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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青楼改作业-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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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的是,当她迎风走至梅树下时,方才还如指肚大的雪花骤然小了,变成细密密软绵绵的冰晶,轻飘飘地落在肩头。
  白雪红梅,绿衣公子,相映成趣。
  众人闻声回头看去时,只觉得天地间仅剩下这三样颜色。
  一阵风起,雪花伴着飘落的红梅花瓣,沾染上刘拂的乌发与肩头。青翠衣摆滑过地面,似是步步生花雪中春。色。
  树上地下铺了厚厚的雪花,反射着暖洋洋的日光,照在她脸上。衬得刘拂愈发唇红齿白光彩照人,本就夺人眼目的精致眉眼,也愈发冷艳迫人。
  “……不偎不爱,仙圣为之臣……我今日才知,什么叫‘江梅红绽雪野寒空’……”
  “……天姿灵秀,浑似姑射真人。庄子撰逍遥游时,恐是真的见过这掌雪之神……”
  “……徐兄,待过两年刘兄再大些,只怕金陵城中姑娘小姐们的鲜花帕子,再不会是你的了……”
  听到耳边窃窃私语,徐思年心情极其复杂,又是与有荣焉的自豪,又是自家宝物被人窥探的不适。他不搭一言,含满笑意的眸子紧紧锁在少女身上。
  一直被徐思年注视着的刘拂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偏头回以一笑。
  所谓冰消雪融,所谓天仙化人。
  那些精致妥帖的世家闺秀,那些温婉可人的小家碧玉,那些妩媚多情的风尘女子,没一个比得上她的灵动大气。
  徐思年紧紧握拳,喉头微动。他的阿拂……他的阿拂。
  他恨不得倾其所有,将一切都捧给她。
  “阿拂,小心冻着。”徐思年已解下自己的披风。
  刘拂举起手中酒壶向他示意,大笑道:“我带了酒来,再不怕风寒。”
  在阳光照耀下,她执壶的手,比上等的钧窑瓷壶还要细白。
  被所有人注视着的刘拂,目光却扫向了远方。
  时已过午,张秀才他们等的人,还是未来。刘拂就着壶嘴饮了口酒,越发好奇起来。
  ***
  因着风雪,早前准备的投壶等游戏都已取消,直到此刻,诗会的重头戏才真正到来。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感受到自己的袖子被轻扯了下,徐思年回头,笑望刘拂:“阿拂?”
  刘拂笑弯了眼,亮晶晶的眸子格外好看:“徐兄,我待你得了魁首,请我喝酒。”
  “好。”徐思年朗笑一声,引得无数人侧目。
  谢显笑道:“松风兄要请酒,怎能偏私阿拂一人。”
  众书生纷纷应和起哄,场面热闹非常。
  徐思年听他称呼,暗自蹙眉,一把拍开谢显搭在刘拂肩头的手:“今日你是东道,我怎好抢你风头。”说罢又拱了拱手,“待上元节后,若各位兄台赏脸,咱们再聚一次。到时不带这两个小的,正好不醉不归。”
  小宋先生喜他爽朗,先笑道:“这个东道,却是该我做的。”
  此言一出,方才起哄的人都撇开徐思年不理,只向小宋先生拱手道谢。
  上元节后,不消十余日功夫,便是德邻书院开馆的日子。
  谢显哼笑一声:“松风兄不请我就算,小宋先生的宴,我却定要赴的。”
  只剩刘拂无言以对,狠狠瞪着徐思年。
  见刘拂一脸郁卒,小宋先生想起自家侄儿,忍不住柔声笑道:“小公子家住何处?到时我下帖子与你。”
  刘拂眼珠一转,满脸迷茫地望向徐思年:“松风兄,我住的那个胡同,叫什么来着?”
