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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虐的正确姿势[系统]-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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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老太使唤江余洗衣服洗碗,在看到江余打碎她那只用了几年的碗时,总算明白自己高估了对方。
    不知道是药膏好,还是雷湑体质的原因,烫伤好的快,也没再让雷老太操心。
    江余被雷老太嫌,却有雷湑护着,就跟老母。鸡护着小鸡崽子一样,把见过的人都给惊到了。
    雷老太在村里听了什么流言碎语,回来就找江余来事,家里的日子过的比鸡棚还要乱哄哄的。
    进入十一月的尾巴,连鸡鸭鹅都不那么闹腾了。
    雷湑去厨房盛饭去了,江余在桌上跟雷老太大眼看小眼,怎么看都不和睦。
    “年纪轻轻的,只吃饭不干活不行啊,这样下去以后也就只能被圈起来当猪养了。”
    “老太说的是。”江余皮笑肉不笑,露出为难的表情,“不过雷湑不让我做,您也知道他是个固执的人。”
    第一回合,江余占了上风。
    “我们大湑也是老实人。”雷老太长叹,“那么好一门亲事,结果给人拖累的吹了,也不知道是上辈子造的什么孽。”
    江余胸口梗了一大口血,忍了又忍才压下来。
    第二回合,雷老太占了上风。
    雷老太拉下脸,拿筷头在碗口上点点,扒拉扒拉菜,放嘴里咂砸,又继续扒拉,把整盘菜扒拉的底朝天,对面的江余眉心拧的越来越紧,趁她还没扒拉另一盘的时候赶紧夹了一点放碗里。
    雷老太也不知道是怎么就感受到江余的排斥,她立刻把筷子一放,出去坐在门槛上拍大腿,“哎哟我这把老骨头也不活了,老了老了还遭人嫌弃……”
    江余抽·着嘴角,随便往嘴里扒了两口饭菜,去把院里的石磨上的那碗芝麻端进厨房,“你妈在外头哭呢。”
    他拿锅铲把锅里的饭抄到一边,铲了一块锅巴靠在锅台那里啃了起来。
    雷湑放下手里的大碗出去。
    正在闹的雷老太一看儿子过来了,底气更足了,嗓门也更大了,大腿拍的也就更响了,“大湑啊,咱家不能养白眼狼啊——”
    雷湑把老母亲拉起来,“妈,他不坏。”
    “那难不成是你妈坏?他都欺负到你妈头上了!”雷老太气的浑身发抖,“你中邪了是不是?”
    雷湑沉默,细心弄掉雷老太衣服上的灰,抚抚她的背。
    附近几家听到声音都从自家屋里探出了头,关心又好奇的问,“老太,这是怎么了?”
    雷老太可怜巴巴的撇嘴,她哼了一声,不轻不重的打掉雷湑的手,“儿子不孝哦。”
    厨房里的江余啃了不少锅巴把肚子填饱,也没出去往雷老太的枪·口上撞,他坐在锅洞后面的小凳子上,等了一会又无聊的来回转悠,洗了手去搓汤圆,没搓几个就见雷湑回来了。
    雷湑是个大孝子,江余以为对方会责怪他,结果对方什么也没提。
    簸箕里放着一个个圆不溜秋的汤圆,最边上有三个不明物体在那摆着,乍一看还以为是从地上捡起来的。
    雷湑瞥了一眼不明物体,又去瞥还在认真揪面团的人,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伸出食指把对方鼻子上的那点面粉刮·掉,“我来。”
    捕捉到他话里的一丝嫌弃和无奈,江余满脸黑线的干杵在那,雷湑包完一个见他还没走,大概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的中了,眼睛里闪过一丝慌张。
    他去迅速捏了几个小面团丢簸箕里,手指不停揉·搓,“看,看我弄。”
    江余扯了一下眉毛,转身就走,雷湑一急就抓住他的手给拉回来,“不跑。”
    于是一整个下午江余都在围观雷湑包汤圆,外观跟他在超市买的一样,味道要更好一些,包了快半簸箕,两顿就给吃完了。
    铺被子那会江余发现雷湑不对劲,站在他背后一声不吭,呼吸絮乱,他抓抓头发,“有话就说。”
    “我,我,”雷湑深邃的目光紧盯着江余,“我能不能亲,亲你?”
