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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录-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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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刘沁进了她的屋子翻箱倒柜找契约书,赵氏更是暗暗后怕,那王氏和刘鎏都不是省油的灯啊,她险些被诳了。这么想着,就急忙拦住刘沁,劝道:“咱不借钱了,家里有给你备下的嫁妆,你自己也看见了,想着都筹了五六十抬的嫁妆的,娘给你凑足六十四抬,这放在外头,已经是顶顶有面子的嫁妆了!”
刘沁却想着刘鎏得了的一百零八抬聘礼,心里就是不服气,一定要给自己也凑足一百多抬嫁妆,抬出去,压刘鎏一头呢。
“娘,六十四抬嫁妆太少了!女儿丢不起那人!契约书呢,您找出来给我!咱拿了八千两银子,您再添一些,给我凑足一百二十抬嫁妆吧!”
赵氏吓了一跳:“咱们家什么家底,抬那么多嫁妆出去,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你爹贪赃枉法了吗?”
刘沁气得跺脚撒娇:“我不管我不管!”
赵氏既然已经想明白了,自然不肯再让刘沁拿着大郎的家产出去胡闹,气得拍了刘沁一巴掌:“你行了!今天这事儿必须听我的!不准去跟他们借钱!咱们家的家底就这样,你生在咱们家,就是这个命,听话!嫁妆和聘礼这一道,咱们是拼不过人家了,你争气些,嫁过去早早生个大胖小子!那刘鎏瘦成那样,一看就是个不好生养的,到时候,你儿女双全了,那边还不孕不育,说出去谁丢人?谁还记得你抬了多少嫁妆的事儿?”
刘沁眼看着自己的算盘被摁下了,心里百般不乐意,呜呜地嚎哭起来。
赵氏这人脑子虽然不聪明,可是这一天接连在刘弘和刘鎏两处吃瘪,心里多少也明白了些,知道揪着聘礼和嫁妆的事情不放,对她们肯定是没好处的,索性也劝着刘沁不再闹腾了。
刘鎏在家中等到晚间,不见刘沁拿着契约书过来,就知道赵氏她们还不算太蠢,笑眯眯地回了绣楼打算睡觉。
上半夜的时候,她心里总担心许劭过来,提着心吊着胆睡得不踏实。
后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忽然听到开着的窗棂咯吱一声,睁开眼看去,果然是许劭笑嘻嘻地爬进来了。
她没点灯,迷迷糊糊地躺着没动,只问了一句:“很忙吗?”
许劭接连好几天没来府上拜会刘彦了,想必兵部那边很忙。
许劭也的确是在忙着整编新军,军田的事情,许融发了话,要户部采买回来,可是户部那边也嚎着这里缺钱那里缺钱的,许劭这几日刚忙着跟户部那边扯皮了。
好在户部有刘雍在,多少能出得上力,京郊百里之内的六处屯兵所的军田,已经采买了回来。
他走到床边,抬脚将靴子踢了,翻身扑上去,捧住了刘鎏的脸吻下去。
刘鎏说完话差点睡着,被他这么一闹,气血上涌,反正是再也睡不着了。
他的身上还带着外头的暑气,床笫之间的气氛有些热,暧昧起来。
因为是暑期了,刘鎏睡觉只穿着自己改造的睡衣,露着胳膊和腿,领口大开,可算是便宜了许劭。
他本来一身疲累,只想着来看她一眼,可是看了一眼,就想亲一口,亲了一口,就想再亲很多口。
吻了没一会儿,许劭的手就不老实了。
刘鎏又被捏疼了,龇着牙往许劭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你轻点!”
许劭贼贼地轻笑,低叹一句:“大了些。”
刘鎏踢他一脚,她这身子才十六岁好不好!还在发育呢好不好!
许劭得了手,心里正满足呢,叹着气放开她,有些祈求地看着她:“还不能主动吗?”