  出门游历,竟记不得自家房门开向哪里。众人哄笑,都道徐思年说得没错,确实是小小少年,得有人好好管着。
  徐思年也含笑望她,又向小宋先生报了个地址。
  只有与他极亲近的谢显知道,那是徐思年的私人宅子。他却没有多言,只笑着揽住刘拂肩头:“你去也成,只是得跟我一样,乖乖喝茶。”
  刘拂苦着脸,见小宋先生也是一脸赞同,只得点头应是。
  她看着被徐思年放到极远处的酒壶,默默叹了口气:“无酒怎堪诗,小弟今日是写不出什么大作了,不如替各位兄长誊写诗稿,免得有人借着老子的名头大占便宜。”
  意在言外,很是直白。刘拂杏目圆睁,又是不甘又是无奈地瞪向徐、谢二人,让人忍俊不禁。
  徐思年完全不恼,反倒笑着摸了摸她发心:“好,都依你。”
  谢显也笑着点头,端着副长辈的和煦模样,让人气急。
  刘拂咬牙拍掉徐思年的手,恨不得一会在他诗稿上批个大大的“劣”字。
  一片其乐融融中,只有换过衣服的李迅冷笑道:“你这般年纪,可认得全字?莫要抄错了格外仁兄的佳作才好。”
  刘拂惊诧莫名,转而惊叹道:“原来李兄十四岁时还读不通诗书?看你今年不到三十,如此基础竟也能考的秀才功名,可见钝学累功确有其事!”
  刚刚及冠的李迅气得两耳冒烟,被友人强压住,只得嗤笑道:“我只怕诗作落在你手,被改到面目全非无处辩驳。”
  “这倒是真的。”刘拂摸摸下巴,苦恼道,“我誊到李兄大作时,定会忍不住改了又改,只是这五十六字之师,实在不敢当。”
  她面色正经非常,像是真的为此烦恼忧心。
  李迅气急:“还请小宋先生见证,学生要与这小子比上一比!”
  “李兄!”
  “唉!李兄切莫冲动!”
  旁观的书生本是看得有趣,此时不论是为李迅还是刘拂,都得出言拦上一拦。
  先不说刘拂小小年纪绝无胜算,光李迅以小欺大,就足以引为笑谈。这场比试,对两人都没有丁点儿好处。
  见李迅似有偃旗息鼓之意,刘拂挑眉,加了把火:“李兄年长于我,他既开口,小弟也不好推辞。”她对着小宋先生一揖,“还请先生出题。”
  前世金榜题名大魁天下后,同榜读书人多说她沽名钓誉,凭借帝宠才能得中状元。也有不少人心怀不忿,借故在各色诗会集会上向她邀约比试。
  只是那结果……刘拂直起身,朗笑中满是怀念。
  自她二十三岁起,就再没诗会愿意邀她了。
  难得重来一次,又有这么个傻子直冲上来,又怎能放过?
  刘拂想,她虽说好了今日不作诗,但也有别的法子一解技痒——平日自己修习是一回事,但在人前大出风头,狠狠压住那眼比天高的无知庸碌,则是另一种快意。
  她又郑重道:“先生,请出题。”
  宋和看着面前二人,很是头疼了一番。
  不论如何,李迅以大欺小的名头都要坐定。他看得出对方已有些悔意,但此时骑虎难下,再难推脱。他虽不喜李迅出言不逊,可既被称一声“先生”,就不能太有失偏颇。
  琴棋书画诗词曲赋,即便仰赖天赋,在经年的积累练习下也会有很大的不同。李迅年长刘拂六七岁,选哪样都占着先机。
  不止坐实了他欺人,也难免让那小小少年受到打击……
  他微叹口气,将两人招至身前问询。
  那边谢显抱着手炉,撞了撞徐思年:“松风兄,你不阻上一阻?”
  阻什么呢?又有谁能阻鹏抟九天。
  徐思年淡笑道:“让她撒撒酒疯,好过一会酒气上头闹头痛。”
  听出徐思年话中满满的信任,谢显微愣:“听你的意思,是觉得阿拂会赢?”
  徐思年蹙眉:“你二人今日不过初见,言行间还是要客气些。”
  “阿拂还叫我显二哥哩。”谢显兴致勃勃,打断徐思年的话,“小宋先生要命题了。”


第19章 运气
  宋和先问刘拂:“小刘公子可学过弓马骑射?”
  这小宋先生有意思得很。想起方才自己提到湖州,宋和就反应到忠信侯刘氏,刘拂就知他定与自家有些渊源。
  刘拂压住上翘的嘴角,正经抱拳回道:“刘氏祖训,强身健体功夫不辍,学生生来体弱,但也不敢违背祖宗规矩。”
  宋和点头:“怜你年幼,便不比什么射术,投壶一乐就是。”说罢转向李迅,问道,“甚雨觉得可好?”
