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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师是首辅-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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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辰于是直言道:“下官想向大人讨要一个人,巡抚衙门大牢里关着的那位袁松。”
  云南巡抚还不知道袁松的身份,青辰便简要地跟他说了一遍。
  他点了点头,看向青辰,“那是个囚犯。按本朝律法,便是巡抚也无权私自释放囚犯。你回去吧。”
  “讨不到人,下官是不会走的。”


第134章 
  话音落,随青辰一起来的谢文元都为她捏了把汗。眼前这位巡抚大人虽据说是个清官,但清官也有清官难搞的地方,因为他们通常都很执拗。
  果然,云南巡抚程远志的眉头皱起。
  对于眼前这个升迁飞速的人,程远志早有耳闻。他知道她是宋越的学生,徐斯临的同窗,太子的老师,也知道她给皇帝朱瑞献过策,解决过修堤和赛马的难题,更是在朝堂上说过“大明始终”这一至今在朝中热议的言论。
  但是,朝中人多口杂,对她的评价也是褒贬不一,有的人觉得她才智不凡,也有的人说她正是因为聪明,所以依靠谄媚取得了宋越和朱瑞的欢心,才会如此平步青云。
  他跟她第一次接触,还看不出来,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程远志抬眸睨着青辰,不咸不淡道:“云南巡抚一职,我确实是受了宋阁老的提携。不过你以为你是宋阁老的学生,我就会特别关照你吗?”
  她青辰摇摇头,“回大人,并非如此。下官今日来求见大人,确实是因为所辖元江府形势危急。”
  程远志大量着她,“我说过了,大明律法面前,我不会徇私。回你的元江府去吧。”说着,他便起身往后堂走,意思是不想再多说了。
  “大人且慢!”青辰却是拦住了他的去路,“大人是云南巡抚,元江府也是大人的辖地。大人初到云南,难道希望不到一年的时间,元江的粮食亩产便降至全国最低,而白莲教众却是全国最高?”
  在上大学的时候,青辰是辅修过心理学的。这位巡抚名唤程远志,远志,也就是远大的志向。根据现代心里学的研究,一个人的名字是会对他产生心里暗示的。也就是说,从他出生的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长大四十余年的人生中,他一直在被这个名字暗示着,要成就远大的志向。
  他如今不过四十出头,虽已任一省巡抚,但到底偏居一隅,还未抵达京城权力的核心。他势必不会甘于在云南这个地方终结仕途,只要还想往上走,那就一定不想看到青辰所说的情况发生。
  程远志皱着眉头,半晌不语。对于这个看起来温和清雅的年轻人,虽然他不是很愿意,可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比他想得还要聪慧,还要擅于揣摩人心。
  她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他在官场摸爬滚打二十余年了,当年也是状元出身,熬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才坐上了封疆大吏的位置,正想在这一方辖地大展拳脚。可云南这地方,又远又乱,想要治理好着实不容易。
  难得这个元江知府比他还着急,这让他对云南的明天,多了一分希望。
  可她若想只凭三两句话就办成事,那倒显得他这个巡抚太平庸了。他得让这个年轻人知道,想要在官场站住脚,只有嘴皮子是不够的,还得有真正的本事。
  她有什么本事呢?
  “沈大人,你还有其他可以说的吗?”
