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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第4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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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双方讨价还价,奚族就能最大程度保全自身利益。
阿会正的意见符合奚族利益,也符合诸部落利益,当即赢得了诸部落将领们的一致拥护。
于是阿会正迅速拿出了决策,兵进武列水,不惜一切代价阻击中土军队,确保奚族占据马盂山东南地区,确保这块地盘不失。有了这块地盘,有了两万余军队,奚族就有了自保实力,就有了与中土和突厥这两个强者讨价还价的本钱,就能始终掌握主动,就能最大程度的保全自身利益。
这一决策经过诸部落将领们的讨论后,也一致通过。
接下来阿会正下达了一系列命令。急速传讯于正赶赴契丹、霫族以及突厥的各路使者,告之中土大举进攻、奚王府已失陷、奚族主力坚守三会城顽强坚守之消息,请各路使者务必加快奔行速度,竭尽全力为奚族赢得更多更快的支援。
又命令室得部军队火速返回七金山,加固托纥臣水上游防线,务必把契丹人阻挡于马盂山东北麓之外,确保马盂山东南地区的安全。七金山是室得部的首府所在,而整个马盂山东麓实际上都是室得部的栖息地,是室得部的家园,所以由室得部驻防托纥臣水上游阻挡契丹人的进攻最为合适。
另外阿会正还特意嘱咐,之前留在七金山的辱纥王部的伤病员,务必好生安抚,切莫欺辱、囚禁甚至杀戮,如果他们执意要返回鬼方,那就把他们安全送达松山,总之值此奚族存亡之刻,务必上下齐心,即便有背叛、内讧和分裂,但为奚族血脉着想,也只诛首恶,而不滥杀无辜。
此举为阿会正赢得了更多人心,也让一些首鼠两端、心怀鬼胎的将领在摇摆之中有所迟疑,毕竟道理摆在这,你没有实力,或者实力不够,即便投降了中土又如何?最多留一条性命,赢得一点蝇头小利而已,最终还是一无所有,与其做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倒不如跟着阿会正博一把,或许就能保全既得利益。
最后,阿会正下令,大军连夜横渡五渡水,直奔武列水。
然而,就在奚族大军渡河之际,凌晨时分,斥候急报,武列水东岸已经看到了中土大军。这是个坏消息,五渡水与武列水相距大约八十里,如果中土大军连夜渡河,上午就能全部到达东岸,如此一来,两军就要狭路相逢,决一死战。
阿会正杀伐果断,毫不犹豫,命令大军加快渡河速度,决心凭借马军优势,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有一些部落将领谨小慎微,担心决战失败,损失太大,极力劝阻,但阿会正不为所动,他的理由是中土大军日夜行军,连续作战,疲惫不堪,更缺少马军,正面决战没有优势,如果中土大军敢于渡河决战,此仗奚族必赢,一旦给对手以重创,则奚族不但能够在安州战场上掌握更多主动权,或许还能乘势杀进方城,夺回奚王府。
结果他赌对了,前方斥候一直等到黎明,都没有看到中土大军渡河,显然中土大军也看到了奚族主力大军的优势所在,不敢渡河决战,承担不起战败后安州形势可能瞬间颠覆的严重后果。
现在中土大军陈兵武列水西岸,以逸待劳,而奚族大军列阵于武列水东岸,蓄势待发,双方都没有绝对优势,且双方的目的都是把对方阻挡于武列水,结果双方谁都不愿主动发起攻击,只能隔河对峙,陷入僵持。
