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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第3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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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计就成了救命策了,而更重要的是,裴世矩目前的确需要这样一股力量来帮助他拯救危机。只要他拯救了危机,力挽狂澜于即倒,即便这个秘密暴露了,但因为最终结果有利于中土和国祚,有利于圣主和中枢,裴世矩也能“毫发无伤”地逃过政敌的打击。

八月初八夜,圣主诏令齐王,倾尽全力于高阳击败叛贼,然后火速赶赴上谷战场,会同涿郡留守段达、骁果军武贲郎将阴世师剿杀白发贼。

又诏令代北、太原两地军事长官,立即抽调人马进入燕北,会同燕北镇戍军围剿叛贼,迅速稳定燕北局势。

又诏令段达、阴世师,竭尽全力剿杀白发贼,并允许他们便宜行事,以尽快稳定上谷局势。

又诏令封德彝,简略告之中枢之最新决策,命其暂留上谷,以中枢特使之身份行监军之责,全力督促卫府军剿贼。



八月初九,易水河畔,联盟大营。

李风云先后接到郝孝德和李百药的书信。郝孝德已安全撤离高阳,但齐王却焦虑不安,希望李风云能够借助联盟在上谷战场所取得的优势,相机向涿郡做出攻击态势,以威胁圣主和行宫。

袁安第一个提出反对。依预定之计,当郝孝德率右路大军撤离高阳之后,负责阻击的中路大军就要撤离上谷,虽然现在联盟军队在上谷战场取得了一定的优势,但这个优势太小,而且很短暂,涿郡援军不可能在巨马河裹足不前,只待圣主下诏催促,段达必然不惜代价展开攻击,如此则联盟军队就休想全身而退了。

“齐王只顾自己,根本不顾我们的死活。”袁安忿然说道,“事实上他应该很清楚,他北上戍边的难度太大,仅靠威胁解决不了问题,最好的办法还是借着剿贼的名义跟在我们后面杀进燕北。先既成事实,然后再去争取一线机会,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圣主,激怒圣主。”

李风云略略皱眉,主动征询李子雄的意见,“建昌公以为如何?”

“不可激怒圣主。”李子雄一口否决,“如果我们悄悄进入燕北,就不会早早陷入四面楚歌的困境,正因为要配合齐王,我们才提前暴露了自己,陷入极大被动。”

李风云微微一笑,“事已至此,低调做人还来得及?”

“当然来得及。”李子雄说道,“段达那边应该很快就有消息,所以某的建议是,先不着急撤,暂留上谷看一看,或许便有好消息。”

李风云微微颔首,“既然不着急撤,那就再高调一些,摆出攻势,让齐王来得更快一些。”



八月初九,巨马河北岸,卫府军大营。

涿郡留守段达接到圣主诏令,看到圣主允许他便宜行事,忐忑之心随即放下,知道圣主已经同意他秘密接触李子雄,只是具体如何操作,底线又是什么,段达却无从确定,于是匆忙拜见封德彝。

封德彝也接到了诏令,只是他这个诏令的内容就丰富了,有昨天中枢决策的内容,有杨玄感败亡的消息,有要求其暂留上谷监督剿贼的命令。综合起来分析,这里面隐含的东西就多了。东都危机的结束,足以帮助圣主和中枢迅速稳定两京政局,为发动第三次东征创造最基本的条件。既然东征有了继续下去的可能,那么齐王北上戍边就是利大于弊,而从圣主诏令齐王马上赶赴上谷剿贼来看,圣主和中枢应该已经在齐王戍边一事上达成了一致。齐王戍边负面影响大,为减少这些影响,就需要在北疆制造紧张局势,于是白发贼就成了祸乱根源,就成了攻击目标。

所以当段达前来“求助”时,封德彝明确告诉他,你的借刀杀人之计可以实施了。

“某必须提醒你。”封德彝看到段达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当即发出告诫,“这支军队的统帅是白发贼,而不是李子雄,你把目标放在李子雄身上并不合适。”

