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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娇-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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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晴湖眼神一亮,径直道:“东西呢?”
兰莫指了指身后的阮小幺。
“殿下,即便你言而无信,也莫要如此指鹿为马吧!”叶晴湖黑着脸道。
这句话槽点太多,将面前两人得罪了个遍。
兰莫不在意,阮小幺却忍受不了被“指鹿为马”,脱口道:“恕我直言,大夫你在为人治病时,也是如此武断地下出结论么?”
顿时,室内鸦雀无声。
端茶的小丫鬟来了,瞧见叶大夫面上几乎要吃人的表情,又偷眼瞄了瞄大皇子冰山一般的脸,哆嗦着手,差点要哭了出来,将茶在阮小幺桌边搁好,躬了躬身便逃走了。
叶大夫那张脸已经如锅底一般黑了。
他出生杏林世家,自幼研习医药,十岁未到,医术已有小成,自十三岁出诊至今,从无一例错手,朝野上下俱是交口称赞,加之为人本性孤傲,自从三年前母丧,便再无人敢如此对他说话。
而现在这个黄毛丫头说他什么?治病之时过于武断!?
不偏不倚这句话正戳中他的痛心。
兰莫冷着脸叱道:“放肆!还不给叶大夫赔罪?”
阮小幺杵在他身边,没动。
叶晴湖如刀如剑的目光直射在她身上,半晌,轻笑了一声,“那你有何能耐,说来吧。”
关于叶晴湖,认识他的人中有这么一句话——“不怕神医跳,就怕神医笑。”
神医跳脚时不可怕,一旦他笑的时候,病人与病人家属们就要焦头烂额了。
只是阮小幺全然不知道这一点,虽感觉他来意不善,却老老实实看着兰莫,等他发话。
她不靠谱的皇子殿下明摆着不想与这浑水一起搅,欠身站起,道:“详细原由,你与叶大夫说吧。”
说罢,向叶晴湖执了个士礼,“本王便不搅扰了,告辞。”“……喂!”阮小幺目瞪口呆望着出门的某人。
兰莫回头,嘴边勾起了一抹极细微的笑容,轻点了点自己的后颈。
阮小幺:“……”
叶晴湖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待人走后,奚落道:“
还是个侍妾!”
“不,还不如侍妾,”她正襟危坐,接道:“只是个奴婢。”
他不理会她暗讽的言语,扣了扣桌沿,“说吧。”
这死丫头方才竟敢说他武断,那他便武断一点给她看!
阮小幺丝毫不知眼前这个小心眼到了极点的神医已经打定主意与她过不去,只微蹙着秀眉,慢慢说起,“人参、灵芝、天山雪莲这等……”
“没有天山雪莲。”叶晴湖打断她。
“哈?”
“那是骗人的,”他毫不留情地吐槽,“所谓北燕的皇宫圣物,药效其实与萝卜差不多……不,萝卜还可以饱腹,那几片破叶子只能给牛吃。”
阮小幺严重怀疑他是不是被人骗过。
“总之,”她跳过这一话题,继续道:“所有的天然之物,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长的——都或多或少地富含了一些我们身体中所需要的微量元素……”
“微量元素是什么东西?”他再一次打断她。
连着被打断了两次的阮小幺一肚子不满,草草解释了一遍,“就是在体内支撑生命的很小的东西。”
“支撑生命的是体内与体表的营卫之气,你若不明白便去看医书!”叶晴湖道。
“我不是中医,中医也没有那种半刻之内发生奇效的药物!”阮小幺驳道:“我现在要说的是与你所熟悉的各种医术完全不同的一个体系,请你认真听讲。”
叶晴湖木着脸,扬了扬下巴,表示倾听。
阮小幺与他比划了半天人体所需要的一些基本元素以及吸收各种元素的途径,直将一盏茶喝了个精光,还是嗓子冒火,又让外头的丫鬟端了一壶,边喝边解释。
两人围圈相对而坐,桌上铺开了一张细润腻白的纸张,阮小幺攥着一支镂雕莲荷的象牙狼毫在纸上写写画画,还草草描绘出了一具大概的躯体图。笔尖润墨太多,偶尔顺着纤软柔韧的狼毫滴落在纸上,墨迹凝而不晕,很快干涸了下来。
她在那副躯体的小腹处画了几圈弯弯绕绕,落笔写下几个不甚整洁的字样,“所以,这就是小肠的作用,它能吸收大部分的营养……”
顿了顿,又干巴巴地添了几个字,“和葡萄糖。”
她与他说了半个时辰,期间被打断了不知多少次,说完之后整个人都被磨得没脾气了。
然而叶晴湖从头到尾听完后,盯了她许久,最后道:“说得不错,只是你有何根据?千百年来的阴阳之理,便如此简单被你弃之不顾?”
他觉得,这半个时辰中从对面这小丫头口中听到的离经叛道之言,实在比他一生中听到的都要多,她是怎样道出这些东西的?
