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龙龙-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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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易龙龙的举动，里维又一次陷入惊讶，原来真正作主的，并不是这个纯真少年，而是那只小动物么？
　　　　坐在美少年肩头的，是一只看起来像是微缩版本龙一样的小动物，她穿着布料柔软的米色小衣服，领口的位置还绣着两朵鲜艳的红蘑菇，几乎盖住双足的衣服下摆一角，还绣着只爪印。
　　　　很像龙……不，是龙。
　　　　里维叹息一声，在心里承认了这个荒谬的结论。
　　　　那隐约而漂浮的强大，其实是从这只白白软软的小家伙身上传出来的，至于那一丝黑暗波动，可能只是偏门的魔法道具。
　　　　一边解释着刚才的误会一边打量着易龙龙，忽然里维话语停止，目光定在易龙龙胸前，注意到他在看哪里后，出于前世身为人类的本能，易龙龙下意识抬爪交错挡着，警惕地问：“你看什么？”
　　　　根据外面的传言，这位里维神官男色女色都不忌，是个危险人物，难道，难道……他连兽色都不忌？
　　　　易龙龙虽然不自恋，但是她曾对着水看过自己的样子，这具身躯看起来实在是太玲珑可爱了，简直是杀伤性武器，假如不是她自己的身体，她会恨不得每天抱在怀里用力捏啊揉啊弹啊……
　　　　在少女龙眼里，俨然已经化身为衣冠禽兽的神官抿一下嘴唇，面上浮现一丝古怪的神情：“麻烦你拿开爪子。”
　　　　他要看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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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我愿意吗
　　　　里维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惊吓得易龙龙当即蹿回林琦身后，娇小的身体动作敏捷，就好像一只受惊的小老鼠。
　　　　里维奇怪地问：“你干什么躲起来？我又没有要把你怎样。”
　　　　易龙龙从林琦背后伸出一只颤抖的小白爪：“你不可以一直盯着我胸口看，我是龙，你是人，我们是没有可能的。”
　　　　里维活了这么大，也算是见过风浪，曾经有过不少女人对他说“我们是没有可能的”，又或者他对不少女人说过这句话，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一日，会有一只龙这么对他说！
　　　　发现气氛的沉默，易龙龙偷偷地探出半个脑袋，却见坐在对面的里维，擅长以笑容欺骗人的娃娃脸上僵硬着一种接近铁青的颜色，看他这幅模样，易龙龙不确定地想：难道她猜错了？
　　　　心里想着，她也将问题问了出来。
　　　　里维的声音是从牙齿里咬碎了蹦出来的：“不要忘了，你是一只龙，一只龙的胸口有什么好欣赏的，我又不是变态。”
　　　　易龙龙小心翼翼地望着他：“但是，我听镇上的居民说……”她不敢说下去了，因为里维用一种有点凶狠的眼神望着她，假如她继续说，可能会遭遇到什么不测，提早结束龙生。
　　　　足足又沉默了一会儿，里维才克制着自己，从屠龙的边缘立地成佛：“你胸前的徽章……是艾瑞克那小子的没错吧？”假如不是顾忌着徽章的原主人，他不介意送出一记神圣审判。
　　　　易龙龙这才知道了里维所留意的东西：那是一枚六芒星徽章，中央镶嵌着一块透着细密星光的黑色宝石，边缘六个角都绘制着奇异的纹路。
　　　　那是艾瑞克送给她的。在湖边生活的时候，艾瑞克觉得她只穿草叶衣服太单调了，但是又一时间找不到别的东西来打扮，就将这一枚徽章送给了她，据他说这是当初塔希妮雅赠与的纪念品，现在交给她正合适。
　　　　森林里时易龙龙一直小心地把徽章系在草叶衣服里，防止弄丢，直到到了小镇上，才让裁缝牢牢地缝在衣服上，进而被里维发现。
