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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第5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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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陷入分裂和战乱,裴世矩万死莫赎其罪,所以,裴世矩不惜代价也要确保南北战争的胜利,为此无所不用其极。
这一推论是成立的,而圣主和虞世基、萧瑀、宇文述、来护儿、赵才等重臣也因此对裴世矩的西行成果甚感悲观,对南北战争愈发担忧。
君臣本来就对西突厥的承诺不抱太大希望。如果西突厥信守承诺,去年西疆危机也就不会爆发,吐谷浑也就难以复国,西域诸国也就不会倒戈而去,刚刚开拓数年的西疆五个边郡也就不会得而复失,但是,考虑到中土与大漠开战对西突厥有利,考虑到大漠有重建大突厥汗国之雄心,对西突厥的威胁要远远大于中土,所以中土对西突厥还抱有一丝希望,认为西突厥即便不会兑现承诺与中土左右夹攻大漠,最起码也会虚张声势帮忙牵制一下大漠。
然而,从目前裴世矩不惜行险一搏,不惜赔上自己的政治生命,竭尽全力拉拢安东的举措来看,他嘴上说此次西行大有成果,实际上心里已经绝了对西突厥的念想,也就是说,他对南北战争的预测可能经改变了,不再是中土联合西突厥主动攻击大漠,而是东、西两部突厥联手夹击中土,如此中土将丧失战争的主动权,不得不被动迎战。
由此推断,南北战争的爆发时间就不是由中土决定,而是由突厥人决定了。如果突厥人主动发起南北战争,那战争爆发时间就快了。中土已经东征两年,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军队疲惫,再加上国内局势日益恶化,危机重重,中土深陷内忧外患之中,正是突厥人乘火打劫、落井下石、南下入侵的最好时机。
圣主很愤懑,对政敌的愤怒尤大于对突厥人的仇恨,如果两京和平相处,一致对外,局面何至如此困顿?看到几位重臣凝神沉思,一言不发,圣主心中愈发烦躁,忍不住手指裴世矩的奏章,开口问道,“诸卿对此有何异议?”
赵才心切,首先回道,“圣上,军权是招抚核心,我们唯有掌控军权,才能镇制安东,才能牢牢把安东控制在手,否则,安东就处于失控之中,就是一个重大祸患,而这一祸患并不会因为李平原统领安东大军就有所缓减,相反,会愈演愈烈,以致于演变为事实上的藩镇割据。”
赵才尚未说完,圣主的脸色就难看了,怒不可遏。
这是内外夹击啊,外有北虏和政敌咄咄逼人,内有心腹重臣怯弱推诿,岂有此理!亲信大臣用来干什么的?就是关键时刻勇于为自己分忧解难,冲锋陷阵,敢于为自己承担风险和责任,而不是缩着脑袋躲在自己的羽翼下,让自己冲在最前面为他们遮风挡雨。赵才的确忠诚,为人也很刚正,但缺点也在如此,不知变通,不能便宜行事,更不会察言观色,揣摩上意,结果一张嘴就把圣主逼到了旮旯里,进退两难。
裴世矩在急奏中已经表明了立场,把李平原推到“前台”,李平原是官方的人,由李平原统领安东大军,名义上就是圣主和中枢控制了安东军权,完全顾全了圣主和中枢的脸面,而由此所带来的全部责任和一切后果,他裴世矩一力承当,如果出了意外,损害到了国祚、圣主和中枢的利益,唯他裴世矩是问。
裴世矩的这个态度让圣主非常满意,中土和皇帝利益至上,勇于承担,这是裴世矩连遭先帝崩亡和榆林风暴两次打击后,依旧能够赢得圣主信任和重用的根本原因所在。君臣的政治理念可以不一样,治国方略可以有冲突,但中土至上、皇帝至上的根本利益要一致,只要一心为了中土谋利益,为了皇帝可以舍身赴死米分身碎骨,这样的臣子就可以重用。
此次西行,裴世矩拎着脑袋远赴西域,圆满完成任务,圣主脸上有光彩;此次赶赴安东,裴世矩又不负众望,以自己的政治生命为李平原作担保,完成了对安东的最后招抚,为圣主顺利进行第三次东征铺平了道路,而这样忠心耿耿、尽心尽力、勇于担当的臣子,才是真正为圣主分忧解难,但是,内部斗争无处不在,裴世矩因为政治理念的原因,始终不能融入以圣主为首的改革派的核心圈子,理所当然成为改革派遏制和打击的对象。
