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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四娘家花满蹊-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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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菁菁听到哭声回头,没往深处想,大喊道,“栓子,别怕了,跟你娘回去,奶屋里有饼,你和梨花分着吃啊。”
刘氏怕栓子说错了话,低声哄道,“你奶还有事做,别让你奶担心啊,听话。”
说着,手绕到栓子头顶要摸他的头,被栓子躲开了,刘氏神色一痛,抹了抹眼角的泪,哽咽道,“回去吧。”
最终,栓子还是跟着刘氏走了。
黄菁菁看着她们三人拐过弯进了稻水草的竹林才收回视线,往前走了两步就看见周士仁从村里出来,黄菁菁便没继续往前。
周士仁一手提着肉,一手提着糖,脊梁有些驼,情绪低落的表现,黄菁菁见过一次,待他走近了,黄菁菁问起缘由,周士仁不敢有所隐瞒,将刘家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
黄菁菁手边要是有棍子,一定会毫不犹豫落在他身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刘老头欠了五两银子,竟然好意思要女婿占大头出三两,偏偏周士仁还答应了,她就不明白了,这么明显的敲诈,周士仁怎么就不用脑子想想,这种事不管传到哪儿都没有道理。
周士仁看他娘脸色越来越难看,知道自己头脑发热做错了事儿,周家没分家,他欠这么多银子,他娘能高兴才有鬼了,但他实在没法见死不救,那是疼爱刘氏的亲爹啊,血浓于水,生养之恩大过天,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刘老头死。
“娘。。。。。。”
“别叫我娘,我可没你这样的儿子。”
黄菁菁怒气难平,这些日子她花钱如流水本就心虚得厉害,当时出五百文把栓子接回来是因为栓子受了她的连累,置办年货备年礼是风俗躲不开,这次倒好,本和她们没什么事,周士仁乖乖的巴上去当冤大头。
她是一句话都不想和周士仁说,大步往家走。
周士仁担心黄菁菁摔着了,小心翼翼上前扶着黄菁菁,“娘,地滑,您小心点。”这件事他没和黄菁菁商量,是他不对,黄菁菁骂什么都是对的,他低下头,声若蚊吟道,“娘,我想好了,明天就去镇上做工,大过年的工钱高,我白天去帮铺子扛货,晚上去茶馆帮忙,过年人多,遇着大方的客人说不定会有打赏。”
村里有去镇上做工的人,回来最爱说镇上的事儿,周士仁在地里干活,偶尔会听到几句。
周家有周士文这个掌柜,他们几兄弟从没去镇上做过工,一则田地的事情多,二则黄菁菁不答应,认为他们去镇上做工是看人脸色丢周家的脸,周家在村里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却也不是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那种。
他便整天忙活的田地的事儿,周围谁有人家要帮忙去帮个忙,没想过去镇上干活。
只是眼下的情形,他必须要去,刘老头欠钱的事好不容易约到明年秋天还,凑不齐的话,出面作保的里正也会牵扯进来,他不想连累其他人。
黄菁菁真是恨铁不成钢,这是做工的问题吗,刘老头要卖刘氏的心都有了,生为丈夫不出头就算了,还反过来帮着还账,不说刘氏怎么想,下边两个孩子该怎么想?有人差点毁灭了他们的家,当娘的闷声不吭,当爹的还给人还账,人家父母拼命干活挣钱为子女拼个富二代的身份,周士仁倒好,上赶着给子女挣个负二代。
周士仁不想想,他还不起,债自然而然就落到周家头上,依着周士武的性子,没钱就卖孩子,栓子不得再卖一回?
黄菁菁翻了个冷眼,骂道,“你既然这么为人着想,先把欠我的五百文还了,之后管你怎样都跟我没关,要死也死远些。”
她是真气着了,两口子都这种包子性格,说得好听叫老好人,说得不好听就是傻子,笨蛋,还当父母呢,跟着这种父母孩子不知会吃多少亏。
她越想越气,甩开周士仁的手,一个人走。
那些话纵然习惯使然,但情绪却是她的。
她和周士仁几兄弟打交道的时间越长就越能体会原主为何泼辣暴躁爱骂人了,几个儿子要么太会算计,要么性子太软,要么就不务正业,没一个省心的,呕心沥血节衣缩食养大的儿子结果是这种性子,原主内心该是无奈的吧。
周士仁看他娘气得胸口起伏得厉害,心下惴惴,“娘,您别气着了,不然我回去和岳父说拿不出那么多钱少拿点?”
