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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蜜-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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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拳头落下的声音,姜惠的哭声,动手打架——或者称之为常德顺被打更合适。
  乱糟糟间,从柜上撞落的烟灰缸碎在地上,碎玻璃粒飞起划破了姜蜜的脸,她圆葫芦一般被挤倒在地,手压在碎玻璃上,细碎水晶似的茬子,细细密密刺进了她的手臂。
  夏天,白藕样的小手臂,穿在粉嫩短袖泡泡裙里别样可爱,然而粉和白,刹那间都被红艳艳的血染花。
  姜蜜凄厉的哭声,结束了慌乱糟糕的一切。
  那个按血缘应该称作她‘父亲’的人,由始至终都没有抱她一下,他冷眼看着她扎了一胳膊的碎玻璃,哭得小脸抽搐,涕泗横流——
  就像看一个破布娃娃。
  廉价,劣质。
  那一年,她五岁。

  第50章

  病房不是个合适谈话的场所,但细想起来;她们许久未像这样谈心过。
  每有一年过去,以前的事就离现在更远,记忆蒙尘,想起来越发模糊不清。
  但有些事情;掸一掸灰;转瞬就又清晰如昨。
  忘不了的;姜惠怎么可能忘得了。
  姜蜜一直觉得她那么在意姜骊的事;是因为她和姜骊是姐妹;天生情厚,其实并不是。
  她也曾经有过不满,也曾对姐姐生过芥蒂之心。
  明明同是一脉;同样的出身,同样的生长环境,偏偏生出了她们这么不一样的两个人。
  姜骊聪慧;美貌;和包括姜惠在内的同村所有人一比,优秀得像上天的宠儿。出身以及幼时经历;就像是为了让她能越挫越勇的考验。
  课本上说的那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姜惠曾很多次想过,老天爷可能真的偏爱姜骊,所有的一切或许都是为了让她成长所设的关卡。
  先苦后甜,过程不好,但结果总是好的。
  辍学肩负起家庭重担的时候,姜惠是真心的,后来也并未后悔过,可有时候忍不住也会想,同样是姐妹,人生落差为什么会如此之大,大到天差地别。
  姜骊在大学校园,书越读越好,学校对优秀学生的补助,包括许多奖学金,她每个学期样样都能拿到。
  到后来经济上已经有了活泛余地,虽然家里欠下的钱仍未还清,但她在校的费用包括学费,已经不需要家中负担一分一毫。
  而姜惠,坐在枯燥乏味的工厂车间之中,日复一日做着重复工作,像被上紧了发条,片刻不得放松。
  每当被年纪大的‘前辈’刁难,或是手忙脚乱出差错的时候,她总会想起在学校念书的姜骊。
  这世上有一个人,身上和她流着大半相同血液,同样的姓氏,同样的父母,但是却在高楼之上,和身在深沟底处的她云泥相异。
  每一天都要流汗和泪,姜惠渐渐习惯打工的生活,也渐渐和姜骊减少了联络。
  姜骊每月都会给她寄一些小玩意,附带一封信,说一些学校里发生的琐事,告诉她自己的生活状况。但姜惠发觉自己越来越没有勇气看,不想也不敢。
  原本会回信的,后来不回了。
  之后姜骊寄来的东西就都像石沉大海,从某一天起忽然就没有了回音。
  姜家夫妇是没福的,没等到姜骊大学念完他们就先后离世,丧礼上姐妹俩见了一面,是那一年里的第一面,也是唯一一面。
  再后来,姜惠换了工作没有告诉姜骊,信和小礼物没了目的地,她们大概有两三年时间没有再碰面。
  唯一的联络是电话,姜骊会打电话给她,或许是知道妹妹心里有想法,姜骊没有问过她换工作之后的去向,只是每个星期通一次话,知道她安好便罢。
  两姐妹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来往,姜惠从不主动和姐姐联系,父母不在,她干脆不回老家,不管是年是节,长期漂泊在外。
  一开始一个人,后来有了常德顺,他家条件不好,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老人家没了他也没有过年回家探亲的理由,两个人便在外扎根,奋斗打拼,成了彼此的依靠。
