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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年代淘金记-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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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改什么呢。”吴萍用眼尾飞了他一眼,起身去了厨房。
正月十五,纺织厂悄无声息进来一批临时工,都是一批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女,因为分配的都是最辛苦的岗位,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直到吴萍在食堂里,遇到叶东方和柳满红一块吃饭,她才知道,柳满红竟然也进了厂,成了跟她一样的临时工。
虽然岗位不一样,吴萍自觉比她还是高贵许多。但外头人不知道啊,说起来,柳满红还不是成了纺织厂的工人。
不用想了,肯定是张霞帮她办的,好啊,不肯帮她转正,却愿意帮一个文盲进厂当工人,吴萍气的肝都是痛的。
回头就写了一封检举信,偷偷塞到了厂长办公室。
小湾村被柳满红忽然进城当工人的事,给震住了。一连多少天,都有人上门打听,就连叶悠悠出门,都有人拦着她,明晃晃的问怎么回事。
猜什么的都有,还有猜柳满红找了个城里人,这是婆家安排的工作。
王桂花只好出面,说是柳满红小时候认识的朋友,后头联络上,给她介绍的工作。
明明这么小一个村子,几句话的事,偏一天之内又衍生出七八个版本。开始叶悠悠听到了还去纠正,后头干脆就当没听到。
最后所有的版本融合贯通,变成了柳家有个远房亲戚在城里的纺织厂当领导,叫谁去上班,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不然你看,柳满红啥都不会,还是个文盲,不是一样去了。
王桂花和叶悠悠当然是哭笑不得,但解释的筋疲力尽之后,也懒得再去改变他们的想法了。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柳满红去了城里当工人已经是事实了。
叶悠悠开学的时候,看着教室里一下子空了好几个座位,也不由唏嘘。最让她唏嘘的是王招娣和祝丽华的空位,她听说祝丽华背着家里人去找过王招娣,但结果是一路哭着回来的。
前排的萧清回头,哭丧着脸道;“我们宿舍一下子少了三个人。”
“那不是挺好,住的人多你不嫌挤呀。”方洁顺嘴接话道。
“人多才好呢,热闹。”萧清喜欢人多,看了看同学,估计不会有人新加入他们宿舍了,十分惆怅的叹了口气。
“你说,王招娣是不是真的嫁人了啊。”萧清上个学期和王招娣好歹是同桌,又住一个宿舍的上下铺,知道她不来,还特意打听过了,听到她嫁人的消息,特别的不可思议。
“是吧,他们家的事,我也不清楚。”叶悠悠笑着回了一句,她和同学的关系都是泛泛,她和王招娣的私人恩怨,没必要跟泛泛之交说的那么清楚。
“那祝丽华呢,听说是到你们村子里受教育去了。”萧清知道的还挺多。
“是的,他们跟知青住一块,我见过一回。”叶悠悠还真就见过那一回,当时还在想,他们能不能继续读书,可是看样子,是不能了。
“她怎么受得了,你就没去安慰安慰她?”萧清略带责怪的眼神看着叶悠悠。
“那你猜王招娣去看过没有?”叶悠悠反问道。
萧清一噎,她不笨,知道叶悠悠这么问,肯定是王招娣没有去看过祝丽华。王招娣可是自诩是祝丽华最好的朋友,她都不去,叶悠悠又有什么理由去看。
“总归是同学一场。”萧清嘀咕一句,却不敢大声,更不敢带着质问的口气。
“是啊,同学一场,不如萧同学先作个表率如何?”叶悠悠可不会惯着别人。
“好了,他们是下乡受教育的,亲戚都未必敢去看,同学又算得了什么。谁愿意去就去,我们不拦着,但没必要撺掇着别人去当出头鸟吧。”
方洁家是镇上的,对这样的事情更敏感一些,又看他们快要吵起来了,赶紧上前当了和事佬。虽然是和事佬,说话也是偏着叶悠悠的,把萧清气了个半死。
叶悠悠冲方洁笑了笑,果然没事的时候谁都是好人,出了事才知道谁脑子清楚,谁脑子糊涂。
因为这层关系,一个学期都相处的不冷不淡的两个人,关系竟然慢慢变得好了。
叶悠悠再次住进肖云家,跟她打了个招呼,说等天气转暖,就要搬回小湾村。
“小孩子家家的,肯定愿意回家,这间屋子肖姨给你留着,天气不好的时候就来住。”肖云热情道。
“不了,我妈到城里上班了,说不定我会转学。”叶悠悠说的极为自然。
肖云听了却是咯噔一下,她和孙明已经在商量,等孙明申请了宿舍,她好搬到电厂去住。还在想叶悠悠的身份是学生,难道她不去城里,要一直呆在清水镇吗?
