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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不是-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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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公公“哎哟”一声,大呼:“姑娘您这话可不能乱呀,那后宫三千,哪个不——”
白术沉默了一会儿,掀起眼皮子扫了眼纪云,这会儿被停职状态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大约是被打断了讲话看着像是不怎么高兴,正想要放下那掀开的轿帘,想了想却还是手一紧将那帘子捞起来了些,扫了一眼喋喋不休的薛公公:“我问你话了吗?”
薛公公的声音戛然而止。
白术在黑暗的轿子里露出个谁也看不见的微笑,然后说:“我就是去看看我妹,好久没见她了。”
纪云“哦”了一声,又问:“怎地不骑马,你那小母马在后院里捆着,本就是个和你一样闲不住的,这会儿没事干天天撅蹄子骚扰哥几个的坐骑,十五的红烟都快被骚扰疯了——”
“不让呗。”白术颇为嘲讽道,“怕我再吐血什么的。”
纪云终于不搭话了,还是保持着一只手扶着轿帘的姿势,却是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地跟着轿子走了一段路——路上有普通侍卫太监或者宫女见了,均是纷纷一愣有些闹不明白,御前大太监薛公公外加个锦衣卫指挥使亲自护送着一顶平淡无奇看不出品阶身份的小轿子这到底是个什么莫名其妙的配置……
却还是规规矩矩地给纪云和薛公公问安了,只是问安的时候把,那眼睛老是不怎么老实地往轿子里扫。
哪怕是坐在轿子里面,白术也能感觉到那诡异的气氛。
她整颗心不上不下的,只觉得烦躁得很——明明什么也没做,偏偏像是过街老鼠似的害怕要被人家品头论足过得小心翼翼,这样的日子过一两天还好,过多了整个人都觉得不对劲儿了……于是在又一波的宫女儿脆生生的问好之后,白术伸出手,拍了拍纪云的手腕:“回去吧,马上到城门了。”
纪云“哦”了声,放开手,任由帘子垂落,过了一会儿又捞起来:“我陪你去吧?”
“……咱们姐妹相间热泪盈眶有你什么事!”
“那是君府。”纪云说,“我不放心。”
白术简直郁闷乐了:“君长知又不会吃人,我去找我妹,又不找他——我妹住下人住的后院,我从后门进,人不知鬼不觉的。”
纪云闻言语塞半晌,只觉得白术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却偏偏又觉得很是不甘心,连连发出几声咂舌声,直到外面传来羽林卫的呼声,问轿里头什么人,他这才被重新吸引了注意力,皱起眉说:“嚷嚷什么嚷嚷什么——轿子里头我们都尉府的人——”
“纪哥儿,您这……”那羽林卫被骂得心有不甘,却只能赔笑,“锦衣卫怎地坐着轿子出门啊——”
“嗨,我说你——”
纪云话还未落呢,余光一闪看见轿子里一个小牌子劈头盖脸砸了出来——他赶紧手忙脚乱地接下了,捏在手里看了看,发现是象牙牌,这才一脸不耐烦地塞给守门进行例行盘查还被骂一脸血的羽林卫看……那羽林卫伸长了脖子飞快地扫了一眼,果不其然见象牙牌上那最近在央城广为流传为了津津乐道的字号,又看了看轿子后面远远拢住袖子站的薛公公,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赶紧恭恭敬敬把那烫手似的象牙牌还给纪云,自个儿推一边去了。
白术一把掀开帘子,将象牙牌从纪云手中抢回来。
出个城门差点儿脱了一层皮,也是醉了。
最终还是摆脱掉了纪云和薛公公,白术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琢磨着反正轿子不打眼,走出门了谁认识谁呀,索性让轿夫走的闹市——这会儿开春,街上热热闹闹的人来人往,杂耍卖艺的,叫卖糖人的,卖胭脂水粉的,还有跑街上来宣传自家酒楼新菜式的,整条街满满当当,相比起那皇城的冷清,反倒是叫人放松了下来。
白术松了一口气,一颗心算是落地了。
一路上饶有兴致地伸着脖子往外看,不一会儿,伴随着闹市渐行渐远,君府那气派的围墙大门终于出现在白术跟前——白术伸出脚尖踹开轿门,探出身子跟轿夫商量了下,轿夫们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脚下一转,便齐齐真的往君府后院走去——
白术松了一口气。
看他们这模样,之前还真打算把她从正门抬进去啊,想什么话呢。
白术坐在轿子里等了一会儿,终于等轿子落地,她从里头走出来,一眼便看见了在那探头探脑的牛银花——大约是有一两个月没见,这丫头又比之前张开了些,眼瞧着那身高都快赶上白术了,白术从轿子里下来,她便冲了上来,姐妹俩来了个热泪盈眶的拥抱。
牛银花松开白术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都没长高?”
