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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女乐师-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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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娘也不生气,凑过去低声道:“中车府令赵大人说要帮我们逃出去,逃出咸阳宫。”
高渐离颇为惊诧地抬头,那双蒙着阴翳的眼睛“看”向瑾娘:“可当真?我并没有听说此事。再者,我和赵大人非亲非故,他为何要助我们?只怕又不安好心。当时扶苏公子被逐之事,我听闻也是赵高所安排。”
瑾娘的心沉了下去。高渐离如此一说,整件事情越发弥漫着古怪的意味,赵高怎么看都不像是想要真心帮助他们,把他们往死里坑倒是很有可能。她皱起眉,想了想宫斗剧中通常会出现的的情节,低声道:“无妨。我们在宫中,陛下的脚底下,不被抓到把柄,谅他也不敢将我们怎样。”
话音未落,高渐离居所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一个稚嫩却不失威严的声音自头上炸响:“你们两人真是好不知羞耻,在宫中又想行何事?”
瑾娘回头一瞧,见是胡亥板着一张脸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十几名打着火把的侍卫。几乎是一瞬间,她便顿悟……这果真是阴谋,针对她和高渐离的阴谋。或者说,是趁着她来的。
赵高先对瑾娘释出诚意,瑾娘心有存疑,故来寻高渐离商榷,胡亥便趁着这时候将两个人抓个正着。深夜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十几个侍卫都看在眼里,何况两人是故识,说是没情况,只是讨论交流音乐,谁会信?
在理亏的情况下,瑾娘和高渐离根本声张不起来,只能任人宰割。
瑾娘望向胡亥的眼睛,大费周折演这么一出,他到底在图什么?胡亥见瑾娘看他,到底是小孩子,本来强作出来的气焰矮了三分,甚至不敢与瑾娘对视,只把目光挪向一边。
高渐离不动声色,双手却慢慢捧起他的筑,那张他灌了铅的筑。瑾娘伸手拦住高渐离,随后缓缓起身,与胡亥平视。她行了一个礼,言谈之间并无不自然的神色:“殿下,夜已深,为何要盯着妾身一举一动?”
胡亥支吾,说不出话来。
一个人分开围在门口的众多侍卫,大步流星走上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赵高。
“赵大人,”瑾娘开口,“若要杀我,不过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她不过是逞口舌之快,拖延时间而已。但是能拖多久,瑾娘也没有主意。她暗叹,未曾想着去害别人,只爱高渐离而已,偏偏却被利用,落得如此地步,怕今晚是在劫难逃了。
“胡言乱语。”赵高冷冷道,责备地瞥了胡亥一眼,又回过头对众侍卫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两人拿下?”
一声令下,早有两名侍卫走过来,拧起了瑾娘的手臂,手腕连心,疼得瑾娘倒抽一口冷气。胡亥见状,欲开口让侍卫手脚放轻些,瞥见身旁赵高的脸色,又悻悻闭了嘴。
夜风冷得人发颤,瑾娘这才想起自己的外袍还丢在高渐离的房中。侍卫将她押到室外院中去,本来该在其中值夜的侍卫统统不见人影,却早有一辆马车在那边侯着。瑾娘走到院中,并没有见人将高渐离押出来。她心下了悟,原来这场阴谋只是针对她一个人,本来同高渐离无关,只是因为瑾娘太在意高渐离,而被赵高利用。
侍卫将瑾娘抱到车上去,车厢里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她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里,听见车外面胡亥和赵高交谈。
“殿下,请你多加留心,不要被人抓了把柄。宋瑾之事,只此一次,不得有下次。”
“亥儿晓得,谢先生成全。”
“女人似祸水,不可多容情。难以取舍时,不要心软。”
“多谢先生这回帮我的忙,我胡亥说到做到。对了,那高渐离虽然看不见,却也知晓不少,不杀他灭口吗?”