  不必细想便能知道,这不止是对刘拂的维护,也是全李迅的脸面。
  投壶可用巧劲,年纪占不得多大的便宜,李迅射御水平中上,对上年幼又有家学传承的刘拂,可谓半斤八两。
  事已至此,李迅除了点头,别无他选。
  在谢显示意下,早前被收起的投壶用具全被小厮抬了上来。又有仆侍取来防水的油布与厚密的蒲团,供众人席地而坐。
  谢显因身体的缘故难得如此,不由笑道:“倒颇有雅趣。”
  站在场中的刘拂闻言,回眸瞪了他一眼:“显二哥还是去亭中远望吧,不然冻坏了你,我可吃罪不起。”
  她高高抛起手中箭矢,快速缠好碍事的广袖,看也不看准确接住,冲着李迅一笑:“李兄,请吧。”
  这一抛一接,足以惊艳全场。
  方才担忧刘拂年小力弱输得太惨的人,此时已放下心来。
  被呛声的谢显撩袍正欲坐下,就被徐思年的视线钉在原地:“好好好,我坐椅子。”他无奈地示意小厮去搬座椅,趁着这个空档靠近徐思年,轻声问道,“松风兄,你看阿拂赢率高么?”
  “你觉得呢?”徐思年毫不担心,甚至有心品茶,“这君山银针不错,待走时给我包些。”
  谢显微愣:“你不是一向嫌银针寡淡?”
  徐思年遥遥望向刘拂:“阿拂喜欢。”
  然后他就被掰着肩头强迫着移开了视线。谢显扳着徐思年的肩头,大惊失色:“松风兄,徐家三代单传,你可要慎重!”他喘了口气,极力压低声音,“不说别的,你若敢将那些风流手段使在阿拂身上,只怕道涯兄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你想多了。”徐思年神色淡淡。
  在谢显松了口气的时候,他又接着道:“汪道涯注定与我难结善缘。”
  徐思年目光所及之处,刘拂正眉眼含笑地望着李迅。
  鹿鸣曲起,两人各执八箭,轮流投射。第一、二局时李迅发挥极好,接连射进哨壶,刘拂心不慌气不乱,跟着他动作。
  第三次,又中。
  李迅长吸口气,三次连中后底气更足。他先斜望刘拂,然后屏息凝神,瞄向另一耳。
  想要跟投,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方才还有些拿捏不住力度的手,此时已变得极稳,李迅发挥出远超平日的精准,直直一箭入耳。
  一旁有负责计数者唱报:“连中贯耳。”
  李迅洒然一笑:“刘小公子,该你了。”
  箭矢插得极乱,不论壶中还是双耳,都没有许多空位可供操作。投壶一事,若是旗鼓相当的两人相较,一贯是先者更占便宜。
  “李兄。”刘拂抿唇,“我可否上前一看?”
  李迅笑道:“自然。”
  刘拂抬手,示意鹿鸣曲暂停。
  她靠近壶口匆匆一览,便回身站到远处,向着李迅摊手道:“李兄神技,这般交错着来也没什么施展的余地,不如一次投完了事?”
  围观众人哗然,只当刘拂早早放弃,猜她少年面薄恐失了面子。哪怕可以理解,但方才对她英姿的赞赏,也都化作无言以对。
  刘拂稍退两步,依旧眉眼含笑地望着李迅。
  李迅志得意满,剩下的四支箭矢虽只进了半数,可也封死了壶口。
  “刘小公子,请吧!”
  与方才相比,用词尊敬许多,但语气也让人十足恼火。
  直到第三局起,失误频发。别说按着规矩,每箭落入壶中时都要踏着鹿鸣曲的节奏,就连中壶也变得困难。
  有看不惯李迅阴阳怪气的书生冷嘲道:“投壶本就是运气大过天,李兄拿了先手就如此作态,也不怕堕了清名么?”
  李迅不怒反笑:“上次陈兄你胜过我时,也未拿运气自谦。”他颇有些先破后立的意思,行至刘拂身旁,做出十分亲和有礼的模样,“为兄不才,赢了这遭,之前磕绊就此抹平,如何?”