  姜惠和常德顺结婚的时候,请了姜骊,姐妹俩仍未能说上多少话,冷冷淡淡仿佛远亲。
  如果不是那年为了经营小杂货铺子,常德顺出门进货被车撞,送医急救需要钱,姜惠大概不会主动和姜骊联系。
  生活总是在才刚刚有起色的时候就迎头给她泼下一盆冷水。
  站在医院病房外那刻,她想,她大概永远也无法摆脱姜骊这个压在头顶上的阴影。
  彼时接到电话的姜骊什么都没说,清清淡淡一句‘知道了’,让她忐忑拿不准,觉得或许多年未联络,这个姐姐对她没了感情,并不一定会施以援手。
  然而半个小时后却接到姜骊的电话,人已经在银行,问了卡号,当场给她转了两万。
  那天晚上,姜骊从隔了几百公里远的地方坐车赶来,背着一个小包,只带着卡和证件,赶到无助的她身边。
  第二次手术需要输血,医院血量不足,先抽了她的,后来抽了姜骊的。
  两个人坐在长椅上等,姜骊塞给她一张卡,告诉她,钱不够里面有。
  她问钱是哪来的,是准备干什么用的,姜骊告诉她,那都是给她留着的。
  两三年,姜惠故意拉开距离减少联络,姜骊由着她,纵着她,什么都没说没问,只是每个月存一笔钱,预备将来交到她手里。
  她道不出复杂感觉,捏着卡对姜骊说,“你不欠我什么,没必要这样。”
  姜骊没答话。
  她们一起在病房陪着,同挤旁边的空病床。
  杂货铺子经营艰难,这么多年她和常德顺在这个城市说是扎根扎根,却连脚都没站稳,而他又在昏迷中,前途茫茫混沌得和黑夜如出一辙。
  她愁绪千斤,沉闷难眠。
  睡在身侧的姜骊握了握她的手。
  差别那么明显,细嫩滑腻,皮肤像丝绸一样。
  姜骊天生肤白,在老家时从小村里人就说,那双手一看就知道将来必然不是农人的命。
  而她的,粗糙,臃肿,全是生活浸泡过的痕迹。
  那双手握起来感触太好,她竟然舍不得甩开。
  小时候,很小很小的时候,每当晚上她睡不着不敢睡,姜骊就会那样握住她,讲故事给她听。
  常常分不清是说故事的人先睡着,还是听故事的人先闭眼。
  稻草秸秆有味道,泥土有味道,木架搭的房顶有味道,记忆是有味道的。
  谁欠谁,就像老旧回忆里的桂花香气,永远也说不清。
  ……
  病房灯光明亮,姜惠陷在自己的回忆里许久,那双眼睛黯淡却又熠亮。
  白色光线照在她脸上,岁月一条条留下的痕迹分外明显。
  姜蜜的手被她握住了,握着许久,她没有动,姜蜜便也只是坐着不说话。
  “我很小的时候,她经常给我讲故事。”
  姜惠说的她是谁,不言而喻。
  然而姜惠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没再往下。
  不知道怎么开口,有些事情和情绪,积压在心里,说不清楚,陈年老酒倒干净酒味也久久难散。
  老家家门口的桂花树,枝干又粗又壮,姜骊总会坐在桂花树下给她讲她从前不知的东西,从书本上看来的,从别处听来的,给她讲了一年又一年。
  记得姜骊曾经说过,很远很远的世界另一边,西方有神仙,背后长着两只翅膀,像鸟一样扇动翅膀就能飞。
  她小时候总想着要见识没见过的世界,暗暗期待了很久,只是后来疲于生计,所有幻想早就崩溃涣散在现实之中,她也忘了什么神不神飞不飞的天马行空。
  是姜骊提起,她才再记起。
  她和常德顺结婚纪念的时候请姜骊来吃饭,关系重新融洽的两姐妹睡一张床上夜话。
  姜骊又讲了一遍曾经讲过的故事。
  她说,其实每个人都是有翅膀的,只是她们两姐妹比别人运气差了一点点,一对翅膀各得一半。所以一个要飞的时候,只能摘了另一个的翅膀。
  就像姜惠为姜骊放弃学业,是退让。
  就像姜骊出钱给常德顺动手术,拿积蓄给他们做生意重头再来,也是退让。
  她们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所以只有相互牺牲,才能相互成全。
  音容笑貌仿佛还在昨天,姜惠闭了闭眼,再睁开面容沉静。
  “我不逼你。”
  她说:“我只要你好好想清楚,想清楚再做决定。”
  亲眼看着姜蜜长大,从一个小娃娃长到如今,她和姜骊像又不像,如今唯一的期愿便是,她不要再重复她母亲的老路。
  希望她好,可刚才那一瞬,她脸上闪过的神情却又让人犹疑。
  逼得太紧是不是真的好?
