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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来了叫我喔-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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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时想,鸡肉卷好吃就吃,不好吃就不吃,不知道某人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大的热情和室友讨论这些琐事,还是女孩子都这样。
  “在芒果、绿豆糕宣告失败后,他终于喝了我的水啊啊啊,我不喜欢闻男生身上的汗味,他跑完步只有汗水,没有汗味!”
  他看时想,这条不评价。
  “……”
  “毛线说我这是犯贱心理,他越是面瘫,我就越是想贴上去,他越是不接电话,我就越忘不了……好歹是我第一个喜欢的男生诶,说过话,我对他笑过,他对我扯过唇角,四舍五入的话,他就是初恋了,不管不管。”
  他看时想,这条也不评价。
  “……”
  “毛线说大半年没有丁点联系,指不定对方都发福成了个大胖子。我执着的可能不是他,是喜欢他的自己。想着一个人,因为他很好,让自己也慢慢变好,或许吧,但努力刷题有高分回报的感觉真的很爽。”
  他看时想,自制是一个人最基本的底线,所以他不可能发福。然后,某人大概没尝试过不刷题满分的感觉,但……好像并没有这么爽?
  “……”
  “毛昔安是个大骗子。”
  “外婆说,看上去心肠硬的人,其实心地是真软。”
  “他偶尔还是很好。”
  “这人心眼怎么这么坏!要不是划三八线是小学生的把戏,我,我,我。”
  然后是,“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他难受了,我难受了……说不出的感觉,就是说不出。要是这都能说出来,我为什么不去当作家。”
  再然后是,“约会”“感谢大慈大悲公交车师傅,让我亲到他耳朵,好软好软的样子,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摸一摸,阿门,不对,阿弥陀佛。”
  再看到,“感谢恐怖片,感谢暴风雨,四舍五入我已睡到!哈哈哈!”
  “以前不喜欢薰衣草的味道,但程女士说薰衣草可以健胃安眠,他肠胃不好,也总是很困……滴水穿石的意思是,陪程女士去买精油,薰!衣!草!最!好!闻!”
  他有注意到她身上味道,但从没细究过。
  “薰衣草”的发现宛如一个阀门,不经意拧开,那些藏在时间里的细枝末节跟着暴露出来。
  她会在自己课桌的金属合页处包上小丝绒片,怕自己睡觉硌着。
  可她自己的桌子都乱糟糟的,收不好。
  食堂早饭的豆浆偶尔会插好吸管卖,她给自己送过来时,吸管口是扣在塑料袋里的,会害怕跑过来沾上灰尘。
  可她自己的早饭有时都是在路上边走边吃。
  自己保送后,在教室大多数时间是睡觉、给她讲题。四五月白天热,晚风凉,上晚自习自己犯困,她想关窗关不动,又怕风吹着他,就左手拉住窗帘按在墙上,右手刷刷落笔,一按就是一节晚自习,甚至两三节。他之前却只当这是她特殊的思考方式。
  ……
  一幕幕,潮水般涌来,可她在大洋另一端。
  不知归期。
  那是陆允信第一次懂得“喜欢”悄无声息和如鲠在喉的部分。
  他恨透过陆大伯,对陆奶奶绝望过,对明瑛和陆爸爸是家长的温情和轻微叛逆,对隔壁的江外公江外婆是敬重,和冯蔚然船长是朋友。
  用程思青的话形容,他骨子里装着“清醒”。
  他清醒到很早便能把情绪分门别类,初三在极客群体的入门阶段便控制好自己的贪欲和野心。他以为任何形式的感情都是在双方为自己愉快的基础上或真或假地建立。他曾经还认为一个人只有一辈子,利己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所有的情感体验了,最后一个人安静离世,洒脱孑然……
  曾经,还认为。
  只是曾经,还认为。
  薰衣草那页,那天,在陆允信卧室的书桌上停留了整整一下午。
  也是那个下午,陆允信这辈子第一次真真正正,想和一个已经断掉的人建立生命上的联系。不要理清,不要理顺,伴着以后日子的长度牵扯。
  那个晚上,陆允信去学校拿档案,遇上一个不认识的女生捧着礼物表白。冯蔚然以为他会直接走,他却出乎意料地看了那个女生很久。只是女生脸都红透了,他眼里没有焦距。
  良久,他越过女生走了。
  回去,就着一抹莽撞的鲜活,“陆允信”“陆允信”“陆允信”,学会抽烟。
  然后,有了烟瘾。
  所以,陆允信真的真的不喜欢小孩。
  鸡蛋仔掀锅时会带起一阵热雾,小姑娘站在热雾前,很自然地从他裤兜里摸手机,扫码付款,拿到鸡蛋仔,来回颠着袋子掰成两半,举起问他:“你要吗?咬一口?”