  刘拂置若罔闻,眯眼挥手,箭矢直奔着缭乱无从插手的壶口而去。
  只听“当”得一声轻响,本以为会击在壁上反弹出来的箭矢,直直插。进壶中。不偏不倚拨乱反正,一箭理清所有纠缠的箭矢。
  壶中固定箭矢用的红豆迸射而出,散落一地。
  刘拂低叹一声:“偏了!”
  众人惊诧莫名,愣愣望着插满箭矢的壶口。
  这若还是偏了,那什么才叫正好?
  刘拂揉揉手腕,像是才发现身边站了个人般,甜笑道:“李兄有什么事?”
  见李迅脸色极臭,刘拂也不追问,反向着乐工点头,让他们重新奏乐。
  鹿鸣曲重新响起。
  刘拂手上还剩下四支箭。
  她看也不看李迅,忽快忽慢地将手中箭矢全部投出。箭头撞击壶底的声响,与鹿鸣曲的节奏完美契合。
  活动一下微痛的手腕,刘拂向着众人抱了抱拳,冲李迅挑眉笑道:“李兄有所不知,进士及第后圣上所赏的琼林宴上,一甲三位都要依次投射,若箭矢落壶的声响不能与鹿鸣曲相和,可是要受同年嘲笑的。”
  偏过头望着李迅,刘拂似是想起什么般,不好意思地笑道:“不过李兄放心,你定是没这个出丑的机会的……唔,大抵嘲笑人的机会,也是没有的。”
  刘拂边说边退,当李迅反应过来时,已轻快地跑到徐思年身后躲好。
  之后自有东道主谢二公子上前,帮她善后调节,无非就是年少无知,还望李兄多多担待之类的话。
  刘拂最会审时度势,如今仗着年幼貌美,很是过了把骄矜小公子的威风。
  但凡是个读书人,大概都无法忍受有人在举业一事上的贬损。若非李迅之前出言不逊当面辱她,她也不会讲话说到这个份上。
  望着面色铁青气到极处,又碍于知府公子与德邻书院先生的面子,不得不忍下来的李迅,刘拂很是满意。他现在的隐忍,就像方才“碧烟”被直言轻薄,她还不能发火时的憋屈一般无二。
  刘拂在面对厌烦之人时最爱用的伎俩,就是先抑后扬,然后在对方自豪莫名时狠狠地打败他。
  刘拂咬着下唇,可怜兮兮望向徐思年:“松风兄,我不会给显二哥惹祸吧?”
  徐思年无奈叹气,拉着刘拂走到谢显身边。
  刚刚被谢显安抚下来的李迅,待见到刘拂时又是怒目圆睁。
  好在有小宋先生上来缓和,这才压住了李迅的怒火。
  谢显一脸无奈,与刘拂耳语道:“你这小子,闹起事来竟比你表兄还要离谱!”
  刘拂耸肩,白净的小脸配上明媚的笑容,让人又爱又恨。
  这场比试的结果很快出来,八投六中虽也不错,却比不得八投八中的完满。
  小宋先生道:“全壶难得,是刘小公子胜了。”
  李迅咬牙切齿:“天色尚早,学生还想再比一场。”
  刘拂:……
  这李迅倒也有趣。她刘云浮虽年岁不大,但见过的人事不少,这般敷衍直白的比试理由,也还是第一回见。
  “李公子!说话且过过脑子!”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难一个比自己年幼许多的少年,不说旁人,就是一直温文有礼的小宋先生也忍不住动怒。
  “先生勿恼。”刘拂拱手,又向李迅道,“李兄要比,我自无可无不可,只是总不能这么无穷无尽下去——毕竟今日是赏梅赏雪的诗会,不是让你我相争的擂台。”
  她冲着众人团团一揖:“原是小弟一时捺不住性子,扫了大家雅兴,实在抱歉。”
  本因刘拂口无遮拦直刺李迅而有些不喜的个别书生,也在她真挚的神情与歉意中放下成见。
  少年人本就单纯,又是娇生惯养着长大,一时口不择言说错了话,也情有可原。
  与对刘拂的宽和相比,看向李迅的目光就不那么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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