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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隋-第3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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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的展,后果难以预料,充满了无穷变数。

但是,段达没办法,他必须拯救阴世师和骁果军,必须拯救自己的仕途,必须最大程度地维护圣主和中枢的“脸面”,于是在白贼的胁迫下,他只能灵活变通,行权宜之计,即便他不想要这把既能杀人亦能伤己的“双刃刀”,现在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握住这把“刀”,走一步看一步了。

阴世师很愧疚,段达之所以陷入窘境,正是因为他在涞水西岸攻击不力,而段达很仗义,为了兄弟“两肋插刀”,义无反顾,这让阴世师很感动,毅然决定留在涿郡与段达并肩作战,荣辱与共,生死与共。

阴世师请来樊文、屈突寿和元礼,把段达的求援信拿了出来。

三位折冲郎将面面相觑,脸色都很难看,刚才那点喜悦不翼而飞。很明显,他们这趟试探性攻击的使命“完成”得很好,白贼非常“配合”,不但充分展示了他的强大实力,还“帮助”骁果军颠覆了战局,转败为胜,以“击败”叛军解易城之危赢得了一场“艰难”的胜利,而正是因为骁果军的胜利赢得很艰难,才能更好的证明叛军实力的强大。

只是,战局始终被白贼所控制,高傲而尊贵的骁果被一个土贼玩弄于股掌之间,实在是奇耻大辱,而尤其让人憋屈的是,如此奇耻大辱,还不能宣之于口,还必须烂在肚子里,太让人郁愤了。

终于,元礼开口了,语调很平静,表明他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此次攻击,目的是打探叛军的虚实。”他看了看阴世师,又与樊文和屈突寿交换了一下眼色,这才继续说道,“通过这两天的战斗,我们对叛军的实力已经有了直观认识。我们两线攻击,他们两线应战,结果我们ˋ阻于易城,而段留守则在巨马河寸步难进,可见叛军的实力远比我们想像的强大。依照圣主诏令,我们必须以最快度南下救援高阳,如果高阳宫因为我们的救援过迟而失陷,那么我们即便在上谷剿杀了白贼,也不能功过相抵,所以我们不能在上谷耽搁太多时间,我们必须集中全部力量在最短时间内突破叛军的阻击,横渡巨马河南下而去。”

元礼的立场很明确,我们的任务不是在上谷围剿叛贼,而是南下救援高阳,现在骁果做的是错误的事,言外之意,就是指责阴世师的决策有错误。

阴世师面如寒霜,眼神阴冷,一言不。

“我们的目标当然是南下驰援高阳。”屈突寿看到气氛不对,急忙打圆场,“从目前战局来看,白贼的实力的确过了我们的预料,如果我们继续向西攻击,攻打蒲阴陉和五回城,必然会遭到叛军的顽强阻击,再加上叛军占有地形优势,还有段留守一旦损失过大不得不后撤,那么巨马河方向的叛军就能从我们的后面扑过来,我们腹背受敌,结果可想而知,不但未能重创叛军,没有把叛军赶进大山,没有打开南下高阳的通道,反而耽误了救援高阳的时间,这实际上等于中了白贼的缓兵之计。”

“实际上我们已经中了白贼的缓兵之计。”樊文摇头叹道,“现在就算我们立即掉头南下直杀易水,也必然会在遒城这里遭到叛军的阻击,虽然看上去我们和段留守形成了夹击之势,但再看看先期撤到蒲阴陉和五回城方向的叛军,实则陷入包围的是我们,我们陷入了叛军的前后夹击。”说到这里屈突寿看了阴世师一眼,直言不讳地说道,“易城这里就是一个陷阱,我们根本就不应该杀进涞水西岸,因为我们只要进入涞水西岸,无论是向西攻击还是向南攻击,都处在叛军的包围中,所以我们应该果断放弃易城,火撤过涞水,迅赶到巨马河,乘着涞水西岸的叛军尚未做出反应之前,会合段留守,集中全部力量突Ё巨马河,急南下救援高阳。”

