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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青楼改作业-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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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了。
  “小宋先生的赏春宴推迟到了二月初二,今日他已将帖子给了我。我记得那日是你芳辰,春妈妈那边……”
  刘拂笑道:“白日一席,晚上一席,正正好。”
  她接过帖子,抬头看向徐思年:“还行松风兄帮我一个忙。”
  徐思年问也不问,直接点头。
  “还请帮我下帖子给方、蒋、周三人,只说二月初二赏春宴后,小弟刘拂,请各位兄长前往饶翠楼,一尝天香宴。”
  天香宴上,自然会有国色姑娘。


第33章 国色
  二月初二; 惊蛰方过,既无春花,又无春水,小宋先生这一席酒宴; 其实办的挺不是时候。
  可就是这么个毫无看头的春日宴; 聚齐了金陵城中所有青年才俊。
  所有人都知道; 他们来此是为了什么。
  德邻书院宋院长亲传弟子共九人,无一不在二甲前列;官职最高者为从二品观文殿大学士孙拓,最低者为正四品太常寺少卿杜力臣。要知京官大一级; 杜少卿若至地方; 就连金陵知府谢抚也得坐次席相陪。
  如能被宋院长收为关门弟子; 不止对举业读书大有益处,日后官场之路也会走的比旁人顺遂十倍。
  一般的聪明人; 二十岁进士及第,再五年外放为官; 十年后回京任职,满打满算也要三十五岁往上。
  而那杜力臣杜少卿清贫出身; 如今不过二十有九。
  莫说旁人; 就以方、周二人的出身; 对“宋院长弟子”这个名号; 恐怕也充满了期待。
  谁都想不到的是,得小宋先生青眼的人,会是在场众人中唯一的白衣。
  看着面前的帖子,刘拂也愣了愣。
  因着上元节刚过不久; 她为了稳妥,今日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只乖乖坐在席上喝酒,听一众才子各领风。骚。
  却没想到技痒难耐得憋了许久,最大的风头还是落在自己身上。
  早知如此,她绝不会这般傻傻枯坐半晌。
  去德邻书院读书这件事,完全在刘拂计划之外。只是小宋先生在席上亲自递出帖子,众目睽睽之下已由不得她不接。
  事已至此,她要是推拒了小宋先生一片好心,只怕不止与对方生了嫌隙,还会惹得其他人愈发怀疑。
  但凡是个读书人,都不会拒绝。
  会嫉恨她的人此时已恨上了,再为了他们放弃这么好的机会,那太不符合她的性子。
  而且,那可是她年少时就颇仰慕的宋院长。便是不做什么弟子,能得院长一二教诲,也是幸事。
  心念电转间,刘拂已双手接过帖子。她并不在人前打开,只略看了眼上面清隽的字迹,就恭恭敬敬收回怀中。
  那上面的字迹,看着很是眼熟,却不是宋院长和宋家任何一个人的笔迹。
  “那日回去后,我曾向院长描述过你的才貌。”小宋先生笑道,“院长对你的墨宝爱不释手,也极爱重你人品才华。因记着你是出门游历,怕不知何时便走了,所以特命我送张请帖与你——在金陵的时日,都可随心去德邻书院听讲,免得荒废了学业。”
  这话听来,倒不似是对学生晚辈,反像是对小友。
  是难得的殊荣不假,却与他们想象中的青睐不同。围观书生们将小宋先生的话听得一字不漏,看向刘拂的眼神和缓许多。
  想起许多记述中,对宋院长越年长越洒脱旷达的评价,刘拂亦在心中笑叹一声“古人诚不欺我”。
