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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铃中的刀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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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韦好客:“事隔多年,你为什么忽然又提起这三个字?”“因为我今天又看见这三个字了。”“在什么地方看到的?”“就在我最特别的那间雅座的墙上,而且是你请来的那位贵宾用牙齿咬着一个汤匙的碎片划上去的。”慕容秋水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吃惊的看着韦好客。“他怎么会知道这三个字的?难道因梦送来的那位贵宾就是……?”这一次没有人打断他的话,而是他自己接着说下去,他的眼中竟仿佛忽然涌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恐怖之意。韦好客眼中的神情也和他差不多。因为他们心里都已经明白,雅座里的那位贵宾是什么人了。、那个人本来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最亲密的朋友,也是除了他们之外,唯一知道“班沙克”这秘密的人。开始的时候,这个秘密只不过是个笑话而已。这个笑话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五那天晚上月黑风高,四个胆大妄为的年轻人,偷偷的溜进了城内某一个王府的后园。这个地方在京城内一些富家子弟的传说中,简直就好像神话中的天堂一样。据说这里有王爷从各地搜集来的美酒美食和美人,不但有波斯的葡萄酒和睦鱼酱,还有头发如黄金,眼睛如翡翠的绝色美人。这些富贵子弟们全部年轻而热情,全都喜欢刺激和冒险,全部想趁王爷陪官家出去巡狩打猎的时候,偷偷的闯到这里来安慰安慰这些寂寞的美女,只可惜他们既没有这四个人的胆量,也没有这四个人的本领。那天晚上真是荒唐,一同铺满了毛皮的暖屋,一大堆多数人一生中从未梦想过能享受到的酒食,四个十来岁的大男孩,用他们年轻的热情征服了一屋子寂寞而又饥渴的美女。其中最美丽的一个叫作葛蕾丝,金发碧眼,修长的腿,纤细的腰肢,皮肤晶莹如白玉。据说是从一个比天边还要遥远的国度中来的,是王爷用两聪明珠换来的。她的腰肢和舌尖都好像蛇一样的灵活,王爷付出的代价绝对值得。葛蕾丝喜欢笑,不管你碰到她身体上任何一个部份,她都会吃吃的笑个不停,笑声如银铃。“班沙克,你们这些小鬼简直是一群班沙克。”她指着这些大男孩其中一个最瘦小而且畸形的一个说:“尤其是你,你是一个超级的大班沙克。”这个男孩忍不住要带着一点自卑问她:“为什么我是超级的?”“因为你只会咬人。”女孩子吃吃的笑着说:“除了咬人之外,你什么都不会。”别的男孩也笑得在地上打滚,笑够了之后才问。“班沙克是什么意思?”“在我们那里的语言中,‘班’的意思就是大,‘沙克’的意思就是一种鱼。”葛蕾丝说:“一种会吃人的鱼,也就是你们说的鲨鱼。”她又说:“这种鱼在吃人的时候,总会咧开他的大嘴,看起来就好像是在笑一样。”她看着他们:“这种大鲨鱼,要吃人的时候,简直就跟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差不多。”于是大家终于明白班沙克的意思就是大鲨鱼。于是,从此以后“班沙克”这三个字就成为他们这四个人之间的一种秘密讯号,直到他们分手时为止。这四个人就是花错、韦好客、慕容秋水和丁宁。六慕容秋水僵直的坐在床上,贵公子的潇洒和风度,已经完全从他身上消失不见了。“丁宁、花错、因梦,这三个人之间究竟在槁什么鬼?”他不但迷惑,而且生气:“不管怎么样,那条母狗这次可真是让我上了贼船,她明明知道我们跟丁宁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死党,为‘什么还要把他送到这里来?”