没想到,消息这就来了,她竟然有可能转学。肖云越发觉得,叶悠悠就是木匠,不然一桩二桩的,没有这么多的巧事,还正好都巧到了一处。
“唉哟,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等肖云知道是纺织厂的时候,心中越发笃定她是木匠。
谁不知道电厂和纺织厂的家属楼只有一墙之隔,两边的生活区互相交融,以后见面实在是方便的很。
“是啊,谁也没想到,会有这种好事。”叶悠悠也笑,“以后肖姨到城里来玩,记得找我呀。”
“好,好。”肖云虽然有搬家的打算,但没有和叶悠悠正式交底前,她是不会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的。
“肖师傅在家吗?”有人在外头喊道。
“来了来了。”肖云让叶悠悠自己去厨房,她则去开了门。
叫门的是个老头,佝偻着背,站在前门的门口和肖云说话,“上回听你说,家里有祖传的药酒能治风湿,我这腿上的老毛病啊,又犯了。还是当初打鬼子的时候伤到的,时不时犯一下。”
“您赶紧进来。”肖云招呼着他进了门。
叶悠悠在厨房里帮着肖云把菜炒出来,她晚上会在肖云家里吃一餐饭,自己带的米粮跟她搭伙。厨房里的事,也会搭把手,两个人做事都麻利,倒是相处融洽。
因为家里来了客人,叶悠悠便没将饭菜端出去,返身出去倒了杯水递给他,“爷爷喝水。”
“哟,这谁家的孩子啊,真乖。”老头笑眯眯的接过水杯,不动声色的将叶悠悠打量一番。
“找到了,给您灌了一小瓶,您回去揉在痛处,揉到发热就好了。”肖云从屋里出来,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老头千恩万谢的接过来,握着药瓶走了。
肖云这才去端菜出来,“是我们镇上公安局看门的老杜头。”算是解释给叶悠悠听。
“看着一点也不像公安。”
“傻孩子,他又不是公安,只是看门而已,就跟我一样,是个炒菜的而已。”肖云自嘲的一笑。
“炒菜的怎么了,革命工作不分贵贱。”叶悠悠很是坚定道。
“对,对,革命工作不分贵贱。”肖云反复嚼了两遍,一脸笑意。有人的地方就分贵贱,不然怎么都知道正式工比临时工好,当工人比当农民好呢。这些骗人的话,谁信啊。
第二天放学,叶悠悠刚出校门,就看到辛墨浓正站在校门口等着她。
“我上城里办点事,特意过来看看你。”辛墨浓笑了笑,接过她手上的自行车,推了起来。
两个人走到镇口的爷爷树下才停住,这个地方四下空旷,最适合说话。
“昨天晚上,他们发了电报,问木匠是否已经出现。”辛墨浓压低了声音说道。
“昨天晚饭的时候,家里来了人。”叶悠悠第一时间就想到昨天到肖家讨要药酒的老杜头。
又紧张的问道:“发报是不是需要发报机,我半夜没听到声音啊。”
“夏老分析过,说发报机应该不会他们这些行动的人手上。应该是单独有人,在传递消息。”万一被抓也不会全军覆没,总会有人把消息传出去。
“是不是老杜头?”叶悠悠跃跃欲试。
“还不能肯定,他们很狡猾,也许是试探。如果我们去查老杜头,有可能会暴露你的身份。”辛墨浓严厉警告她,“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叶悠悠吐吐舌头,“知道了,一切行动听指挥嘛。”
“说的这么顺口。”辛墨浓叹了口气,每回她说的这么顺溜的时候,他都忍不住要打个问号。
“赶紧回去吧。”叶悠悠推了他一把,“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辛墨浓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用力揉揉她的头,“你没见过我发火的样子吧。”