  她虽敬慕对方,但也曾身居高位陪侍天子,自然不会因此惶惑惊恐。
  刘拂很快调整好情绪,收回抱拳置于胸前的手,方才恭谨的态度消失无踪,笑得极轻松:“能得院长夸赞,学生三生有幸。只怕日后多有叨扰,还望先生不要见怪。”
  口中用词虽还尊敬,但她对小宋先生的态度随意非常,与其说是晚辈对长辈的态度,倒更像是平辈论交。
  就凭那几句夸赞,她还真敢将宋院长当作忘年之交了。
  既与人家老子有了交情,那面对小宋先生这个“小子”时,也就不必守太多礼数。
  哂笑嘲讽一一入耳,刘拂但笑不语,自自然然望向小宋先生。
  小宋先生微愣后抚掌而笑:“院长仅凭字迹就能看出你的心性,我与刘小公子对饮整一日,竟还没能将你看透。果真在识人一道上,我还浅薄的很。”
  “先生唤我云浮便是。”
  “既如此……”
  刘拂打断小宋先生的话:“我既还要去德邻书院进学,那先生就还是我先生。私交另算,大礼不可废,不尊师重道者,又如何写得出好文章。”
  她刘云浮已与宋院长成了忘年交,自然不会再有师徒名分。该占的便宜要占,该放手的也要早点放手。
  在座的都不是蠢蛋,反应过来她话中意思,不过是前后时间的事。
  刘拂偷眼打量众人,果见有人面上一松神情一震,明显已反应过来。
  趁着这个机会,刘拂向着满脸担忧的徐思年眨了眨眼,顺便给一脸紧张的蒋存递去一个安抚的目光。
  至于周行与方奇然,虽一个一知半解一个蒙在鼓里,却也不必她去点明。
  “只怕今日回去,院长会恨不得早两日开学,好一见你这小友的真容。”小宋先生含笑道,“二月初七,扫榻相迎。”
  刘拂毫不犹豫地举杯示意,然后一饮而尽。
  如刘拂所料,之后即便她与小宋先生相谈甚欢,众人的注意力也都不再聚集在她的身上。顶多有一二艳羡的目光徘徊在她左右,那些真正有能力一争的人,全将心思放在了如何在小宋先生面前表现上。
  对现状很是满意,刘拂拎着一壶酒,在无花无叶的枯林中漫步。
  衣带当风把酒而诗,极富魏晋风骨。
  “那日又是淋雨又是吹风,还以为你今日来不了了。”
  刘拂回眸,笑望周行:“我还以为来的人会是二哥。”
  周行不屑地挑了挑嘴角:“那二傻子,还在紧张兮兮地想措辞,劝你换个地方摆生日宴呢。”
  刘拂哼笑一声:“蒋二哥不懂,那天香宴风味极佳,错过可惜。”
  周行皱眉道:“徐兄也不管管你?竟由着你性子胡闹。”
  还说出这话,可见周行仍旧没能完全猜出自己的身份。
  也不知二傻子到底是谁。
  刘拂笑道:“他管我作甚?”
  “你们情深义重,谁爱管谁就管谁。”青天白日之下,周行别扭的神色清晰可见,他抿了抿唇,十分不耐烦地哼道,“到底生死与共了一场,我便好心劝你一句。女儿家名声重要,万要小心谨慎,莫落人口舌。”
  颠了颠已空的酒壶,刘拂毫不在意道:“周兄放心,待入了德邻书院,我定离周兄八丈远,以免坏了你的名节。”
  “他徐思年不在乎,我又怎会在乎。”周行冷笑,“先谢过刘小公子慷慨解囊,生辰礼晚间再奉上。”
  全不知对方为何生气,刘拂摸了摸鼻子,目送着拂袖而去的周行渐行渐远。
  直到周行的身影消失后,她才偏头看向另一边。
  将酒壶抛给徐思年,刘拂笑道:“我先行一步,接下来的事,还请松风兄代为应对。”
  这回,轮到旁人注视着她的背影远去。
  ***
  春日虽至,但天依旧黑的很早。
  在春日宴结束后的第三个时辰,金乌已沉沉坠入西方。
  方奇然翻身下马,理好微皱的衣襟,望着面前迎客的清秀小厮,蹙眉道:“云浮府上无人,咱们该派厨娘去整治宴席的……他小小年纪便来这烟花之地,只怕会乱了心智。”
  周行并不理他,反捅了捅从下午起就一言不发的蒋存的腰眼:“阿存,想什么呢?”