“她当然是故意的。”韦好客比慕容更生气。“所以她才会让丁宁看不见也说不出,甚至把他的脸都动过了,让我们也认不出他。”“她知道我们跟丁宁是朋友,当然是从花错那里听来的,她不但恨丁宁,也恨我,所以才想出这种法子来整我们两个。”慕容秋水说:“我可以想得出她为什么会恨我,可是我实在想不出丁宁为什么要杀花错?”韦好客同样也不能回答这个问题,一个人如果要杀另外一个人,有时候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理由,他只能告诉慕容秋水:“如果你一定要问理由,恐怕只有去间丁宁。”“对,我们去问丁宁。”慕容秋水大声说:“我们已经把他整惨了,不管怎么样,现在都要把他先弄出来再说。”“不行。”韦好客的声音冷如刀锋:“我们绝不能放他出来。”“为什么?”“因为我们从一开始起就错了,而且错得很多,所以我们只有错到底。”慕容秋水又慢慢的躺了下去,闭上眼睛,显然是在仔细思考韦好客这句话其中的意义。--如果他们放丁宁出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就算丁宁能原谅他们,是不是会泄露他们的秘密?最重要的一点是,丁宁会不会原谅他们?他们能不能冒这个险?过了很久,慕容秋水才轻轻的叹了口气:“要怎么样做,才算错到底?”韦好客的眼睛仿佛已经变成了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丁宁不死,后患无穷,如果你以后还想能够安安心心的睡觉,他就非死不可,而且死得愈快愈好。”慕容秋水沉默。“我当然不会要你去杀他,我也不会去。”韦好客说:“如果我们杀了他,以后就永远有个把柄被你那位因梦夫人捏在手里,那我们以后恐怕更没有好日子过。”“她能抓住我们什么把柄。”慕容秋水问。“如果丁将军知道他的儿子是死在我们手里的,我们还会不会有一天好日子过?”慕容秋水脸色变了,眉心也打起结。“只有一种人杀人是完全不用负责任的,也不会有后患。”韦好客说:“他们杀人根本是天经地义的事,谁也不会找他们报仇。”“你说的是哪种人?”“刽子手。”韦好客说:“有资格的刽子手,而且是被官方承认的。”他说:“刑部大牢里,有一名犯人,犯了杀头的重罪,被一个官方的刽子手处决,这种事是谁也不能过间的,所以永无后患。”慕容秋水的眉结解开了。“这一类的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安排的很好。”“大概可以。”慕容秋水又慢慢的坐起来,盯着韦好客看了很久,才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可是你一定要记住,这件事跟我连一点关系都没有,刚刚说的话我也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见。”“我明白。”韦好客冷冷的看着从被中散出的一枕乌发,冷冷的说:“我相信你一定也明白,我刚刚说的那些活,无论谁只要听见了一个字,那个人就非死不可。”七寒夜,五更。韦好客已经走了。慕容秋水却还没有睡,他已经想了很久,他的手掌一直在轻抚他身旁那个年轻而柔滑的嗣体。他当然明白韦好客的意思,这个秘密是绝对不能让第三者听见的。他的手停留的地方,每一处都是人身上致命的死穴,只要手指轻轻一按,立刻就会有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没有人会注意,这么样一个女该于是否存在的。她是那么脆弱,那么无助,她的死活根本就没有人会关心。他的手轻轻的滑上她坚挺的**,已经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声,因为他的手指下,就是她的心脏。一个人的心跳如果停止,无论听见什么秘密都不会说出去了。要做这件事,就要做的万元一失,绝不能冒险。他的拇指已经准备按下去了。就在这时候,她忽然翻了个身,用她的腿勾住了他的腿,她的腿那么光滑柔软,却又那么充满了弹性。“你的手好冷。”她呢哺的说:“刚才你一定没有把你的手放在我这里,我这里好热好热。”