　　　　易龙龙很惊讶：“你认识艾瑞克？”听里维称呼艾瑞克的语气，“那小子”这个词很是微妙，好像两人有很亲近的关系，但熟捻之中，又带着十分的不客气。
　　　　里维没有多解释，他只是玩味地摸着光洁的下巴，盯着易龙龙说：“虽然早知道那小子不简单，却没料到他竟然能找到世界上还存活的龙，并且收为宠物。”
　　　　易龙龙拍拍林琦的肩膀：“上！继续打他，不必跟我客气。”
　　　　……
　　　　误会这种东西，是可以通过沟通解除的，虽然因为思维的差异，里维和易龙龙这一人一龙之间的沟通出了点波折，比如易龙龙以为里维是好龙色的衣冠禽兽，里维又以为易龙龙是艾瑞克养的宠物，在又一次几乎发生武装冲突后，才算是勉强沟通完毕。
　　　　里维毫无诚意地表达了他错认林琦为非人类的歉意，相对地，易龙龙也毫无诚意地进行了误以为里维禽兽不如的认错，为了防止被人听去，里维在四周布下了一层隔音屏障，这才难得有了点认真的神色。
　　　　“艾瑞克在树海里迷路我不担心，那家伙即便是倒霉进入了树海里最危险的地方，应该也有自保的力量，现在最为担心的，应该是你自己才对。”收起嬉皮笑脸，里维淡淡地说，“先前你莽撞地解除我的封印，就是非常莽撞错误的行为，假如你不是跟艾瑞克有关系，我不介意把你卖掉换钱的，千万不要小看人类的贪婪。”反正他原本就不是什么正直无私的神官。
　　　　易龙龙目光微黯：“我知道。”对于自己的价值，她已经从罗兰的表现中明白了不少。
　　　　“你不知道。”里维冷漠地说，“你现在的价值，不单只是大陆上仅存的龙，你的血有破除封印的力量，光是这一点，就足以引发任何组织的争夺，他们夺走你后，会割开你的身体，取你的血液研究……”虽然能感觉到易龙龙身上隐性的强大，但是那种强大不能转化为攻击，又或者说，是来源于本身的血统，根本不能用于自保。
　　　　他忽然停了下说话，因为眼前的小龙已经被吓哭了。
　　　　晶莹的蓝眼睛里涌出大滴大滴的眼泪，易龙龙控制不住身体的发抖：她很害怕啊。
　　　　虽然不断告诉自己要满足，能继续拥有生命便不该抱怨，要勇敢要快乐，可是为什么她偏偏是最后一只龙呢？为什么她的处境这么糟糕？难道她要一辈子留在树海里永远不见任何人才是安全的？
　　　　就算在湖边的生活很安宁平和，可是曾经作为人的她还是想接近人类，否则她也不会跟着艾瑞克走出来。
　　　　能看到人，能跟人说话，她其实是很开心的，在心里偷偷的开心。
　　　　树海中遭遇调色盘小队，伊斯利想要买她，分散后被罗兰胁迫，偶然幸运地逃离，来到香草镇，也不敢公然露面，只能偷偷藏在林琦身后，任何事都要以林琦的身份出面处理。想从神殿里稍微了解一些东西，却还遇到里维不由分说的攻击。
　　　　假如她不是一只龙，而是一个人，她不会有这么多的困扰，这么重的压力。她一直害怕着，却也一直忍耐着，直到今天里维的教训，仿佛一粒火星落入火药库里。
　　　　这段日子以来积累的东西一次性爆发，易龙龙索性放声大哭起来，幼嫩的童音在殿堂中回荡：“你以为我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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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愿望
　　　　“你以为我愿意吗？”易龙龙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委屈，这些日子来沉默积攒的压力终于在此刻决堤，脆嫩的哭声在封闭的室内回荡，显得分外凄楚可怜。
　　　　先前跟里维沟通时，易龙龙已经从林琦肩膀上跳了下来，她忽然觉得站着很累，便坐在地上，抽泣着抬爪抹眼泪，但眼泪越抹越多，她索性也不去管了，只专心致志地哭起来。
　　　　难道她愿意变成龙吗？这家伙以为他是谁啊？这么不客气地教训她。
　　　　望着几乎要哭成一团的易龙龙，里维有些错愕，紧随而来的便是狼狈：“你怎么……喂，你别哭啊……喂……这样不好……”
