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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年代文工团-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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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卜一边帮她捏一边微微仰头看她,仍是笑着说:“想叫就叫出来,怕什么?”
蒋珂就是不想叫也忍不住了,她伸手胡乱拍他的手,嘴里乱叫,“不要捏了!不捏了啦!受不了了!”叫完又哭,哭着又哀嚎,跟唱戏一样,弄得其他坐着休息的男兵女兵都往她看,也都笑起来。
舞蹈队和乐队的男兵一堆人歇在一处,一边笑着还一边打趣安卜。其中就有风琴手陈明和贝斯手昌杰明,两人都是安卜的室友,说起来话来也轻松一点,陈明率先就说:“我看啊,我们团的下一个学雷锋标兵谁也别争了,就是我们安干事的了。我从入伍认识他,一个宿舍里住了那么多年,就没见他对谁做过这么多好事。”说罢了还用胳膊怼一下昌杰明,“是吧?老昌。”
昌杰明眉毛一竖,“安干事都这么拼命夺标兵了,咱们也不能落后呀。人咱背不了,捏腿还不能捏吗?”
说完就起哄,男人在一起最经不得起哄,情绪一调起来,起来四面散开都给女兵捏腿去了。
昌杰明嘿嘿笑着跑去施纤纤面前,蹲下来就说:“来,施干事,让我也学学雷锋。”
施纤纤本来自己在捏腿,看男兵起哄散开昌杰明又跑到她面前,抬起腿就一脚踹他一脚,“捏你个头啊。”
昌杰明被她踹得跌坐在草地上,撑着胳膊麻利又爬起来,一把拉过她的腿,“阿卜都做好事了,我怎么不能做好事?”
施纤纤冲他翻翻白眼,然后把腿伸直了让他捏,一边享受还一边指挥,“往上一点,往下一点,手法不好,太重啦!又太轻啦!会不会啊!笨死了!”
这大冷的天,昌杰明觉得自己捏出了一头的汗,他真的后悔起哄还跑来给施纤纤捏腿了……
施纤纤对谁都很热情很好,好像就对他一直都挺不客气挺凶……
老昌心里苦……
安卜在那边帮蒋珂捏腿,当然知道文工团的男兵在起哄他,但他也不管。帮蒋珂捏完后松开手,仰头看着她问:“是不是好多了?”
蒋珂抬手擦自己流了满脸的眼泪,冲他点头,还抽噎呢,说:“是好多了。”
安卜看她这样根本不忍自己心里脸上的笑意,低下头又解她脚上的鞋带脱她的军用鞋。刚脱一半,蒋珂就忙勾着军用鞋把脚往回收,“这个不用了。”
“怎么不用?”安卜伸手把她的脚拽到怀里,“肯定起泡了,我帮你把水挤掉,好得会快一点。”
蒋珂拼命把脚往回缩,“就是不用了。”
安卜握着她的脚腕,抬头看她,“你是封建旧社会的人啊?脚不能看不能碰?让你自己挑,你不一定下得去手,别动。”
蒋珂看脚腕被他握着缩不回来,也就不费劲了。她有些讪讪,突然嘀咕一句:“我脚臭,哼!”
安卜忍不住笑出来,把她的鞋脱掉又扒掉她脚上的袜子,笑着说:“我看看有多臭。”
蒋珂抿住唇睁大眼睛看他,其实她倒不担心自己走了五十公里脚臭,原主是不怎么出脚汗的体质,平时她练舞练那么久,问题都不大。她就是觉得把脚伸出去让安卜摆弄,怪难为情。
在她看着安卜看完她脚底水泡时,再怎么想掩饰自己脸也还是不自觉红了起来。
安卜看她脚底走出的水泡有点多,也没心思管她脸红的事情。他从自己的挎包里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一件件都掏出一个,有针头,有消毒的碘伏,还有棉签,针头是医务室里用塑料皮包着的那种,消过毒的。
掏出来放在一边摆好了,他先用棉签沾了碘伏给蒋珂擦了擦水泡,再撕开针头在她脚底的水泡上扎洞,然后用棉签把里面的水挤出来再擦干擦碘伏。
蒋珂把脚搁在他腿上,看着他动作认真细致,连他扎针的时候都忍着没动一下。破洞的地方碰了碘伏会很疼,她也忍着没吭声。她咬牙抿唇,看着安卜被军帽遮一半的脸,只能看到他抿合起来的微薄嘴唇。
安卜给她挑了多久的水泡,她就看了多久。等到安卜把她的袜子和鞋都穿上时,她还在看。
直到安卜抬起头来,和她的目光正好碰到了一处,她才微微收神,然后慌忙把目光往下移,避开他的目光。
安卜看着微微惊慌有点做贼心虚的样子,目光微亮,嘴角有笑,问她:“在看什么?”