樊文一点都不“含蓄”,公开指责阴世师决策错误。昨天他打“头阵”,与叛军正面厮杀,遭到数倍于己的叛军四面围杀,损失不小,怨气很大,而尤其让其怨愤的是,骁果的任务到底是在上谷剿贼,还是去高阳驰援?他是江左人,本来就与出身西北的阴世师不是一个“山头”的,再加上他父亲樊子盖深得圣主信任,是当朝大权臣之一,他也有公开指责阴世师的“底气”。

屈突寿冲着樊文连连摇手,示意他“火气”不要太大,“白贼的确不可小觑,以他目前的实力,完全可以在我们南下高阳后集中力量北上打涿郡,这一点我们不能不防,出于谨慎,我们的确有理由在上谷稍作试探、稍作观望,以防不测。”

元礼冷笑,出言嘲讽道,“如此说来,即便这是白贼的缓兵之计,我们也是束手无策,只能上当中计了?”

阴世师觉得“差不多”了,基本上可以肯定樊文、屈突寿和元礼都没有从当前战局中看到那个藏得最深的秘密,只要那个秘密没有暴露,段达和自己就是安全的,就不会遭到“政敌”的暗算,至于自己决策上的错误当然由自己承担,大不了离开骁果到边陲做个镇将,但阴世师觉得事情还没有那么悲观,毕竟段达的“借刀杀人计”是得到圣主默许的,是有利于圣主和主战派把东征进行到底的。

“撤吧。”阴世师一锤定音,“立即撤过涞水河,赶赴巨马河。”

骁果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上谷太守、郡府官僚和易城军民空喜欢一场,只能又关上城门,固守待援。

骁果一走,联盟大军就来了,继续包围易城,继续陈兵于涞水西岸,而主力大军则急渡过易水河,火增援巨马河。



八月初七,下午,巨马河北岸,卫府军大营。

内史舍人封德彝到了,看到段达竟然还在巨马河踟蹰不前,十分惊讶。他已经数次催促段达尽快南下高阳,已经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说得很清楚了,哪料到段达根本不听他的,都当耳边风了。

段达知道封德彝误会了,急忙把这几天上谷战局的变化详细告之,不过他蓄意隐瞒了阴世师和骁果军被叛军包围一事,至于他昨夜和李子雄密谈的经过和约定的内容,却没有丝毫隐瞒,都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原因无他,这关系到齐王能否顺利北上戍边。

齐王北上戍边,不但取决于圣主和中枢的态度,还要取决于白贼能否在燕北立足展,如果没有白贼这股力量的辅佐,齐王北上戍边的“前景”十分黯淡,齐王恐怕就没有北上戍边的强烈意愿了。此次封德彝去高阳,就是代表圣主去打探齐王的“底细”,而白贼正是齐王手中一股关键力量,是必须要打探清楚的。

封德彝十分吃惊,他万万没想到李子雄、韩世谔、周仲、杨恭道等众多权贵都藏身于白贼帐下,万万没想到齐王竟然利用杨玄感兵变来扩充自身实力,这个消息要是传到圣主和中枢的耳中,将会带来何等变数?







。。。

第六百四十四章此计非彼计

从李子雄所提供的诸多机密中,段达和封德彝证实了一些猜测。

齐王和白发贼之间的确有合作,不过到目前为止齐王还控制不了白发贼,而白发贼却成功利用了齐王,双方之间的信任非常有限;齐王没有参加杨玄感的兵变,但之前齐王的确对兵变阴谋有所耳闻,并且预感到自己可能被卷进这场阴谋,于是为了自救,不得不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布署,而这正是其“北上之计”的由来。

这些猜测的证实有利于齐王,可以证明齐王绝对忠诚于圣主,虽然齐王不甘心自己政治上的失败,垂死挣扎,但他并没有失去理智,并没有以损害圣主和国祚的利益来牟取个人私利,相反,他不惜以牺牲自身为代价来维护中土利益,来挽救自己的政治生命,这说明齐王还没有被权欲蒙蔽双眼,还没有走上无可救药的邪路,他还在用正确的办法来实现自己对皇统的梦想,即便徒劳无功,却能赢得对手的尊重,能给自己赢得一线生机。