    “嗯?”江余挑起眉毛,“为什么?”
    “就是想。”雷湑说出内心传递给他的答案。
    “你不觉得男人亲男人是不正常的行为?”江余调笑。
    “我,我只是……”雷湑嘴里的声音被一个湿。润的唇堵。住,他看着眼前那双勾。着过分明亮笑意的眼睛,禁不住按住对方的后脑勺磨了一下。
    “你慢慢回味。”江余合上眼皮歪头睡了。
    雷湑还真在慢慢回味,许久以后他抬起胳膊把打着咕噜的江余往自己身边带带,薄唇抿出一个细微的弧度,他低沉着声音,“就想,亲你。”
    江余在这里住的这段时间,他还是头一次目睹怎么做山芋粉和米面,也尝到了地地道道的美食。
    他那张削尖的脸在雷湑的照顾下圆了起来,眉眼间更显出那种与村里人格格不入的东西,一看就是有钱人家被糖罐子养出来的。
    自从天冷以后,雷湑就和江余睡一个被窝,江余习惯把冰凉的脚塞到他的腿·间,手揣进他的胳肢窝下面捂·着。
    两人的相处模式被雷老太看在眼里,她想自己八成是老了,无法理解儿子对一个买回来的人为什么要那么好。
    说是兄弟,又不像,朋友更不可能。
    雷老太泛着疑惑,雷湑已经对着江余把“我能不能亲你”演变到“我可不可以亲久一点”,整个过程他用了将近三天。
    江余隐隐察觉雷湑那人在某些事上出奇的钻研,比如亲他。
    “你不会把我当你媳妇儿在养吧?”江余一脸怪异。
    雷湑那点谨慎掩藏的心思被逮个正着,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低头摩。挲着虎口的茧,那一刻在他脸上涌出的是腼腆和紧张。
    “我当不成你媳妇儿,我要回家的。”江余平静的跟他解释。
    雷湑唇角狠狠一压,他宽厚的肩膀垮了下去,脸上的失落让人想哭,背影有些说不出来的寂寞。
    没有等到想要的一句话,江余也没有多少诧异,雷湑是他接触过最耿直的一个,心里肯定有一个天平,放着最在乎的两样东西。
    他有他的权衡和原则,谁也不能左右。
    这场谈话在江余和雷湑中间划出了一道痕。迹,并不深,但是却暂时弥补不了,睡觉的时候两人都没像以前那样挨在一起。
    不过江余并不知道在他睡着后,雷湑还是一成不变的把他搂进怀里,再偷偷给他一个晚安吻。
    像是一道已经编好的程序,又像是成为他的生活习惯,类似吃饭睡觉。
    腊八那天,阳光不错。
    雷老太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在院子里,抬出一个大红澡盆拿着搓衣板搓洗衣服,手里的肥皂快速打摸衣领。
    前一刻还在跟雷湑说着话,念叨今年的冬天没有以往那么冷,家里的那些腊肉香肠要多腌制一些,下一刻就没有预兆的一头栽进大盆里。
    当时雷湑在修屋顶,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江余先他一步跑过去把一动不动的雷老太扶起来,人已经不清醒了。

  ☆、第80章 卷七

雷老太以前患过中风,后来好了,这次来的突然,人一下子就没缓过来。
    村里人都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江余站在雷老太的屋里,看她张着嘴巴发出嗬嗬的喘息,两个眼袋耸拉着,从脸到脖子都泛着灰青之色。
    谁问话都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舌头伸不直了一样,已经神志不清。
    江余的眉头慢慢拧了起来,人恐怕是不行了。
    快过百的老奶奶枯瘦的手握·住雷老太放在胸口的两只手,下一刻她惊慌的叫出声,“怎么这么凉?大湑要好多时候能回来啊?”
