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食香-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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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就把奴婢卖与刘中人了。。。”话还没说完就低下了头。
　　玉芝心里怜惜她，柔声让她回去站好，第二人站出来道：“奴婢名唤三花，今年十一岁了，为着给哥哥娶亲，爹娘就卖了我。”说完哽了一下，又开口道：“他们卖了我，就不是我爹娘了，日后我好好跟着小姐！”说完自己退了回去，故意昂首挺胸的站着。
　　第三个丫鬟走出来：“奴婢名唤安兰，今年十三岁，上任主家是青州府益都县县令，七月的时候前主家被定罪贪墨抄了家，奴婢就被发卖了。”到底是在大家子待过的，低头垂手倒退回原处。
　　最后一个丫鬟低头上前行了个礼道：“奴婢名唤心漪，今年十五岁，上任主家乃兖州刺史，因。。。因。。。因老爷对我起了心思，被夫人卖了出来。”


第144章　起名
　　春叶倒抽一口气，马上捂住自己的嘴巴。心漪低着头看不出神色，迅速变得通红的耳朵却出卖了她。玉芝沉吟片刻问道：“那你。。。”心漪飞速抬起头，眼里含着泪，强忍着不要它落下来，跪下道：“奴婢绝无这种想法！奴婢被卖出来时就发了誓，此生绝不嫁人！求小姐成全！”
　　玉芝深感同情，也不像现在的人一般觉得不嫁人是什么不可饶恕的恶行。她起身扶起心漪，拍拍她胳膊道：“若是不想嫁人便不嫁就是。但日后若是遇着好人，也不用太过于顾及这个，该如何就如何，这本来也不是你的错。”
　　心漪感动的泪流满面，其他三个小丫头也眼泪汪汪的。玉芝最怕别人哭了，让心漪回去站好，扭头问最后一个三十啷当岁的婆子道：“不知嬷嬷是？”
　　婆子上前两步，朝玉芝规规矩矩的行一礼道：“奴婢汪氏，三十有三，先夫五年前撒手人寰。去年女儿远嫁之后婆家就容不下奴婢，先夫留下来的地与房都被族里收回去了。
　　他们说会分与奴婢一间村子最靠近山角落的小屋了却残生，但终其一生也不能踏出村子半步。
　　奴婢趁黑夜翻山越岭爬了出来，宁可自卖自身也要让他们的罪行被众人知晓！现如今，他们怕已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不知还会不会有人把女儿嫁与他们！”
　　短短几句话里包含的艰辛是玉芝无法想象的，一个被半囚禁的女人，是如何翻山越岭逃出来的？遇到了多少危险？见汪氏说完后脸上浮现出的悲哀与痛快夹杂的表情，玉芝叹口气道：“汪嬷嬷受苦了…我听嬷嬷说话仿佛读过书？”
　　汪氏低下头道：“自小与家父读过几本书。家父乃先帝时的秀才，我有一弟小我十岁，在我嫁人第二年花灯节上被拐子拐走了。家母悲痛欲绝，不过两年就…家父痛失至亲，无心向学，日日沉迷喝酒，不过三年功夫身体就垮了…一日酒后吐血就再…再也没救回来…
　　自先夫走后，婆家人指责奴婢命硬克亲，奴婢为了养大女儿受了无数的苦，却最后还是被他们以离奴婢远些避免被克的名义强行把女儿远嫁，怕是终其一生也不得再见…”
　　几个小的再也忍不住大声抽泣起来，玉芝觉得脸上有些痒，一抹脸才发现自己也不知何时眼泪也流了出来。她敏锐的发展汪嬷嬷说娘家事的时候没有用“奴婢”而是“我”，其中的意味让她更是心酸。
　　玉芝哽咽道：“嬷嬷日后好好跟着我吧，我来给你养老送终，日后若是有机会，咱们也寻一寻你的弟弟与女儿。”
　　汪嬷嬷跪下缓缓磕了三个头：“多谢小姐，这辈子我也只盼着这两件事了。日后奴婢定一心一意的服侍小姐！”
　　四个丫头也一齐跪下齐声道：“日后奴婢定一心一意服侍小姐！”
　　玉芝挥挥手让她们起来，对四个丫头道：“既然你们过去都不如意，那咱们就都把名字换了，来一个新的开始！”
　　四人又齐齐跪下：“求小姐赐名！”