赵高停顿了片刻,才说:“陛下爱惜高渐离之才,若他轻易死了,陛下定然震怒彻查,于我们大为不利。依臣看,还是留着他的命,不该说的话,想他也不会乱说。”
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有人也爬上车来,是胡亥。他轻生叫了两句“瑾姐姐”,瑾娘没有回应。胡亥在漆黑的车厢里摸索,地方就那么大,瑾娘避无可避,被胡亥揽在怀里。她欲挣扎,却被一件犹戴着体温的裘袍裹住,双手被人抓住,放在对方的嘴边。
胡亥在哈气给她取暖。曾经她多希望做这件事情的是高渐离,可是面前却是较她小了四岁的胡亥。
车子动了起来,不知向何处而去。
“为何这样做?”瑾娘开口问,她推拒着胡亥握紧她的手,声音低沉。
“我想要和姐姐在一起。”胡亥说着,将头倚在瑾娘的肩窝,“从现在起,就没有宋瑾这个人了,所谓宋瑾,所谓靖夫人,都要随着你居住的宫室烧成灰。”
瑾娘叹息了一声,开始思考咬舌自尽的可行度。胡亥反手捏紧她的手腕道:“姐姐,你需知道,高渐离的命是攥在我这里的。就算你不在意自己,也当在意高渐离的命。”
“这话可是赵大人教你的?”瑾娘闭上眼睛,扯出微笑来。马车颠得她脑袋发昏,“小小年纪,就威胁别人。”
胡亥忽然捂住了瑾娘的嘴,原来是车行过冀阙,将出宫门之时,遇侍卫查问。
“车上是十八公子。他今日入宫后身体不适,在宫中多休息些时候,故出来晚了。怎么,你们要查看车内吗?”瑾娘听见车外赵高如此说道。
咸阳宫内,向来是进来盘查得紧,因为怕刺客混入;出去就不怎么盘查。何况车中之人是公子,侍卫挥手便放行了。车轮粼粼,载着胡亥和瑾娘出宫,向咸阳城外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彼采葛兮
车子行了一会儿,胡亥突然叫住驱车的人,让车停下来,然后掀开了厚重的车帘。往北边望去,只见火光冲天而起,映得夜空发红,浓烟滚滚,在一片黑压压的天地间格外显眼。
瑾娘在车内见着这般光景,觉得心口发滞,仿佛那浓烟都是冲着她来的一样。北风从车帘内灌进来,即使裹着胡亥的裘衣,她也觉得浑身发冷,这冷直透到心里去了。
胡亥放下车帘,吩咐道:“继续行车。”
始皇的公子在咸阳宫附近都置有别居,有人家里再有懂事些的管事,偷偷再另办不为人知的居所,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藏一名女子,只要下人的嘴巴严实,藏个十年二十年也能不为人知。胡亥就是将瑾娘带到郊外,他在终南山下的住处中。
马车赶到终南山下,已经到后半夜了。再向北望,看不见咸阳宫中的火光,想必是被扑灭了,宫人将会在化作焦土的废墟中发现一具女尸,他们会以为是瑾娘,其实是李代桃僵的倩兮。
瑾娘觉得自己好像不知不觉间参与了一场谋杀。
“到了,姐姐。”胡亥说着,跳下车去,又叫人点了火把,照亮脚下的路。这段路并不长,胡亥拽着瑾娘的手臂,与她紧紧挨在一起,倒让她希望路越短越好。
瑾娘后知后觉地想,胡亥这种行为,应当算性质极为严重,情节极为恶劣的绑架吧?
火光映照下,弯曲山路之上简单的数间土房,模样并不起眼,里面却装潢得十分舒适,且安排有几名伶俐的侍女伺候。对于秦朝的生产水平而言,这也算是别墅的级别了。也不知道胡亥一个十二岁的小孩,怎么会想到置办这样的房产。
“姐姐,先委屈你在此处小住,等到这事过去了,我便接你回城。待我年长成了……成了王,我就造金屋给你住。”
金屋藏娇的典故是汉武帝刘彻的吧,你秦二世凑什么热闹……瑾娘觉得吐槽无力,索性也不说话了,马车一路颠得她头疼。
胡亥嘱咐别墅中的侍女好生伺候瑾娘,然后转过头去看她,犹豫许久,终于走过去,捧住瑾娘的脸,仰头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他说:“明天我差人把乐器给你送过来,你好生在这里住着,不要想离开我。”
这都算是个什么事啊……
瑾娘问伺候她的侍女:“此处离咸阳宫有多远?”