  青辰闻言,立刻转向谢文元,从他手里接过一册文书,并呈给了程远志,“大人请过目,这是袁松一案的卷宗,下官寻了证人,录了口供。此口供可以证明,当时两人的冲突,并非袁松先动手的。既是挨了打,作为血气方刚之人,又岂会不还手自保呢。况且,这袁松已在牢里关了两年了,已是为他犯的错付出了代价,只因为被打之人是前任巡抚的亲戚,才一直被关着,无人理会。”
  “巡抚大人。”青辰颔首道,“大人若是还坐视不理,未免让旁人误会,大人与前任巡抚大人关系匪浅……”
  前任巡抚劣迹斑斑,早已累积了许多民愤,已经让宋越罢免了。程远志自诩清官,自然不愿意与他扯上什么关系,尤其是,青辰是宋越的学生,是打京城来的,她迟早会回去。
  青辰这番话,既摆事实又讲道理,听着像是含蓄的规劝,可事实上有一点威胁之意。程远志如何听不出来,他虽有些不太痛快,但打心里感到佩服和理解。
  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年轻人是真正想干事情的,今日她做的这些,也是为实在是因为形势不容拖延,是她的无奈之举。
  毕竟没有人想一上来就得罪了顶头上司。
  青辰静静看着程远志,目光澄澈而平和,透出一丝殷切之意。
  “好吧。”程远志终于道。
  青辰感激一笑,理了理官袍,拱手行礼道:“多谢大人。”
  ……
  袁松被从大牢放出来后,青辰恳请衙役赏了他一碗饭吃。
  然后她再次向程远志道了谢,只是道完谢后,她却还不肯走。
  “大人,下官还有一事相求。”
  程远志旅途颠簸,已是十分劳累,看青辰赖着不走,不由又皱起眉头,“什么事?”
  “下官要借钱。”青辰直言不讳道。
  这让一旁的谢文元一愣,来之前,府台大人可没跟他说过这件事。
  好端端的,她怎么竟到巡抚衙门借钱来了!
  “借钱?”程远志的瞳孔都放大了些。
  “是的。下官想要向巡抚大人借三百两银子。”青辰不紧不慢道,“下官打算用这一百两银子来买些新的农具和耕牛,发给百姓开垦荒地。等到秋收以后,下官再还给大人。”
  按照大明的体制来说,巡抚管辖着各府。于公,各府应向巡抚上交税赋,于私,下级也该孝敬上级。也就是说,不论怎么看,都应该是青辰给程远志银子,而眼下,她竟反过来问他借起钱来了。
  她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
  程远志没吭声。
  大明的制度是一省要自负盈亏,也就是说,能花多少银子得看收了多少银子。而官府的收入来源只有税银,这些税银还得按例上缴,剩下的钱才用来应付衙门的日常开支和官员的俸禄。云南省并不是很富庶的省份,维持收支平衡已是十分勉强,更别提有盈余了。
  现在沈青辰一开口就借三百两,程远志只觉得心上的肉都被她扯了一下。
  “我没钱。”程远志有些不高兴道。
  云南偏远,今年春天收的税银还没上缴,这人竟敢就打起了这上面的主意。
  他自己刚到云南来,屁股都还没坐热,她就来问他借这么多钱。巡抚衙门的开支本来就捉衿见肘,被她借走这么多,他这衙门里的人还活不活。
  青辰却是淡定地厚着脸皮道:“大人有钱。这税银里……”
  各省向朝廷上缴的税银,除了绝大部分是进国库以外,还有一小部分其实用来孝敬户部和徐延的。这是个不算秘密的秘密,而且这一惯例已经延续了很多年。上一任云南巡抚将就将这个潜规则执行得很彻底。
  青辰在户部干过,所以知道了这里面的猫腻。
  “巡抚大人,若是不孝敬户部和徐阁老,大人是有盈余的。怎么会没钱呢?”
  程远志听了青辰说的话,眉毛不受控制地上挑了起来,心只道这个人真是想钱想疯了,竟连徐延的墙角都敢挖了!
  但是,很不幸的是,他程远志是一个跟她一样疯的人。这部分孝敬的钱,他本来也不打算交!
