄悄对我说，“瑶姐，我真是个处男……”
　　囧。
　　半小时后，我跟顾北辰正坐在大厅的玻璃桌前喝水。
　　忽然，一双黑头皮鞋出现在我们面前。
　　顺着皮鞋，将视线上移。
　　黑绿相间的格子裤，白色灰格衬衫，系着一条与裤子同样颜色的领带。
　　头发吹了个标准的三七分造型，只是鬓角理掉了，露出白里透红的大耳朵。
　　在这下面，才是阿三那张貌似中小学生的脸。
　　噗……
　　顾北辰的水吐到地上。
　　“当！”
　　我的水杯倒在桌上。
　　在水滴滴落到地面的滴答声中，我像饥渴多年终于看到绿州一般猛地站起来——在那一一刻，我如此坚信，这块绿州绝对不是海市蜃楼。
　　“真他妈成功，真他妈纯！”啧啧打量阿三良久，我摇头由衷赞叹。
　　“行吗？”顾北辰凑到我耳边小声说。
　　“没问题，效果出来肯定倍儿棒，等着捞钱吧！”
　　“有信心？阿三的唱功……”
　　“就算他只会咩咩叫我也能化腐朽为神奇，变羊为唱歌羊。”
　　顾北辰无奈地一笑，半躺在椅子上，作听天由命状。
　　阿三基本造形定位之后，我们就带他去录音间试唱。
　　效果虽然说不上多惊艳，但也绝对是超大众水平。
　　至于超多少，就……
　　咳，不说这个。
　　从那天开始，我跟顾北辰就进行明确分工。
　　他带领阿三学习舞蹈，我憋在家里，为曲子填词。
　　好曲子好歌词才是重点。
　　加班加点的日子从此开始。
　　因为阿三再过一个月就必须要推出新专辑了。
　　于是，每天忙完自己的事情，就窝在星火酒吧的办公里。
　　桌前放一张A4纸，然后拿铅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脑细胞不知道死了多少个，十首歌的歌词才算搞定。
　　半个月后的夜晚，我写完最后一个字。
　　拿出先前写的看时，自己都被感动得呜里哇啦。
　　看完歌词，我站起来，重重拍一下桌子：
　　行，连我自己都能看哭了，那些未经世事真正考验的小女孩们能莫视吗？能无视吗？能岐视吗？
　　不。
　　她们不能。
　　谁要是敢有这么个意思，我拿菜刀绕地球转八圈也得扔她脑袋上！
　　一个月后……
　　整个世界都像是一夜之间沸腾了。
　　每个孩子都在口口相传着一个名字：阿三。
　　她们被这个从未出现过视野的男孩的歌声打动。
　　痴迷。
　　然后，疯狂地追捧这个男孩。
　　不过……
　　在阿三的名字之外，她们也在谈论着另外一个神秘的名字：
　　林夕。
　　因为她包办了阿三所有歌曲的词。
　　她们觉得，这些感人泪下的文字，才是每一首歌的精髓。
　　华星娱乐。
　　董事办公室。
　　低沉而忧伤的嗓音充赤在整个房间里。
　　壁挂电视上，一个穿白衬衣，淡蓝色牛仔裤的男生出现在画面里。
　　放学了。
　　他背着黑色双肩书包独自一人走在归程。
　　影子随着时间行走，越托越长。
　　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漂亮女生出现在路尽头的拐角。
　　音乐声在此时响起：
　　“我遇见你时，是夏天。
　　空气里是不散的芬芳。”
　　画面一转，同样是那个男孩。
　　却站在一株枯萎的树下，抬头仰望着树干的顶端。
　　笑着忧伤。
　　“我离开你时，是秋天。
　　叶子一边凋零，一边悲伤。
　　只是一瞬间，我就已经枯萎泛黄。
　　这是另一种，巨大的死亡。”
　　这样一遍遍唱着，直到音乐结束。
　　是整个专辑第一首歌。
　　每一首歌，讲述一段故事。
　　直到把他们两个的爱情，在歌声里叙述完毕。
　　很快，放到了第十首歌。
　　也是这张专辑的结束。
　　男孩已经长大成人。
　　女孩去了遥远的地方。
　　他们在青春里错过了，也同样，以这种错过的方式度过青春。
　　许多年后，男孩再次来到他们经常散步的树林。
　　冬天了。
　　树林里积了厚厚的雪。
　　他在上面踏上一个一个细碎的脚印。
　　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
　　他被围在树林里，看不到前方的路。
　　张开双臂，搁置在空气里，他轻声吟唱：
　　“故事的结局，无外乎欢喜或悲伤。
　　却不是每一场青春的最后，都有一个确切的真相。
　　即使有，你说：
　　我也不一定能随着时光，真正去将它遗忘。”
　　雾气散了，他又开始行走，唱到这首歌的□：
　　“起风以前，我穿过树林。
　　起风以前，我路过旷野。
　　起风以前，我问起雨和星辰。
　　还有关于你的传说。
　　起风以后，穿过树林与旷野的人，都是没有记忆的人。”
　　唱到最后一句时，突然有一个女声与他合唱。
　　音乐断了。
　　他向前看去。
　　雾气里站着一个穿白色棉服的女孩，红着脸微笑。
　　音乐声在他奔跑的脚步里响起：
　　“没有记忆的人。
　　请和我一起——
　　路过辛苦，看到幸福。”
　　办公室里的音乐声消失了。
　　电视机也定格在他们相拥的画面上。
　　我点上一支烟，侧过脸，看了顾北辰一眼。
　　拿烟的手指颤了一下。
　　顾北辰已经热泪盈眶。
　　“……你。”我说，有点不知所措。
　　“没。”他擦了擦眼角的泪迹，露出一个破碎的笑，“故事很感人呢，真是佩服你，能想出把故事融入到歌曲里面。想不火都难。”
　　我隐隐觉得顾北辰有心事，随口应了一声是。
　　顾北辰沉默一会儿，然后用一种怀疑的态度问我，“这些词真是你写的？”
　　“废话！”翻个白眼，切他一声。
　　“从没想到你除了会砍人，也是个才华横溢的女人呢！”他笑着，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我的脸。
　　那里面，有如若水花的光芒在闪动。
　　“为什么哭？”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想起过去的事。”
　　“……？”
　　“许多前年，我们，也是这样啊！”他重重地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周海莎吗？”
　　“嗯，是她。”
　　我不再言语。
　　一个十分猥锁的念头在我的脑袋里生根发芽。
　　如果让顾北辰重新夺回周海莎，那我跟华震，是否还能有机会在一起呢？
　　“不如，我帮你把周海莎夺回来吧！”我笑着说。
　　很久都没有等来回答。
　　他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只是呼吸声渐渐急促。
　　“说话啊！”我有点着急。
　　“真的……想要帮我做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