这次裴世矩到了安东后力推“李平原”,等于公开承认“秘兵刀就是白发贼”,但之前因为突厥人散布“秘兵刀就是白发贼”的谣言以实施离间计,迫使圣主和中枢不得不公开否认这一谣言,********裴世矩,确保中枢核心决策层的团结,结果拱手送给裴世矩一个为李平原“洗白”的机会。现在除非圣主和中枢有确切的、公开的证据证明白发贼就是秘兵刀,否则就只能哑巴吃黄连,接受李平原复出之现实。
当然,圣主和改革派为了推倒裴世矩,也可以制造“白发贼就是秘兵刀”的证据,但如此一来,圣主和中枢就是自己否决自己,自己打自己的脸,会严重损害威权,所以不到迫不得已,圣主和改革派也不会与裴世矩翻脸成仇、鱼死网破。
而裴世矩的这一“投机取巧”之举,于公来说是迅速完成对安东的招抚,确立中土在南北对峙中的优势,但于私来说,李平原和安东这股新兴力量的出现,必然会进一步加强裴世矩的实力。也就是说,在裴世矩的蓄意庇护下,圣主和中枢试图借助第三次东征来削弱甚至铲除安东力量的想法,十有**要泡汤,而这正是赵才所不能接受的事,所以他公开反对。
但是,圣主的看法却截然不同。
圣主要赢得东征的最后胜利,要赢得南北大战,而目前内忧外患的困境下,他只能竭尽所能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虽然之前他的确想削弱甚至铲除安东这股新兴力量,但因为裴世矩以政治生命为李平原做担保,他就不得不权衡得失,相比起来,东征最后胜利和南北大战胜利所带来的巨大利益,肯定要远远大于李平原这个祸患,于是圣主决定接受李平原复出的事实。他的确不相信李平原,但他相信裴世矩,这就足够了。
可惜,他相信裴世矩,不代表他身边的亲信重臣也相信裴世矩。
萧瑀紧随赵才之后,也提出了质疑,“圣上,把安东大军的统兵权授予李平原,原则上可以,但问题是,李平原是不是白发贼?如果李平原当真就是白发贼呢?当然,我们不能胡乱猜测,我们就事论事,李平原统领安东大军,是否就能绝对控制白发贼?如果答案是否定的,李平原只是一个傀儡,闻喜公所能施加的影响也非常有限,那么,我们拿什么保证安东大军绝对遵从圣上和中枢的命令?还有更严重的,齐王与白发贼之间有没有主从关系?如果白发贼支持齐王,安东大军接受齐王的指挥,那么未来我们所要面对的就不是藩镇割据,而是……”
萧瑀欲言又止,但意思很明确,而他的这一质疑正中圣主“要害”,让圣主忍不住怒火中烧,面如寒霜,脸色已经不是难看,而是铁青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直接、公开质疑齐王暗中勾结叛贼。这个性质太严重了,如果坐实,有证据证明齐王与白发贼、李子雄等叛贼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那齐王的政治生命就彻底玩完,父子势必反目成仇,而这场政治风暴势必把李浑、董纯等军功贵族席卷一空,一旦陇西成纪李氏因此满门覆灭,必然震动整个关陇贵族集团,西京和东都的血腥厮杀必将公开化、白热化,而两京的彻底决裂将动摇国祚基础,国祚濒临崩溃,中土极有可能就此陷入分裂和战乱,而圣主和以改革派为主要力量的中枢若想在这种困境下力挽狂澜,难如登天。
这时,虞世基也开口了,“再加一把火”,“圣上,我们注意到,在闻喜公的这份急奏中,他考虑到大漠对安东有积极反攻之可能,考虑到安东主力大军远征高句丽期间安东防守薄弱,建议全力加强幽燕一线的长城镇戍,而怀荒边镇尤其重要,不可忽略和懈怠,更不可从幽燕一线再调兵力参加第三次东征。”
虞世基看看几位重臣,又望向圣主,不动声色地质疑道,“闻喜公为何有此建议?目的是什么?是不是暗示圣上,齐王还要坐镇怀荒,还要继续巡边,不能率军远征高句丽?如果当真如此,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当突厥人不顾一切反攻安东,安东佯装不敌,兵败如山倒,蜂拥撤进长城,这时齐王乘着圣上御驾亲征高句丽之际,联手安东,横扫幽燕,断绝圣上和远征军的退路,则大事去矣。”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虞世基的质疑比萧瑀的怀疑更厉害,不但怀疑齐王与白发贼沆瀣一气,还怀疑裴世矩暗中操纵,摆明了就要一网打尽。