白术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去了——顺着牛银花的指引往君府后院走,好在整个院落空荡荡的狗都没有一条,见白术鬼鬼祟祟的模样,牛银花笑着说:“之前宫里头打发了个小太监来,专程通知我说你要来呢,我就把那些个相看热闹的人都打发走了……一群人好奇心比什么都旺盛。之前我还在前面等,刚才才有个人告诉我你要走后院门,我又急忙忙往后赶……你也是奇怪,有正门不走走什么侧门啊。”
牛银花一张小嘴没停过,脸上因为高兴也因为被劲儿太阳不错,红扑扑的,很是可爱——白术砖头看了看她又想了想自己的长相,忽然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隔壁老王家的闺女……抹了把脸,说:“你倒是唇红齿白的,君府伙食不错啊?”
牛银花闻言就笑:“少爷待我们都好。”
白术闻言,转过头扫了牛银花一眼——这一眼不轻不淡的,牛银花也没注意,也就一路将她引进了自己的屋子——关上门,刚坐下,牛银花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一把抓过白术的手,压低声音道:“我都听说了。”
白术被吓了一跳:“你听说什么了?”
“你们去冬季围猎,出了一堆事,锦衣卫办事办砸了受了罚,后来万岁爷要让你当皇后的事儿,”牛银花说,“少爷和老爷夫人说的时候我就在旁边——若果不是听到他说,我恐怕还以为是哪个说的笑话,哪有犯了错还当皇后的——这事儿你告诉爹娘没有?他们知道非吓死不可。”
白术连连摆手:“没说没说,这还没准儿的事呢,你也别瞎说啊——”
牛银花笑了笑,放开白术,左右打量了下看她气色不错,像是放下心来,自顾自地拎起了一壶茶正准备给白术倒——而这个时候,坐在桌子边上的白术盯着给自己倒茶的妹子看了一会儿,忽然没头没尾地清了清嗓子,淡淡地说:“我说了我不可能嫁给皇帝的吧?”
“你说没准,”牛银花说,“但是这事儿由不得你,你若是不嫁,就是抗旨不遵,不仅你得遭殃,我也要跟着一块儿成罪人,还有咱们爹妈——”
“恩,对啊,”白术说,“所以我决定私奔。”
呯。
牛银花手中的茶壶撞到了杯子,她抬起头,微微瞪大了眼,显得满脸茫然地看着白术。
白术扯出一抹微笑:“和君长知说好了的。”
“……”
“……”白术深呼吸一口气,抬起手将垂落在耳边的头发别到耳后,脸上的笑容保持不变,“你不知道吧,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第一百五十五章
牛银花沉默,隔着一张桌子像是瞪着什么怪物似的瞪着白术,良久,她又忽然笑了,掩着唇道:“你可别逗我了,这哪可能呢……你和少爷那八竿子打不着边的——”
“谁说八竿子打不着边了?锦衣卫隶属都尉府,打从年前西决皇子盗走神机营火铳设计图一案开始,锦衣卫便没了以前的地位,从此我们就是上下属关系,他发号施令,我替他跑腿,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白术面无表情地打断了牛银花,“西决皇子那案子就是君长知办的,当时他把我压进大牢一阵折腾的事儿没脸跟你说吧?你可以事后问问他有没有这回事,后来,我是姑娘的事儿也跟着被拔萝卜带泥地带出了,欺君死罪,你以为我怎么逃过去的?”
