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佳人-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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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身侧的太监李德全急忙躬身垂头，极力降低的自己的存在感，生恐被他的皇帝主子给迁怒了。
　　旋即，产房中响起昭嫆的笑语：“表姐可别咒嫆儿，嫆儿现在还不想失宠呢！”
　　康熙的脸色这才阴转晴了，嘴角翘着，很是得意的样子。
　　李德全这才松了一口气。
　　安嫔的声音紧着笑咯咯响起：“是是是！我的嫆儿年轻漂亮，如今又生了阿哥，皇上肯定更宠你了！”
　　一时间房内姊妹俩齐齐笑了起来，那笑声宛若春日黄莺，当真轻灵悦耳。
　　门外的康熙负手而立，含笑颔首，便吩咐李德全：“去把八阿哥抱出来，朕要瞧。”
　　“嗻！”
　　产房中，当安嫔与昭嫆瞅见李德全走进来，齐齐脸色有点绿。
　　李德全来了，那就表示……
　　李德全笑眯眯打了个千，道：“皇上在房外，等着要看八阿哥呢。”
　　安嫔脸色微白，吓得手心出汗了。
　　见李德全要上来抱孩子，昭嫆生恐他一个太监手脚粗重，会伤了孩子，便忙道：“还是麻烦表姐抱出去吧。”
　　李德全尴尬地笑了笑，伸出半截的手臂只得讪讪收了回来。
　　安嫔点了点头：“也对，抱孩子这种事儿，还是女人擅长些。”说着，便手脚轻柔地抱起了八阿哥，脚步轻盈地抱出了产房。
　　“皇上万福！”安嫔抱着孩子，屈膝一礼。行礼之后，又再度一个屈膝：“八阿哥给皇上请安了。”
　　产房中为了照顾孩子，因此只掌了一盏灯，而产房外的后殿明间中足足悬挂了四盏八角琉璃宫灯，光线一下子就亮了。刺眼的光线，让襁褓中的孩子醒了过来。
　　他似乎有些不高兴，用攥着的小手挡在眼前，小嘴儿有些瘪了。
　　康熙打量着儿子那副小委屈样儿，忍不住哈哈笑了，便伸手上去，用手背蹭了蹭儿子红彤彤的脸蛋。
　　康熙的腕上正挂着一串沉香木十八子佛珠，上头还缀着金黄色五福捧寿的络子，金灿灿的颜色在明亮的灯火之下，格外熠熠生辉，煞是好看。
　　新生婴儿的视力还很微弱，只能看到眼前的东西，因此一旦瞅见能颜色鲜亮醒目之物，就十有八九会本能地去抓——
　　因此八包子一把便抓了过去，小手攥住了那金黄色的络子、
　　康熙立刻便发现自己的佛珠被儿子攥住了，攥得紧紧的，还一个劲儿往襁褓里拽！
　　康熙先是一愣，然后是宠溺地笑了，“罢了，予你便是！”便将佛珠从手腕上褪了下来，塞在八阿哥怀中。
　　安嫔看在眼里，自是一喜，连忙屈膝道：“臣妾替八阿哥谢皇上赏赐！”
　　康熙这才正色问道：“佳嫔醒了？”
　　安嫔点头道：“是，刚刚苏醒。”
　　康熙看了一眼那紧闭的产房门扉，“她……还好吧？”
　　安嫔微笑道：“佳嫔还好，只是有些乏力。”
　　康熙“嗯”了一声，“你多陪陪她。朕回去了。”
　　“是。”安嫔垂首应了，“臣妾恭送皇上。”
　　见康熙身影远去，安嫔便抱着八阿哥回到了房内。
　　昭嫆看着儿子怀里的东西，忍不住啐道：“这个小财迷！”
　　沉香乃众香之首，本就是极为稀罕之物。何况眼前这串沉香木佛珠，木纹清晰细密，气味清如蜜，一看便知是沉香中最珍贵的奇楠沉香。
　　安嫔笑着说：“皇上随身之物，自然件件都是珍品。不过，这串佛珠，不只是珍贵而已，我记得，在我入宫时候，皇上就随身带着这串佛珠了。自然更是非比寻常。”
　　昭嫆一怔，怪不得这沉香木佛珠光泽油量，原来已经是佩戴多年，已经被盘出来了。


第121章　胤禩、阿禩（第二更）
　　坐月子是苦闷而无聊的，不能洗澡、不能洗头、不能开窗通风，每日都得喝产后调理药，那药苦得人肠子都要打结儿了！