黄菁菁倪他一眼,“是你你会答应吗,你岳父巴不得你把剩下的二两也承担下来呢。”
银子是原主辛辛苦苦了一辈子才积攒下来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拿去给刘老头还账。
黄菁菁想,既然刘老头做得出无情无义卖女的事情来,她不过赖回皮又不会怎么样。
于是,在周士仁提出去镇上的时候,黄菁菁斩钉截铁给拦了下来,让周士仁去山上砍柴。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句话一定有她的道理存在。
挣钱才是重中之重,其他都靠后站。
11。011 挣钱路子
雪花簌簌落着,周士仁垂头丧气的跟在黄菁菁身后,但看他娘步伐踉跄,忙上前一步托着她肩头的背篓,劝道,“娘,雪越下越大,您身体不好,回家吧,我会去山里砍柴的。”
他娘估计怕他偷偷跑去镇上才跟着来的吧,说到底是不信任他。
他本是打算是镇上做工的,欠那么大笔债心头不踏实,他想竭尽所能先把钱凑齐再说,还没出门就他娘拦了下来,黄菁菁的理由是砍柴,但家里有柴火,足够过年了。
黄菁菁管家,见不得懒人,谁要在家里偷懒必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所以闲来无事他们就来山里砍柴,周家一年四季不缺柴烧,黄菁菁叫他砍柴不过是不想自己去镇上罢了。
黄菁菁挣开他的手,兀自往山里走,大雪纷飞,两侧古树好似雪白的山丘,拔地而起,行走其间,人显得格外渺小,呼啸的风萦绕着整个树林,透着阴森之气,黄菁菁回眸倪了周士仁一眼,错身让周士仁走前边,“我身体不好也是被你们气的,走前边,看看有没有野菜之类的。”
周家田地少,全栽种成了粮食,菜苗无关紧要的撒在庄稼地里,有就吃,没有就算了,从不会细心经悠蔬菜,整个稻水村差不多都这样,只有家境富裕的人家才会腾出一块地种植菜,汤多米少的粥吃得她淡味,如果能找到些野菜改善口味就好了。
她擦亮眼睛,细心寻着,周士仁走在前边,轻声道,“娘想吃野菜的等明年春天吧,这会即使有也被雪盖住了。”
黄菁菁翻了个白眼,“什么都明年,我估计都快被饿死了。”
周士仁面色一白,脸上闪过内疚,他娘这些日子只吃粥,其余一律不沾,前晚去村头买的一条肉饭桌上全夹给他们了,说辞是肉放久了不新鲜,她不喜欢。
最近两次吃肉,黄菁菁都把肉分给他们,嘴上骂得厉害,心底却始终向着他们的。
他回头,“娘,稻水河结冰了,正是最好网鱼的时候,我得空了凿冰给您网些回来。”
黄菁菁抬起头,对上周士仁愧疚的目光没有拒绝,鱼是好东西,吃了不会发胖,甚得她心,她点头道,“我最近嘴里没味,就想吃鱼,你多弄些回来熬鱼汤喝,给栓子和梨花补补身子。”
得到黄菁菁认可,周士仁挠了挠后脑勺,笑得一脸憨厚,“下午我就去。”
天不好,河面打滑,她让周士仁晴朗的时候去,周士仁从不忤逆她,想也不想的点了点头。
周士仁砍柴,她就在周围转,不敢走远了,和周士仁说的差不多,有野菜也被雪盖住了,不刨开雪看不见,但不能为了点野菜跟傻子似的刨地,她壮着胆子往山里走,走几步就要喊声周士仁,听到他回答后才继续往里。
周士仁可能意识到她的心思,扯着嗓门唱起了山歌,嗓门洪亮,声音响彻大片树林,黄菁菁又往里走了会儿,一颗心忽然提了起来,高大的树木被半人高的树丛取代,树丛的树叶细长茂密,树根处泥土显露,露出原本干燥的颜色,哪怕是泥土的黄,也成为冬天里一道艳丽的风景,黄菁菁缓缓走过去,手轻轻覆上树丛繁茂的枝叶,拍了两下,大片大片的雪堆坠地。
深冬的天,草木凋零,万物呈现颓败之色,能在冬日枝繁叶茂的还是少见,她正欲感慨一番,忽的,外边的歌声戛然而止,树林骤然安静,只余下呼啸的风声,混着雪落的飘然声,不自主让人毛骨悚然,黄菁菁拔腿就跑,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好似树林有鬼追似的。
跑了两棵树的距离,外边传来周士仁的喊声,“娘呐,出事了,得先回去一趟。。。。。。”
黄菁菁怕他先走了,放开了喉咙回道,“等等我啊。”
