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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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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如此,也不知是谁扔了武器,只听见金属坠地的声音接连响起,天地之间,唯余寿春郡公的嘶喊:“秦炎,你弑父杀兄,你不得好死!”
  弑父杀兄……么?
  银甲骑士的眼神一片空茫,他在笑,笑得悲怆,笑得凄惶,笑得苍凉。
  我没有父亲,也没有兄弟,没有!
  他们死了,你看到了么?
  姐姐,你看到了么?
  陈玄赶到的时候,恰好瞧见这一幕,心中松了一口气。
  不枉他们从兴平公主出嫁后,就在秦炎身边安插人,夜以继日,持之以恒地洗脑,终于让这位王孙公子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复仇者。
  鲁王父子只知权势财富,却不知有些人本就与他们不同,再多的功名利禄都比不上感情来得珍贵。
  张华小声问:“殿下——”
  “找间干净屋子,先将秦炎看起来。”秦琬沉声道,“陈玄,你带人去诸王府、公主府,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常青,你派人通知萧誉和沈淮,封锁长安,一只苍蝇也别想给我飞出去。”

  第四百五十九章 唯我独尊
  
  阴暗的宫殿中,没有一丝烛火,幽冷至极,仿佛这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陈旧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发出“嘎吱”的声响,也带来了温暖的阳光,秦炎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瞧见来人,先是一怔,旋即就露出满不在乎,还带了一丝轻嘲的神情,对他的堂姐也不留半分情面:“我当是谁,原是江都公主。”
  秦琬不理会他的暗讽,淡淡道:“大夏与吐蕃之间,必有一战。”
  秦炎收敛起轻慢的神色,身子坐直,眼中已透着凌厉的光,就听秦琬不紧不慢地说:“大夏与吐蕃曾定下盟约,永世交好。一旦边境生出是非,诸将未免束手束脚,不敢妄动。若有皇族为帅,诸多隐患,少说去了一半。”
  听见她这么说,秦炎忽然疯狂地笑了起来:“江都公主,好,果然是江都公主!我这个弑父杀兄,大逆不道,合该千刀万剐的罪人,你居然敢用,就不怕青史之上,遗臭万年么?”
  “我从不在意无关紧要之人的评论。”秦琬的神色非常平静,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我说你是对的,你就是对的,就算全天下人都说你是错的,你还是对的。”
  秦炎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颓然地倒在桌子上,没有再说一个字。
  为何要笑?
  没有其他的原因,只是不想在外人面前哭。
  “鲁王叛乱,自当除族,我会令蜀王修改玉牒,重新记入梁王的名字。”不顾秦炎吃惊的神色,秦琬不疾不徐地说,“从今往后,你就不是鲁王的儿子,而是梁王的嗣子,梁郡王。我赐你军权,你可挑选精锐操练,然后吐蕃若敢来犯,你——”
  “打得他们闻风丧胆,不敢再战!”
  不是商讨,而是命令。
  秦炎沉默半晌,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若我针对吐蕃太过,姐姐怎么办?”在弟弟身上吃的亏,打输的仗,会不会被无能的吐蕃赞普迁怒到姐姐身上,若真是如此,兴平公主的日子可怎么过?
  秦琬站了起来,望着他的目光带了一丝惊奇,好像他问的这个问题实在太过可笑:“你不明白?”
  “明……白?”
  “强者拥有颠倒是非的权利。”秦琬转过身,陈玄替她推开门,就见她往外走去,头也不回,只抛下一句,“而弱者,就连哭泣的资格都没有。”
  大门重新合上,隔绝了所有的阳光,却曾带来一丝光明和希望。
  秦炎怔怔地坐在椅子上,只觉一片空茫。
  陈玄若有所思,便听秦琬问:“在想什么?”
  “回殿下。”陈玄忙道,“秦……梁郡王他,真能想通么?”