侍女答:“四十余里。”
瑾娘又问:“此处离最近的驰道有多远?”
侍女答:“十里。”
瑾娘问:“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说:“荷华。”
瑾娘无聊得很,随口问:“为何叫这名字?”
侍女估计也是个实心眼,没有隐瞒:“这是公子赐名,奴婢想是与阳滋公主有关。”
瑾娘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她不是真没想法,而是有种细思恐极的感觉。胡亥想让嬴阴嫚屈为他之婢女,这么说他已经有夺位的野心了。所谓无欲则刚,胡亥一旦有了野心,有了想要夺取的东西,她的计划就有能够实施的契机。
想到这里,瑾娘反而静下心来了。走着瞧吧,她想,然后走到窗前。看着终南山冬天灰色的山路,道路下山谷中被覆在冰层下的流水。胡亥没有食言,第二日,就让人把瑾娘以前一直击的那张筑给送了过来。这把筑陪了瑾娘有两三年,还真是生出了些感情。
撇开别的不谈,这个地方倒非常不错。风景优美,人烟稀少,跟隐士终老的仙境差不多。侍女虽说都是胡亥的眼线,但仗着胡亥喜爱瑾娘,对她也是恭敬有加。在咸阳宫中,瑾娘不过是奴婢,在此处,却是半个主子。
如果没有高渐离,她一定就会心满意足了。
在初来时的慌乱和惊慌之后,瑾娘却没有闹,而是表面无比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荒山野岭的,附近除了一些佃户农家没什么人,她被不知不觉间灭了口也为人不知。
她一定要活着,至少活到能亲自与高渐离道别的那一天。
胡亥很少来,半月能来一两回都算不错了,而且也不久留,喝杯酒,同瑾娘说几句话便离开。一个原因是此处离咸阳城稍远,他若太频繁地在终南山和咸阳之间跑来跑去,难免引人怀疑;另一个原因是,因为瑾娘之死,始皇大为震怒,胡亥不愿在这个时候被人发现蛛丝马迹。
胡亥有次过来,对瑾娘说:“父皇许是真在乎你,他杀了许多宫人,责怪起火后只顾救火,没能把你救出来,血把宫后面那个水池都染红了,从山上引了水,三天才又恢复澄澈。不过我想杀了也好,假他人之手来灭口。我做了这等事,岂不是大逆不道。”
瑾娘手下击筑,头也不抬回他:“殿下已经做了,又何必畏惧。”
胡亥伸手,按住瑾娘拨弦的动作:“我今日进宫见着高渐离了,我没有杀他,还让我的老师赵先生好生照顾他,他现在过得很好。”
瑾娘抬头看了一眼,又把目光挪开,不知在想什么。静默片刻,苦笑道:“殿下仁慈。”
这个回答明显不是胡亥想要的,他抓着瑾娘的手又用力了几分:“姐姐,你的筑声中分明有悲伤之声,你瞒得住你自己,瞒不住我!你一定在思念高渐离对吗?我知道的,你本来是要嫁他,他就算进宫,你也随他进宫。”
瑾娘把手抽出来,看向胡亥。她的眼睛本来就大,失神时更添许多迷离,仿佛含着在这北地罕见的雾雨,在冬天里氤氲开来一片。瑾娘说:“殿下,如今再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不可能放我离开的。”
胡亥扬起了下颌:“我不可能让你走。你最好记住这一点,现在你不是宋瑾了,你是我的人,就是死去,我让你埋在哪,你就得埋在哪。”说罢拂袖而去,格外细致地吩咐伺候的瑾娘的人要将她看好了,离去时的背影看起来倒还挺有气势的。
瑾娘提前开始了退休生涯。每天无事可做,胡亥的别墅里没电没WIFI的,思念高渐离,又见不着他;就连胡亥,都来得很少。无聊至极,她开始试着对筑进行改造,在其上再绷一弦,是为第六弦;几日后,又加了第七根弦,使之音域更广,表现力更为丰富。瑾娘不无得意地想,汉代渔阳筑不过才五根弦,她就制造出了七弦的筑,真是具有时代进步性。