  短短两天,她笑颜不展周身低气压围绕,面色薄白如纸。
  姜惠忽然不确定了。
  “小姨……”
  姜蜜握着她的手,愣了愣。
  姜惠叹了口气。
  罢了。
  “你想好,决定好,谨慎一些对待。我听你说,也尊重你。”
  包括在厨房门口听到的那件事。不管确定不确定,她先收回成见。
  姜蜜不妨她忽然间想开了,反应不及不知该说什么好。
  姜惠靠在床头道:“原本我希望你找个家境殷实、忠厚可靠的男人成家,那样我就放心了。也是我催的急,是我不该把压力施加到你身上……”
  当初以为邵廷只是普通人家时,她不知有多高兴,现在……
  默了良久,姜惠轻声说:“你出嫁那天,小姨一定亲手给你梳发。”
  她用力,握紧了姜蜜的手。
  说的是简单的心愿,也是最难放下的担忧牵挂。
  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还想再看着出嫁,亲手给她打扮梳妆,将她送到另一个人手里。
  就像结婚纪念日那天,姜骊给她补上结婚时不够圆满的部分,在镜子前替她梳发。
  姜骊祝祷赠她,将来她赠姜蜜。
  一梳到头。
  一梳到尾。
  再一梳,白发同心,举案齐眉。
  。
  姜惠已经清醒,说话行动方便自如,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常德顺和常穆在医院陪她,守了一天一夜的姜蜜得了空回家休息。
  邵廷的电话打来,她顿了一下才接,清了清嗓让声音听起来尽可能正常。
  他声音润厚:“在做什么?”
  “有点累,洗了个澡。”
  “吃饭了没?”
  她答没有,邵廷便说要来接她。
  姜蜜犹豫了一下,答应。
  “好,我在小姨家等你。”
  挂完电话,半个小时不到,邵廷来了。
  姜蜜接到电话,听他说他到了楼下,拎起包走人。快到门边步子一顿,又折回房间,从脱下来的外套里拿出验孕棒,装进包里一同带出去。
  只是一天没见,感觉像过了几千年,姜蜜一句话没说,见面第一刹就抱住他埋头在他怀里。
  邵廷皱眉。
  她的心情似乎还是很糟糕,一连几天都这样,不太正常。
  “不开心?”
  姜蜜只字不提,只说:“有点累,这两天吃饭没胃口,饮食不规律闹得精神不太好。”
  邵廷摸额头探脸颊,看了又看,没看出问题,确定她不是生病,更不放心。
  回了他的公寓,他让酒店送餐过来,都是温胃的食物。
  姜蜜没胃口,小姨还在医院,这两天发生的事她没跟邵廷说,但又觉得似乎到了不说不行的时候。
  尽管小姨说了不再强逼她,让她自己考虑自己决定,那一团团乱麻还是积压在心里,搅得她难受万分。
  邵廷见她不怎么动筷,皱眉,“胃很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姜蜜抿了抿唇,忽地放下筷子,抬眸直直看向他。
  开口所言不仅与当下话题无关,还似平地一声惊雷——
  “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第51章

  姜蜜忽然的一句话,让空气在刹那静止。
  等了几秒没听到回答;姜蜜看着邵廷重复一遍:“我们结婚好不好?”