刘鎏想起自己说的话,红了脸,啐一口:“你回回来看我,就想着这件事了是不是?”
许劭轻笑一声,月色下,侧脸瘦削,又长了一脸的胡茬子。
刘鎏看得心疼起来,抬手抚了抚,起身点了灯,站在昏黄的灯光里朝他招手:“你过来!”
他拖着疲累的身子走过来,乖乖坐在她面前,仰着头,像一头乖乖的小兽,眼神还湿漉漉的,看着她:“作甚?”
“给你刮刮胡子,扎到我啦!”
没有热水,刘鎏之后拿小刀轻轻地刮着,一点点地将他的胡子清干净了,才轻柔地将他下巴上的碎发弄干净,低声问:“听刘雍说,最近在采买军田?”
许劭乖乖点头,搂住了她的腰,靠在她怀里,闷声道:“嗯。”
刘鎏眼见他是真累了,拖着他上了床榻,玉席冰凉,她抚了抚许劭同样冰凉的脸,轻声说道:“我怎么听说,买下军田的商人,都有些关联?”
许劭躺得舒服,抬手轻抚着她光滑的手臂,低叹一声:“刘雍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他向来有事都与我商量。怎么,你也觉得我是个女人,不该过问你们男人在外面的事情吗?”
许劭急忙表忠心:“那倒不是!你愿意分担,也是好事!那些商人面上并没有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咱们就算是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来。这件事,想必陛下那里得了通报,会让袁知安去查……”
刘鎏一愣:“袁知安?他不是在刑部吗?也负责这种背地里的消息侦查?”
“他如今是密探首领,许多人都得了消息,平日里也防着他呢。”
刘鎏眸光一亮,心底不知怎地就是一寒,可待要细想自己在担心什么,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大概只是女人的第六感罢了!
“他下个月就成亲了,咱们也快啦!”
刘鎏轻笑一声,见他明明困得要死还撑着眼皮跟自己说话,忍不住又心疼了,抬手捂住他的眼眸,柔声呢喃一句:“好了,大事容后再说,先睡觉!”
许劭搂着她的腰,将人捞过来抱着,心满意足地睡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刘鎏将他扯起来,催着人走:“快些出去!别让我娘看见了!”
许劭哼哼两声,抱着她不肯放手,心里很是无奈,他们谈恋爱虽然可以没羞没臊无所顾忌,但是刘彦最近眼看着闺女很快要嫁了,对许劭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处处找茬虐这个女婿呢。
许劭往府上光明正大地递帖子,都被刘彦挡了。
他只能每次爬墙进来见一眼,还没吃到肉,就要赶紧跑路。
他也很绝望啊。
爬墙出去,只看见两匹马在墙根边拴着,萧翎那厮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许劭黑着脸上马,等了片刻不见萧翎回来,就打马去了刘家的后门,正巧看见后门外墙根底,萧翎也黑着脸,被一个女子死死地抱着腰,露出一脸的无奈来。
许劭咬着牙低声吼道:“老萧,你做什么呢?”
抱着萧翎的女子急忙松开,转身往院子里跑,因着天色还没亮呢,许劭竟没看清那人是谁,只得板着脸问萧翎:“那是谁啊?”
萧翎硬着头皮答:“世子爷先别问了。咱们路上说!”
许劭哼一声,打马就走,路上,还是黑着脸审问萧翎:“你不是说自己对妻子忠心不二吗,这又是做什么?”
“世子爷,卑职对自家娘子绝无二心,那……那位姑娘只是一时间对卑职起了些不该有的心思,卑职早已回绝……”
许劭冷哼一声:“是鎏儿身边的那个婢女绿腰吧?”
“啊?”萧翎一惊,随即讪笑,“您……您这是怎么知道的?”
“上次不就是她拉着你在后门说话吗?怎么,那丫头是想给你做妾?”