蒋珂把头低下去,闷声,“什么都没看。”
第47章
蒋珂说完话又掀眼皮看了他一眼; 然后把还搭在他腿上的脚收回来; 弓腰坐着转头放开目光看向别处。
现在浑身上下都舒服一点了,也就有了心思看看自己所处的环境。部队挑的扎营的地方是平地,看起来像荒郊野外,其实还有农田。现在是冬天; 目光放得更远一点; 能看到一片铺成了薄毯一样的绿色麦苗。
安卜看她往四周看,一边把碘伏和用过的针头棉签都收起来; 还有用的装回挎包里,没用的暂时装在棉军装下面的口袋里; 一边跟蒋珂说:“这附近还有几排村子。”
蒋珂听他说话把目光收回来,看着他问:“在哪里?”
蒋珂装好了东西; 往东南方向指了指,“那边,一片小树林挡住了,看不到。”
看不到就不费劲看了,蒋珂坐着不动。安卜似乎是看出了她对周围环境的些微好奇心,所以又蹲着跟她多讲了一点。比如军队选择扎营的地方都会靠近水源便于取水; 也要靠近村庄,为了在发生紧急情况的时候可以向附近村民寻求帮助。然后要背风; 要防雷; 总之挺讲究。
蒋珂认真地听他说完; 看着他说一句:“你懂得真多。”
安卜也不客气; “那是; 从小就接触这些东西,当然都懂。”
野外生存是一名军人最基础地生存技能,除了安营扎寨的地点选择,救助战友或者自救都要会一点。不止是战地救生员,每一名普通的士兵也都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伤口处理方法。
像蒋珂这种把脚走出水泡这种事,真的是不值一提。在战场上伤了胳膊腿,能知道从哪里止血才是真要懂的事情。
对于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放心上特意准备东西的没几人,那些老兵都是习惯下来的,更是都不准备。当兵的就是糙,脚上起几个水泡算什么大事?
所以安卜挎包里的东西,都是来之前为蒋珂特意准备的,去医务处要了针头棉签和碘伏。他自己用不上也从没用过,要来挎包里备着,就等着给蒋珂用。
蒋珂也没辜负他的细心,把脚走得稀烂,只能接受他的帮助。
安卜蹲着收拾好了东西,和蒋珂说完了话,便从地上站起来,站在她面前又嘱咐她,“接下来就少走路少活动,能躲懒就躲懒知道吧?大概明天就能好了。”
他们接下来要在这里做几天的训练,别的部门军队都是实战演习,他们文工团其实都是小打小闹,和别的部门完全不能相提并论。说直白一点,他们就是来体验生活的。而体验生活的内容,除了五十公里的拉练,接下来也就是端枪杆子射击和投弹,并一些上不了真正台面的格斗摔跤。
这些内容都不是文工团的男兵女兵重要的任务,也就这几天出来当一回真正的士兵,吃吃苦了解了解真正当兵人的生活。
来之前,关于拉练的事情施纤纤都跟蒋珂说过,所以她当然听得明白安卜话里的意思,便坐着冲他点点头,应一声:“好。”
安卜看她一副很乖很听话的样子,自己觉得很满意,伸手拍拍她的肩,便安心地忙自己的去了。他身为团里的干事,要帮着政委团长忙的事情很多,所以也不能所有时间都花在蒋珂这里。
而蒋珂被安卜挑破脚上的水泡以后就没怎么再去走路活动,她确实也走不动了。再说同志们体谅新兵,也不会说她什么。况且,叶湘和于怡姗也没有搭手帮干活。
然后,蒋珂一下午便都悄摸摸坐在一边看着别人忙活,不出声,也不跟人瞎搭话。都得了便宜休息着了,就不好意思觉得理所当然,还咋咋呼呼的。