　　　　他的声音很虚弱，这种酷似小孩子的哭声，对他而言比神圣审判更可怕，弄得他好像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就如同他没有料到会有一只龙对他说我们没可能一样，里维也从未想过，会有一只龙，就这样哭给他看。
　　　　怎么劝都劝不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里维手掌一张，放了个删减版的治愈术，原本用来治疗伤口的神术，现在只能消除疲劳，温热但是不刺眼的光晕包围着易龙龙，暖洋洋地一点点渗入她的身体。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人正伤心的时候，越是有人哄，便越是哭得更凶，最好的办法其实是晾着，但显然里维没有这样的经验，而易龙龙原本已经哭得有些累了，正好里维来这么一手，消除了身体的疲劳，让她又有力气变本加厉地继续哭下去。
　　　　里维手上的神术光芒越来越弱，最后简直快要亮不起来，那不间断的哭声刺入他的耳中，没办法继续板着脸吓唬龙，里维只有低声下气地求饶：“哎，你别哭了行么……你是一只龙啊，哭成这样太难看了……”
　　　　易龙龙抽泣间不忘回一句嘴：“不要你管。”
　　　　里维叹了口气：“你不要哭啦……你不哭的话，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易龙龙正抬爪拭泪，闻言停下哭泣，目光从爪缝里偷瞄里维：“真的什么都答应？”不要说话不算话。
　　　　见她总算暂时不哭了，里维松了口气：“你不能要求太离谱的事，我不是神，不可能万能。”
　　　　易龙龙毫不犹豫地说：“那好，我要找艾瑞克。”假如有艾瑞克在身边，她不那么害怕，安全大概也能得到保障。
　　　　听了她的要求，里维却有些为难：“老实说，这个要求，我很难完成，树海的面积实在太过广大，其中又藏匿着许多野兽和怪物，想要在里面找一个人，难度不下于在大海中寻找一粒沙……你还是换一个吧。”
　　　　听到这样断然的拒绝，易龙龙也不强求，毕竟她也算是知道树海内一些情况的，知道找人不容易，于是从善如流：“那么就换成……”她顿了一下，有些紧张，爪子不自觉地放下来抓住衣摆，声音细小却也坚定：“我想变**类。”
　　　　她想变**类。
　　　　妄想也好，做梦也罢，她想变**类。
　　　　她问过艾瑞克，问龙能不能变**，后者只是想了想，摇摇头。
　　　　但是她还是想变**类。
　　　　大陆上最后一只龙，继承银色永恒强大的血脉，拥有破除一切封印诅咒的力量，可是这又怎么样？
　　　　这些，她宁可全部交出来，用来换取变成一个普通人类。
　　　　她前世是人类，她的心整个灵魂都是属于人类的，就算换成了龙的身躯，就算提醒过自己不再是人了，她也不可能真正从龙的角度去看世界。
　　　　她睡在建造的屋子里，擅长使用工具而非爪子，喜欢吃熟食绝不吃生肉，睡前醒来刷牙漱口，要穿衣服，这些都是人类的习性，就算别人看来觉得奇怪，但她不愿意改变，也不打算改变。
　　　　里维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想在多长时间内见到艾瑞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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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维最终还是两个要求都答应了一半，艾瑞克，他也找，变**，他也帮，但是这两者都不能完全保证。
　　　　对于艾瑞克，他只是让人在镇子上贴了个公告，并且通知附近几个镇的酒馆旅店，就说需要雇用冒险者寻人，假如谁在树海之中发现一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名叫艾文的落魄金发剑客，请将其带到香草镇的神殿里，有人非常迫切地希望见到他。
　　　　报酬提得非常高，是五十个金币的价钱，这个数额甚至足够引诱冒险者们放弃自己本来的目标，专心致志地只寻找艾瑞克一个人，但树海实在太大了，就算出动了所有的冒险者，也不一定能达成目标。