  秦琬停下脚步,缓缓道:“他会想通的,相邻国与国之间,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友好,有得只是暗自积蓄力量的表面友谊与臣服。大夏越强,兴平公主的地位就越能得到保障,这一点,相较大义公主与前朝诸多和亲公主,就已经能看得分明了,更何况——”秦琬顿了顿,才道,“在吐蕃,能够享有祭祀的,只有他们的赞蒙,也就是王后。就算是王后,也不一定能与王并尊,享有祭祀,只不过有这个资格罢了。”
  兴平公主在吐蕃的地位虽然很高,享有赞蒙的尊称,赞普也亲自为她加冕,修筑宫殿,但她仍旧不是王后。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娶一个异国女子,对男人来说再平常不过,但对一个国王来说,封异国公主做王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这个男人被迷得神魂颠倒,彻底不管国内尤其是贵族们的意见,或者诸国之间本来就有通婚惯例,再或者……对方来自于一个很强的国家,强到你不能对抗,只能依仗。
  就如大义公主,她有大夏做臂助,又有东西突厥的分裂,才成为了大可敦,甚至平安回到了大夏。至于前朝,不管是汉,还是燕的和亲公主,尤其是汉朝前期,迫于异族武力,不得不呈上的和亲公主,也就是高级一些的玩物罢了,又有几个不是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的?
  陈玄心中有些感慨,就听秦琬说:“我给他三个时辰,若他没能出来,你就进去把他给杀了。”
  她只给三个时辰的时间,秦炎若能想通,便会是位高权重的梁郡王,若是这么长时间还想不通,那就不必活着了。
  陈玄略带惊愕地抬头,恰好迎上秦琬冷漠却完美无缺的侧脸。
  这本是之前的她绝对不会说的话,现在说来,却是轻描淡写,却又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陈玄怔怔地,不知该说什么好,秦琬忽地笑了:“子深,我曾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该无愧于心。倘若可以,最好不要牺牲任何人,即便真要牺牲,罪孽也由我一力承担。时至今日,才知自己何等狂妄自负,而有些人,也是不值得我这样做的。夏臣,你说是不是?”
  常青已走了过来,利落回禀道:“回殿下,已经查清了!”
  陈玄虽是丽竟门大统领,但论及刑讯手段的阴狠毒辣,对人体结构的了如指掌,以及身为杀手的百无禁忌,他远远比不上常青。平常倒也罢了,如今秦琬要在短时间内查清一切,陈玄又身负要事在身,自然是常青出手来得快准狠。
  正因为如此,常青也加了一句:“有些犯人已神志不清,断不能令他们脏了殿下的眼睛。”
  他这话当然是修饰过的,那些人何止神志不清,简直不成人形。秦琬若执意要去,看到的,怕是比修罗场还要残酷千百倍的场景。
  秦琬也猜到了这一点,换做平时,她肯定会婉言劝几句,此时却毫无波澜:“说。”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
  两位皇子喜欢吃房陵公主做的东西,房陵公主为讨好他们,也会多做些。但她到底是公主之尊,不是厨娘,两位皇子,尤其是七皇子秦敢的嘴又很刁。冷了不吃,不新鲜不吃,而且,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如此一来,便苦了御厨。
  皇子对吃食不满意,倒霉得自然是下人,被罚都是轻的,打顿板子拖出去,一去不返也是常有的。好些御厨都是内侍,无依无靠,只有这么一手本事,这么多年伺候主子也过来了,偏偏在这上面栽了坑,却又不能埋怨,便几经辗转,求上了乔睿,希望他能将吃食分他们一点,好令他们发狠钻研,令七皇子满意。
  这些人的要求,乔睿本是不会答应的——他和这些人的身份,何止是云泥之别?偏偏宫中看似是最没人情味,实则是关系人脉最深的地方,你无法察觉到谁与谁有关系,又是什么样的情分,值得他们甘冒奇险。