而这一下午文工团里的同志们齐手忙活的事情也不少,去装物资的卡车上拿帐篷搭帐篷,找一块平坦合适的地块做靶场,竖起一排靶子来。到晚上,又架起锅烧起饭来了。所有事情都是大伙一起干的,谁多做点谁少做点都不计较。
蒋珂一直像个半伤残,在安卜的监督下一下午没怎么干活,尽是白吃白喝了。野外吃的东西当然更不好,随便吃几口热的暖暖身子也就算了。如果饿了,每人挎包里都有压缩饼干,拿出来充饥就是。
她们的军用帐篷不算很大,分摊下来,一个帐篷里住八个人。人员分配上,也都是谁跟谁近就住一块。蒋珂自然也就选择了施纤纤和郑小瑶的那个帐篷,住下来后才知道一帐篷里大多都是干事,就她和另外一个女兵是战士。
分都分好了,这也就不好意思再提出来换。互相之间都认识,虽然身份有高低,其实不提身份这层,也没什么。蒋珂坦然,不做那上不了台面的样子。如果是刚来部队那会谁都不认识她不会这么冒失,但现在什么都知道,对文工团的人员熟得不能再熟,也就不存在冒失不冒失这回事。
而晚上忙完了所有事休息之前,外面是有人烧了热水的。热水也都是先仅着女同志用,毕竟走了大半天的路,热水泡泡脚对缓解脚痛和腿上疲劳很有用。而且现在是冬天,这荒郊野外的,帐篷再是加厚的棉帆布挡着风,女同志也不敢把脚伸出冷水里洗。如果没有热水,宁愿不洗了。
到了野外,所有的事情都得凑合,包括洗漱吃饭。能省的都省了,再矫情娇气都没用。
蒋珂来的时候带的是脸盆,施纤纤跟她说自己带的是脚盆,正好凑合一块用。晚上两个人去外头要来热水后,施纤纤先让蒋珂泡了脚,因为她的脚没有起水泡。蒋珂泡的时间也不长,怕把水泡凉了,就把脚盆给了施纤纤。
然后帐篷里还有女兵带了小盆,几个人约好了带的一个,说是洗屁股的。蒋珂第一次出来,很多东西准备不充分,只能凑合着用别人的。好在大家互相之间都不计较,能贡献的东西全都贡献出来。
忙忙碌碌一天结束,到吹了帐篷里的灯都躺下后,大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蒋珂耷拉着眼睑看帐顶,三防布,能隐约看到白色的内衬。然后眼睛眨合两下,头落到枕头上两分钟都不到,就睡着了过去。
次日就真的是在起床号的声音里起床了,想早一分都早不了。如果可以,直接不起睡到中午才是最符合每个人心意的。但这是野外演练,不是度假旅游,只能按着军队里的规矩办事。
嘹亮的号音在帐篷外传得很远,让每一个帐篷里的士兵都立马睁眼从铺子上爬起来。蒋珂眯蒙着眼睛,还是施纤纤拽了她一把,她才坐起来。然后连醒盹的时间都没有,迷迷糊糊地掀开被子就开始穿衣服梳头。
收拾玩了自己被子还要叠好,人走后帐篷里得干净整齐。
因为是冬天,大家穿的全是棉军装军裤,戴的是毡绒雷锋帽,脸小皮肤白的女孩子戴这种毛茸茸的帽子会显得有点可爱,比如蒋珂。有人怕冷,还带了军大衣,黑毛领,身前两排金色的扣子。
这些衣服现在都是最时髦的,军绿色,穿起来总觉得格外精神。但时间往后推个几十年以后,这些便都成了最老土的衣服,很少有人再穿。倘或有人穿出来,双手对着插在衣袖里缩头弓腰往农村老家大门前一蹲,就是一道有趣的风景。
而现在在部队里,军大衣是常服,所以也就平时披着御寒,正经场合基本本不穿。比如今天练射击打靶,不会让你穿着军大衣打靶。所以带了军大衣的人,衣服就你穿一会我穿一会,来回递。
蒋珂早上起来洗漱之后吃了点压缩饼干,和施纤纤出帐篷往靶场去,还没到靶场的时候,安卜和昌杰明就一人一手抱了件军大衣送到了她们面前。