萧翎老脸一红,随即板着脸摇头:“卑职不会纳妾的,世子爷明鉴。”
他可是知道的,自己算是世子爷的表率,起着带头作用呢,要是纳了妾,世子爷这里头一个不会饶了他。
许劭听他保证,才算是满意了,黑着脸嗯了一声,打马回府。
这次进家门倒是没人追着要揍他了,王府管事太监林万成等在门口,见了许劭,急忙上前来:“世子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啦?”
“王爷病了!晕倒了,您快去看看!”
许劭拔腿就跑,一路横冲直撞地到了许益的寝宫,寝阁的门外跪着一屋子的姬妾,哭哭啼啼,见了许劭进来,有那善于做戏的,立即嚎声震天。
许劭在寝阁外有些紧张地站定,耳边听着那些女人的嚎哭,无端地觉得烦躁起来:你看看,养了一屋子的姬妾又如何?生了病,这些人只知道哭,哭的是许益还是她们自己,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够了!都不许哭!父王只是生病,还没死呢,嚎什么丧?!”
世子毕竟是府里的主子,一屋子的姬妾被他吼了一通,倒真是没人敢哭了。
许劭抬步进了寝阁,转身关上门。
许益最宠爱的万夫人也不在寝阁内伺候,倒是林万成跟进来给许益倒了杯水,许益立即坐起来,咕咚咚地将水喝了,继续躺下……
装病?!
许劭在一边没说话,看得目瞪口呆,直到林万成转身出去给许益准备早饭,他才凑过去,满脸怀疑地看许益:“父王,您没病啊?”
“怎么?你还盼着老子生病啊?”
“不是!”许劭立即苦了脸,搞不懂这是个什么路数,“您没病,搞这么一出,是想做什么呢?”
许益霍地虎眼一瞪,坐了起来,低声说道:“你想不想早点成亲?”
许劭立马点头:“想啊。”
跟这有什么关系?
“你待会儿早朝的时候,跟陛下说一声,你老子我病了,病得很重,活不长了,希望早点看到你娶媳妇生娃,陛下一定会跟礼部那边施压,你的婚事不就能提前了吗?”
许劭狐疑地看许益,并不见得有多高兴,倒是有些惊疑不定:“您把我婚事提前,是想做什么呢?”
“老子这是为你装病!你看你半夜不着家,去人家姑娘那边爬墙,要是传出去,我们王府和他们国公府的脸面往哪里放啊?”
许劭斜着眼看他:“您就为了这,为了儿子着想,才装病的?”
“那你以为老子是为了什么?”
许劭自然是不会信的,可是许益既然已经把戏做出来了,他也只好顺水推舟,演下去就是了。
“那好!我上朝的时候跟陛下请旨。国公府那边,你让林公公去说一声,好歹提前跟人家打声招呼。”
“放心,老子办事,还需要你教?”许益瞪眼,转头又如此这般地教了许劭半天,才摆手让他出去办事。
许劭眼皮子狠狠一抖,随即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来,出了门。
门外的方夫人带着许攸,一看他这幅样子,只以为许益已经不好了,伤心得立马又要哭了:“世子,王爷怎么样了?”
“暂时无大碍了,具体病情如何,还要听御医怎么说。你们先回吧!别在这里堵着了!”
方夫人立即不乐意了:“王爷既然病重,臣妾该进去服侍才是。”
“有林公公照顾,你们不必担心,父王暂时还没什么要紧,大家放心吧,都回去!”
方夫人不敢硬抗,只好期期艾艾地带着人都散了。
许劭看着大家伤心惶然的样子,别着笑,抬步出门去上朝。
朝中大事自然各自有规章,许融一一吩咐批示,朝上大家倒也各司其职无甚大事,许融正要张罗着散朝呢,许劭忽然越众而出,朗声道:“禀陛下,我父王夜间突发急症,据医者说,险些中风,是操劳过度。家父生怕来不及看微臣成亲生子,故而想叫微臣代为请示陛下,可否将微臣的婚期提前?”
许融一愣,年亲王病了?