  在青辰来之前,巡抚衙门的人已向程远志汇报了拟上缴税银的情况,他已经吩咐下去,打点的银子一概免了,留下为云南百姓所用。只是没想到,钱他还没看到,这个沈青辰就早已打好花钱的算盘了。
  这让他有一点点不甘心。他担着被上头找茬的风险扣下的钱,还没想好怎么用呢……
  “去账房拿了银子,赶紧走吧!我要歇息了。”程远志初到任,已是让青辰弄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再不走,他只怕就要撑不住了。
  青辰立刻颔首,“多谢程大人。今年秋收后,下官必定奉还。”
  ……
  青辰和谢文元回到元江府衙,府衙内的人听说了这些,无不欢呼雀跃。
  新来的府台大人果然是不一般,别人都是给巡抚大人送银子去的,他们的沈大人是带着巡抚大人的银子回来的!
  青辰还没怎么休整,便去找了她带回来的袁松。
  袁松得了青辰相救,心中很是感激。对于这位一心想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把自己从牢狱中救出来的父母官,他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青辰还寻来了其他擅于耕种的人,与他一起探讨,集思广益。而记事员则将他们所述一一记录下来,编成了一册书。青辰将这书刊印了很多册,下发给了各县。除此之外,她还让袁松的人到各县去讲解册子中的内容,为县官们答疑解惑。
  各县接受完指导以后,又开始对百姓们进行指导。就这样一层层培训与转培训,用不了多久,元江府各地百姓就都知道了这一套个耕种的方法。
  该施多少肥,间隔多长时间浇水,被虫蛀了以后又如何处理等等,都是经过袁松等人积攒了多年的经验而定下的标准。
  在此之前,元江府的百姓们都以为种粮是最寻常,也是他们最熟悉而精通的事。他们各自循着自己的经验,年年如此种法,从不知这干了一辈子的活,竟也会有不妥之处。被指导以后他们才发现,原来很多地方,其实可以更好。
  用一句谢文元从青辰那里听来的,他自己不是很明白的话来概括——这就是科学。
  除此之外,青辰还用从程远志拿借的钱买了农具和耕牛。此前因为许多百姓加入白莲教,舍弃了自己的田地,很多地无人开垦已是就荒废了。青辰心里很清楚,土地永远是最宝贵的财富,她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荒着。
  田地原本的主人不开垦,她便只能请其他勤劳的人来开垦。她给这些人发了新的农具和耕牛,并许诺这些地上收成的一半归于他们。想通过付出劳力过上更好生活的人,自然十分乐意。
  今年云南的气候很不错,雨水不多也不少。到了六月,元江府的稻子已经有二尺高了,一大片一大片,绿油油的。
  青辰经常会到田里去看看,只一看就让她感到心潮澎湃。
  有什么东西,比这些象征了生命力的秧苗,更让人向往呢?
  独自站在田埂上,她抬头望向了北方的天空。天湛蓝湛蓝的,漂浮着洁白的云朵,阳光明媚而不刺眼。
  她对着它,微微一笑。
  不该向往的东西,便让它静静地埋藏着吧。
  比如,爱情。
  
  这天晚上回到府衙时,青辰同时收到了两封信。
  是从京城寄来的。
  她的心忽然跳得快了起来。
  两封,不知都是谁寄来的呢。


第135章 
  青辰拆开的第一封信,是陆慎云寄来的的。
  他在信中的第一句话是:“听说你到云南了,一切都好吗?”
  他是锦衣卫指挥使,消息自然是很灵通的。只是两个月前他一直处在接连不断的发烧中,云南的锦衣卫虽然给他去了信,但信件被送到北镇抚司后,就被黄瑜扣了下来。
  不用拆信,只看是打云南寄来的,黄瑜便大约猜到了信件的内容。他之所以把信扣着,是怕那边报来什么不好的消息。他知道,若是青辰有一丁半点的不好,陆慎云就是拖着这副病躯,也会毫不犹豫地赶到云南去。
  他自己妻妾好几个,不过从来没体会过爱情的滋味。看到陆慎云这个样子,才知道什么叫爱得深沉。
  等到陆慎云几乎痊愈了,他才把信给了他,如他所料地遭到了陆慎云的责备。他本来还想解释,但陆慎云连解释的时间都不给他,只拆了信匆匆一读,便自顾写回信去了。
  情这个字,真是难论。
  青辰的书房里,烛光盈盈。
  她坐在几前,读着陆慎云寄来的信,边看,心里边生出一股愧疚和酸涩感来。
  因为他说:“对不起,在去云南的路上,我把你弄丢了。”
  她轻轻抿了下唇。哪里是他把她弄丢,分明是她欺骗了他,选了一条他永远也追不上路。
  到了云南以后,她也忙得顾不上给他去一封信。忙,着实是连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的借口,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一封信她不知道该怎么写。
  说云南百花盛开了,问他京城繁华依旧否吗?