关键时刻,宇文述毫不客气地“补了一刀”,“安东虽然承诺参加第三次东征,但谁敢保证安东会信守承诺,尽遣主力远征?如果安东阳奉阴违,拿羸弱之士冒充主力,东胡诸种的控弦之士亦以各种借口延误不去,幽燕必然面临巨大威胁,一旦叛乱突起,重蹈杨玄感兵变之覆辙,则后果不堪设想。”
圣主气极,几欲窒息,但心里却如明镜般透彻。此时此刻,他必须顾全大局,必须相信裴世矩,不能偏听偏信,所以他毅然决断,命令齐王结束巡边,立即率军参加第三次东征。
然而,新的问题又来了,齐王到了东征战场上,岂不正好与安东军队携手作战?双方岂不正好可以与安东公开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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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五章上天的恩赐
正月二十七,飞狐留守军北上选锋军在联盟左长史陈瑞、联盟左路总管王薄的统率下,顺利抵达方城。
与此同时,联盟右长史韩曜与联盟前后两路总管郝孝德、孙宣雅率十几万军民越过古北口长城,安全进入安州。
同一时间,右司马澹台舞阳与联盟骁骑军总管韩寿、联盟右路军总管霍小汉亦率后军进入安乐郡,距离古北口已不足两百里。
李风云、李子雄、袁安等联盟高层早早出城,隆重相迎。
时隔半年,两军会师,将士雀跃,欢声雷动。
当天晚上,李风云与陈瑞促膝而谈,彼此述说了这半年来的征伐经过,然后话题就转到了联盟的未来上。目前形势下,陈瑞最关心的当然是安东纳入中土版图后,联盟何去何从。
“今年的目标是参加第三次东征,赢得远征高句丽的胜利。”李风云言简意赅地说道,“明年的目标是参加南北大战,竭尽全力击败突厥人,不惜代价赢得南北战争的胜利。而联盟的未来,则完全取决于这场战争的胜负,如果这一仗打赢了,联盟的未来就是藩镇割据,反之,如果这一仗打输了,天下大乱,中土再一次陷入分裂和战乱,联盟的未来就是逐鹿称霸。”
陈瑞吃惊了,虽然他不止一次听李风云预测南北大战即将爆发,但还是第一次听到李风云非常肯定地说南北大战将于明年爆发,“东都明年就要北伐?有这方面的确切消息?”
李风云稍作沉吟,随即把西土现状、陇西危机、关中叛乱、西京与东都的决裂、国内局势的日益恶化详尽告知。
在这种内忧外患的困局下,圣主和中枢理当结束对外征伐,稳定政局,休养生息,但形势不由人,首先在政治上圣主和改革派必须捍卫中央集权改革,不能向保守派妥协退让,结果就导致东都和西京大打出手,国内局势急剧恶化,短期内根本无挽救逆转之可能;其次在防上,因为之前圣主和中枢实施积极防御策略,主动对外征伐,连续西征和东征,让东、西两部突厥人都感受到了严重的生存威胁,不得不进行南北战争的准备,结果就导致南北战争呼啸而来,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恰好此刻中土陷入内忧外患之困局,拱手送给突厥人一个南下入侵的大好时机,所以现在真实状况是,不是中土急于北伐,而是突厥人急于入侵,中土迫不得已,只能被动迎战,即便千难万难,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冲上去。
最后李风云把裴世矩西行归来,接着马不停蹄又急赴安东一事和盘托出。裴世矩西行的确有成果,但问题是,西突厥是否值得信任?西突厥的承诺是否会兑现?答案显而易见,裴世矩自己都不相信,所以他不顾新年已至,风风火火赶赴安东,甚至就连除夕夜都坐在马车上过的,由此可见裴世矩心切之急迫,对安东之志在必得。
李风云所说,陈瑞都能领悟,但他不能理解的是,既然形势如此恶化,南北战争即将爆发,裴世矩都亲赴安东以谋大局,圣主和中枢为何还要发动第三次东征?为何不能结束东征,集中全部国力进行南北战争的准备?