他神情莫测,沉吟片刻,才为难地说道:“钦天监当日为你拟定婚期之时,就说了,这下半年顶好的日子不多,要提前,怕是只能与袁爱卿同日成婚了!”
许劭看袁知安一眼,转而朗声答道:“微臣不觉得委屈。”
旁边的刘雍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立马跪下请罪:“微臣无状了,微臣知罪。”
许融看了刘雍一眼,转而无奈地叹气:“既然皇叔病重,朕自当满足皇叔的心愿,那就婚期提前吧。”
袁知安紧紧地握住了手,板着脸没说话。
与亲王世子同一日大婚,他必然要给世子的车马仪仗让道,良辰吉时要往后推延,等到许劭在城中大道走过去了,他的迎亲队伍才能上街。
处处被压制,如何甘心?
袁知安侧头,看了许劭一眼,眼底一片墨色,像是淬了剧毒。
散朝之后,袁知安正要出宫,许融身边的大太监就带着人追上来,轻笑着说:“袁大人,陛下命您宣德殿议事呢。”
袁知安转念一想,随即冷笑一声,回身去往宣德殿。
大殿里的闲杂人等都屏退了之后,许融才无奈地看袁知安:“爱卿委屈了。”
袁知安立即跪地,朗声答道:“微臣不觉委屈。”
许融想起年亲王父子,心情就有些不好了,脸上难免带了些,只轻声说道:“起来说话吧。”
袁知安起身站定,看了看许融的脸色,忍不住问:“陛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许融自然有烦心事,朝中兵权被许劭把持着,他睡觉都不安心,可是年亲王父子常年握着兵权,朝中兵将,大多是他们父子负责招募训练,许劭如今在军中很有威望。
许劭的兵权越稳固,许融的心情就越不好啊。
袁知安心中猜到一些,忍不住轻声说道:“陛下,微臣有一事,说出来怕是死罪!但是若不说,又恐陛下被蒙蔽下去,微臣也是寝食难安!”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你是朕的密探首领,何时也学会了对朕隐瞒?”
袁知安立即再次跪倒,朗声说道:“微臣此前状告那英国公家双生子并非英国公刘彦亲生,并不是诬告。微臣说的都是实情!”
许融眉头一皱,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不怒自威地看着袁知安:“当日的证人朕早已审问完,太后那里也做了证。你休要再胡说!”
袁知安梗着脖子:“微臣没有胡说!那英国公刘彦,自打成年的时候起,就有个不为外人道的毛病,陛下想必也是不知的。”
“什么毛病,你说!”
袁知安抬头,看着许融,一字一句地说:“他的毛病,是经久不射,并无精元!微臣也已秘访到当年英国公府中,伺候英国公刘彦开荤的婢女,那婢女亲口告知微臣这件事的!”
许融将他的话来回咂摸半天,才算是明白过来,惊讶地追问:“你是说,刘彦,根本是有不育的毛病?!”
“正是!”
许融只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袁知安又说道:“陛下,英国公刘彦与现今的夫人当年成亲五年仍旧没有子嗣,就是这件事的佐证。陛下还请三思,容许微臣继续追查下去!”
许融半晌不吭声。
袁知安心中隐隐有些把握了,又开口说道:“微臣还有一事……”
“要说便一道说了!”
袁知安听许融的语气有些焦躁,说话时便带了几分小心,低声说道:“陛下,您不觉得,那刘家双生子,与……与太后娘娘,有几分相似吗?”
…………
后宫里的萧氏,也没闲着。
她得了秋容的消息,忍不住皱眉:“婚期提前?那岂不是下个月就要大婚了?”
秋容只得点头:“是啊,这么快就要大婚了。”
萧氏苦笑:“罢了,那孩子想必也是盼着这一天呢,早日嫁过去,咱们也能早日放开手脚办事。”
秋容坚定地点点头,正要说话,门外忽然有小太监来禀报:“禀太后娘娘,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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