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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旅人-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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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紧。

    他心中油然生出一种踏实与慰藉,甚至贪心地希望时间能走得慢一些。

    然而输液袋里的药液终究会淌尽,电视里的新闻也在同一时刻走到尾声——得喊醒她了。

    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宗瑛却突然自己坐正,哗啦撕掉手背胶布,拿过酒精棉球压紧,干脆利落地拔了针。

    她处理掉垃圾一扭头,对上盛清让的目光,一秒尴尬,一秒粉饰,最后若无其事地说:“不早了,洗漱完就睡,阿九的状况需要随时盯着,你明早走之前喊我起来。”

    宗瑛说完,就避开他的视线去浴室洗澡。

    刚才她并没有完全睡着,意识半昧半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她还是放任自己靠了过去——一种深受潜意识力量驱使、离奇的自我放任。

    从七月遇见到现在,短短时间并不足以彻底了解一个人。

    但意外的是,虽然聚少离多,却总有被打动的瞬间——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这实在谈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

    七十几年前的上海,灾难还在继续。

    闸北的轰炸与战斗更为激烈,作物成熟季节,大片的田地却因战火无法顺利收割,可以预见的是粮食供应的危机,居住在这一区域内的民众,生活将更加艰难。

    三天之后,9月19日,是1937年的中秋节。

    这一天,清蕙一大早就出去买米,空手去空手归,齐整短发竟然有些许凌乱,话语里难免有抱怨:“米一上来就全被抢空了,我根本抢不过,还有人揪我头发,太过分了。”见宗瑛正在给阿九做检查,又定定神问:“阿九怎样了?”

    宗瑛拿掉听诊器,说:“逐步好转,比较稳定。”

    清蕙陡松一口气,讲:“家里还有半袋面粉,省着点吃还能撑一阵子。”

    她将钥匙搁在玄关柜上,抬头看到日历薄,又叹口气道:“都中秋了,按说今天要开学的,大概也开不成了。回来路上遇到我中学同学,讲复旦、大同今天也没能开学,好像说是要联合迁校……哎,什么都往内地迁,内地应该不会打起来吧?”

    她说着转身看向宗瑛,宗瑛却未给她回应,她便又自我安慰式地说:“应该只是暂缓之计,早晚都要迁回来的,宗小姐你讲是不是?”

    宗瑛不置可否,犹豫片刻最后只问:“这场战争可能不会太早结束,清蕙,你现在有离开上海的打算吗?”

    清蕙沉默,显然不愿作答,她的人生从小就被安排得妥妥当当,现在独自收养两个孩子已经是了不得的叛离路线,离开上海?那好像是比□□更可怕更陌生的事情。

    想了老半天,她抬头讲:“三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跟着三哥哥。”

    她骨子里仍对他人存有依赖,因为太年轻,缺乏与世事独自交锋的经验与能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宗瑛不再问了。

    她突然从小包里翻出几张票来:“三哥哥昨天给了我几张票,说今晚工部局音乐队要在南京大剧院开慈善音乐会,我要在家里看小孩就不去了,还是你和三哥哥去吧。”

    她似乎非常乐得促成宗瑛和盛清让,又讲:“其实蛮可惜的,要是往常的中秋,肯定很热闹的,今年很多活动都取消掉了,不然三哥哥说不定还能带你去看焰火的!可惜现在没有焰火,只有炮火了。”