  陆允信摇头。
  小姑娘也不为难他,边走边一脸满足地吃起来。
  陆允信想,如果刚刚检查出来真的有了小孩,他会自责,会担心。
  不管那小孩多丑多烦多闹腾,他大概会学习、尝试、并努力怀着爱意,去带另一个小孩。
  两人走到步行街,行人稀疏了些。
  江甜两手抱着鸡蛋仔啃,陆允信走在她旁边靠右后一点。
  “江甜。”忽然唤她。
  “嗯?”江甜低头咬下一块。
  “你看有飞机。”
  “哪儿?哪儿?”传闻用手指框飞机可以许愿,江甜含混说着,惊喜看天。
  她抬头的同时,陆允信弯腰回头,蜻蜓点水般温柔地在她唇上啄一下。
  这吻来得略显突兀,江甜愣在原处,腮帮子还鼓着。
  陆允信保持着自己的步频朝前走了好几步,偏头问:“不走吗?”
  步行街人来人往,江甜听他声音才回过神。
  她保持着仰头的姿势,软声喊:“不走不走,我被魔法定住了,要再亲一下才能动。”
  陆允信格外配合地折身回来,俯身又亲她一下。
  江甜弯了眉眼,刚想动脖子,陆允信唇抬了十公分的样子,又扣着她下巴飞快啄一下。
  江甜懵懵的,还没反应过来“魔法解开又封印”的意思。
  陆允信抬指敲了敲她的唇,眉目噙着笑意,“好了,那你继续定在这吧。”
  然后,啧一声……接着朝前走了?


第102章 《东方的庭院》
  这人就这么抛下她了?
  这人怎么能这样?
  江甜保持着昂头的姿势; 别着身体快一步拦在他面前; 挠他衣摆:“我被定住了,被定住了。”不停用眼神暗示他; 你快再亲一下; 给我解除封印。
  陆允信唇角抽了抽,接着朝前走。
  江甜追上去。
  他走一步; 江甜就别一步挡在他面前。
  三番两次; 江甜没了耐心,撇撇嘴刚要站直。
  陆允信低头给她解除封印,顺手把她搂进怀里; 唇擦过她耳垂,低笑道:“腰挺软。”
  江甜这话听得耳熟; 等想起他在哪说过; 她顶着一张红如熟虾的脸,羞得彻底没了脾气。
  一片叶子在路灯下旋转须臾,铺至两人脚边。
  落叶脉络在晚天霓虹里越枯越脆; 冬天来得悄无声息。
  陆允信答应了陪江甜吃遍交大门口,哪怕江甜肠胃不适,他也没有食言。
  重油的,拿茶水洗一洗; 重辣的,拿茶水洗一洗,重盐的,也拿茶水洗一洗。
  久而久之; 交大大部分人都知道“允哥有女票,甜姐儿有男票”“允哥强悍对甜姐儿体贴,撬不动墙角”。
  再久一点,“SR2。0”上线,陆允信在百万级的发布会直播现场,送了江甜唯一一套刻着她名字、每个细节都是他自己动手镶铸的纪念款。镜头里,陆允信脸上的表情和送街边的小吃没什么区别,江甜下台后悄悄踮脚吻他,陆允信脸上裂出一点温柔。
  看完这场直播,几乎所有打听过江甜信息的学弟都没了下文,开学和江甜搭讪的男神学弟终于答应了一个女生的表白。
  大四没什么课,主要忙毕业论文。
  十二月底,江甜回伯克利给导师过开题报告,待了一周刚回国,就接到以前班主任郭东薇的电话。
  一中门口的路宽了,楼新了,奶茶店也从当初的避风塘换成了逼格十足的网红品牌。店铺宽敞,柜台后面有专门的休息区。
  郭东薇仍是一头泡面卷,体型稍臃肿,脸上的皱纹却多了不少。
  见江甜进门,她朝江甜挥手。
  江甜把礼物搁桌上,郭东薇也大方收下,两人聊了好一会儿,说到陆允信和江甜分开过又在一起。
