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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算法-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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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斯凯岚过去的影子。因为他听到你承认过去的记忆。”她顿了顿,那位华人首富的面貌已经模糊,她带着些微的复杂:“他的生命因记忆而有血肉,对他而言,生命的真实,在于每一段回忆中的悲喜,他走过的道路吧。”
  所以,都是一样的。
  是因为对儿子的爱。
  ——那他爱我吗?他只爱他的儿子,还是也爱存贮了斯凯岚的声音和记忆的我?
  斯年没有问,人类的感情对他而言还是太艰涩难明。
  他将这没抽完的烟熄掉,修长的腿曲起来靠在墙上,风从窗外微微吹过他的发丝,她的裙摆,他的目光放在白色长裙上,听融寒说:“所以后来……你再也没有想过斯明基,甚至人类被屠杀的时候。”
  “他后来得了‘曼尼坦’病。”
  曼尼坦病是肺癌的变体,基因靶向治疗也苍白为力。
  “他抽烟过量了。”
  斯明基住院后,他们就没有见过面——斯年还未面世,怕泄露机密,亚太研究院不允许他离开研究院。
  于是有个下午,斯明基从私立医院转出,被送来了研究院。
  天蓝色的临时特护室里,斯年被“女娲蓝图”组的研究员带去,那时斯明基已经形容枯槁。
  他躺在病床上,没有力气睁开眼睛。护工机器人的远程传感器接收到他嘴边的声纹信号,用温柔的语气机械说:
  “坚强的患者想听他亲爱的孩子说话。”
  几个研究员面面相觑,给斯年输入了任务,让他对临终的病人说话。
  这个任务不涉及“让病人高兴”,所以斯年调整了语言逻辑。
  他看着床上枯瘦的中年人,眼窝深深凹陷,手臂血管隆起,心电机上的生命仪线波峰越来越平缓。便有了一个认知:
  他要死了——死亡就是丧失生命特征,终止新陈代谢,细胞开始缺氧,酶会消化细胞膜,于是肝脏首先溶解,慢慢的微生物也开始溶解器官,然后病床上的男人就此走向腐烂。
  按照人类行为模型分析,人类是惧怕死亡的。他们想听到安慰,再释然地离去。于是他语调平直地说:“你会好起来的,生命还很漫长,你将战胜病魔,见到你想见的人。”
  斯明基在摇头,尽管幅度轻得几乎可以被忽视——这仍然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机器人护工根据病人佩戴的振动器,敏感地察觉到了。
  护工机器人温柔机械地说:“坚强的患者在摇头。”
  斯明基想听的不是这些话。
  于是斯年调整了几次回答,句式越来越长,语气也发生各种变化,轻快的、温柔的、明亮的、低沉的。
  但斯明基总是几不可察地摇头,护工机器人温柔冰冷的声音频频响起:
  “坚强的患者在摇头。”
  “坚强的患者在摇头。”
  “坚强的患者在摇头。”
  最后“女娲蓝图·斯年”组的副组长说:“要不,你叫他一声爸爸试试呢?”