来年二月,冬天还没有完全过去,山里犹甚,山谷里河水冰封未解,时而便会飘起雪花。胡亥的脾气就如这山中的天气般阴晴不定,高兴时从袖中掏出金玉首饰器皿之类的丢给瑾娘,让她赏玩,或是给她带宫中时兴的衣裙之类;不高兴时,跪坐在地上大口地喝酒,喝至伤心处,乘着酒意就走到瑾娘身边,抱住她嚎啕大哭。
“姐姐,唯有在你身旁时,我方才觉得舒服。我不愿离开你,我们也永远不要分离了,你可愿意?”胡亥举起手中酒樽,灌了一口,又递到瑾娘嘴边,硬让她喝下,才笑着说:“这酒里,我是加了剧毒的,只要一小口,我们两人都会死……死在这里,便不会分开了,我也不做什么十八公子,你也不做夫人,我们就埋在一起罢……”说罢,仰面向天倒下,竟然打起鼾来。
当然,所谓毒酒只是胡亥的醉话,估计是碰上了什么不遂心的事情,演了这样一出中二戏码,谁知道他是怎么想到服毒殉情这个梗的。
另有一次,胡亥喝醉后,解下腰间佩刀往瑾娘胳膊上一刺,瑾娘闪避不及,被伤到手臂,在桡骨上方寸许出割了一个口子,血溢出染红了白色的袖子。胡亥却哈哈大笑,说要在瑾娘身上刻下他的名字,这样瑾娘就永远不会离开他了。
秦篆中胡亥二字笔画何其复杂,胡亥酒醉拿不稳刀子,又满室去追不断躲闪的瑾娘。若不是追逐中胡亥醉酒扑地而眠,瑾娘估计都要学高渐离抡起筑砸死胡亥了。这熊孩子,又是从哪学来纹身这个梗的?
胡亥醉成这个样子,自然无法行路,只得在此处留宿。第二日,胡亥酒醒,见瑾娘受伤,懊悔不已,连忙亲自为她包扎上药,又含着眼泪去吻她的伤口,简直化身不慎犯错的五讲四美好少年,各种卖萌求原谅,临行时牵着她的手,做依依不舍状。
瑾娘发现,不知不觉间,胡亥已经跟她一样高了。这孩子快要长大了。等他到二十岁,他父亲驾崩,他便是为二世。
河上的冰慢慢融化,山上的泉水向东而流,瑾娘站在河边,远远听见有佃户的女儿在山上唱歌: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高渐离如今又怎样呢?他的筑中藏着铅,迟早会被人所发现的,想起他手心的灼伤,瑾娘觉得手臂上被胡亥刺中的地方又火辣辣疼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百尔所思
瑾娘以前听说过有一种情结,名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也叫人质情结。就是被绑架者会对绑架者产生依赖感甚至倾慕,瑾娘最害怕的就是不知不觉间产生这样的心理,爱上胡亥。这样无疑是对高渐离的一种背叛。
然而胡亥来终南山别墅的机会却越来越少了。据他所说,他老爸秦始皇对他是青眼有加,经常花好几个时辰与他讨论政事国事,以至于他频道进宫,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少了许多同瑾娘相会的时间。他每次去见瑾娘,都不免好一阵唏嘘外加真情告白,简直感人至深。他要是有点文采的话,恐怕都能写出“走马兰台类转蓬”之句了。
见他表现得如此不舍,瑾娘感觉机会来了,试探道:“既然如此,殿下何不将我安置咸阳城内,也方便你往来。”
胡亥一口回绝:“不可能。咸阳城人多眼杂,你被人发现怎么办,离开我怎么办。我是要同姐姐永远做一处的,生在一处,死在一处,必当谨慎行事。”
他兀自饮酒,瑾娘心下有些烦乱,胡亥年纪不大,却挺有定力。当他的野心被豢养大时,也许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终南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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