  郭东薇颇遗憾:“当初清华给他打电话,奖学金、专业任选各种优待都开到顶了,他统统不要,就只有一个要求,咬死了让他们给你降分……我们后来和清化招生办主任吃饭,人主任喝高了抱怨,自主招生平均才降三十分,陆允信那油盐不进的,硬生生砍了他们六十分……”
  也就是说,陆允信让她“心态好”,是真的让她“心态好”。
  也就是说,在自己当初的水平下,如果自己没走,无论怎么失误,都可以,因为他……
  江甜心念微动。
  郭东薇诧异:“没给你说过?”
  江甜不好意思:“他很少提。”
  也倒符合陆允信的性子,郭东薇笑:“他就是做的永远比说的多,你上高三之后,每次考完试,我这边还在统分做分析呢,他就到办公室来,也不看自己卷子,就挑你的卷子,仔仔细细全部看完,又一声不吭走了。”
  两个学生自己最爱的学生。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郭东薇感慨:“换做其他人,还能开一两句玩笑,偏偏小子一脸正直,他不说,我也只有装不知道……这小子也是个没心没肺的,我住院大部分同学都来了,你在国外没法来,就他不来,冯蔚然说他怕见我,”郭东薇玩笑,“当初一中喜报都做出来了,他都能鸽清华,还有什么怕的。”
  “他偶尔胆子是不大,”江甜下意识护着陆允信,乖道,“改明儿我带他来给您赔罪。”
  郭东薇连连摆手:“受不起受不起,就是知道他们忙,冯蔚然也忙,才打电话叫你过来。”
  提及想说的事,郭东薇脸色凝了些许。
  杨紫婵一家当初和郭东薇撕破脸皮、转到西区后,就再没交集。郭东薇也是陪老伴去医院输液,才知道她高二就辍学了,爸爸卧床,弟弟尚幼,过了一段时间苦日子,后来做小本生意,卖面卖包子才慢慢发家,开了好几家分店。
  江甜点头表示知道:“上次她还帮了我一个小忙,然后就没联系了,怎么了?”
  郭东薇叹了口气:“见着日子好起来,结果。”
  杨紫婵弟弟上寄宿学校了,她妈妈没事干,考了驾照,开着面包车去城郊进货。大早上赶路开太快,不小心撞到个中年男人,高位截肢,杨紫婵赔了几十万,那段时间她妈妈状态不好,在店里帮忙做事,神晃神忽一个脚滑,栽到了旁边燃着滚油的煤炉上,送去医院一周就花了十多万,后来转到ICU一天五千多。
  一家四口,三口大出钱,就她一人赚钱。杨紫婵六月份见江甜还开着路虎,七月份就因为赔钱转掉了所有面铺,一边去医院照顾病人,一边在包子铺周转,头疼脑热,她以为是感冒也没注意。
  “再后来撑不住去医院查,”郭东薇道,“才知道是狼疮,红斑狼疮。”
  生物书上提过,江甜有印象,系统免疫病。
  郭东薇嘅道:“这病烧钱啊,而且治不好,药里有激素,整个人胖得像吹气球一样,我在电梯里撞见她还没认出来,是她隔着口罩叫我一声郭老师。和她说了会话……她爸妈接连去了,车子卖了,房子卖了,积蓄花完了,准备出院回家疗养,回什么家,”郭东薇不忍,“她那病,没消下去,回家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当时闹得再不愉快,总归是自己教过的学生。
  一日为师,终生为母。
  她看江甜,江甜垂着眼睫。
  明明上次见还好好的,自己还谢谢她的视频,让施茂暂时进去TAXI打开局面。这才过了半年,怎么就……
  江甜心里不是滋味。