　　更郁闷的是，昭嫆产后奶水稀缺，自己就算想亲自喂一喂孩子都不成。每当看到孩子贪婪吮吸着乳母的**，感觉当娘的权利都被剥夺了似的。
　　产后还有一件事，叫人疼得怀疑人生——
　　那是产后的第三天，接生嬷嬷来帮她按摩肚子，就是以特殊的按压揉搓手法，让恶露尽快排出，这样产妇也能好得快些，避免留下后遗症。
　　结果，只按摩一次，就把昭嫆疼得嗷嗷嗷大叫，叫的声音，就跟那杀猪似的。
　　“嗷嗷！你轻点啊！”昭嫆气呼呼大叫。产后三日，昭嫆已经恢复了些许体力，因此有力气大喊大叫了。
　　“娘娘！您忍着点！”接生嬷嬷无奈地道。
　　接下来，时常都会上演这种场面和对话。
　　昭嫆还以为生完孩子痛苦就结束了，没想到还得继续遭罪！
　　好在，昭嫆身子骨不错，配合太医给开的排除恶露的滋补药，按摩了三回之后，就差不多干净了。
　　昭嫆也总算解脱了。
　　你妹，在古代生在孩子，真特么太遭罪了！
　　其实接生嬷嬷的按摩手法，是很有技术含量的，寻常人家根本亲不到这种技术高超的嬷嬷。
　　昭嫆也感受到身体恢复加快，便叫人封了厚厚的红包赏赐那位把她按摩得嗷嗷大叫的嬷嬷。
　　唉，花钱找罪受，感觉好亏本……
　　昭嫆的十八岁生日，也在坐月子中度过了。因此生日宴是不能办了。
　　不过生日礼物还是收了一大堆，因她生了阿哥，连太皇太后和太后都赏赐了她寿礼，嫔妃们的礼更是比去年更着意贵重了许多。
　　再加上儿子洗三和满月的礼物，昭嫆数钱数到手抽筋！
　　看样子，这罪也不白遭啊！
　　儿子满月了，昭嫆也终于出了月子了，终于可以洗头洗澡了！
　　尼玛，这一个月她都臭了！臭气熏天啊有木有！
　　幸好康熙不进产房，闻不见！否则她真想死一死！
　　昭嫆在大木通里，上上下下，搓搓搓搓搓！！搓得都掉了一层皮！浑身皮肤都很挫红了！
　　白檀看在眼里，都有点心疼了，“娘娘，您别搓了，已经很干净了！这都是第三遍了！”
　　昭嫆看了看自己跟煮熟了似的身子，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再低头看看自己松弛得跟老太太似的腰部，有点桑心……
　　白檀忙取了油膏与白纱布来，“娘娘，这是沈院判送来的润体膏，奴才给您腰上多涂些，再缠上纱布，很快就会恢复的。”
　　罢了，没留下妊娠纹，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虽说腰上缠绕好几圈纱布，会箍得不舒服，但也只能忍了。
　　康熙二十年阳春三月，天气大暖。
　　昭嫆走出产房，穿上鲜亮的春日旗服，迎接康熙的驾临。
　　虽然坐月子的时候，康熙来过钟粹宫多次，但顶多只在产房外关心几句，如今竟是产后第一次见面呢！
　　如今，她高耸的大肚子没了，身材却比怀孕前丰润了一圈，滋补调养了一个月，整个气色倒是不错，脸蛋红润，倒也喜气。
　　康熙仔细端详了她几眼，终于露出了安心的笑容，“亲眼看到嫆儿安好，朕总算可以放心了”
　　昭嫆娇柔一笑，便叫乳母将白胖喜人的八包子给抱了出来。孩子刚出生的时候，红彤彤的像只小猴子，如今总算好看了，白嫩的皮子，就像是白玉一般，透着光泽。
　　如安嫔表姐所言，八包子的眼睛像她，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瞳仁黑漆漆的宛若黑曜石，眼珠黑白分明，因此格外有神。
　　小孩子就是要眼睛大大的才好看。
　　八包子这会子格外精神，乌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纤长的睫毛如小扇子扑闪着，粉嘟嘟的小嘴巴吐着奶泡泡。
　　真是萌爆了！
　　康熙伸手蹭了蹭儿子白嫩得跟豆腐似的小脸蛋，不过对于小孩子而言，康熙手显然是太粗糙了些。八包子不乐意了，扭开脑袋，躲开了康熙的大手。