    有知情的过来说,“他去马家庄找周舒东了。”
    周舒东是这整片山沟沟里的唯一一个医生,开的小诊所,谁家有人生个病就会骑车赶过来,大半都是感冒发烧的小毛病,再大了只能上县里,他也束手无策。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奶奶忽然大喊一声,所有人都凑过去,见雷老太的手脚都凉了,一个个唉声叹气。
    “二子,你快去把雷湑找回来,老太不行了!”
    江余转身就往门外走。
    老奶奶和另外一个年纪稍大的老人在箱子里找出寿衣给雷老太换上,这套寿衣还是她中风那会给准备的,以为熬过那道坎能活到子孙满堂,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雷老太被人搬到大椅子上,脖子无力的歪在肩上,嘴角挂着一丝白沫,两只暴突的眼睛瞪着前面,也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值得她如此执着。
    直到雷湑的身影从门口出现,等到儿子,雷老太才断了那口气。
    老奶奶哎了一声,“大湑啊,你咋才回来,快看看你妈!”
    雷湑迈开双腿,一步步走进堂屋,薄唇拉成一条坚·硬的直线,笔·直的身体轻微颤·抖,膝盖重重的砸在地上,那一声响动落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随后跟进来的中年人快步过去,把手放在雷老太心口那里,又从药箱子里拿出仪器,过了会他摇了摇头。
    “唉,好好一人怎么突然就没了。”住在旁边一户的妇人擦着眼睛,“老太早上还说下午要去山上扒柴。”
    妇人的丈夫用胳膊推了她一下,眼神示意她去看跪着的雷湑,让她少说一点。
    笼罩在堂屋的气氛说不出的让人压抑,这生老病死年年有,谁家赶上了,都免不了一通悲伤。
    雷湑把雷老太放到停子板上,拿来一块很大的红布将她从头到脚盖住,在停子板前头放一个碗,里面装满米,上面插一根点燃的香。
    做完这一切,雷湑又跪在地上,摸出火柴在盆里一点,那些纸都跟着燃了起来,腾起的灰雾在眼前缭绕,他的视线有点模糊不清。
    街坊四邻都很担心,“大湑那孩子怎么那么平静呢?”
    老母亲过逝,雷湑的反应太过异常,这让大家伙心里有点难受,好端端一人,说没就没了。
    江余站在人群里盯着雷湑棱角分明的侧脸,他找不出任何一丝作为一个孝子会有的情绪,维持的平静背后大概会是无法衡量的悲痛。
    雷老太的意外没有在江余的计划里,他不是头顶那片天的主人,算不出谁的命什么时候终结,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毕竟谁家都有杂七杂八的事,大家伙劝慰完后一个个散了,堂屋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火盆里的纸和碗里的香燃的正旺。
    江余站着,雷湑跪着,两人都沉默不语。
    在外头觅食的鸡鸭扑腾着回来在院里喝水,圈里那头不甘寂寞的肥猪在不停拱着木门,好像能听到雷老太拿棍子去拍打的声音,一切似乎都没变过。
    雷家这边的亲戚当天中午就赶了过来,每个人都带来毛毯和布,那些布全挂在了堂屋墙上,被刮进来的寒风吹的东飘西荡,有点慎得慌。
    “大湑,该准备的都尽快准备好。”
    “是啊,都快过年了偏偏出这事,唉……”
    “有什么要帮忙的就直说,我们能空开手就会过来。”
    众人七嘴八舌的表达态度,不管是不是那么回事,面上做的是足够了,雷湑低头嗯了一声,听不出丝毫东西。
    过了腊八就要准备过年,是个值得期盼的日子,遭上这档子事,给村里人都带来了不小的影响,除了那些满脑子都是很快就能穿新衣服,其他事都不在他们那个世界的小孩子依旧玩耍打闹。
    锅里的八宝粥还是雷老太早上煮的,放了许多大红枣和花生,江余坐在锅洞后面添柴火,眉心的皱·痕从上午到现在就没平过。
    亲情对他来说也就是两个笔画不算复杂的汉字,没有灌输进去所谓的情感,单薄如纸的死物,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那个把所有痛苦都压在心底的男人。
    江余揉了揉额角,望着跳跃的火苗,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同样跃起了一簇光芒,片刻后他出去把锅盖揭开,盛了一碗粥端到屋里。
    “把粥吃了。”
    雷湑神情有些木讷,冒着热气的粥刚从锅里盛出来,烫的下不了嘴,而他浑然不知。
    低骂出声,江余蹲下来捏·住雷湑的下巴,看见他的舌头上面已经起了红点,他一脸暴躁,“你是不是疯了?”