段达连连点头,却依旧不以为然。

“韩世谔是杨玄感的兄弟,而不是李子雄的门生。”封德彝担心段达弄巧成拙,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得不说得更清楚一些,“周仲、来渊、虞柔都是江左人,他们绝无可能成为李子雄的忠诚部属。至于那些贼帅,不论是齐鲁贼还是河北贼,都不可能信任李子雄,更不可能背叛白发贼。”

这么一分析,李子雄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不要说与白发贼分庭抗礼了,就连与投身叛军的那批贵胄子弟都无法抱成团,这种情形下如果段达把精力放在李子雄身上,的确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六百五十四章二次密谈

八月初九,深夜,遒城城外。

段达与李子雄再度秘密会晤。段达如此急迫让李子雄颇感意外。李子雄久居中枢,知道以段达目前的身份,即便深得圣主信任,但在未经圣主同意或默许的情况下,擅自与叛逆见面,擅自与叛逆达成妥协,这本身就很危险,稍不小心仕途就没了,更不要说秘密报奏圣主了。段达的身份还无法直达圣主,尚需中转,这就有泄密的危险,一旦被政敌抓住把柄就完了,百口莫辨,所以李子雄本打算耐心等几天,没想到一转眼段达就又找来了。难道局势有变,发生了什么出人预料的大事?

两人见面,段达开门见山,直言不讳,“圣主诏令,允许某便宜行事。”

李子雄诧异地看了段达一眼,心想段达现在有能力直达圣主?不可能啊,涿郡留守是地方长官,其级别和地位都不如段达之前的左翊卫将军职,段达是降级使用,距离圣主越来越远,奏章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送达圣主手上,除非有秘密渠道。

李子雄把今日中枢核心重臣想了一遍,感觉没有谁与段达关系如此密切,除了圣主。圣主对段达很信任,原因是段达在推翻前太子杨勇一事上舍身忘死一往无前,发挥了关键而重要作用。成王败寇,段达在圣主眼里那就是忠贞不贰,但在“******”眼里那就是一个狡诈无耻的小人。近君子而远小人,这也是段达始终不能融入高等权贵的圈子,被排除在中枢核心层外的原因之一。

段达的进取心很强烈,又擅长揣摩圣主的心思,对圣主绝对忠诚,圣主对其也的确信任有加,这使得段达有了狐假虎威,扯着虎皮做大旗的优势,拥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隐权力,而这正是段达敢于在关键时刻自作主张,甚至胆大包天到与李子雄这等大叛逆私下达成妥协的“倚仗”。只是,这种无法无天逾越底线的事,如何善后?李子雄都替段达担心,担心他力有不逮,误了自己的事,哪料到竟如此顺利。

段达会不会在骗我?是不是段达自觉没能力在不泄密的况下直达圣主,于是出尔反尔,蓄意欺骗,只想把叛军骗得撤退了,他好保住自己的官帽子。

李子雄越想越觉得像,脸色渐渐阴沉,目露凌厉之色,语气冷肃,“你敢诳骗老夫?”

段达心知肚明,以自己目前的地位,李子雄当然不相信自己能以这么快的速度拿到圣主诏令,所以他决定实话实说。这件事因为封德彝把裴世矩拉下了水,导致事情已脱离自己的掌控,李子雄也掌控不了,为此必须打开天窗说亮话,双方坦诚以待,共谋对策,协力合作,竭尽全力把握局势的发展,一定要争取到弈棋者的位置,而不能沦落为一枚棋子,否则最终所得就是天壤之别了。

段达从容自若,微微一笑,故作神秘地说道,“若某告诉你,杨玄感已于八月初二败亡,全军覆没于潼关之下,你是否相信?”