  错后一步让两人先行,蒋存依旧一声不吭。
  “恐是怕护卫最快,漏给世叔知晓,回去赏他军棍。”方奇然拍拍蒋存肩头,笑道,“阿存莫慌,有我跟阿行为你作证,咱们只是来吃席。”
  三人跟在那小厮身后,步入饶翠楼大开的雕花木门。
  与他们预想的不同,楼中清淡平和,并无拙劣的脂粉味与缠人不休的妓子。
  方奇然摸了摸鼻子,笑道:“香甜鲜麻,五味俱全,这天香宴名不虚传,倒真让人食指大动。”
  他走在最前,已能看见坐在正中八仙桌一侧的徐思年。
  听到动静的徐思年起身,与三人互相见礼。
  “徐兄竟早到了。原是我们脚程慢,竟让小寿星久等了。”方奇然四下一望,突然发现引路的小厮已不见踪影,花楼高挑宽阔的正厅中只有他们四人,“徐兄,云浮呢?”
  若此时还未察觉不对,方奇然也白活了这许多年。
  就连一直冷着脸不做声的周行,眼中也闪过一抹惊疑的光芒。
  先回头看了眼自进楼后就一言不发的周、蒋二人,没有得到丝毫提示的方奇然,再次将视线移向徐思年:“徐兄?”
  徐思年嘴角扯出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阿拂稍后便至,三位请先落座吧。”
  “哪里有主人未到,客人先坐的到底……”
  蒋存打断他未尽的话,直接将人按下:“奇然,坐。”
  徐思年与蒋存对视一眼,抬手击掌,在原位坐下。
  十数位身着绯色长裙的少女托着佳肴,依次到来。名满金陵的饶翠楼天香宴名不虚传,在座的四人却都无心于美食。
  直到菜品上齐,也没有一人动筷。后到的三人有志一同,都将目光投向徐思年。而本该负责待客的徐思年,却垂眸坐在那里,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
  在少女们退下后,楼梯处再次有了响动。
  “天香宴全宴共三十六道菜色,须七百一十二道工序,寻常人来此怕无缘全见。你们便干看着浪费?”
  “蒋公子,你不是自来金陵那日起,便一直盼着尝尝么?”


第34章 裙摆
  便是不知底里的方奇然; 此时也察觉到了不对。
  八仙桌旁坐着的四人神色各异,方奇然满面疑惑,蒋存神情窘迫,周行咬牙切齿; 徐思年则是面无表情; 手上不停地开合着一把折扇。
  他们谁也没再看向彼此; 都有志一同地抬头,望着楼上隐隐绰绰的身影。
  可惜在层层雕花栏杆的阻挡下,便是有百步穿杨之能的蒋存; 穷尽目力也只能看清划过楼梯的藕荷色裙摆。
  裙摆上绣工精湛的青翠丝萝; 一缕缕荡在众人眼前。
  “不对。”楼梯上的少女掩唇一笑; 边走边道,“是我记差了……说这话的; 该是方公子才对。”
  她的声音从三楼远远传来,嗓音清润悠扬; 不似一般女子的婉转柔媚,却是别样的动人。
  这动人嗓音说出的话; 挑明了一知半解者眼前最后的迷障; 也为浑然无觉者更添一份困扰。
  关于饶翠楼天香宴; 三人只在初到金陵时好奇过; 当知晓这是处风尘花柳勾栏院后,便绝了一尝珍馐的心思。
  那这女子,又是如何知晓当日的对话?
  若她不在当场,又如何能将本来说错的细节快速纠正?
  与面色微窘的蒋存不同; 方奇然闻言挑眉,脸上是压不住的困惑:“姑娘是?”
  姑娘缓缓下楼,并未理会方奇然的问询。
  整个饶翠楼陷入一种诡异的静默当中,无人说话,也无人想要说话。
  不论是楼上的少女还是楼下的四人,都有意无意地想将谜底揭晓前的最后一段时间,拉的长些,再长些。
  直到少女的裙摆缓缓拂过通往二楼平台的台阶,周行才第一个收回视线,转头将目光直直刺向徐思年,打破了这份静默。
  他的脸色极差,咬牙道:“徐兄,刘云浮人呢?”