陈瑞提出自己的疑问。
“威权。”李风云郑重说道。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足以说明圣主、中枢和东都目前所处的政治困境。
去年第一次东征惨败,近二十万卫府精锐葬身萨水,给了圣主和中枢沉重一击,东都威权开始坍塌。而这个坍塌在改革和保守激烈厮杀的紧要时刻,它是不可挽救的,于是今年杨玄感兵变,导致第二次东征功亏一篑,与此同时吐谷浑疯狂反攻,西突厥横扫西域,西北军节节败退,中土一口气丢掉了五个郡,这是真正的奇耻大辱,相比杨玄感兵变对东都造成的打击,丢掉五个郡的广袤疆土才是对圣主和中枢的致命打击,东都威权就此轰然崩塌。
大业五年春中土西征,灭吐谷浑,臣服西域诸国,开疆五个,给圣主和中枢带来了巨大荣耀和武功,新建的东都威权也因此而达到一个崭新巅峰,但好景不长,仅仅过了四年多时间,去年,也就是大业九年秋,这五个郡得而复失,荣耀变成了耻辱,开疆武功烟消云散,建立在开疆武功上的东都威权也霎那倾覆,这直接把圣主和中枢推进了无底深渊。
对圣主和中枢来说,力挽狂澜的前提是需要无上威权,没有威权就无法号令天下,当然也就没办法拯救危局,所以当安东剧变之后,圣主和中枢立即全力招抚,试图以开疆安东的武功来拯救威权,重建无上威权。
然而,安东不是中土卫府军打下来的,攻打安东的决策也不是圣主和中枢制定的,因此即便招抚成功,即便拿到了开疆安东的武功,这个武功也不是很大,能够发挥的作用亦是有限,可以阻止威权的持续坠落,但肯定无法把威权恢复到坠落前的高度。威权不足,肯定镇制不了西京,解决不了两京斗争,稳定不了国内政局,亦无法确保打赢南北战争,而南北战争是圣主和中枢的最后“救命稻草”,打赢了,武功就有了,威权亦能重建,反之,即便打个平手,守住了长城防线,阻止了突厥人的入侵,战绩亦是平平,武功就别提了,重建维权亦成一句空话。
怎么办?目前局势下,唯一办法就是雪耻,哪里跌倒了就从哪里爬起来,虽然功过相抵,没有武功可拿,但对中央威权的修补和恢复还是有一定帮助。
现在圣主和中枢最大的耻辱就是丢掉了西疆五个郡,若要雪耻,就要再次西征,夺回五个郡,但这是不可能的,首先外部条件不具备,当年西突厥和铁勒打得两败俱伤,自顾不暇,根本顾及不到吐谷浑和西域诸国,结果给了中土开疆拓土的机会,如今西突厥早已击败铁勒,又实际控制了西域,可以给吐谷浑有力支援;其次内部条件也不具备,当年两京政局稳定,国内形势大好,国力强盛,兵精粮足,如今两京已经决裂,国内叛乱迭起,国力因东征连续失利而大损,卫府军更是在东征战场上阵亡了近二十万精锐,元气大伤;再次时间也不允许,西征难度远远大于东征,需要精心准备,没有两三年时间根本不行,但突厥人不会给中土这么长时间,趁你病要你命,突厥人不会错失良机。
如此一来,圣主和中枢只有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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