  提起笔来,好像没有什么是必须要说的,所以她最终又搁下了笔。
  到了现在,除了二叔以外,青辰没有再给其他人写过信。现实本就忙碌,她也愿意这样,至于牵挂,浅尝则止也罢。
  放下了陆慎云的信,她望了望摆在手边的另一封,伸手想去取它,可在碰到它之前,她又停住了。
  静默片刻,青辰还是收回了手,然后展开一张白纸,打算先给陆慎云回信。
  “对不起,辜负了你相送的心意……云南山长水远,到底不能让你如此相送。”她边回忆当时的情景,边写道,“我在云南很好,你不必担心。云南的风景很美,百姓也很淳朴,天空一直都是蓝蓝的,不像京城有那么多的阴天。元江府的事务也开展得很顺利,还没有遇到什么大麻烦。”
  然后她告诉他不要担心,她会照顾好自己,也叮嘱他要照顾好他自己。
  陆慎云在信中没有提到烧了两个月,差点没有熬过去的事,青辰理所当然就不知道。所以,她也没有过多地询问他的情况。在她的印象里,他是锦衣卫的指挥使,是那么刚毅强大的人,理当不会出什么事的。
  在信的最后,青辰犹豫了一番,还是加上了一句话:代我向小姑姑问好。
  写完后,她把信装进了信封里,以浆糊仔细地封了口,把它搁到了一边。
  然后她揭开灯罩,以剪刀剪了下还不算长的灯芯,终于又把目光投在了剩下的一封还没拆的信上。
  是谁的呢?
  她边想,边拆开了信封。
  灯光落在信笺上,墨迹反射出淡淡的光,然而纸上的笔迹看着却并不熟悉,确切地说,是完全陌生的。
  青辰能感觉到心里的一点点失落,但它很快就被驱逐了。
  信,竟然是赵其然写来的。
  在京城的时候,赵其然与青辰虽也算是熟人,可两人并未单独见过面,每次见面都是有宋越在场的。他们还达不到知交好友的程度,他竟会给她写信,这让青辰感到有些意外。
  赵其然的信里并没有提到什么特殊的事情,只问候她在云南是否还好,又说京城里一切如常,嘱咐她先安心呆着,迟早有一天会回京城的。后来他又以他一惯的急躁口气问她,是不是跟宋越有了什么矛盾,若真的有,师生的缘分难得,她也应该珍惜,该道歉便尽早道歉……赵其然还说,他也不理解宋越为什么会这样做,宋越的这个做法,他当初也是非常非常反对的,只是可惜拦不住那个倔强的人。
  最后,他还说她如果遇上什么事,可以写信告诉他,他一定会尽力帮忙,也说新任的云南巡抚程远志是他的故交,也是个好人,有什么事也尽可以找他……
  赵其然比陆慎云写的字多,内容也详细一些,琐碎一些,就像他平时说的话一样。
  两页的信纸,青辰看了两遍,依然分辨不出来这信是他自己要写的,还是有人授意的……
  目光怔忪地凝视了一会儿后,她摇了摇头。
  怎么会是授意呢?若是想联系她,那个人自然会主动联系的,又怎会假手他人。
  就像跟她相处的时候一样,他是她的老师,他们之间关系的远近,一直都是他在主导的。想怎么做,他会很直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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