而阮小幺只是摊了摊手,道:“我没有将阴阳之理弃之不顾,同样也没有证据证明我所说的事的正确性,但你若心细,处处都可发现与我所说之理相合的痕迹。”
“口气不小,若你懂得那许多,为何只是个奴婢?”他嘲道。
阮小幺敛了面上的神情,看了他半天,直到看得人莫名其妙,才慢悠悠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性子很欠抽?”
叶晴湖:“……没有。”
第九十二章 医学研究会
“那现在我说了,”她拉着脸,语带怨气,“医学的进步是
没有止境的,没错你是神医,你的医术很好,但你就不会对未
知的医学领域感到好奇吗?我方才已经说了,我与你学的是两
个完全不同的医学体系,你为何不能放下对我的奚落和嘲讽,
专注于我所说的事物上?为什么一定要驳个一二,哪怕你自己
也知道这种行为分明是无理取闹!”
即使至于这人接触了半个时辰,她几乎已经将他的性子摸清
了*分,这人喜怒都搁在脸上,爱记仇,小心眼,他可以戳
别人痛脚,别人却忤逆不得他分毫,唯一让她稍感欣慰的一点
是,他没有仗着自己的权势打压她,到此刻为止,其实只是与
她嘴上过不去而已。
但是嘴贱也是一种病,得治!
她一通话说话,瞧对方没了动静,只是那嘴角似乎轻动了动
,沉默中似乎带了一些……不情不愿。
想必这话是听到他心中去了,只是面子上还过不去。
她看得心头发笑,问道:“叶大夫年岁几何?”
“二十有二。”他硬邦邦答道。
“哦……”这脾性还跟个小孩似的。
他最终不再执着于挑她的错,将注意转向她说的事,“如此
,你说的‘葡萄糖’就是我所需的见效奇怪之物?”
她点点头,“见效快,但治标不治本。”
“我明白。”他道。
若一本万利,那岂不真成了神仙丹药,天下都要趋之若鹜了
,还要他们大夫做什么?
天光大亮,雪色新映,覆在天地之间,染白了世间万物的灰
黑枯黄,掩得脚下之路如素美无暇的天阶,瞧不见一丝泥泞与
杂质。
兰莫出了厢院,便带着鲁哈儿在国师府的前厅处等候,神色
平静冷凝,总管在外头亲伺候着,已派人去通禀国师,估摸着
不到半刻小厮便要回,因此格外留心。
然而那传信的小厮回来后,气喘吁吁道:“圣子又开始哭闹
,方才背过了气,此刻才转好一些,国师实是离不开,着小的
向殿下赔罪,改日定登门谢罪!”
总管深皱的眉心都要拧成一个结,将人挥了下去,整了整衣
袍,在外头道:“殿下!”
鲁哈儿开了门。
“恕小的搅扰,方才国师差人来报,圣苑中出了些动静,国
师一时脱不了身,再三赔罪!”总管拜了个大礼。
鲁哈儿点点头,回身便传话于兰莫,不一刻,将总管叫了进
来。
“是否为了圣子之事?”上位之人半垂了眉眼,慢慢问道。
总管跪在地上,微胖的身躯有些紧绷,答道:“是。”
兰莫又问了句,“可说了为何?”
“是……”总管犹豫了片刻,终是开口,“只说圣子又在哭
闹。”
兰莫点了点头,挥他退下。待人走后,便放下了杯盏,向鲁
哈儿道:“去将纳仁海珠叫来,你在这处守着,她同我去圣苑
。”
霎时间,前厅中的气氛有些微妙。
鲁哈儿的面色有一瞬间微微僵硬,缓缓垂首,“是。”
他转身离去,行动并不比往常迟缓,而整个人就是显得有些
僵板。
兰莫看在眼里,面色如常,只是眸中似乎划过了一丝不一样
的神采——促狭。
“慢着。”他道。
鲁哈儿又折回了他跟前,“殿下?”
兰莫漫不经心呷着茶,问道:“你过完年便十九了吧。”
“是。”
“纳仁也不小了,来年开春时,本王便将她指给你,怎样?
”他道。
鲁哈儿彻彻底底僵硬了。他猛然抬头看着对方,张着嘴,直
愣愣站着,眼都忘了眨,似乎还在反应方才那句话。
兰莫又问道:“你不要?”
“要!”他一声斩钉截铁道。
说完,才发现自己那话中的急躁与失礼,又慌忙跪了下,这
才真真正正听明白了主子的话。
他能娶纳仁了!
“谢皇子殿下千岁!”一激动,便向他拜了个郑重的大礼。
“去吧。”兰莫摆手。
“是!”