气喘吁吁的跑到外边,周士仁一手拉着树枝,一手握着砍刀,砍得正起劲,她放慢脚步,呼呼大口喘着气,“家里出什么事了,咱才来多久,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周士仁扭头,见黄菁菁累得不轻,加快手里的速度,三五下把树枝砍了下来,扔向身后,说道,“是孙家出事了,今日雪大,屋顶上梁时,路打滑,马致富被梁打着了,婶子让我回去帮个忙,趁早把梁抬上去。”
黄菁菁皱眉,手拍着胸口顺气,昨日孙家的人来请周士仁帮忙被她回绝了,她在村里走动,八卦听了七七八八,孙婆子暗地没少说周家的坏话,喊周士仁帮忙纯属是看周士仁力气大,没有周士仁,她就得在村里再请两个人,周士仁的作用可想而知。
想到前日周士仁冒雨干活连午饭都没捞着,她拉长了脸,“去什么去,村里又不是没有人了,以孙婆子的嘴皮子,还会请不到人,你不准去。”
周士仁为难的看了黄菁菁一眼,心虚的低下头去,“我答应婶子了。”
“应什么应,她亲自来的?”黄菁菁不喜欢孙婆子那种人,两面三刀,谁都想讨好,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她双手叉腰,指着周士仁骂道,“你要去就去,去了就别回来,我当没你这个儿子。”
这是原主常说的话,黄菁菁信手拈来。
周士仁抿着唇,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回到家,黄菁菁刚回屋换了身衣服出来,门口孙婆子就来了,村里人家没有关门的习惯,谁都能轻而易举进来,孙婆子穿了件碎花袄子,一边搓着手,一边看向西屋,“士仁,士仁。。。。。。”
周士仁在屋里不敢出声,他敢去,他娘不会饶过他,两相权衡,还是他娘重要。
听他娘的话,躲在屋里装疯卖傻。
黄菁菁站在檐廊下,准备烧点热水洗脸,见孙婆子一副理直气壮的神情,不由得道,“老三不在,找老三有什么事和我说。”
周士仁老实,肯定不懂拒绝人,像孙婆子这种胡搅蛮缠的可不好对付,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周士仁躲在屋里不出来。
孙婆子看了黄菁菁一眼,满脸是笑的走了过去,叹气道,“还不是因为房子的事儿吗,就那么几间屋子雪一下压垮了两间,我寻思着早点把屋顶修好,谁知最后一天致富那孩子走路不稳摔着了,我怕不吉利,想找士仁帮个忙,先把房梁放上去再说。”
话完,孙婆子狐疑的转向西屋,“士仁不在?那孩子明明答应我回来帮忙的,怎么就忘记了呢,我过来时专程打听过,有人看见士仁回来我才过来的。”
显而易见的怀疑黄菁菁说谎。
黄菁菁脸上波澜不惊,面不改色道,“是回来了,我骂他一顿后他又走了,他啊,最是一根筋,我让他看十捆柴,他不砍完是不会回来的,至于你说房梁的事,村里除了老三又不是没有人了,你找其他人去吧。”
她自认为还是颇为讲理的说这话,孙婆子却不乐意了,眼神愤怒道,“怎么能这样,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大,他这不是放我鸽子吗,我那边都安排好了,就差士仁一人了。”
黄菁菁撇嘴,连顿饭都舍不得做给周士仁吃,她才不会让周士仁去。
先礼后兵,好言好语说过了,她不听,就别怪自己骂人了,她捋了捋袖子,厉色道,“他可不是什么大丈夫,是我一把尿一把屎拉扯大的,你要找男子汉的话,去村里找吧,我是个老寡妇,一辈子没什么见识,可不懂什么是男子汉大丈夫,我只知道我的儿子只听我的话,他要敢忘恩负义听别人的,行啊,认别人做娘算了。”
孙婆子脸一阵红一阵白,无力地解释道,“你说严重了,邻里间搭把手的事儿,举手之劳,哪像你说的这么严重,周嫂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黄菁菁目光低敛,缓缓走向厨房,孙婆子亦步亦趋的跟上,奇怪黄菁菁怎么一下子就改了主意,去外帮忙便在主家吃饭,以前黄菁菁可是巴不得家里少双筷子,怎么今天就转了性子了?