　　玉芝有些无奈：“你们快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我虽然跟着哥哥们读了几年书，但到底没有正式的先生，怕是起的名字也不怎么好，你们了别嫌弃。”
　　几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三花笑着开口道：“小姐取的名字定是好的！再怎么说，也比奴婢这三花儿好，奴婢村长家有只大花猫也叫三花儿呢！”
　　玉芝被她逗的笑个不停：“既然还有这么个巧事儿，不如你就叫招猫？春叶叫逗狗？”
　　两个小的脸瞬间僵硬起来，春叶小心翼翼道：“小…小姐…奴婢…奴婢不喜欢狗，让奴婢叫招猫行么？”一屋子的人再也忍不出了都喷笑出来…
　　好半天玉芝才止住笑，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点点春叶道：“逗你玩呢你还当真了，希望你以后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你就叫欢容吧！”
　　春叶一听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听，欢容欢容，听着就喜庆，她喜的“噗通”跪下给玉芝磕了个头又飞快的爬起来，嘴里一直念叨着自己的新名字。
　　三花羡慕的要命，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玉芝，玉芝抿起嘴笑道：“三花，你想不想跟着汪嬷嬷学认字？”三花狂喜，她当然想认字！她做梦都想！三花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憋红着脸拼命点头。
　　玉芝想了想：“那你就叫书言，读书的书，言语的言，待你学好了字也能日日读书与我听可好？”
　　新出炉的书言把头都快点断了。玉芝看着她的傻样子笑了笑，转头对心漪和安兰道：“心漪就叫似云，日后你这朵云就在咱们家能安稳下来了。安兰就叫如竹吧，望你如竹子一般经历过风霜之后依然傲然。
　　你二人都是做过丫鬟的，自然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似云带着欢容，如竹带着书言，你们先下去收拾收拾歇歇吧，明日再来我跟前吧。”四人点头应是，又跪下磕了个头才鱼贯而出。
　　玉芝阻拦不及，只能看着她们又磕头，心道日后一定得把这臭毛病改过来，日日给她磕头她觉得自己好像恶霸。。。
　　汪嬷嬷还站在原地低头垂手一言不发，等着玉芝先开口。玉芝看了看她道：“嬷嬷怕是有什么还没说完吧？我看着嬷嬷的言行规矩不像是普通的村妇，书上也没教过人如何做奴仆吧。”
　　汪嬷嬷身形微微一晃，下一瞬就跪在地上：“不敢欺瞒小姐，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只不过奴婢女儿出生之后，正巧有中人给一户大户人家寻奶娘，要求识文断字且孩子在百天以内。当时奴婢女儿整三个月，奴婢回娘家时听到乡邻说这个，为了日子过得好些，也能与女儿多攒些嫁妆，狠心给她断了奶，咬牙进府做了奶娘。直到少爷四岁启蒙才出了府。这规矩都是在那府里学的，还请小姐明察。”


第145章　醉酒
　　玉芝自然会托王中人去查查，但是汪嬷嬷来的太及时了，她身边正缺一个懂规矩的嬷嬷，便道：“明日开始每日先带着她们四个开始学学规矩，咱们家的规矩总结起来只有三点，忠心，本分，嘴严，明日还烦请嬷嬷教教她们吧。好了今日有些晚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汪嬷嬷语态恭敬的行了礼，这才退下。
　　玉芝见汪嬷嬷出去关上了门，瞬间瘫在椅子上，装了一整日的小姐了可累坏她了，真是浑身不舒服，她好想去灶房研究新的吃食！好不容易来了府城，她现在好想见袁厨子啊！
　　玉芝在椅子里瘫了一会儿，看看时辰快要吃晚饭了，懒懒的爬起来往二进的厅堂走去。
　　今日是他们入住的第一日，虽说正式放爆竹的日子定在了三日后，今日还是要一家人一起吃顿好些的。