鲁哈儿似跳鼠般弹了起来,没忘记礼数,躬身退下,待出了
屋,面色乐得已然要发癫了,看得外头侍立的总管一阵咋舌,
不知他在里头受了什么激。
里头皇子殿下摇了摇头,挑了块翠玉青云软糕,沾了一些,
便放下手,又想起了阮小幺。
不知她与那叶晴湖此刻怎样了,这丫头仿佛见着自己便发憷
,他不在时,场面也许会好看些。
叶大夫若真留得下来,自然是自己的一大助力,若留不下来
,之后的事也不必太过操心,反正皇帝还有好几年可活,几年
的时间,够他铺排好一切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有什么其他的路可走。
纳仁海珠很快便到了国师府,并未进去,而在外头等着,鲁
哈儿来通禀时,一张脸黑红偷着一丝油光水亮的红,不知遇着
了什么好事。
“你在此处候着,若人出来,速派人禀报与本王。”兰莫道
。
鲁哈儿答得响亮,“是!”
他将主子送到府门外,那处正停着来时的轿舆,一旁的枣红
色骏马上,正坐着清秀可亲的美人儿纳仁,见着来人的身影,
忙跳下马,拜向前行礼,“殿下!”
“走吧。”兰莫道。
日正近中午,国师府天字的厢院中,阮小幺与叶神医仍在“
讨论”那见效奇快的葡萄糖。
她气息蔫蔫地伏在桌边,向叶晴湖道:“我说了八次了,我
也不太清楚那玩意儿怎么合成,真的……”
原本在超市可以买来材料自己制作,但如今这奇奇怪怪的地
方,她上哪买材料去?
叶晴湖却不能理解也不想理解,道:“你方才言之凿凿,必
定是已然有人制出来了这物事,就算你不知,你带我去见他不
就行了!”
他极具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锲而不舍在她左右嗡嗡嗡、
嗡嗡嗡。
阮小幺恨不得将这只巨型苍蝇堵了嘴,瞧着他一副遗世旷然
、出尘隽雅的模样,哪晓得内里就是个死学术狂,不将事情翻
个底朝天不罢休,她肚中墨水再多,也经不住如此之问,恐怕
不到两天,连身世经历都要被他问出来了。
她算是服了他了。
“知道此物的人都死了!”她没好气答道。
叶晴湖问道:“为何?”
“因为犯了天机!”
“但你知晓。”他一针见血。
“是啊,我知晓,所以我命运多舛。”阮小幺胡诌道。
“无妨,”叶晴湖却坦然应之,“你已然福薄,我也无亲无
故,即便天谴也损不了什么。你只管将知道的告诉我,余下的
我自己来做也无妨。”
他说话时风淡云轻,没有丝毫悲意,甚至连神色都是认真的
。阮小幺不由愣了住,她以为像他这种性子,都是锦衣玉食、
众星捧月惯出来的,便自然觉得这人必是身世不错,哪想却也
是个孤家寡人。
“那……你娘子呢?”她问道。
叶晴湖很是不在意,“我还未娶亲。”
“嗯?”阮小幺一惊,有些诧异,“你之前说你已二十二了
吧!还没娶亲?”
“怎的?”
她呵呵,胡乱应付两句,盖了过去,心中暗想,果然,死学
术狂都是讨不到老婆的。
正想说什么,却见叶晴湖望着她,又低下了头,去看那“人
体解剖图”,片刻后,又抬头瞧了瞧她,微微皱了皱眉,仍是
低了头。过不到半刻,再一次抬头看她,细细在她面上打量了
半晌,直看到阮小幺心中发毛。
“你看什么?”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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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奉上~~~
第九十三章 涟漪又起
叶晴湖却依旧望着她,问道:“我们是否在哪见过?”
阮小幺:……在问完亲事过后问这句,真的好嘛!?
“真是蹩脚的搭讪……”她嘀咕,不去理睬他,理了理思绪,打算继续向他解释什么葡萄糖。
然而叶晴湖用笔杆点了点她,“抬起头来。”
“啊?”
“抬头!”他道。
她躲开那支笔,莫名其妙抬起头,对他对视。
他又命令道:“笑一笑。”
“公子,你在**奴家么?”她木着脸。
叶晴湖毫不理睬,“笑一笑。”
阮小幺抽了抽嘴角,扯开了一抹笑。这回他在对面细细看了,又拧了眉冥思苦想,仍是想不出个头绪。
“好了,”她敛下笑容,敲敲桌面,道:“你还要不要听了?”
他摇了摇头,“算了,你说吧。”
于是,两人再一次开始了无休无止的争执与商论。
若是以往,阮小幺一定会感动,第一次出现与帅哥首次见面便聊得热火朝天的局面,然而现实太过残酷,上天送了个帅哥到她跟前,却不是用来观赏的,而是个为了激励她复习功课的教导主任。
她这么一进屋,便从早待到了晌午,脑细胞耗死了一大片,饿得前胸贴后背,终于忍不住对他道:“叶大夫,我体弱,不可长时间耗心神。这样吧,明日我再来,如何?”
她下了告辞令,叶晴湖显然却不愿下逐客令,继续道:“把这个‘枯草杆菌’与我再说一遍。”
阮小幺:“我真要告辞了。”
“我还是不太理解,你能不能做个……什么镜来着?也好看一看到底是个什么物事!”他比划着。
“显、微、镜。”她道。
“嗯,对,”他点点头,道:“如此,我也可将这些药草置于‘显微镜’下,看个究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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