李子雄暗自心惊,脸色更为难看。

他预料到杨玄感会失败,只是没想到败亡如此之快,虽然李风云已经有所预测,已经提前做了准备,但联盟上上下下都对李风云的预测将信将疑,毕竟杨玄感和弘农杨氏的实力太强,在河洛又具有无可比拟的优势,为这场兵变又做了精心的准备,还有许多权势倾天的大权贵给予支持和响应,所以即便推翻不了圣主,即便不能据关陇而分庭抗礼,但坚持几个月乃至大半年应该不成问题。而联盟得此便利,足以乘着圣主腹背受敌前后难以兼顾之机,赢得充足时间在燕北立足发展。然而,事违人愿,李风云的预测再次应验,仅仅两个月时间杨玄感就匪夷所思的败亡了,这使得圣主可以集中力量剿杀联盟,联盟的优势转眼丧失殆尽,岌岌可危,陷入了十分不利的处境。

既然形势对联盟不利,段达还来谈什么?虚与委蛇,把联盟拖在上谷以方便卫府军围剿?退一步说,即便圣主有招抚之意,但联盟手上的倚仗太少,争取不到有利条件,谈判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如果你来的目的就是告诉某?玄感败亡了,那某谢谢你,这个消息对某来说的确很重要。”李子雄摇摇头,叹了口气,“太意外了,真是没想到,可惜了老越国公的一世英名……”

“你误会了,某是抱着诚意来的。”段达说道,“杨玄感迅速败亡,对你们来说并不是坏消息,虽然你们的处境更艰难了,但机会也更多了,关键在于你们能否抓住稍瞬即逝的机会。”

李子雄情绪不高,显然被杨玄感突然败亡的消息打击了,对段达的这番话并没有放在心上,“我们当然有信心坚持下去。冬天很快就要到了,大雪一下,虽然我们被困山中,但你们也无力围剿。待到明年春天,形势的变化如果对我们有利,那谁胜谁负就难说了。”说到这里李子雄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段达,“只怕那时,你已不在涿郡了。”言下之意,你的官帽子保不住了。段达去年就因为河北剿贼不力而丢了官帽子,今年又在涿郡碰到一群更厉害的反贼,长城外还有虎视眈眈的北虏,腹背受敌之下剿贼难度更大,官帽子就更保不住了,既然如此,就更没什么可谈的了。

“明年,不出意外的话,某应该还在涿郡。”段达很自信地说道。

“不出意外?”李子雄略略皱眉,问道,“何解?”

“圣主有意发动第三次东征。”段达为赢得李子雄的信任,大胆地透露了高层机密。

李子雄吃惊了,脱口而出,“当真有第三次东征?”

段达郑重点头,却忽略了李子雄这句话中所含的意思。在段达看来,李子雄不可能知道这个机密,即便高层也是知者甚少,到目前为止因为条件不具备圣主并未公开提出这一建议,仅仅含蓄隐晦地表达了这一意愿,并极力创造实现这一意愿的条件而已。

然而,段达无论如何不会想到,李子雄早在几个月前就从李风云的嘴里听到了有关第三次东征的预测,只是李子雄并不相信,毕竟杨玄感兵变对国内政局和国内形势造成的冲击太大,即便外部条件许可,内因也不允许再一次劳师远征,圣主需要时间稳定政局以恢得国力,否则就是伤上加伤,只会让局势更恶化,埋下爆发更大风暴的隐患。现在,李子雄不得不相信了,段达不可能无聊到拿这种事开玩笑,这件事是真的,圣主和中枢当真要发动第三次东征,如此便可解释段达为何匆匆二次约见,段达为何对合作积极主动了。

李风云太妖孽了。李子雄不禁暗自感叹,李风云的预测天赋太可怕,杨玄感兵变,二次东征无功而返,兵变迅速败亡,发动第三次东征,一一应验,而更令人惊叹的是,李风云凭借自己的预测天赋,大胆布局,在生死一线之间谋生存,求发展,步步惊心,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却无往而不利,每每在紧要关头绝处逢生,化险为夷,峰回路转间已是柳暗花明,其神鬼莫测、化腐朽为神奇之手段,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李子雄疑心稍减。杨玄感败亡虽然让联盟陷入困境,但第三次东征却又给了联盟转机,而能否抓住这个机会仅靠段达不行,必须依赖于圣主的意愿,所以李子雄不得不确认段达和圣主之间是否有直达“通道”。