“我这么乖巧懂事,应该是见不着了。”叶悠悠飞快道。
一口老血憋在喉咙管里,辛墨浓恨不得仰天长啸,谁家的熊孩子,家长出来好好谈谈好吗。
刚刚开春,暖和了几天又遇上倒春寒,一下子很多同学病倒了。每天都有人请假,等叶悠悠上学时发现自己同桌的位置空了,赶紧向吕老师打听。
方洁病,她妈妈来请了假。
叶悠悠想了想,向吕老师打听了地址,晚上吃过饭,跟肖云说了一声,便找了过去。
吃完晚饭的时间,镇上的人串门的串门,在外头散步的散步,是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段。
方洁家住在一个红砖房子的居民楼里,长长的走廊,公共的卫生间和厨房。说是居民楼,其实和集体宿舍也没多大区别。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这里的烟火气更加浓郁,家家户户都在门口堆了蜂窝煤,放着一个小煤炉烧水或是做饭。
小孩子在走廊里不知疲惫的跑来跑去,尖叫着嘻戏着,发泄着过剩的精力。屋子里不时传来收音机的声音,可以听到各种不同的频道交融在一起。
不时有人站在门口喊一嗓子,那个谁家,把收音机的声音调小一点,那个谁家,管管你家孩子,把我家门口的蜂窝煤都踢散了。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热闹的简直和市集一样。
方洁家的门开着,门口挂着半截布帘,隔绝路过的人投射过来的目光。
方妈妈知道她是女儿的同学,很热情的将她迎进来,室里有两张床,靠窗户的大床是父母的,靠门边的小床就是方洁的。
看到叶悠悠,方洁激动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悠悠,你是来看我的吗?”
“当然,看看我带了什么。”一袋子红糖,是这个年代很是拿得出手的补身子的礼品。
“呀,你自己留着喝呀,没有票很难买的。”方洁不好的意思的推拒。
“过年的时候别人送的,有两袋呢。”叶悠悠坚持送了礼。
摸了摸她的额头,只是有点发烧,休息二天就好的事,放下担心略说几句话告了辞。
她来看方洁固然是真心,但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在镇上到处走走。
刚一下楼,就看到一个头顶着铁锅的中年人冲着她大喊大叫,“来了,你们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们迟早会有一天会来抓我的。”
叶悠悠吓得往后连退好几步,就见一个热心的邻居把他拉住,“不是抓你的,是住在这里的人。”
“真不是来抓我的?”头顶铁锅的中年人反复确认之后,才又顶着铁锅在楼下转着圈圈。
“姑娘啊,别怕,他这人啊……”刚才拉开怪人的邻居指指自己的太阳穴,“这里有点问题,受了刺激,总以为有人在窃听他的脑电波,必须顶着铁锅才安全。”
叶悠悠心有余悸的点点头,“谢谢您,我没事,这,也是可怜人呐。”
“是啊,以前还是个老师呢,可怜啊。”邻居可惜的摇摇头,心想,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遇到事还不如他们这些没文化的镇定。自个能把自个吓出病来,问题是,最后并没人找他的麻烦,冤不冤枉啊。
叶悠悠同情的点点头,就看到有人从一楼最角落的小门里出来,上前扶住这个顶着铁锅的中年人,“他们下班了,没人监听你了,拿下来吧。”
“下班了?”中年人歪着头,半天才不情不愿的把铁锅取下来,任由这人扶着回了屋。
“杜爷爷?”叶悠悠认出了这个扶住中年人的,就是前几天去肖云家要过药酒的老杜头。
“哟,这不是肖师傅家那个小姑娘吗?”