    战时的节日,庆贺也只能是象征性的,三三两两,冷清得像荒漠里开出的花。

    清蕙和孩子们不去音乐会,便只有盛清让和宗瑛去。他办完事在傍晚时分赶回家,因为出租车难叫,时间又紧张,便从服务处那里借来一辆自行车。

    他一脚稳稳撑地,另一只脚踩在踏板上,请宗瑛上车。

    宗瑛打量他两眼,二话没说坐上后座,在他脚离地踩动踏板的刹那,伸出右臂紧紧揽住了他的腰。

    隔着衬衫传递的体温,仿佛更安全。

    空气里是隐隐约约的硝烟味,车轴滚动的轻细声音在安静道路上听得格外清晰,从巷子里骑出来,一回头,就见月光落了满巷。

    他衬衣后背上一点忽明忽灭的光亮,宗瑛仔细一看,原来是夏末最后一点萤火,它安静栖着,努力蓄着亮光。

    音乐会的上座率并不乐观,特殊时期的节日里,大部分人还是选择了不出门。

    尽管如此,工部局乐团仍尽心尽力完成了这一场表演,以此来募集善款。

    因为宵禁,音乐会结束得不算晚,九点多便谢了幕,熟人们彼此打过招呼,便匆匆出了剧院,各自返家。

    人群散去,宗瑛站在角落里喝一瓶汽水,这是七十多年前的配方,味道与现在有些细微的差别,但还是甜丝丝的,大量的气泡令人愉悦。

    她低头看表,九点五十分了,而不远处的盛清让仍被工部局一位同僚拉着闲谈。

    又过去一分钟,盛清让终于摆脱了那名同僚,推着车朝她走来。

    街上已经十分冷清,依稀可听得遥远的地方传来几声枪响,可能是小规模的冲突。

    宗瑛坐上车,一手揽他的腰,另一只手握紧汽水瓶。

    前行中夜色变幻,但始终黯淡,电力紧缺,只有月光还算奢侈;然而骑着骑着,突然周遭亮堂起来,甚至城市的气味都在瞬间被置换。

    远处的东方明珠在夜空里亮着灯,与1937年的满月不同的是,2015年的这一天,月亮才显了细细一弧弯钩,在满城热闹灯火里,毫不起眼。

    世事在弹指一挥间,改头换面。

    风凉却柔,机动车道上是来来往往的汽车,他们不慌不忙骑在旁边窄道上,超越深夜散步的行人,偶尔被几辆飞窜而过的电动车甩在后边。

    宗瑛目光掠过不远处一栋亮灯的建筑,突然喊了停。

    盛清让骤地停车,顺着宗瑛的视线看过去。

    一栋大楼顶上挂着一个巨大灯牌logo,标着——

    “SINCERE 新希制药”

    饱满的英文字体,每个字母都闪闪发光。

    Sincere,这个代表新希初创人信念与态度的单词,在被曝药物数据造假的此刻,讽刺得刺目。

    宗瑛眸光里,闪过一瞬黯然。

    作者有话要说:  薛选青:啊太土了,为什么骑自行车

    民国boy:自行车很贵很时尚的,楼上不要乱讲

    ………………

    复旦当时开学的时候,学生到校极少,然后教育部就来人指示内迁了,当时预备是四个学校复旦、大同、大夏、光华联合内迁,但是大同、光华因经费无着落而退出,最后迁出去的是复旦和大夏。

    工部局那个音乐会,上座率其实还是超过半数的,但相对平时人少了很多。

    南京大戏院那里就是现在的上海音乐厅,距离699公寓很近的,骑车20分钟就可以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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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699号公寓(1)

    盛清让很清楚宗瑛与新希的关系。

    不论是从那则曝光她与宗庆霖父女关系的新闻里,还是从那册关乎严曼生平的剪报上,其中零零碎碎的信息捞一捞拼一拼,也就基本能勾画出其中前因后果了。

    看到新希这个英文名,盛清让记起剪报中一则严曼访谈,里面表达了她对自主研发的理想与决心,新希似乎凝结了所有的努力与诚心,真是一个恰当的好名字。

    “re。”盛清让情不自禁地念了一遍,“寓意很好。”

    “是我学的第一个英文单词,比yes和no还要早。”宗瑛挨着自行车后座说。她感冒没有痊愈,讲话仍带点鼻音:“这个英文名,是我妈妈起的。”

    她这样大方谈起严曼,令盛清让有些许讶异,又令他感受到一点惊喜,觉得好像离她更近了一步。

    她又讲:“据说当时几个合伙人一致通过了这个名字,之后才有了音译的新希。”说着说着,语气渐缓,又带点叹息:“创立新希的时候,大家都很年轻,理想也都一样,只想诚心做好药,可人的忘性也许真的可怕,谋权夺利久了,初衷也就忘了。”

    宗瑛难得多话,说完了看向新希大楼,久不吭声,盛清让便安静陪她站着。

    这时盛清让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一愣,慌忙打开公文包,亮起的屏幕上只有一串电话号码——哪怕没有添加到通讯录,他也一眼认出来电的是薛选青。

    之前在公寓与薛选青第一次交锋时,他就记下了她的号码。

    这几天每次一到这边,他都能接到薛选青的电话,但因为宗瑛不在身边的缘故,他担心薛选青这个鲁莽的朋友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便索性不接。

    屏幕一直亮,默认的手机铃声响得异常嚣张。

    他将手机递给宗瑛,宗瑛犹豫了三秒,三根手指一拈,接过手机迅速解锁屏幕,还没来得及放到耳边,那边就传来久违的声音:“老天,你还晓得接电话?!”

    贸一听怒气冲冲,然语气里每一个变音和颤声,都是久拨不通后累积起来的担心与慌张。

    因此紧接着一句话就是——

    “把我吓死了,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宗瑛说:“是,我活着,你在哪?”

    薛选青调高耳机音量:“从殡仪馆出来不久,小郑回队里了,我本来打算回家,不过我现在决定去找你,发个定位给我。”

    “找我什么事情?”

    “宗小姐。”她突然学起盛清让用这个称呼,“请问你还记得几天之前你给我发的信息吗?我可是有求必应的人。”

    宗瑛想起自己的确是给薛选青发过一条信息。

    她拜托对方调一下当年严曼高坠案的卷宗,但那天她并没有得到回应。

    “卷宗吗?”、“当然。”

    宗瑛迅速点开地图软件定位,一想这是她给盛清让的手机便又作罢。

    最后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长按开机键,数秒过后,铺天盖地的信息就汹涌推入——

    她和这个世界失联太久了。

    来不及一一查看信息,她先发了个定位给薛选青,薛选青同时发了个定位过来,显示她们之间的车程还剩三公里不到,很近了。

    宗瑛将手机塞回口袋,盛清让问她:“我需不需要回避?”