白术顿了顿后,眼神微动,而后直视牛银花道:“是他把我从大殿上抱出去的。”
一句话语落,坐在桌子边的白术又恢复了最开始那副麻木的样子。
整个屋子里安静得可怕,牛银花还保持着之前那姿势没动,她盯着白术,就仿佛是要活生生地要用眼神儿将她看穿——啊,大概是这样的,如果现在在场的人换做是纪云或者君长知或者周围的随便一个人,就能一眼看穿她这颠三倒四毫无逻辑的话漏洞多多,但是现在在她面前的只是牛银花,而白术却是受过锦衣卫那些师父们的专业训练的。
她不可能被牛银花看穿。
更何况,她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没有详细说当时的情况,留下了很多遐想的空间给牛银花而已……
而白术却显得一脸淡然,她说完之后,甚至还微笑起来:“感情这种事情,总是说不好的,可能最开始他对于我来说只是愧疚,便总想着照顾我,毕竟是差点在大牢里弄死我……但是后来朝夕相处——”
“别说了!”
牛银花飞快地打断了白术。伴随着“呯”地物体落地声响,小小的瓷杯在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一片碎片飞溅到白术的脚背上,她垂下眼低头看了一眼,却并没有将脚缩回去,却也是配合地闭上了嘴。
“你……我早就同你说过,我喜欢他!”牛银花双目怒红,指着一脸面瘫的白术,一张清秀的小脸此时憋得通红,眼泪迅速翻滚上来挂在眼角边要掉不掉,“你明明知道——明明早就知道——我当你是亲人!在这央城无依无靠,总是跟少爷打听你想着你,因知晓你不高兴重复用那月事来时用的东西,每个月早早就替你缝好那些东西托人带进宫里……这些事儿都罢了,我便是当你是唯一的依靠,而如今,如今你却——”
“银花……”
“我不叫牛银花!”小姑娘瞬间提高了声音,还带着稚气的嗓音因为愤怒变得异常尖锐,“不是早告诉你别叫这个名字——”
白术叹了口气:“抱歉,我暂时没改过来,毕竟那是爹娘给的名儿,我以为你——”
“你不是也告诉别人你叫什么白术而不是牛狗娃!装什么正经!”牛银花失控地尖声道。
而她的声音抬高,似乎在后院的其他人也听见了,当感觉到有人鬼鬼祟祟靠近,白术微微蹙眉——只不过那些个下人倒是没什么心机,靠上来便靠上来了,那影子投在了窗子上自己也不知道,不等白术开口牛银花便也看见,疯了似的砸出手中的杯子,大吼道:“都给我滚!”
杯子砸在门上发出“啪”地一声巨响,又一次地四分五裂。
那贴在门上的声音“咻”地一下就没了。
白术坐在桌边不急不慢地拿过那已经倒满了一杯还在冒着蒸蒸热气的热茶喝了一口,然后不咸不淡地扫了一眼暴跳如雷早就哭成了泪人儿的妹妹,而此时,牛银花忽然打了个哭嗝儿,凑上来,一把抓住白术的手腕,结结巴巴地说:“……姐,我求你,就这一回,你不要跟我抢——你向来对我好的,也总是不跟我抢东西,那时候我们都要饿死了,你都愿意将找到的莲子跟我分……你没有少爷,你还能做皇后呢,你要是带少爷走了,老爷和夫人怎么办,他们肯定也活不了,算我求你了,就算是为了少爷……”
白术垂下眼,看着牛银花。
那双黑色的瞳眸之中从头到尾未曾有过哪怕一丝丝的波澜。
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家妹子那张湿漉漉的小脸:“放心吧,你们都会好好的。”
她缩回了手,顿了顿,又补充道:“即使我离开了也一样。”
言罢,她冷静地将那杯热茶一饮而尽,将自己的手从牛银花的手里抽出来,因为用力过大,小姑娘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在这空当,白术从桌边站了起来,将杯子一放而后道:“我今儿来就是通知你这件事,你也别跟我闹——”
“白术!”牛银花失控地将整整一壶滚烫的热茶扔过来,“你还要不要脸了!”