  一个外人想在宫内混得如鱼得水是很辛苦的,尤其是乔睿,他被吴利,以及诸多大儒针对得厉害,自然需要人脉,得有人帮衬。否则孤家寡人,再怎么聪明能干也是无用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已是宫中默认的事情,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情,大家都是瞒上不瞒下,仅此而已。
  糕点装盘后,当然是不会随意被试吃的,以免破坏形状,这也是秦琬不喜欢在宫中吃点心的原因。当然,她也从来没觉得点心会有问题,因为宫中所有的菜肴,包括点心在制作的时候,专门有人盯着,而且还不止一双眼睛。从选的材、揉的面、填的陷,到上锅的每一步,最后出锅了,也有专人试吃,确定安全无虞,才敢给主子端上来。而且主子还未必会吃,一旦赏赐给身边的人……便是一场腥风血雨。
  也只有一种可能,会令敌人确定,这份点心一定能被皇帝吃下去。那就是,这种点心前所未见,而制作出它的人,又给所有人留下了擅于研发点心,且做得东西都很好吃的印象,才会令秦恪抱着“尝鲜”的心情,随意捻了一块下肚。
  当然,这其中还有更多的内幕,涉及到了更多人的利益与缘由。不仅有鲁王的人,还有魏王残余,赵王余孽,甚至受过蓝丽妃恩惠的人,包括很多“对食”……或许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做了什么,仅仅是帮个忙,为了恩情、爱情、友情,又或者是贪小便宜。但无可否认,他们都成为了这个计划中的一环。
  秦琬冷漠地听完常青的回禀,才问:“你审过房陵和乔睿没有?”
  常青答道:“乔睿对此事并不知情,房陵公主……瞧神色,应是知情的,但公主千金之躯,臣不敢冒犯。”
  “那份有毒的糕点,就是她做得罢!”秦琬冷冷道,“既是如此,那便不必再问。陈玄,你带人将她押到太极宫中,在太极宫外好好呆着。然后,把后宫所有妃嫔,诸位皇子、公主,有资格进宫的宗室,全部召到宫中,让他们呆在太极殿前,不准走动半步!”
  陈玄立刻答道:“是!”
  常青踟蹰了一瞬,才问:“殿下,这件事情,是否要告知陛下与皇后娘娘?”他并不清楚秦琬究竟要做什么,但秦绮好歹是皇帝的女儿,这么大的阵仗,不请示一声,总是说不过去的。
  “不必,从今往后,诸事皆由我全权处置。”秦琬的神色是那样的冷漠,不带半点感情,“我要让所有人都好好看着,胆敢造反,究竟是什么下场!”
  
  第四百六十章 时光难留
  
  新蔡长公主进宫的时候,心中有些惴惴的。
  自打秦恪登基为帝后,她的地位也水涨船高,非但人人奉承,就算进宫,遇到的人也会有意无意提点一二,向她释放善意。就算是秦敬逼宫,也不似今日,人人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连她问,宁愿开罪她,也不答话。
  宫中……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鲁王叛乱,不是应当镇压下来了么?
  想到这里,新蔡长公主忍不住踮起脚,看着被压在长凳上的房陵公主,再望向面沉似水的秦琬,忍不住向韩王太妃的方向靠了靠,却不敢说话。
  房陵公主双手被捆,嘴巴被布堵住,狼狈跪在地上——她这一生,也没有这样落魄的时候,但此刻,充盈在心中的并不是愤怒,而是恐惧。
  她一直觉得,大夏如今的情况,与她所知的大唐中宗朝也没有什么分别。江都公主除了没有侵占良田,卖官鬻爵外,安乐公主干的事情,她一件也没少干,甚至直接插手朝政,左右天下。
  就算在她的时代,女子也很少有这样的,何况是男权社会的倒行逆施,册立皇太女的异想天开?
  所以,乔睿让她与鲁王府断了联系,她表面上答应了,实际上却没有,而是瞒着乔睿,始终与临淄郡公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联系。
  秦绮本就是个温驯的好妻子,对公婆孝敬有加,对姑嫂和睦慈爱,对下人宽容体贴,对儿女悉心教导,从来不摆公主架子。正因为如此,乔睿防备了天下人,也没有防备她,或许他内心里是看不起妻子的,自然认为她翻不起风浪来。却不想想,当年秦绮身为一介命运操控在嫡母手里的庶女,尚且要自作主张地反抗,何况是如今的她呢?