她搂住了他的脖子:“刚才我一定是睡着了,否则我一定不会让你的手放在被窝外面的,”慕容秋水笑了笑,眼中却全无笑意。“刚才就算你还没睡着,你也会装睡的。”“为什么?”“你难道不怕被人看见?”“你骗我,这里怎么会有别人,这种时候有谁敢到这里来?”她用力扳他的肩:“就算有别人要来我也不管,我要你,就算你投降也不行。”慕容秋水笑了,这一次是真的笑了。他的拇指已经离开了她的心脏,他的手开始轻抚她的背脊,用一种异常温柔的声音说。“这里当然没有别人来过,伴伴。现在我才知道你不但是个温柔的女孩,运气也特别好。”他问她:“伴伴,你知不知道你的运气为什么特别好?”“为什么?”“因为你真能睡觉。”  
第三章你真能睡觉 
一柳伴伴,女,十八岁,她自己常常说,老天把她这个人生下来,就是为了要她陪伴男人的。男人们的确也全部很喜欢她的陪伴。她的身材非常高,而且非常瘦,可是她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是柔软而富于弹性的,你绝对摸不到她的骨头。她的腿非常长,如果她的身高有五尺九寸,她的腿长至少在三尺八寸以上。这么样一双修长结实的腿,无论长在什么样一个女人的身上,都是种非凡的魅力。她的父亲是个樵夫,也是个猎户,半天打柴,半天打猎。新鲜的山间空气和十分富于营养的山禽野味,使得她发育很早。还不到十二岁,她就已经长得很高了。有一天他父亲下山去赶集的时候,她到山泉下去汲水,把裤脚高高的挽起,露出了她一双健康而结实的长腿。一个上山来猎狐的恶少,正好带着他的豪奴从附近走过,看见这双腿,眼睛就再也舍不得离开。豪奴们当然明白主子的意思,对他们说来,在荒山上强暴一个弱女子,根本就算不了一回事。幸好那天她的运气不错,居然遇见了救星。就在她最危急的时候,一个穿荒山走捷径,赶去赴约的少年侠士忽然出现了,割下了恶少的耳朵,留下了一句话。我叫丁宁,如果你要报仇,随时都可以找到我。从那天之后,伴伴始终没有忘记过“丁宁”这个名字。今天晚上她又听见了丁宁的名字。那时候她当然没有睡着--韦好客和慕容秋水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得很清楚,可是她也知道这些话是听不得的,否则就一定会惹上杀身之祸。幸好慕容秋水一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无论多好奸狡的人要骗他都很不容易,一个柔弱无助的小女孩则是他不会提防的。所以伴伴现在还活着。既然还活着,就一定要报恩,伴伴绝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她发誓一定要救丁宁。不幸的是,她既没有这种力量,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做。侯门深似海,要进去固然困难,要出去更不容易。如果连出去都没法子出去,她还能做什么?所以这时候伴伴都以为丁宁已经死定了。三三天之后,刑部就传出消息,有一名积案如山的江洋大盗,将要被处决。为了慎重其事,还特地请来了退隐已久的天下第一号刽子手——姜断弦——来行刑。姜断弦少年时就被人称为“姜断菜”。意思是说他杀别人的头,就像砍瓜切菜一样的容易。他是世袭的官方刽子手,除了一笔优厚的傣禄之外,每次行刑时,还有很多规例可收。这已经可以使一个人生活得非常富裕,也是一种让人既羡慕又讨厌的职业。不管怎么样,杀人总是件非常刺激的事,杀入而不犯法恐怕也只有这一行了。但是他很早就已洗手退隐,谁也不知道他去于什么了。有关他的消息,也没有听说过。这一次他的复出,本身就是件很轰动的事,所以这件事很快就变成了一个热门的话题。所以人缘很好的伴伴姑娘,也很快的听见了这个消息。一一如果能买通这位刽子手,是不是能留下丁宁的一条活路。在别的路都已走不通的情况下,伴伴决定从这方面着手。她确信这个将要被处决的江洋大盗就是丁宁。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早就听说过姜断弦这个名字,这个人好像是她父亲的朋友。伴伴终于有了出去的机会,是在二月初二龙抬头的那一天,经过了一夜缠绵,万般承欢。慕容秋水终于答应她去朝山进香,而且答应她可以在尼庵中留宿一夜。