　　玉芝终于见到了袁厨子，二人也算是几年未见了，袁厨子第一眼看到玉芝都震惊了：“玉芝，你…你怎么长这么大了！”
　　玉芝满脑袋黑线：“袁叔，这都几年了我当然长大了！”
　　袁厨子惋惜的捏捏自己的手：“唉，闺女大了不能摸头了，还有啊，这么多年我可记着呢，每月欠我一道菜，现如今欠了六十多道了，算你个整数整六十！明日咱们就开始吧？”
　　陈三郎哭笑不得：“袁师傅，玉芝现如今都十三了，可还如何日日与你待在灶房里？”
　　袁师傅叹了口气：“你说你怎么就长大了呢？！”惹的众人失笑不已。
　　玉芝朝他眨眨眼睛：“袁叔，我可没忘了呢，这几年我每月写一道食谱，都快写成一本书了！”
　　袁厨子大惊：“那你为何不每月寄给我？”
　　玉芝露出无辜的表情：“我想给你个惊喜嘛！”
　　袁厨子捶胸顿足道：“惊喜？我等了五年的惊喜？玉芝啊！你可真是……”
　　玉芝谄媚笑道：“早晚都是你的嘛，待会吃了饭我就拿给袁叔！保证许多菜您都没见过！”
　　袁厨子“哼”的一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扭头不去看她。
　　玉芝心里暗暗庆幸，幸好临来府城前想起来这茬！熬了两日补上了这些食谱，不然袁叔不得追着她较劲？
　　一家人看了场热闹都很开心，热热闹闹的聊着天。卓承淮的眼睛一直在玉芝身上，看的玉芝浑身别扭，忍不住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没想到他看到玉芝回头看他，竟然勾勾唇露出了一丝浅笑，看的玉芝心里一哆嗦，这个笑容真是…太…浮夸了！！！
　　玉芝不自觉的红了脸，她觉得自己现在仿佛真的是十三岁的初中小女生一般，知道有可爱的小男生喜欢她，哪怕心底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感觉却还是忍不住害羞。
　　兆志看着直瞪眼，这臭小子又当着全家人的面对自己妹妹出卖色相！
　　他“噌”的站起来站到卓承淮面前，挡住他的视线，略带狰狞的笑道：“承淮！与我手谈一局如何？！”
　　卓承淮心里叹口气，无奈站起来随着兆志往偏厅走去。没有了烧人的目光，玉芝也松了口气，扭过头来认真的与袁厨子讨论起食谱来。
　　这顿饭吃到月上梢头才散，全家人不住的感慨袁厨子手艺又大有长进，又因为诸事皆顺心里畅快，忍不住都喝了些酒。
　　玉芝也跟着喝了点菊花酿，这菊花酿入口清香微辣，口感绵长，很像前世喝过的香香甜甜的果子露，她忍不住多喝了两小盅，饭局还没散眼神就已经开始迷茫了。
　　李氏见女儿霞飞双颊，微眯双眼的小模样就知道她喝多了，忙差她身边的杨嬷嬷送玉芝回去。兆厉不放心，要陪着去，卓承淮刚要说话被兆勇揽住倒了一杯酒道：“承淮哥赶紧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人出了厅堂。
　　第二日玉芝在头痛中睁开眼睛，似云坐在她旁边绣花，听到细微的声音忙向床上看去，看见玉芝像个孩子一般揉揉眼忍不住笑道：“小姐头可疼？如竹去端醒酒汤了，这应该快回来了。您先起来洗把脸吧？”
　　玉芝想点点头，可是头微微一晃眼前就天旋地转的，只能扯着嘶哑的嗓子道：“扶我起来吧。”
　　似云先出去让欢容把热水准备好，然后回来扶起玉芝，给她穿上衣裳套上鞋子，扶着她慢慢往盥漱房走去。
　　玉芝像没骨头一般靠着她，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头隐隐作痛，进了盥漱房就坐在椅子上。
　　似云用热水沾了帕子给她仔细擦了脸，又抹上香膏，接着站在后面给她梳头，欢容就站在一旁跟着学。
　　玉芝被她轻柔的手法梳的想睡觉，闭上眼睛想，果然由俭入奢易啊，这才第一天有丫鬟自己就越发懒怠了。似云双手灵巧的给玉芝梳了个垂髻分肖髻，显得玉芝越发俏皮可爱。
　　三人刚回到卧房外的小花厅刚坐下，如竹和书言也端着醒酒汤回来了，玉芝喝了一碗醒酒汤之后才觉得自己被那酸酸的味道刺激的清醒了许多，她放下勺子道：“爹娘都起来了吗？”