　　　　里维打开石门叫来见习神官，将他的吩咐传下去后，他再返身关门，走回林琦面前：“好了，假如这样还找不到，那便是神的旨意。”
　　　　易龙龙从林琦身后走出来，十分感激地说：“实在太谢谢你了，让你这么破费。”
　　　　里维一脸无所谓地摆摆手：“不破费，等艾瑞克被找到，钱就算在他身上，宠物欠下的债，当然要他来偿还。”
　　　　……她收回前言。
　　　　重新回到一人一龙身前坐下，里维打量了易龙龙一会儿，说：“原则上，想要彻底改变种族，那是神明的领域，我做不到。”
　　　　改变种族，这种事在人类历史上不是没有，但是都不过是改变**类的变种，比如人类变成死灵或者巫妖，但是这么做，都要舍弃自己的肉体，甚至以死亡来完成这一次转化，同时，从神殿的角度看，这是渎神的行为，必须被绑上审判架。
　　　　并且在历史上，也从来没有过，龙想变**的例子。
　　　　看着易龙龙露出毫不掩饰的失望，里维接着说：“但是，我可以稍微采用一种变通的方法，只改变你的外型，你的内在依旧是龙族，这样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你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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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纸老虎
　　　　里维所说的，是一种改变外型的技术，通俗的说，就是变形术，仅仅是改变外貌体型，却不能转换本质，其血脉肌肉气息等等，依然是属于龙的。
　　　　但这个对易龙龙而言，已经足够。
　　　　更方便的是，易龙龙不像别的龙那样拥有强大的威压，或许她的血统很了不起，但完全没有实质地开发出来，倘若不是因为里维的感觉特别敏锐，根本不会被感受到，只要再稍微学会一些收敛，并且不与人发生过于密切的交往，基本不会给瞧出破绽。
　　　　里维还没说完他的计划，易龙龙已经禁不住双眼放光，猛点脑袋：“就这么办，具体要怎么做？”
　　　　里维伸出三根手指：“第一，魔法阵，第二，启动魔法阵所必须的宝石，第三，魔力有一定水准的魔法师。”
　　　　面对易龙龙迷惑不解的目光，里维叹了口气，估计自己跟这只幼龙说什么魔法她也只不懂的，但还是稍微做了些解释：“因为从前某些需要，我对改变形貌的魔法阵做过一番深入研究，所以这一条不难达成，难的是剩下两项。”
　　　　“虽然魔力强大的人可以直接省略宝石甚至魔法阵，但是很遗憾我是神官，不是魔法师，我的自身的魔力不比一个魔法学徒强多少……宝石的作用是……呃……总之有用便是了。”张口结舌了一会儿，里维发现自己实在不适合做魔法导师，他只知道一些宝石对稳定魔法阵的运作很有帮助，却完全不了解为什么会这样。
　　　　非常含糊地带过理论性问题，里维继续往下说：“宝石需要大量的金钱来购买，但是你也看到了，我这个神殿非常的清贫……真的……”他一边说，还一边做出愁眉苦脸的表情，但是就连林琦也能看出来，他眼睛里带着狡黠的笑意。
　　　　易龙龙想了想，让林琦放下直到现在依然背在他背上的木箱，从背面打开箱盖，挪开其中一格的挡板，便取出一只鼓鼓囊囊的口袋，易龙龙把口袋整个塞给里维：“这是我洗劫了一个想挟持我的盗贼得来的，里面有些小玩意，你看看能拿去换多少钱。”
　　　　反正是从罗兰身上得来的，对于想要贩卖她的盗贼的东西，易龙龙一点都不替他心疼。
　　　　虽然知道里维说神殿经费拮据可能是说谎，但易龙龙并没有拆穿，毕竟对方肯帮忙，已经是非常大的恩惠，她怎么也不好意思让里维自己支出这笔花销，她不是一个得寸进尺的人，连同刚才寻找艾瑞克的花费，她也是打算一并支付的。
　　　　里维解开口袋，一件件取出里面的东西端详，过了一会儿，他把一枚造型别致的宝石戒指，一只不知什么材料的蓝色哨子，以及一本小册子这三样东西推回给易龙龙：“这三件东西你收着，这些，要么是非卖品，要么附近没人能买得起……能拥有这些东西的盗贼，是不是名字叫罗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