    雷湑面无表情,清晰如刀刻的五官被一种像是要哭出来的感觉围绕,显得扭曲。
    “她只是去找你爸了。”江余嘴唇张·合,吐出仅能想到的一句。
    好一会,雷湑哑着声音,眼眶赤红,“没了。”
    “是人都会走到这一步,早晚的事。”江余指出总是被人逃避的事实,冷静的声音近乎刻薄。
    他记忆里的那个女人死的时候被一层薄透的皮包着骨头,没日没夜的折腾,是在她对恨绝了的男人歇斯底里的诅咒声里断气的。
    雷湑低垂着头,半响,他把下巴靠在江余肩头,垂放的手臂张开,从江余的外套里将他紧紧抱·住。
    十根手指用力刺进对方的皮·肉里,仿佛是想把怀里的这个人完全揉·碎了嵌进骨骼里。
    似乎只有这样,心里空了的那块位置才不会让他感到不知所措。
    “你,不要,离开我。”
    男人浑浊撕裂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脆弱和不安,江余抬了一下眼皮,目光恰巧落在那个停子板上,那一瞬间他的背部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都说人死后灵魂会停留在自己依恋的地方,直到被鬼差拿铁链子锁住带走,江余吞了口唾沫,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风吹的,他有种说不上来的寒冷,就像是雷老太在盯着一样。
    晚上江余躺在炕上,屋子里的寂静如同一块吸了水的海绵,越来越沉,压制着胸腔的气息,他在被窝里动了一下脚,“雷湑,睡了?”
    男人没有出声,呼吸并不均匀悠长,显然没有入睡。
    江余侧身,手指穿·插。进雷湑短硬的发丝里,指腹贴着头皮摩·擦到后,过了很久,他才感觉挨着胳膊的身体在轻微发抖。
    江余把被子拉过头顶,在被窝里跟雷余几乎脸贴着脸,片刻后他凑近伸出舌。头在对方眼睛那里舔。了。舔。
    第二天雷老太那头的远方亲戚来了一点人,都是平时不怎么往来的,走了过场就走了。
    出棺那天,屋里屋外都是人,雷老太生前喜欢给人做媒,在她的撮合了成就了不少姻缘,老了就爱四处串门,在这片儿人缘挺好。
    代代相传的风俗是出棺前得由孝子披麻戴孝去起水。
    雷湑身上搭着一块白色毛毯,头上披着麻布,打着黑伞走在队伍前面,他跪在河边。
    站在后面的江余递上来一只空碗,雷湑双手捧着碗在河里舀了一碗水。
    队伍绕着河吹吹打打的回到村里。
    雷湑把那碗水摆在香烛前,站在棺材那里的壮年男子粗吼一声,其他几个男的同时大声喝着弯下膝盖把扁担架在肩上,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实实地朝外走,抬着棺材上山。
    这里的地都是按照人口划分的,各家有各家的,就连给死去的亲人埋葬也不能随意挖坑。
    一行人沿着村子走了一圈,抄最远的路往山上走,为的是让棺材里的人再看一眼生活过的地方。
    江余走在雷湑后面两步,莫名其妙的参加了一场葬礼,他感受着扑在脸上的寒风,湿湿的,堵着毛孔,有种是前面的雷湑哭出来的泪飘到他脸上的错觉。
    棺材下坑后,雷湑从口袋里拿出许多零碎的散钱撒在上面,埋土的时候他依然很平静,磕头烧纸都做的很认真。
    出棺后该是吃饭了,雷湑把圈里那头准备过几天再宰掉的猪宰了,杀了好几只鸡鸭,又去了菜地,村里的几个妇人过来在厨房忙活着做了几桌饭菜,招待那些亲戚。
    “大湑,你没事吧?”
    听到消息的雪梅从学校赶回来,她通红的眼睛有点·肿·,望着一声不吭的男人,泪水从眼睛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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