　　康熙不禁有些尴尬，便忙对昭嫆道：“嫆儿，朕给咱们的儿子想了个名字——胤禩。”说着，他执笔，将这两个字写了下来。
　　“胤禩。”昭嫆看着，嘴里喃喃念了一遍。
　　果然呢……
　　那个历史上有八贤王美称，却不得善终的八阿哥。
　　如今，成了她的儿子。
　　既然如此，她是无论如何都要保自己孩子周全的！
　　康熙笑着问昭嫆：“如何？”
　　禩，同“祀”，祭祀之意，殷商之时，以禩指代“年”。
　　因此，这是个很普通的名字，远不能与六阿哥胤祚的名讳相比。
　　“怎么了？不喜欢吗？”康熙问道。
　　昭嫆忙摇了摇头：“皇上取的名字，臣妾喜欢。”
　　康熙含笑点头：“名讳上，不必出挑。平平淡淡反而更好。”
　　看样子，康熙是有意选了这个寻常的字眼儿。
　　昭嫆本来就十分得宠，如今就一朝有子，难免招人嫉妒，这个时候取一个稀松平常的名字，的确会更好些。
　　康熙也算是有心了。
　　昭嫆笑吟吟看着襁褓中精神勃勃的孩子，便逗弄道：“胤禩，以后额娘唤你‘阿禩’可好？”
　　可惜孩子太小，根本不会应声。
　　“阿禩？”康熙愣了愣，不禁露出了笑容，“朕觉得不错。”
　　昭嫆掩唇笑了，“阿禩这几天胃口变大了，幸好乳母多。”——阿哥出生，都会配备八个乳母。一则是万一那个乳母身子不适、染病，自然不能哺乳，二则乳母轮换着喂养，也能避免阿哥与某个乳母过于亲近。
　　康熙呵呵笑了，戳了戳儿子的嘴角，“是呢，胖了不少。”
　　阿禩不满地嘟了嘟小嘴儿，他不喜欢被那只粗糙的手戳……
　　孩子还小，不宜出门见风。
　　因此，昭嫆是在阿禩百日之后，才抱着阿禩去慈宁宫，给他曾祖母请安。
　　六月天，甚是暖煦，外头风光也正好，阿禩第一次出门，眼珠子好像都不够用了，转来转去地看这外面的新鲜事物，白嫩嫩的小脸上满是笑容。
　　甚至到了慈宁宫，阿禩还在咧嘴笑着。
　　见他笑得如此可人，太皇太后也笑出了一脸的皱纹，少不得给阿禩的赏赐又重了三分。


第122章　封妃之事（第三更）
　　昭嫆替阿禩接了太皇太后的赏赐，笑着屈膝：“臣妾替八阿哥谢老祖宗赏！”
　　抱了阿禩这么久，昭嫆胳膊都酸了，只得交给随从的乳母抱着。
　　阿禩犹自满是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富丽堂皇的慈宁宫内殿，眼珠子咕噜噜转的，别提多可人了。
　　太皇太后却已经渐渐敛了笑容，目光从阿禩转移到了昭嫆身上。太皇太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水，才徐徐开口：“昨儿皇帝来请安，跟哀家提了封妃之事。”
　　听得这话，昭嫆神色一紧，她不敢插嘴，乖巧坐在一旁的绣墩上，等着太皇太后的下文。
　　太皇太后浑浊的老眼扫了昭嫆一眼，“大清开国以来，六宫位份有些混乱。直到前些年，才定下了皇贵妃一、贵妃二、妃四之规制，只不过前朝屡屡不安，一直腾不出空来封妃。如今可好了，三藩告捷，只剩下些收尾的事儿。所以，哀家和皇帝都有意在六宫众嫔中，则选封妃。”
　　昭嫆深吸了一口气，六宫中嫔位有九，她亦是其中之一，自然也在封妃的候选名单中。
　　太皇太后脸色骤然阴沉了几许：“可是，皇帝却跟哀家提议，想要效法太宗汗宫之时，封五宫妃位！”
　　太宗就是皇太极，也就是太皇太后的丈夫。皇太极册封五宫妃位，其中孝庄的姑姑孝端文皇后为大妃，等同中宫，其次便是关雎宫宸妃海兰珠，再次是麟趾宫贵妃、衍庆宫淑妃和永福宫庄妃——当年五宫之末的庄妃便是如今太皇太后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五位，全特么姓博尔济吉特氏！只不过分属不同部落，宸妃是太皇太后姐姐、大妃是她姑姑，因此这三位都是科尔沁部的，而麟趾宫贵妃和衍庆宫淑妃是阿巴亥部的。可想而知，这些博尔济吉特氏后妃们肯定少不了针锋相对。