同时,白术伸出手,轻而易举地将那壶对她构不成威胁的热茶拨弄开,任由它摔在地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响动,然后她微微眯起眼,看着牛银花——见那张漂亮的小脸儿上挂满了伤心失望至极的泪水,终于脸上露出稍稍有不忍的表情,从怀中掏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探过手去——
“啪”地一下被打掉。
牛银花瞪着通红的双眼,像是只愤怒的小狗,嗓音沙哑道:“别碰我。”
不碰就不碰。
白术将手帕随手往桌边一放,转身要往外走——走到门边,刚刚推开门,这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过头,微微眯起眼问:“我还没准备立刻行动呢,大概会过了之后的纳彩盛典——埃,那你到底还要不要来?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了。”
牛银花听闻“妹妹”二字,似极为惊怒,平日里说话小小的丫头近乎于尖叫道:“滚!!!!!!!”
白术微微眯起眼:“那宫里若是派人来——”
“没有什么妹妹,白术,咱们今天就算是恩断义绝了。”牛银花咬着后槽牙,狠狠地说,“我没你这种自私的亲人。”
正要将脚迈出门槛的人闻言,脚下动作微微一顿,回过头——阳光之下,她脸上居然没有任何的惊慌或者后悔,只是淡淡地跟牛银花笑了笑,用颇为嘲讽的语气说:“你准备就这么跟宫里邀请你去参加我册封的人说呀?”
“我会向他们揭穿你真面目的,”牛银花说,“你不仅不能带走少爷,那皇后你也别想做了!你就等着,等着背负着一身骂名,在宫里老死一辈子吧!”
白术闻言,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居然“噗”地笑出了声,她抬起手将垂落在耳边的发微微挽至而后,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之下,稍稍转过头,笑着对牛银花淡淡道:“你说吧——他们觉得我叛国的时候我也没见怕过,而且……为了他,还是值得的。”
言罢,不再去看身后牛银花的表情,她脸上的笑容迅速收敛,而后面无表情地走出了牛银花的住处。
宫里派出来的轿子早早就在后门外头等着了,白术脚下一顿,而后往轿子的方向走去——等在轿子外面的是个薛公公身边的小太监,见白术这么快回来,便凑上来搭话:“姑娘这是说完啦?”
“嗯。”白术垂下眼,伸手自己打开轿门,正弯腰想要坐进去,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笑了笑,“公公们公务繁忙,白术哪好意思让你们久等——话说完了便出来了。”
“哟,这话折煞奴才了。”那小太监的脸笑得堆在了一起,“方才听见里面动静不小,这边还琢磨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呢,结果还没来得及动,姑娘便自己走出来了——还好是没事的。”
白术闻言,不答话,只是在心中冷笑一声。
表面却是一派和谐:“我妹子知道我要大婚却没提前告诉她,这会儿闹脾气呢,小姑娘就这样,不碍事,过两天就好——你们不需要跟薛公公说,免得他老人家又跟万岁爷提起,惹了麻烦。”
那小太监闻言立刻点头:“奴才省得,姑娘放心。”
白术心想放心放个屁,这事儿怕是她人都还没一脚踏进皇宫,薛公公就早知道了把。
这么想着,却并没有揭穿那小太监,坐在轿子里的人只是自顾自地撩起帘子,又往那君府后院的大门看了一眼——别说是没人追出来,这会儿就连曾经她在君长知府上瞅见的那只狗儿都不知道被藏哪儿去了。
牛银花大概是快气疯了吧。
白术想着,将帘子放下——当那一丝丝从轿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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