“某想知道,谁替你直奏圣主?”李子雄看到段达犹豫不决,遂果断补充了一句,“你若想如愿以偿,仅靠你我合作无济于事,必须赢得圣主的默许,且不受中枢的干扰,否则变数太大,一切努力都有可能瞬间化为乌有。”

段达一点就通。此事摆不上台面,官贼合作严重违法,形同叛逆,谁都承担不起这个风险,谁也不会承担,最终责任只能落在一个人身上,而段达是地方长官,具体执行者,没资格代表圣主,能够代表圣主的只有中枢重臣。既然此事要落在一个中枢重臣身上,那么如此重要人物,直接关系到谋划成败,联盟存亡,李子雄当然有理由知道,并做出是否信任和合作的判断。

“闻喜公。”段达言简意赅。

果然是他。李子雄已经有所预料,如果李风云的背后是裴世矩,那么只要与联盟有关的事,中枢里的裴世矩必定有所涉足,必定要在某个关键节点上“显身”。现在段达的回答证明李子雄的猜测是正确的,他基于此猜测而做出的决策也是正确的,未来前景也是可期待的,这让他非常高兴。

只是,李子雄困惑的是,段达和裴世矩怎么会结成同盟?两个身份地位权势异常悬殊,且又分属不同阵营的人,缘何产生如此密切关系?







第六百五十五章你太自大了

李子雄的困惑和怀疑分毫不差地落在了段达的眼里。

既然坦诚,那就坦诚到底吧,也没必要遮遮掩掩造成误会了。

“内史舍人封德彝。”段达不待李子雄质疑,就主动“坦白”了,“封德彝奉旨赶赴高阳,于初七下午途经巨马河,因大道阻绝,遂滞留至今。”

内史舍人封德彝?李子雄恍然大悟。虽然封德彝是河北人,但封德彝与裴世矩都是高齐旧臣,这种特殊经历让两人都烙印上了特殊的政治标记,在中枢中常常形成某种默契,以便各取其利。此刻裴世矩急需调整他的外交战略,而封德彝因为老越国公对其有知遇提携之恩,受杨玄感兵变之拖累岌岌可危,两人一个要稳定南北关系,一个要积极自救,正好需要携手合作。

只是,同样的疑惑再度出现,段达是西北武人,封德彝出自河北世家,这两个人分属不同阵营,因何而合作?

“你对封德彝说了多少?”李子雄当即问道。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子雄不相信。他对封德彝非常了解,两人都是老越国公的政治盟友,一度是老越国公左右中枢的左膀右臂。

封德彝之所以是政治上的“不倒翁”,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其投身于老越国公门下,河北封氏因此在政治上依附于弘农杨氏,甚至还与弘农杨氏联姻,封德彝娶了老越国公杨素的堂妹,而老越国公每每在政治风暴中都选择正确,因此也造就了封德彝的“不倒”之名。

老越国公杨素死后,保守派再失一杆“大旗”,实力损失巨大,这直接导致保守派在与改革派的斗争中落于下风。关键时刻,封德彝看到“风向不对”,马上寻找退路,与江左人内史侍郎虞世基政治结盟,果断向改革派靠拢,脚踩两条船,做了一个“骑墙派”。杨玄感对封德彝的“倒戈”非常愤怒,双方关系随即紧张,并迅速疏远。

事实证明封德彝背离弘农杨氏、疏远杨玄感无比正确,他的政治敏锐性令人叹服,能够在政治上做个“倒翁”的确需要超绝天赋。由此也能推断出,值此关键时刻,关系到封德彝政治生命能否续存的重要关头,封德彝肯定会在政治上做出非常举动以自救。这个非常举动,难道就是纡尊降贵,与段达合作?李子雄当然不相信。

“封德彝为何相信你?”李子雄毫不客气地质疑道,“你能给他什么帮助?”

段达神情尴尬,眼里掠过一丝不悦。他是依靠军功崛起的新兴贵族,在李子雄、封德彝这些簪缨世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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