　　太皇太后的样子，明显是不赞同康熙封五妃的建议。——因为当年孝端文的五妃之首，其实等同皇后，说白了，这五宫妃位其实是一后四妃的规制。
　　如今嫔位虽然有九，但生有阿哥的，只有惠嫔纳喇氏、荣嫔马佳氏、宜嫔郭络罗氏、德嫔乌雅氏，以及昭嫆这个刚刚生育了八阿哥的佳嫔。正好是五个人，很明显，康熙是打算封她们五个都为妃。
　　其实，若能与惠宜荣德四人同封为妃，昭嫆自然不介意的。
　　可惜，太皇太后好像很介意……
　　太皇太后看着昭嫆，问：“佳嫔，你觉得如何？！”
　　昭嫆垂首，温顺地道：“臣妾只是小小嫔位，这等大事，臣妾不敢多嘴。”
　　太皇太后脸色有些不悦：“难不成，你想跟包衣出身的德嫔继续平起平坐不成？！”
　　昭嫆小心翼翼地看了太皇太后一眼，柔声道：“德嫔虽然出身不够荣耀，但毕竟为皇上生了两位阿哥。皇上怜子之心，臣妾可以理解。”
　　“哼！”太皇太后不满地重重一哼，“封她为妃，成何体统？！皇帝胡来，佳嫔，你竟听之任之不成？！”
　　看着太皇太后恼怒的模样，昭嫆不禁心中哀叹，德嫔是哪儿得罪这位老太太了？
　　康熙想封德嫔为妃，太皇太后不乐意。你们祖孙之间意见相悖，关老娘屁事？！
　　昭嫆虽然心中不满，却不敢跟老太太唱反调，便柔声道：“臣妾人微言轻，纵然真的开口，只怕也左右不了圣意。”说着，昭嫆露出苦恼哀切的神色。
　　太皇太后见她如此，脸色才稍稍和缓了些，“皇帝听不听是她的事儿！你好歹也是宫里的正经嫔主，该劝的时候，就得尽力去劝！”
　　这种劝人的话，只怕一个不慎就会得罪康熙。可太皇太后点名要她去劝，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便忙起身道：“是，臣妾愿意尽力一试。”
　　太皇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哀家知道你好性子，但这宫里不能没了规章，更不能乱了尊卑！你是哀家眼中的贤妃，皇帝有时候容易因宠失度，你应当时常劝诫才是！”
　　鬼才要做贤妃！！
　　自古贤妃不得宠啊！
　　心里暗骂了两句，昭嫆表面上柔顺地点了点头。
　　见昭嫆听话，太皇太后这才放她离开了慈宁宫。
　　出了慈宁宫，昭嫆便顺道又去了太后的寿安宫。算来已经有好几月不曾给太后请过安了，今日天气晴好，索性去一趟。
　　太后照旧在内殿礼佛，看到白嫩可人的阿禩被抱紧来，顿时太后眼睛都亮了起来。
　　阿禩宝宝生得如此漂亮，老太太哪儿有不喜欢的道理？
　　“这孩子长得真精神！”太皇太后看着阿禩那水灵灵的大眼睛，忍不住赞道。
　　“哦啊！”这时候，阿禩突然抻着脖子叫了一声，仿佛在应和太后的称赞一般。
　　顿时太后笑得满脸褶子，“哎哟哟，瞧着机灵劲儿！”
　　祖孙俩如此其乐融融，昭嫆心头的烦闷也一扫而空了，便笑着说：“八阿哥很喜欢他皇玛嬷呢！”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便伸手道：“来，皇玛嬷抱抱！”
　　太后今日穿了一身绛紫色绣金凤朝阳的常服，绛紫色暗沉浓郁，反倒衬得上头的金凤显眼无比。阿禩看着那金灿灿的凤凰，自然满心好奇，便伸出了一双小胳膊，投入了太后怀中。
　　阿禩如此亲昵的举动，叫太后笑得满脸都是花儿，“哀家的乖孙真乖！”说着，太后抚摸着阿禩白里透红的小脸蛋，真真的喜欢得爱不释手。
　　昭嫆看在眼里，心中暗道，太后当时是极喜欢孩子……
　　太后到底有些年岁了，昭嫆也不敢叫她总抱着阿禩，便上前提醒道：“孩子重得很，别累着您。”
　　太后却摆了摆手：“不妨事，五阿哥比这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