    宗瑛说:“不必。”顿了顿又补充道:“她知道你的事了,很抱歉,没有提前同你说。”

    盛清让忙说:“没有关系,那位朋友似乎猜疑心很重,知道原委或许反而是好事。”

    他讲得不无道理,薛选青自从晓得这件离奇事情之后,就再也没有随随便便进行过试探和干扰。

    何况,薛选青的优点之一就是对该保守的秘密守口如瓶,也不用担心她会四处宣扬。

    夜愈深,东方明珠的灯也熄了。

    一辆车在路边停下来,按响了喇叭。

    宗瑛与盛清让循声看过去,只见薛选青下了车,快步朝这边走来。

    在两步开外,她倏地停下步子,打量一下那辆古董自行车,又打量一下盛清让,最后反反复复打量宗瑛:“你们真行啊,大半夜在街上骑自行车?那车能骑得快吗?你这身衣服——”

    她往前一大步,捏住宗瑛衬衫衣料搓了搓,忍不住问:“1937年的?难道你失踪这阵子一直待在那边?!”

    宗瑛抬眸对上她的眼,如实答:“是。”

    尽管早做好了心理建设,薛选青脸上却仍浮现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垂眸看到宗瑛握在手里还剩一半可乐的玻璃瓶,鬼使神差地拿过来,对路灯看了半天:“你喝了?”

    宗瑛答:“我喝了。”

    薛选青看着那瓶子有片刻犹豫,最后忍不住好奇还是喝了一口。

    气泡已经没了,只剩甜腻腻的滋味,像搁久了的糖水,有种年代久远的味道。

    喝完她才讲:“册那,我一定是疯了。”

    这件事上薛选青反射弧长得可怕。

    机场找人那天,她自责同时还要替宗瑛分担焦虑,根本没空想太多,事后很久,恐慌的情绪才涨潮般漫上来。

    好在那个被她故意带去浦东的不知名先生安然无恙,她便不由松了口气。

    将人推入险境,的确很不厚道,薛选青收敛了之前的敌意,抬头看向盛清让,坦坦荡荡道:“上次的事情对不起了,今天我做东请你吃饭,算赔个不是,希望你接受。”

    盛清让却说:“我听宗小姐的。”

    宗瑛说:“现在吃饭是不是太晚了?”

    薛选青不服气:“怎么会?满上海的夜宵等你吃,还能边吃边聊正事,你讲对不对?”

    她两眼饿得放光,一看就是忙了整天却没好好吃饭的样子。

    宗瑛深有体会,也体谅她的辛苦,便同意了。

    两个人搭薛选青的车去吃饭,自行车的安置便成了问题,薛选青大概有些嫌弃,说:“这种车停街上也没人要吧?”她的意思是就这么放着,宗瑛看她一眼,她却又立即改口:“那塞车里好了。”

    盛清让拎起车,将车放进去,宗瑛坐副驾,他便只能一个人坐后面。

    车子开到一家火锅店附近停下来,独栋石库门建筑,是上年纪的老房子了。

    一盏昏灯照亮店牌,大堂里维持着上世纪初的复古风情,有人坐在挨墙的钢琴前弹肖邦,上了楼梯,右手边墙上挂满油画,走在前面的薛选青扭头瞅一眼盛清让说:“这个地方你还满意伐?”

    盛清让又将话语权抛给宗瑛:“宗小姐觉得呢?”

    宗瑛言简意赅:“合适。”

    三人进了包房,薛选青迫不及待点完菜,就开始了盘问。

    “你是官员、学者还是从商?”、“从法国回来的说辞是真还是假?”、“你是哪一年出生的?1905年?”

    接二连三的疑问抛出来,盛清让根本不及回答。

    戴着白手套给客人斟酱油的服务生听到这里,下意识地手抖了一下。

    宗瑛说:“麻烦你离开一会儿,我们自己来就可以。”

    包房服务生可疑地打量一眼她和盛清让,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待包房门关上,盛清让才逐一回答薛选青的提问:“职业是律师,我在东吴大学兼职教课,从法国回来的说辞是真的,我的确出生于1905年。”

    薛选青听完低头猛喝了一口气泡水:“我天,1905年,你出生到现在都过去整整一百年了。所以你名字到底是什么?”

    盛清让微笑:“我说过这不重要。”

    汤在锅里耐心等着沸腾,宗瑛无意插话,取出手机,低头回翻信息。

    夹杂在一堆广告和通知当中的一条陌生号码,赫然跳了出来。

    对方发了一条彩信给她,只写了一句话——

    “我是723隧道事故之后联系过你的一位记者,我刚刚得到了一条线索。”

    文字后面紧跟着附了一张邮件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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