这已经足够了。因为她已经打听到姜断弦为了这一件大案,已经从远方归来,搬回他京城附近的旧宅。那地球在西城外,卖花人聚居的一条深巷里,从巷中一直走进去,走到最深处,有一个竹篱,一扇柴扉,就是他的“切菜居”了。那地方并不远,7天之内尽可以来回,而且那里附近还有一座很有名的香花宝莲庵,去庵中进香的本来就是些大户人家的内眷。四二月初二,严寒、雪。还没有转入巷子,已经可以听到深巷中传来一阵阵凄凉的卖花声,听来就仿佛怨妇的低诉。腊梅和水仙的花事都已阑珊,蔷蔽和牡丹的花讯却尚未到。卖花人卖的是什么花?一个反穿着羊皮袄的白发老人,肩上挑着一个几乎把他压得连腰都直不起来的担子,担子两头的竹笼里,有十几个花罐,罐子里种的也不知是什么花。“我们去买花去。”伴伴姑娘告诉从侯府中跟随她到这里来的奴仆轿夫和”厂环:“现在已经是春天了,我们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怎么能够不买一点时令鲜花回去?”所以她就来到了这条花巷,看到了这个衰老贫苦的卖花人。“你这些罐子里种的是什么花?”“这是种很奇特的花,是从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移植过来的。”卖花的老人用一双疲倦的老眼,望着天未最后一线余光。“现在知道这种花的人恐怕已经很少了,能看见这种花的人更不多。姑娘,我劝你还是买一罐回去的好。”老人的话总是比较多的,这个老人也不例外。伴伴对花并没有兴趣,也不想买花,她只想从这个老人嘴里打听出一点消息来、所以她就带着笑说:“老人家,我一看见你,就知道称一定是个见多识广的人,所以我本来不想买花的,也忍不住想要来跟你聊聊。”这种话出自这么样一位漂亮小姑娘的嘴,总是让人开心的。老人果然开心的笑了,露出了一嘴焦黄残缺的牙齿,眯起眼笑道:“只可惜我已经太老了!像我这么样一个老头子,能陪你聊什么?”伴伴眼珠子转动着。“老人家,你在这附近卖花,一定已经卖了很久,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条巷子里住了一位怪人?”“什么样的怪人?”“听说是一个刽子手。”伴伴故意压低声音很神秘的说:“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刽子手,所以忍不住想要瞧瞧。”老人连想都没有想就断言道:“你说的一定是刑部里的姜执事,他就住在巷子最底那一家,像是已经住了好几代了。”“难道他们世代都是刽子手?”老人先不回答,却往前后左右看了一眼,然后才压低声音说。“姑娘,你可千万不可当着他们的面说他们是刽子手,于这一行的,都忌讳刽子手这三个字。”他说:“你见着他们,一定要称他们为执事。”老人又补充的说。“尤其是这位姜执事,于这一行也不知道已经于了多少代了,听说他们家世代都是刽子手,而刑部的执事们也全部姓姜。”“为什么?”伴伴问。“听说老燕王有五位贴身卫士,是兄弟五个人,号称姜家五虎,一个个全部武艺高强,刀法如神。”卖花老人说:“老王爷迁都北京,这五位兄弟就专替老王爷砍人的脑袋,到现在阜城门外,八里庄钓鱼台附近还有座姜家坟。凡是干这一行的,清明前后都要去烧烧纸,保佑他们一年的安宁,莫要被冤鬼缠身。”伴伴故意做出很害怕的样子:“听说他们一刀就能把人的脑袋砍下来,是不是真的?”“当然不假。”“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那也是人家下了苦功夫练出来的,”卖花的老人说:“要十这一行,先得磕头拜师,每天天一亮,就要起身开始推豆腐。”伴伴忍不住问。“推豆腐?刽子手为什么要学椎豆腐,豆腐怎么推?”卖花的老人倒真是有点见识,居然能把推豆腐的法子解释的很清楚。——用一把砍人头的大刀,反手提着,顺在乎背上。刀锋向外,以刀锋片豆腐,片得愈薄愈好,等到手法练熟了,就在豆腐上划出墨线,要一刀推下去,让豆腐齐线而断,不差分毫…再在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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