昨天两人赶路时还戴的秋季单军帽,现在也换上御寒保暖的雷锋帽了。
军大衣送到了面前,施纤纤很不客气,伸手就接过昌杰明手里的大衣披上。蒋珂看她这样,也只好接过安卜手里的大衣,往身上披了跟他们一起去靶场。
靶场上的靶子不多,所以要排队,轮到一波是一波。
而教文工团男兵女兵射击并监督训练的是训练处派来的教练,身高脸黑,姓韩。
射击训练是在早上太阳光线破开浓雾,雾气散尽之后开始的。开始之前所有人都热了身,活动开了筋骨。就这样也还是冷,大多数女兵都抱着双手在嘴边哈气。一直到太阳升得再高,温度也跟着高起来,才没了缩头缩脑的女兵。
温度高起来之后,军大衣也就脱去了一边的草地上放着,没人再披。
韩教练一个人在靶场上忙活,跟大家强调三点一线、扣扳机要轻、不要太早摒住气、不要眨眼耸肩,声线粗犷沉哑,然后时不时唉声叹气,“带你们真的是不容易啊!”
你瞧瞧这一个个的,哪个像是能打中靶的?枪都端不稳!
韩教练教得累,便叫安卜帮他的忙,说:“安卜同志,来帮我指点指点。你们团的女兵都是好脑子,枪摸过一回就忘了,等到下一次训练,还得一点一点教,累死个人啊!
第48章
文工团里对靶场最熟枪法最好的; 也就安卜了。
韩教练让他来帮忙指导女兵,他也不能说什么。声音铿锵地应了韩教练的话; 道声“是”,便去了成排端枪射击的女兵旁边; 一个个地纠正指导她们的射击动作。动作不规范; 抵肩贴腮位置不当; 或耸肩或眨眼,基本都会影响射击准度。
其实他们对女兵也没太大的要求,但是你瞧着一个个地把子弹打出去,不是脱靶就是擦边也着急啊。好歹也是训练; 再不正规; 也还是要按正规的要求来。
韩教练训得一脑门汗; 暴脾气在这么多面靥如花的女孩们子面前也忍不下来,那叫一个气急败坏。再见着谁还玩闹嬉皮笑脸的,指着手指头就是一通骂。
有时候女孩子多的地方就是这个样子,不管场合正经不正经; 总有那么几个卖可爱咋咋唬唬的。被骂过了她还脸红委屈,弄得像是别人的错。
蒋珂和施纤纤站在队伍里排队; 看着前面的女兵都打得不如人意; 有的甚至不会。她心里也有点紧张,跟施纤纤说:“好怕被骂。”
施纤纤无所谓; “新兵集训的啥时候没被骂过啊?比这狠多了。”
蒋珂想想也是; 当初刚来的时候新兵集训; 每天都要劈头盖脸被骂。教练似乎脾气都很暴躁; 稍微看出毛病来,嘴里那就跟扫机关枪一样。
他们当兵的都是男人在一起时间久了,说话都特糙,管你脸皮子薄不薄,怎么招呼男兵的就怎么招呼你。她还记得,叶湘当时直接被骂哭在了训练场上。
但是被骂哭过又有什么用,不长记性就是不长记性,下回还犯,还觉得自己萌萌的。
这回韩教练指着手指头骂的,可不还是她和于怡姗么?
被骂过就低着头红着脸不出声了,分外委屈。
蒋珂没心思把她们的事往心上放,其他人也都专心起训练来。大家看出来了,训练处这回派来的教练比去年的凶,谁还敢嬉皮笑脸的?都凛起了神色,在阳光下蹙眉,认真看着前面排上号拿了枪的人怎么打。
蒋珂也盯着看,轮到她的时候心里还紧张。别人好歹入伍好几年了,每年都有拉练,跟着部队出来都会训练一下,她就之前新兵集训时候摸过枪,当时总共也就打了十发子弹不到。
她微微抿着气,和她这一波人上前去接下前排打过的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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