当夜,阿会正召集诸部落高级将领军议,提议派出使者谈判,一则打探对方虚实,二则拖延对方攻击时间,毕竟对岸这支军队肯定是中土大军的偏师,其主力大军随时都会到达武列水,一旦对方在兵力上赢得了绝对优势,则决战必然爆发。
冯鸿主动请缨,愿意赶赴西岸谈判。
=(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八章如簧之舌
九月二十九,安州,武列水。
上午,冯鸿渡河赶至武列水西岸,以奚族使者身份,求见中土大军主帅。
李风云同意了奚族使者的请求,但他无意出面,遂请客卿孔颖达和辱纥王孟坝代表联盟与奚族使者谈判。
孔颖达和孟坝明白李风云的意思,让他们两人出面谈判,实际上就是给阿会正和其他奚族诸部强者一个强烈暗示,谈判可以,但这是不对等的谈判,讨价还价的余地非常小,如果抱有幻想,那就不要谈了,还是战场上分高下吧。
至于请孟坝为联盟谈判代表,一方面是承认辱纥王部在联盟中的地位,加固双方之间的信任,另一方面同样是给对手以明确暗示,中土海纳百川,奚族根本不存在生存危机,只是今后的奚族是以辱纥王氏为首的新联盟,而以阿会氏为首的老联盟即将作古。成王败寇,现实就是这样残酷,说白了此举就是公开的离间,摆在桌面上的阳谋。
偏帐中,忐忑不安的冯鸿看到一脸杀气的孟坝,再听完孟坝对孔颖达的介绍,立即就估猜到中土人的意图,对此趟使命的信心顿时大减。
双方也不寒暄,坐定后冯鸿率先发难,厉声斥责中土背信弃义,恃强凌弱,卑鄙无耻。一直以来奚族都尊中土为宗主,年年朝贡,忠心不二,哪料关键时刻中土竟然背后捅刀子。竟然买通辱纥王部,内外勾结。联手置奚族于死地。
孔颖达云淡风轻,任由冯鸿尽情发泄,不为所动,直到冯鸿骂累了,说完了,他才慢条斯理地一一驳斥。其一。攻陷安州的这支军队虽然来自中土。但它非但不听命于东都,反而是东都的仇敌,是东都誓死剿杀的叛军,所以,安州的失陷,与中土的朝廷没有丝毫关系;其二,这支军队的统帅白发贼是中土第一反贼,但他在塞外松漠也有个响亮的名号,就是松漠第一悍贼白狼。白狼不但与你们奚族有血海深仇,与突厥人还有其他东胡诸种皆是生死仇敌,所以他这次率军出塞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报仇雪恨。就是横扫东胡诸种,就是与突厥人不死不休地血战到底;其三,背弃辱纥王部的是奚族阿会氏联盟,正因为阿会氏联盟背信弃义,见死不救,以牺牲辱纥王部来保全自身利益,结果才遭到了辱纥王部的倒戈一击。所以阿会氏联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取灭亡。
冯鸿震惊不已,他想到了中土人会掩耳盗铃,会自欺欺人,会以中土叛军来掩饰自己贪婪无耻嘴脸,也想到了辱纥王部会以被阿会氏联盟抛弃做为自己背叛奚族的辩解理由,但就是没想到白狼会“死而复生”,会卷土重来,这个消息太震撼了,让他猝不及防,手足无措。
现在的事实足以证明奚族之前对白狼其人的猜测了。当初白狼在短短时间内崛起于松漠,并迅速危及东胡诸种,让东胡诸种立即估猜到白狼的背后有中土的身影,白狼正是在中土的大力支持下不遗余力地打击和削弱东胡诸种,以帮助中土实现控制东北拓展疆土之目的。正是基于这一猜测,东胡诸种才求助于突厥,多方联手围剿白狼,铲草除根,防患于未然。
哪料到百密一疏,终究还是让白狼逃出了包围,而中土也撕下了面纱露出了狞狰嘴脸,直接让白狼以中土叛贼的身份带着数万大军杀进安州,以强悍实力打击和削弱东胡诸种,以便再度实施控制东北拓展疆土之计。