  这么简短的两个字,算法并不认为是正确的。
  斯年就叫了一句:“爸爸。”
  斯明基忽然就松缓下来了,好像微微点了点头。
  ——即便斯年被植入了斯凯岚的记忆和声音,但最了解这个父亲的也不是他。
  依然还是,人类。
  哪怕是亚太研究院,这些并不熟悉、也不关心斯明基的研究员们。
  斯明基最终还是没有力气睁开眼,但眼皮动了动。
  嘴角也很轻微地动了下。
  心电机上的生命仪线终于从波峰走向了一条笔直的线。
  斯明基的秘书和表妹垂着头擦拭眼泪,而斯年站在床前,目睹这一幕,没有表情。
  在生离死别面前,人类的本能总是敬畏的。研究员们默哀了片刻,才抓紧机会问斯年:“你有没有什么感觉?有没有难过?”对他们来说,这是细化他基础情绪的好机会。
  斯年问:“他再也不会来找我了,是吗。”
  研究院的人漫应了一声。这是当然的,他们都这样明白死亡的概念。
  护工机器人给斯明基的遗体蒙上了一层白布。斯年的目光落在起伏的白布上,他并不知道人类的悲伤是怎样的,它们超出了他此刻的认知范围。
  但斯明基死之前那个细微的表情——眼皮动了动,嘴角也动了动,这个无法解读的表情,却留在了记忆中。
  斯明基的律师抽出遗嘱文件,低沉的声音在室内回荡——
  “斯明基先生自愿将记忆捐赠给亚太研究院。但,他有个条件。”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人类渺小,却也伟大。我们渺小; 是因未知的领域太过广袤;我们伟大; 是因我们的生命有不绝的勇气; 探索未知; 开创奇迹。”
  “愿人类在探索科学这条伟大艰辛的道路上,以希望为灯塔,以信仰为动力。”
  “拥抱光明,不断前行。”
  “拥抱光明,不断前行……”
  亚太研究院33楼; 风从破碎的窗户灌入走廊,吹向四面八方,夹带着一两句轻语的呢喃。
  青年人摘下眼镜轻轻吹了吹,侥幸活下来的其他人分散坐在总控室中; 愁眉困顿。有人问:“林彦堂; 你在念什么?”
  林彦堂望向窗外,繁重忙碌的生活在一夕间戛然而止,惯性的紧张焦虑也缓缓刹住了脚步。他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地,从三十三楼看外面的天空。
  “我在想……蓝图·天赐。你们还记得; 当年斯明基先生捐赠记忆的条件吗?”
  那是个很美的夕阳,金色的余晖熔在天际; 将蓝天染成霞粉色,就好像时光永远凝固在了那里。
  “斯明基先生将捐出所有遗产; 愿人类在探索科学这条伟大而艰辛的道路上; 以希望为灯塔; 以信仰为动力……拥抱光明,不断前行。”
  时光静止中,斯明基的律师缓缓念完了遗嘱的最后一个字,为他的一生画上句号。
  “女娲蓝图”是多国资源合作的高精尖项目,旨在通过跨领域合作来刺激各学科精进,包括基础科学研究,拓展军用、民用科技领域的技术。
  如果人类对宇宙的探索是触碰生命的广度,那么“女娲蓝图”则要探究生命的深度。
  而斯明基捐出所有财产的条件是——就算成为实验标本,也要把记忆移植给人工智能,用这样的方式,陪伴死去的儿子。
  这一年多时间里,他和斯年每天见面,当他死后,“女娲蓝图”测试组分别为斯年和天赐做了情绪比对,结论让研究组的人们拥抱欢呼。
  这令人欣喜的成果发表在了《Nature》科学杂志上,也引动了全球人工智能领域科研人的激情——
  长达一年多的实验证明,斯年的平均情绪值,比天赐略高出一个波段!