  邵廷原本执着筷子一样样挑出餐里她不喜欢的配菜,因她的话动作顿住。
  他放下筷子,眸色沉沉凝着她。
  “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跟我说。”
  姜蜜视线轻移;抿了抿唇;“你先回答我;和我结婚好不好?”
  “……你现在让我怎么回答你?”
  “为什么不能回答?”
  邵廷默了默;说:“姜蜜,我说过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我不追问,但我想知道你反常的理由。”
  她的行为太不正常。
  古怪了几天;今天忽然一下就说要结婚,怎么可能没事?
  他们坐在茶几旁;客厅灯光暖黄,茶几上的菜热着,香气四溢;可谁都没心情吃了。
  姜蜜盘腿坐着,先前不觉得,此刻忽然感觉有些酸麻。
  她望着邵廷;“……你不想和我结婚?”
  邵廷眉间轻拧;默了两秒还是坚持原先的话,“我想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很重要么?我现在问的是你决定怎么对待这段关系。”姜蜜艰难动了动喉咙,“为什么你不回答我?”
  她说话时音调微扬,邵廷不禁皱起眉,“你冷静一点。”
  没说话,姜蜜吸了口气,站起身,“我不想吃,吃不下,我先走了。”
  动了一步脚,邵廷起身抓住她的手腕。
  “不要闹,你坐下我们好好说。”
  闹?小姨让她想清楚好好考虑,现在他又让她冷静。
  全世界都是正常且清醒的,只有她一个人浑噩搞不清状况是么?
  姜蜜挣开他的手,弯身去拿包。
  邵廷扯住她,拉她转过身面对自己。
  “话要说明白,事情也要讲明白,你这样,我怎么回答你?”
  邵廷抓着她的手不放。
  姜蜜闭了闭眼,敛眸视线向下,长发零散飘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
  “小姨和姨夫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她半天才开口,声音又轻又低,“这几天家里气氛不好。”
  终于知道了她不对劲的源头。
  邵廷问,“为什么不同意?”凡事必定有理由。
  “解释起来很麻烦。”姜蜜说,“总之他们不看好。”
  所以,她想和他结婚,就是因为这个?
  邵廷脸色微沉,“这些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现在不是在说。”她声音很低。
  邵廷沉吟两秒,说:“我去见小姨,我来和她谈。”
  “不用,我会处理,有些事情……”
  “这种事你不告诉我,也不让我去解决。姜蜜,你到底在想什么?”他脸色一凛,难得一见地严肃。
  气氛凝滞,姜蜜抬起另一只手撩了撩头发,脸色淡薄。
  她看向他道:“我的问题你不是也没有回答?一半一半,什么都别说了。”
  一半一半?
  她没头没脑说要结婚,他能怎么回答?
  家里长辈对他们在一起有反对意见,已经严重到影响她的情绪,都这样,她也一个人憋着不对他说,现在跟他说他的回答和她的行为一半一半都不对?
  邵廷忽然觉得心里发闷。
  她到底在想什么。
  姜蜜情绪低落,不想再谈下去,用力挣脱他的桎梏。
  邵廷这次用了力,她甩不开。
  他薄唇紧抿,脸色沉沉,而她暗暗咬着牙,谁也不说话就这么较上了劲。
  终于急了,姜蜜狠狠甩他的手,眼里起了层酸意:“放开……!”
  邵廷是真的被气到,闷闷不想说话,紧紧凝着她。然而视线触及握着她的手腕处,她的力气到底不敌男人,已然被握红了,泛起些许捏红的痕迹。
  心一紧,手上下意识放松力度。
  他这一松,倒教姜蜜往旁边趔趄了两小步,腿撞上茶几。挣扎力道过重,惯性使然,腿上的肉重重撞上玻璃茶几的边缘,她还没来得及痛——一声脆响,因为被菜盒霸占了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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