  郭东薇亦是,她从包里拿出一叠复印件,推给江甜:“这是她的病历资料和一些凭单,本来有医保会好很多,可她退学了自己没办,弟弟又是黑户,达不到大病救助金的申报条件,我就想说你文字好,如果最近有空,能不能帮忙写个东西说明一下情况,我们发动当时班上的同学捐一下款,将来她能还可以还,不能还大家就当做善事。”
  一中大部分学生家境不错,一人拿点零花钱加起来也是个大数额。
  见江甜眼神礼貌征询。
  郭东薇解释:“我问过她的意见,她开始不愿意,后来还是同意了,然后我也在和学校沟通,暂时是要五十万,”郭东薇犹疑,“就是看江甜你能不能……”
  江甜把资料接过去,轻声道:“刚好有空,但就有一点问题。”
  “你说。”
  “不要让杨紫婵知道这东西是我写的。”
  郭东薇给江甜道谢。
  江甜结账,甜声让东郭保重身体,然后目送她进学校。
  东郭大衣还是当年那件大衣,不知道因为冷还是年龄,背微驼着。
  当时她能当着全年级让杨紫婵一家颜面扫地,如今也是她满心关切。无关赎罪或者其他,只是单纯的怜悯。
  冬风萧瑟,把一中广场的雕塑刮出点大写的意象。
  江甜听杨紫婵境遇是唏嘘,如今望着东郭越走越远,却是稍稍润了眼睛。
  ………
  晚上她给陆允信说起这事,陆允信搂着娇娇软软的小女友,不太理解:“你不想和杨紫婵再有牵扯直接拒绝东郭不就好了,为什么给自己找事儿做。”
  大家心知肚明,东郭一语文老师找江甜哪是因为“文字好”。
  高中班群自大二开始就没什么人冒泡,却有好些微博关注了江甜,东郭发个什么不一定有人应,但江甜或者陆允信几个所谓的“大佬”在群里冒个泡,反应则是不一样。
  江甜问陆允信:“你会觉得杨紫婵可怜吗?”
  陆允信默了半晌,盯着她白腻的手:“人各有命。”
  江甜又问:“你觉得我答应东郭是烂好心吗?”
  陆允信认真想了想:“人情常理内的善良。”
  江甜转而抱着他的腰,头枕着他胸膛。
  沉默良久。
  她细软出声:“上次问你信不信命,你说我信你就信,我信,不全信。”
  江甜说:“有过两次特别害怕的时候,一次,是程女士抑郁症吞安眠药,一次,是你被展板砸到血泊里。程女士醒了之后,状态开始变好,你醒了之后,我们在一起……不是峰回路转的意思,只是觉得命是种残酷又美好的脆弱。”
  一阵风,把你吹上天,一个玩笑,又能让你地裂天崩。
  无声无息,冥冥之中。
  陆允信另一只手温柔地顺她的发:“别想这么多,让自己不开心……”
  “所以我就在想,以后要不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江甜偏头摩了摩他心口,“积福也好,积德也好,换你和家人一辈子平安喜乐。”
  她声音轻,轻得像抔春水,缓缓淌过陆允信全身。
  偏偏他板脸逗她:“我不是你家人吗?”
  “广义是,狭义不是,”江甜微微红了耳廓,却没有阻止陆允信拨弄的那只手,她没看他,声音很小又很认真地解释,“家人是至亲,你是至爱。”
  陆允信手停了一下:“重新说一遍。”
  江甜:“你觉得杨紫婵……”
  陆允信:“说最后一句。”
  江甜眼里浸笑:“最后一句。”
  陆允信微笑着合上电脑,把她从自己腿上端到一旁:“你说……”
  陆允信刚说两个字,江甜昂头吻他一下,一双黑亮的眼睛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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