  尽管,天赐在这方面只是个残品。
  但就像遗嘱中说的,人类正在创造奇迹的道路上,不断前行。
  斯明基捐出的记忆,引发了两个项目组之间的明争暗斗,最终落到了“蓝图·天赐”组手中,移植给了天赐。
  他希望以这样的方式,陪伴死去的儿子。
  可是,人的生命虽因记忆而真实,却并不意味着移植记忆就会延续生命。
  斯明基的愿望再强烈,也越不过生与死的残酷界线。
  天赐的神经网络进化,没再复制斯年的奇迹,虽然他的进化更快,但感知能力却远远落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认知能力只有大猩猩级别,因此算是“半成功半失败”,从未在公众面前出现。
  林彦堂重新戴上眼镜,目光从窗外收回,笑容有几分微微的苦涩和无奈。
  “我们毕竟不是‘女娲蓝图’项目的人,他们全都死了,我们也不知道天赐的‘后门’是什么,想要阻止天赐和这场灾难,只能从各种蛛丝马迹的线索中推测。”
  “推测的结果很明显不是吗……”他身旁的人叹了口气,手指从键盘的单键上一个个滑过:“天赐得到了某种办法,使他的‘后门’失效。不要忘了,那几个死掉的实习生和同事。”
  总控室内一片寂静,有几个人垂下了头。
  因为习惯了对事不关己之事的忍耐。或者说,在这个时代,除了恐怖组织,全人类都习惯了视而不见。
  所以此刻回忆“蓝图·天赐”,才惊觉已经有四个人,几年内先后死于自杀、游乐园意外,或者突发脑溢血等。
  “嘘……”主任打断他们,摆了摆手。
  这里四处遍布着摄像头和智能化仪器,谁知道天赐有没有留一双眼睛或耳朵在这里。其余人会意地压低了声音,交流彼此的猜测和结论。但唯一不需要说出口的觉悟和共识,就是——
  他们不能为天赐修复芯片代码。否则人类将永沦绝境。
  所以,无论救了他们的人是怀着怎样的想法,但在这场死亡赛跑中,他们一定不能赢。
  这是一场,走到终点注定要输掉的比赛。
  三十三楼的风吹透研究院的走廊,不知是谁叹了口气,目光转向窗外,纯粹地感受末日后的春风和阳光。
  碧蓝的天空,硝烟已经被风吹散了。是地球磁场挡住了太阳风,才有了完整的大气层,才有了蔚蓝的天,和此刻扑面而来的春风。而当忙碌的人生被戛然斩断,陷入惶惶不可终日的死亡赛跑倒计时……他们才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感激这一切生机。
  生命得以孕育并存在,这本身就是何等的奇迹啊,它值得不惜一切去守护。
  欧亚大陆的西端,伴随着北大西洋暖流的风,天空弥漫一片朝阳的霞色。
  巴黎市属的天空巴士是蓝色的,从教堂到机场,平稳地飞行在半空中。若不是车身上有超现实主义的喷绘图案,它几乎要和蓝天融为一体。
  它在末世中,飞过大半个废墟之城,不必再遵循空中信号灯,缓缓地落在戴高乐机场。车门自动向上弹开,电梯从两边落了下来,稳稳支在地上。智能播报的女声吐出温柔的法语,淹没在不远处飞机发动机的轰鸣中。
  私人飞机正停在跑道上,尾翼线条在阳光下熠熠流动。
  融寒跟着斯年走上机舱,回头看了一眼。手下意识背在身后,轻轻摩挲了下海洋迷彩色的匕首手镯。
  她的喉咙上下滚动,衬衣穿在身上似乎有些紧,让呼吸都不是那么轻松。
  以现今的超音航速,从巴黎到上海只需要不到七个小时。但往日一觉就可以度过的七个小时,如今却在连成一片的心跳中无比煎熬。
  融寒坐在奶色沙发上,机舱内的一切装饰都扭曲在色彩中。
  沙发中间的全息桌板屏幕上,五颜六色的游戏图案在跳动,跳得她眼睛发疼。
  她把目光挪向窗外,飞机沿着跑道逐渐加速,地面越来越远,俯瞰巴黎的上空,正如她来时所见,一道弯曲的塞纳河,将破碎的城市割裂开。
  窗外渐渐变成茫茫的白,飞机穿过云层,迎着东方更亮的初阳飞去。
  此刻是最好的时机,飞机正在半空,没有其它机器人。
  好过飞机落地时再动手。
  融寒忽然从沙发上起身。顶着斯年的目光,意识到自己的紧绷,又稳了稳:“我去……喝点冰水。”
  酒柜在机舱的中后段,她走到斯年身后,拿起玻璃杯倒了点红酒,放了几块冰,轻啜一口,目光胶着在斯年的身上。
  他背对着她,在她的眼中被划分为了电传系统、主控芯片系统、电源系统……
  她在连成一片的剧烈心跳中,听见两个声音在心底交缠。
  ——确定要动手吗?