  她之所以没有告诉乔睿,只因知道乔睿选定了六皇子,若非情况突变,断断不会随意改变立场,但……睿宗登基后,中宗的儿女是什么结局?支持他们的人又是什么下场?就算,就算是皇帝的女儿,在这场浩劫中,又怎能幸免?
  她怕,她真的怕啊!
  可……
  秦绮努力抬头,充满恐惧的眼神迎上了高处的秦琬,却瞧不清她的表情,唯见一抹冰冷的玄色。
  不是没想过会失败,可她到底是公主,还是江都公主的姐姐,江都公主怎么敢……
  “回殿下,人都到齐了。”
  “行刑吧!”
  伴随着这声命令,既长且厚的黑色木板,已经重重地打在了房陵公主秦绮的身上!
  公主金枝玉叶,千金之躯,就是被罚,顶多也就是抄书,打手板,何尝有过公然打板子的时候?何况房陵公主今天穿的衣衫多是浅色,不消多时,血迹就染上了下裳,行刑的人也下意识停了下来。
  这些人打板子都是训练过的,真要杀人,十几板子下去,五脏六腑能全烂了,外头还不显痕迹。像这种一会儿就出血的,看上去吓人,却是很快就能治好的皮外伤——若非江都公主权势太大,又闹出了这样的事情,就是这十几板子,他们也是不敢打的。
  秦琬见状,冷冷道:“怎么停了?继续?”
  听见她这么说,就算是陈玄,也有些踟蹰:“殿下,已经见血了,再打下去……”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我说过了,不要停。”秦琬面无表情地说,“她敢毒害陛下,便当有这样的准备。”
  陈玄听了,下意识觉得不妥——皇族应当有皇族的体面,就算是死,也多半是赐死。大庭广众之下被活生生打死,实在……可瞧见秦琬的神色,他心中叹了一声,不敢在问,而是传令下去,继续行刑。
  常山公主秦织见到板子还要再挥,知道这样下去,秦绮肯定没命,终于忍不住,哀求道:“江都——”
  “常山公主,认清你自己的身份,再开口说话也不迟。”秦琬冷冷地注视着秦织,目光锐利,如同刀锋,秦织忍不住后退一步,似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若非湖阳公主扶了一把,险些就要摔到地上。
  秦琬看见了这一幕,却没放下心里,只见她缓慢地在众人身上打量了一圈,年轻的公主、妃嫔们下意识地有些瑟缩,纵是经历了世事的老人,也为这样凛冽而森寒的视线胆寒不已,就听见她的声音,比坚冰更加寒冷:“你们若想再踏进太极宫,就不要闭上眼睛,更不要晕过去。给我清清楚楚,也清清醒醒地看着,胆敢谋害陛下的人,究竟是什么下场!”
  谋害陛下?
  新蔡长公主本有些害怕,听见秦琬这么说,下意识地往房陵公主的方向看了一眼,却被秦绮的惨状吓得立刻收回目光,只是在心中疑惑不已——不是说鲁王……房陵公主是皇帝的女儿,怎么与皇叔扯在一块了?这是不是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也说不准,毕竟,房陵本来就是个爱情至上的人,当年会为了爱情抢嫡亲姐姐的夫婿,现在也有可能为了乔睿背叛父亲。
  不光是新蔡长公主,别人也都是这样想的——江都公主不可能无缘无故对房陵公主下此辣手,她说房陵公主谋害陛下,那房陵公主就肯定谋害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对丈夫千依百顺的人,所以这件事,肯定是乔睿主使的。
  “扶风郡乔家,满门抄斩。十岁以下的男丁与年过花甲的老者,流放岭南,女眷没入教坊,遇赦不赦。”秦琬看着秦绮渐渐没了呼吸,冷冷地宣判,“房陵公主的女儿就不要去教坊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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