如此一来形势不要说对奚族不利了,对契丹、霫族等其他东胡诸种同样不利,即便中土暂时还不会与突厥人反目成仇,还不会捋起袖子亲自上阵,还要继续利用白狼这个中土叛贼的身份征战塞外,但中土对白狼的物资支持肯定源源不断,危急情况下长城内的镇戍军甚至会改头换面悄然出塞,在兵力上给白狼以巨大支持,换句话说,从中土的立场出发,中土不但要拿下安州,要夺取弱洛水两岸大片疆土,要把东北纳入自家版图,还要以征服东胡诸种来遏制和削弱突厥人,以赢得南北对峙中的更多优势,为击败突厥人打赢南北战争做好前期准备。
孔颖达很有耐心,高踞上座,任由冯鸿“消化吸收”这些机密讯息,而孟坝对孔颖达这位声名显赫的山东名士尊崇不已,唯其马首是瞻,没有丝毫插嘴的意思。
冯鸿想不出对策。现在奚族非常被动,正如阿会正所说,当务之急就是保存实力,没有实力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因此只能以不变应万变,耐心等待局势的变化,等待突厥人出兵支援,等待渔翁得利的机会。当然,若想实现这一目标,前提是必须阻挡中土人的攻击,不能把军队拼光了,也不能把最后一块地盘丢失了,所以冯鸿的使命必须完成,想尽一切办法拖住中土人,延缓中土人的攻击,给奚族赢得宝贵的逆转危局的时间。
冯鸿勉强稳定了情绪,打算按照既定之策,行缓兵之计。
正当冯鸿斟酌言辞,尚未开口之际,孔颖达又不紧不慢地说话了,“你渡河而来,无非两个目的,一是刺探虚实,二是行缓兵之计,拖延决战时间,等待局势变化,而目前有能力改变安州局势者,唯有突厥,且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碛东南牙旗的叱吉设阿史那咄捺,一个是统领你们奚、霫、契丹三族的步利设阿史那咄尔。”
“我军之虚实,某已详细告之,中土的白发贼就是松漠的白狼,统领这支军队的就是白狼,攻打安州的也是白狼,另外就是辱纥王部,这就是我们的全部力量。”
冯鸿暗自冷笑。嗤之以鼻。孔颖达的谎话过于拙劣,示敌以弱的目的无非就是使诈。就是诱使阿会正主动攻击,但阿会正又岂会上当?
孔颖达面带浅笑,继续说道,“实际上,我们在安州战场上并没有太大优势,之所以取得较大战果。都是因为出敌不意攻敌不备。打了你们一个措手不及,而之所以能够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都是因为突厥人的帮助,如果没有突厥人的帮助,我们绝无可能安然无恙、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鬼方城下,断绝了你们的回撤之路。”
冯鸿更是不屑,在他看来白狼之所以能够突破突厥人的阻击杀进安州,都是因为突厥人上了中土的奸计,对形势做出了误判。结果给白狼钻了空子捡了便宜,而这则进一步证明,白狼的背后有中土朝廷的大力支持,否则绝无可能诱使突厥人上当。
“某这番话在你听来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孔颖达抚须笑道。“所以你们坚信,突厥人为了维护东北之利,为了保护自己的有力别部,势必要出兵支援奚族,为此甚至不惜冒着与中土反目成仇之险,与中土大打出手。再退一步说,即便突厥不敢与中土翻脸。不敢大兵入境,也会联合霫、契丹等东胡诸种,利用别部之力量,与中土血战安州,利用安州战场来牵制和消耗中土。”
“基于这一预判,你们要行缓兵之计,保存实力的同时耐心等待局势变化,然后再做出有利于奚族利益之决策。而这个决策无非两个,如果突厥人倾力支援奚族,两虎相争,你们就窥伺一侧,渔翁得利,反之,如果突厥人不敢与中土反目,要以牺牲奚族来维持南北关系,你们就倒戈,背叛突厥倒向中土。”
冯鸿暗自吃惊,不过以孔颖达之才智,透过当前形势看到奚族对策也在情理之中,不以为奇,奇怪的是,孔颖达如此直白,到底想说什么?如果孔颖达的目的是示敌以弱,诱使阿会正主动攻击,那他推测出奚族在目前局势下的应对之策是缓兵之计,岂不适得其反,自相矛盾?