　　如竹上前行了个礼：“奴婢方才去灶房的时候看到杨嬷嬷了，也是给老爷太太端醒酒汤的，现在应是都起了。
　　少爷们已经早早去书院了，昨日新来的四个姐姐正在等着杨嬷嬷教规矩，少爷们的书童小厮也都等着瑞管家训话。”
　　玉芝晃晃头，发现没有那么晕了，站起来道：“你们几个先去找汪嬷嬷学规矩吧，我先去爹娘那儿了。”
　　如竹想开口说什么，却被似云一把拉住，待玉芝走后如竹疑惑的问：“似云姐为何不让我们与小姐同去，按说小姐身边不能离人的呀。”
　　似云点点她的脑袋：“一府有一府的规矩，咱们要做的就是听小姐的，不去质疑小姐，日后可记好了，小姐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不能自作主张！”
　　三人听了都严肃起来，思索片刻都点点头：“似云姐说的话我们记住啦！”
　　似云欣慰的笑了笑，这才带着三个妹妹一起去找汪嬷嬷。


第146章　卓少爷的礼物
　　玉芝到了陈三郎夫妇所住的正院，见二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两边，桌上摆了几样小菜与饽饽和粥。
　　陈三郎正捧着一大碗醒酒汤“咕咚咕咚”大口喝着，李氏则不停嫌弃的时候拿眼睛瞅他。陈三郎喝完后打了个嗝，笑眯眯的看着李氏道：“媳妇儿，我喝完了！头不晕了！也不跌跤了！”
　　玉芝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李氏听到闺女的声音，用力瞪了陈三郎一眼，然后才转头看玉芝：“快来，昨晚是不是也喝多了？头疼不疼了？”
　　玉芝上前腻着李氏撒娇道：“疼呢好疼呢，娘给我按按。”李氏一拍她：“让你喝！和你爹一个样儿，今日才知道疼！日后还敢不敢了？”
　　嘴上一边念叨着一边开始给她揉起了头。玉芝享受了一会李氏爱的唠叨，结果李氏一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念叨的玉芝头大了一圈，她忙站起来道：“娘！今日我还有给袁叔写食谱呢，就先回房了！”陈三郎见势不好也站起来：“我让小瑞带我出去看看铺子！”
　　李氏见二人都要跑，把手往桌子上一拍：“谁也不许走！我看着咱们是该做些新衣裳了，昨日刘中人推荐了几个裁缝铺子，今天一大早王老弟就出去寻裁缝了，待会过来给你们量了身再走！”
　　玉芝跑路不及，只能又磨磨蹭蹭的坐下：“娘，喝口水吧，说了那么多话口都干了，还有这饭，您二位还没吃吧！快快快！”陈三郎也跟着闺女的思路：“对对对，还没吃饭呢，哎呀饿坏我了，她娘，咱们快吃！”
　　李氏被这两父女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翻了个白眼接过粥吃了起来。
　　吃了饭没一会裁缝娘子就来了，李氏听了她的话让家里所有人都出来一起量尺寸，不管丫鬟婆子还是小厮书童每人做两身新衣裳，可把大家高兴坏了，在小瑞的带领下一起给李氏磕了个头。
　　忙碌了一头晌才量完尺寸选好衣裳样式，玉芝整个人都虚脱了。刚瘫在花厅的椅子上歇会，欢容端着一个两手大小的木盒子笑嘻嘻的进来了：“小姐，方才厉少爷身边的浓墨过来了，说这是卓少爷早晨走之前留下送给您的，说是乔迁礼物。”
　　玉芝脸微微有些泛红，又不愿在丫鬟们面前暴露点什么，强装淡定道：“拿过来吧，我看看。”
　　一打开玉芝差点没笑出声来，一个巴掌大小丑兮兮的木雕娃娃在盒子里朝玉芝笑，那刻歪了的嘴角让这笑容变得格外的意味深长。头顶两个丱发的小揪揪刻的一边大一边小，眼睛仿佛是印了什么圆形东西刻的，滴溜溜的圆，配合那歪笑看着就特别的喜感。
　　一个圆胖锥形的身子戳在这圆脑袋下面，看得出来刻的人努力想把衣裳褶皱刻出来，但是看起来就像在上面胡乱划了几刀一般。
　　玉芝拿起这丑娃娃，下面竟然还压了一张纸，打开就看到卓承淮锋芒毕露的字——“我心目中的芝芝。”
　　玉芝差点没把这破娃娃扔出去，她在卓承淮心中竟然这么丑？！暗暗磨牙，待下次他来定要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