但黄菁菁不欲和她说话,偶尔附和也是无关痛痒,孙婆子脸色越发难堪,正欲和黄菁菁撕破脸的时候,门外有人喊孙婆子,说是马家的人上门把盖屋顶用的稻草麦秆全抱走了,孙婆子气得嘴巴都歪了,健步如飞的跑了出去,叽叽喳喳说起马家的事情来,一脸气愤。
黄菁菁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追着走了出去,原来是马致富伤着腿,马家把事情全怪在孙家,上门闹事,一吵二骂三动手,然后就把东西挑走了,黄菁菁不至于落井下石,但暗暗窃喜是肯定的,孙婆子巧舌如簧,最爱做些挑拨离间的事,黄菁菁大致清楚些。
马婆子是拼了血要敲诈孙家一笔,来的时候特意租赁了一辆牛板车,能挑的挑,不好挑的放牛板车拉走,孙家院子乱糟糟的,好像被洗劫过似的,院子外站了许多看热闹的人,看见她,大家都有意无意压低了声音。
黄菁菁明白众人的顾忌,整个稻水村,就原主和马婆子嗓门最大最泼辣,众人心里犯怵,但又忍不住想和她们聊天。
原主虽泼辣,但不偷不抢,凡事有一说一不怕得罪人,所以村里人忌惮她却也爱和聊天,当然,仅限于聊天而已。
孙婆子急红了眼,坐在院子里声泪俱下,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哭,而是梨花带雨,黄菁菁抬头看向光秃秃的屋顶,忽然灵机一动,村里盖房屋都用麦秆和稻草,房屋的目的是遮风挡雨,如果有其他树叶能达到遮风挡雨的效果,是不是也可以呢?
黄菁菁心下激动,挣钱的路子来了。
12。012 尝试方法
她低头认真想着可能性,地上跪着的孙婆子不知发了什么疯,数落起周士仁的不是来,话里话外竟是周士仁的错,不过孙婆子话说得委婉,三五岁的孩童铁定领会不到其中的意思,但看热闹的多是大人,哪怕只言片语都能在脑中绘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何况孙婆子带有误导性的话。
黄菁菁性子直来直去,最是厌恶是拐弯抹角之人,在孙婆子哭哭啼啼说完是周士仁不肯帮忙坏了孙家的风水后,她掉头就走,边走边说孙婆子的不是,“老三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坏到你孙家的风水了,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心里没数?几十年的饭,全耽误在岁数上了?”
孙婆子痛哭流涕,欲反驳两句,但黄菁菁走远了,抹了抹泪,哭得更是伤心。
孙老头看不下去,上前拽着孙婆子衣领往屋里拉,“快别哭了,先想法子借些稻草麦秆回来把屋顶补上再说,总不能让几个孩子老挤在一起。”每年下雪,村里都会有房屋坍塌的情况,孙家运气不好,在下雪的这几天赶上了。
孙婆子看孙老头神色严肃,动了动唇,想说去马家把麦秆稻草拿回来,想了想还是算了,马婆子和黄寡妇都不是善茬,如果马致富真有个三长两短,拿不回麦秆稻草不说,还会被讹诈上,朝孙老头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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