“是啊,我帮您吧。”叶悠悠上前,扶住了中年人另一边的胳膊。
老杜头微愣一下,提醒道:“你小心,他挣扎起来会伤人的。”
“没关系,我看他只是意识有点混乱,但还没有完全丧失思维能力。”准确的说,他只是偏执的相信了自己臆想中的某种事物,虽然这种事物是并不存在的,但他已经偏执到无法分辨。但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完全失去所有的生存能力。
老杜头没有再吭声,把他扶回屋子里,屋子里意外的并不脏乱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相反一排排的电子原件排列的非常整齐。
“这是……”叶悠悠奇怪了,怎么看这都不像是一个神经失常的人的住所。
“他以前就爱好鼓捣这些东西,一到晚上就嚷嚷着要发报给领导,汇报思想工作。”老杜头苦笑。
叶悠悠也失笑道:“您住在他隔壁可真是辛苦了。”
“没法子,真要说起来,他还不是最吵的,养娃娃的人家才是最吵的。”谁家有个奶娃娃,晚上醒来一哭,整栋楼的人都睡不好。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老杜头跟着问道。
“我同桌生病了,我来看看她。”叶悠悠说了方洁的名字,杜老头了然道:“原来你跟老方家的闺女是同学啊。”
“是啊,还是同桌呢,您的腿好些了没有。”
“好多了。”老杜头拍拍自己的腿,“肖师傅家的药酒真够劲。”
“是啊,最近变天,好多人生病,您自己也注意身体。”叶悠悠说完,跟杜老头挥了手再见。
出去后在镇上转了转,看看人家院子里养的花草,逗逗人家抱出来散步的小娃娃,一路玩着往肖云家走。一直到进了肖云的家门,如芒在背的窥视感才算消失。她知道,自己被人盯了一路。
而这一切,是发生在她遇到老杜头之后的事。
这个老杜头,绝对有问题。
“悠悠回来了,你同学怎么样了。”肖云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看到她亲热的问道。
“没什么事,只是有点发烧。对了,肖姨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谁呀。”肖云笑道。
“那天过来拿药酒的杜爷爷,他住在我同学家的楼下。”叶悠悠笑着说完,就准备进屋。
肖云“哦”了一声,赶紧洗完衣服,看到叶悠悠关了房门,犹豫了一下,走了出去。
叶悠悠这时打开房门,正好看到肖云离开家门的背影。
她越发肯定,老杜头有问题。
但她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能干,缩回房间,开始写作业。
一边写一边怨叹,为什么每回生死攸关,紧张刺激的时候,她都在,写,作,业。
出了门的肖云直奔她平日常去的同事家中,手里拿着几根毛衣针和一团毛线,说是要找她学新的织法。
两个人进了屋就凑到了一起,同事紧紧蹙着眉,“怎么回事,她到底是不是木匠。”
“我有七成的把握。”肖云说道。
“不管她是不是,我和老杜头都不能暴露。”
“我知道,今天应该是凑巧。”肖云解释道。
“最好是这样。”她跟了叶悠悠一路,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她只能再看看,如果老杜头这里继续安全,那就是真凑巧了。
“行了,我们会看着办,以后别没事往我这里凑。”
“是,是。”肖云点了头,正要走,又被叫住,拿着毛线团,给她织了一个新的柳叶花的开头,才让她回去。
老杜头再次发报,依然安危无恙,所有松了口气。看样子,叶悠悠要么就是木匠,要么是无关的人员,至少,她不是那边安插的钉子。
肖云嗤之以鼻,对孙明吐槽,“那边又不是疯子,真知道我们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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