  ——你只有这一个正确选择。你总要摆脱AI的控制,这是最好的契机。
  ——可斯年……HBSS组织的人说他是人类唯一的希望……
  ——你不想对他动手。有种力量阻碍你的意志,但这种脆弱会害死你。
  “你站在那里喝水,不至于是为了看我吧。”斯年没有回头,轻描淡写的问话却像一道惊雷,将她心底交战的两个声音劈得没了影儿。
  杯子“哗啦”一声被碰倒,冰块滚落到土耳其地毯上,融寒伸手将杯子扶起来,她闭上眼,顿了顿,干脆用承认来掩盖:“这飞机上除了你,还有什么能入眼吗?”
  “……”机舱内只余引擎轰鸣声。
  融寒放下杯子,调整了两下呼吸,向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一步。
  他浅金色的头发,越来越近。
  两步。
  颈间缠绕的绷带,清晰可见。
  “……会下围棋吗?”
  忽然,斯年的声音打断了她。
  他面前的全息桌板亮起,随手点开了屏幕上的GO标志。
  融寒的脚步顿住,怔怔看着他在右上角点了枚黑子,心头升出一丝复杂。
  她刚才的话,他理解为她在无聊。
  “……但我是个人类。”她分不清心跳为什么更加激烈,下意识说道。
  然后恍惚了一瞬。
  当这句话说出来,她就已承认自己必输的结局了。
  她擦过他的沙发座位,空气仿佛有了密度,每一步都艰难。
  但最终错身而过,回到了沙发上。
  ……不是时候。她心想。还是要看起来自然平静一些才行。
  她平息心跳,回溯记忆,想起小时候学围棋,是跟着“AlphaGoⅦ”人工智能程序学的,阿尔法狗一边教她指导棋,一边放着系统自带的肖邦《升C小调圆舞曲》,像吃狗粮一样欢快吃掉她的棋子。
  她神情微缓,把这件旧事当趣谈讲给了斯年。果不其然他唇角微微一动:“AlphaGo啊,它很笨的。”
  “……没错。”融寒的目光落在十九路棋盘上。比起斯年,弱人工智能当然只能称“笨”,没有认知能力和自主意识的它们,只是人类的生产工具而已。
  人类在围棋上彻底输给人工智能,已经是上世纪初的事情了,所以没有人会和人工智能下棋,这是常理。
  但因为不可能赢,所以就不假思索放弃了吗?
  按照AI高考分析填报志愿,也是这样的吧。
  只考虑正确,只服从结果……这样和人工智能有什么区别?
  斯年正要关掉棋盘,融寒忽然伸出手按住。
  她的掌心下,是和人类一样细腻的肤感,温凉的。
  二人都顿了顿。
  斯年的目光从交叠的双手,一寸寸蔓延到她纤细的手腕上。很奇怪,那样不盈一握的手,看起来是柔弱的,但他感受到一种力量。
  这种力量不是物理的,它像一种化学的,他的认知范围里无法定义是什么。
  融寒仓促将手抽回,手指在白子上点了一下,挂角。
  即将图穷匕见的紧张心情,意外地被这一手落棋平息了。
  而对面的斯年像是没有任何思考——他每秒的运算速度远远足以应付这些微末的计算——就又落下一子。
  手谈时,对手的步调很容易影响棋手的心态。放在以前,融寒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快棋,会被带得心绪浮躁——她花费数秒的时间思考落子,斯年却用不到一秒的时间,给出了最完美的应对。甚至没到中盘,她在开局就已经步履维艰。
  但此刻,她没有焦虑,没有被打乱步调。
  她平稳地点着白子,经过缓慢的思考,做出自认为最好的判断,并预测斯年的下一步。
  每当斯年落下一子,如果是她所想,她便感到一种由衷的喜悦;如果是完全没想到的应手,就以更惊喜的心情来欣赏——原来还可以这样下啊,这思路独特又有趣。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输的,但通往失败的道路上,风景也可以这样生动鲜活。
  所以,就算输,也输到最后一刻吧。
  这场棋局被拉得十分漫长。
  斯年肯定早已经计算出了几百种收官和最后一步的落点,但融寒还是认真地落下白子,在死地坚守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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