“你现在肯定在想,为什么某要说出这番自相矛盾之辞?”孔颖达微微一笑,从容说道,“中土的强盛有目共睹,安州迟早都要回归中土,东北这大片疆域也将纳入中土版图,而这个时间很快,也就是数年之后的事,只待南北大战决出胜负,一切也就尘埃落定。”
“南北大战的最后胜利者是谁?这个答案每个人都知道,我知道,你也知道。”
孔颖达手指冯鸿,正色说道,“所以,你们对未来形势的预判是错误的,从根本上就是错误的,不论突厥人倾力支援奚族还是借助东胡诸种之力支援奚族,都无力阻止中土收复安州控制东北的步伐,而中土之所以决心在最短时间内收复安州控制东北,就是为了在南北大战中赢得更多优势。”
冯鸿豁然顿悟。孔颖达说到了安州突变的根本原因,中土为了打赢南北战争,即便不能收复安州控制东北,也要把安州变成废墟,把东北变成战争泥潭,只要把突厥人和东胡诸种困在了这个泥潭中,那么中土就能持续消耗突厥人和东胡诸种,持续遏制和削弱大漠力量,最终为赢得南北战争奠定优势。
南强北弱是事实,在同样的战争消耗下,北边的大漠会更弱,而南边中土的优势就更为明显,最后的决战结果可想而知。
中土正是基于这一“消耗”之目的,竭力“制造”这个战争泥潭,一方面蓄意示敌以弱,白狼实力有限,突厥人和东胡诸种只要联手就能吃掉,必然蜂拥而上,一方面又刻意维持稳定的南北关系,让突厥人和东胡诸种放心大胆地攻打白狼,如此双管齐下,突厥人和东胡诸种必定跳进这个陷阱自食恶果。而更严重的是,一旦突厥人在南北战争中打败了,中土就要对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东胡诸种痛下杀手,东胡诸种赔了夫人又折兵,赔了个底朝天,有亡族灭种之祸。
看到冯鸿目露恍然之色,孔颖达微笑颔首,继续说道,“中土的意图很明显,突厥人不可能看不到。而突厥人在失去先机后,面对中土的凌厉攻势。对策只有一个,就是将计就计,利用东胡诸种对抗中土,牺牲你们这些有力别部来保障大漠利益。”
“现在牙帐内部斗争激烈,相信你比某更清楚。叱吉设阿史那咄捺和步利设阿史那咄尔兄弟,与始毕可汗政见不合。而不合的根本原因就在南北关系的立场上。叱吉设和步利设在对待中土的态度上更为保守。正因为如此,叱吉设在阻截白狼的过程中瞻前顾后,犹豫不决,而白狼正是抓住这个机会才杀进了安州。由此推断,当白狼攻陷安州,东北乱局既成事实的情况下,叱吉设和步利设兄弟的态度可能更为消极,甚至利用东北乱局来要挟始毕可汗,借机扩张自身实力。以方便自己在牙帐中争权夺利。”
“所以你们对突厥人抱有幻想十分可笑。”孔颖达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们做个设想,在未来数个月,在整个冬天里。叱吉设阿史那咄捺带着数万控弦由平地松林方向杀来,步利设阿史那咄尔说服霫族和契丹也呼啸南下,猛攻松山要隘,而你们则从武列水向索头水一线展开攻击,三路夹击安州,那么我们的对策是什么?据城坚守,拖延时间。拖的时间越长。你们这三路大军的消耗就越大,兵力损失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粮草武器的消耗,事实上你们这三路大军的攻击根本坚持不了三个月,兵力越多,坚持时间就越短,尤其你们奚族,虽然兵力还有两万余,但粮草武器还有多少?一旦你们受限于粮草武器的严重缺乏而消极怠战,甚至冷眼旁观,影响到其他两路大军的士气,结果不言而喻,必定是分崩离析,一败涂地。”
冯鸿脸色难看,一言不发。
孔颖达则“穷追不舍”,“我们再做个设想,如果未来数个月,叱吉设阿史那咄捺迟延不出,步利设阿史那咄尔也无法说服霫族和契丹联合出兵,你们怎么办?只能困守马盂山东南一隅,既无粮草武器的支援,亦看不到未来希望,士气低迷,军心涣散,然后不可避免的就是内讧分裂,诸部落背叛出走,最后只剩下阿会氏负隅顽抗,但独木难支,旦夕败亡。”
冯鸿面无表情,情绪低沉。孔颖达的每一句话都如利箭射进冯鸿心里,让他无言辩驳,倍感沮丧。
孔颖达抚须而叹,“以对峙保存实力,以实力赢得最大利益,这无可厚非,但关键问题是,你们必须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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