  徐思年置若罔闻,不理人的气人样子,与那突然出现的姑娘一般无二。
  得不到答案的周行冷笑一声,霍然起身:“徐兄,既然寿星公不在,那我也不叨扰了。”
  他才转身抬腿欲走,就被头顶飘下的声音钉在当场。
  “周公子莫急,还请安坐。”
  周行收紧了垂在身边的手指,僵立在那里。他的脊背挺的笔直,凛凛如月下松。
  抬起的腿脚缓缓放了下去。
  听见少女一阶阶迈下楼来,轻盈的脚步声仿佛敲打在自己的心头,让一颗心又烫又疼,无所适从。
  他毫不意外地发现,其实自己方才是想逃的。
  逃离不想面对的答案。
  原来自己也有怯懦的一天。周行无声哂笑,垂眸顿首。眼前又浮现出那日的大火,还有坠落在手边,却怎么也够不到的狐皮斗篷。
  一晃而过的,是谢家梅园中迎风傲雪而笑的少……女。
  “阿行,先坐。”
  蒋存语音平缓,是早已窥得真相的平静无波。
  感到衣袖被微微扯动,周行挑起一边唇角,转身向着蒋存低声道:“阿存,你早就知道了,对吧。”
  虽是问句,却不带问意。
  事已至此,蒋存也无意再瞒,点了点头。
  周行冷笑出声,撩袍坐回原处。
  “你们在打什么机锋?”方奇然眉心紧蹙,目光随着少女的裙摆而动,轻声问道,“她是谁?云浮呢?”
  “一瞬不瞬地盯着个姑娘,奇然你不觉得失礼么?”周行抱臂后仰,倚在红木精雕的椅背上,先一步堵住方奇然未出口的反讽,“你可不像我,我一贯就是个失礼的人。”
  饶翠楼不止有名扬金陵的天香宴,还有秦淮河畔最神秘的国色姑娘。
  而那难得一见的国色天香,仅有的三个熟客之一,就坐在他们身边。
  徐公子风流之名传遍金陵,他与饶翠楼碧烟姑娘的轶事,自然也曾传入他们耳中。
  收回望向楼上的目光,周行直直盯着徐思年:“至于这位姑娘是谁,或许要让徐兄为咱们解答了。”
  拍掉他抱臂的手,蒋存皱眉道:“事关姑娘名节,莫言信口雌黄。”
  周行讽笑道:“名节?你在青楼里……谈论一个姑娘的名节?”
  徐思年终于有了反应。他收起折扇,重重拍在桌上,冷声道:“周兄若真不愿坐下去,不妨出去!”
  “徐公子息怒。”不知何时,那藕荷色的裙摆,已飘落至二楼平台上,“周公子,看在寿星公的面子上,有怪莫怪。”
  少女清越的声音再压低三分,就是朗朗的少年声。
  眼下的距离,已足够他们看清她的面容。
  目如春水,面若桃花,含笑而立,自带万千风流。
  “云浮?你!你……”
  唯一的惊呼声,来自方奇然。
  徐思年重新拿起桌上的折扇,蒋存依旧面色平静如水,周行依旧抱臂倚在椅背上,十分讽刺地笑着:“云浮,在三哥我面前,何须如此客气。”
  “她……云浮?你们都知道?!”方奇然目瞪口呆。
  周行笑道:“是他们都知道。我与你相同,都被人瞒在鼓里,还多添了条自作聪明的笑料。碧烟姑娘,你说对么?”
  被叫破艺名的刘拂毫不慌乱,她早已预料到,只要有哪怕一点提示,周行都能直接猜出自己的身份。
  眼见着就剩几阶木梯,刘拂撑着身边的栏杆,一跃而下。
  仅这么一个动作,就让饶翠楼的碧烟姑娘,重新成为了那个嬉笑怒骂无所惧的刘云浮。
  方才处处会面时的疏离与陌生,全部烟消云散。
  周行的嘴角不自觉勾起,又强自压了下去。
  绣满丝萝的裙摆随着这一跃微微扬起,又在落地时紧紧盖住脚面。刘拂抬手将额前的碎发抚至耳后,向着四人朗然一笑,拱手抱拳道:“瞒了诸位这么久,实在抱歉。”
  随后她的目光移向周行,轻轻巧巧地福了福身:“周公子所言,小女实在不敢苟同。”
  刘拂走近两步,隔着宽大的八仙桌与三十六道精致菜色,对周行轻笑道:“小女从不曾误导过公子,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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