还有一些机密所验证的结果却让段达和封德彝始料不及,不得不重新思考对策。

白发贼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已经是尾大不掉的祸患了,单纯依靠武力手段进行剿杀代价太大,极有可能两败俱伤,得不偿失,所以必须从大局出发,优先考虑两全其美的稳妥之策;白发贼的谋略同样惊人,他对中外大势非常了解,对未来发展趋势也有自己独到见解,他甚至危言耸听地预言南北大战将在两年内爆发,而这正是他向齐王献“北上之计”的原因所在。

齐王北上戍边之策竟然出自白发贼?这怎么可能?但李子雄言之凿凿,以他的身份绝无可能欺骗,再说如此“拔高”白发贼肯定是弊大于利,一旦白发贼成为众矢之的,对齐王没有任何好处。

既然如此,李子雄为何还要透露这个机密?目的何在?

段达认为李子雄是故意而为之,是混淆视听,是有意“掩护”齐王,以减小齐王的“威胁性”,从而麻痹圣主和中枢,帮助齐王北上戍边楸至于白发贼,以他的实力即便成了众矢之的也能生存下去,如此便能化弊为利,既能迫使圣主和中枢做出一定程度的妥协,又能在未来赢得与齐王之间的更好合作。换言之,就是“做大”白发贼,然后挟白发贼之威来胁迫他段达,迫使段达合作,毕竟“合作”远比“默契”要好,更有利于白发贼在燕北的发展壮大。

段达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思考李子雄的目的,当然会得出这个结论,而封德彝的位置更高,看得更远,想得当然也就更复杂。

封德彝马上想到了一种可能,而这种可能早在幽燕豪门向他提供机密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有所猜测,当时觉得过于荒诞离奇了,根本没有深入考虑,仅仅是做了一次试探而已,现在再度想起,虽然依旧觉得荒诞离奇,却不能不做深入考虑了,以免做出错误的判断拿出错误的决策。

白发贼“横空出世”,本身就是一个悬疑,而一个反贼不但了解中外大势,还能对未来趋势有准确预测,并且还能根据这个预测做出与之相适应的且能从中大获其利的决策,这就不可思议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除非他是天上下凡的神仙,但他不是神仙,所以只剩下一个可能,他的背后有个“手眼通天”的大人物,而符合条件的这个大人物只能是中枢核心决策层中的成员。

当前中枢核心层中,熟悉了解中外大势且谋略惊艳绝伦者,唯有裴世矩。

如果白发贼的背后是裴世矩,白发贼是裴世矩手上的一颗棋子,那么他能拿出“北上之计”也就理所当然,只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如果白发贼的背后当真是裴世矩,那白发贼突然从边陲回到国内,从一个大漠马贼摇身一变为齐鲁反贼,这又作何解释?

裴世矩绝无可能在东征之前,派人去国内举起反叛大旗,这一点毋庸置疑;其次,裴世矩也绝无可能知道杨玄感会在第二次东征的关键时刻举兵谋反,否则国内外形势也不可能发展到如此恶劣之地步,这也是确信无疑的。

封德彝有一种强烈预感,预感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白发贼、李百药、齐王和河北豪门之间之所以能够走到一起,能够默契合作,能够拿出“北上之计”并联手实施,其中必然有一个被他们所接受和认同的“秘密”。虽然齐王的目标和河北豪门的目标都是政治上的“东山再起”,有共同利益诉求,有合作的基础,但齐王的背后是关陇人,这直接决定了双方之间不可能有信任,不可能有真正的合作,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走到了一起?是因为白发贼吗?当然不是,但如果白发贼的背后是裴世矩,或者他们双方都认定白发贼的背后是裴世矩,那么这个疑问就有了答案。

联想到裴世矩之前在给自己的回信中,只字不提白发贼,好像自己根本没有做出试探一样,当时自己就已经有所肯定,现在深想起来,裴世矩的沉默,是不是应该有更深入的理解?或者,代表着某种暗示?

“明公,即便李子雄有所夸大,但从目前战局来分析,白发贼既然能兵分三路同时祸乱太行两麓,足见其实力不容小觑。”段达眉头深皱,忧心忡忡地说道,“这是把双刃刀,既能杀人,亦会伤己,若失去控制,必然祸及北疆,甚至提前引发南北大战。”

封德彝摇摇手,不以为然,“你见到的是李子雄,而不是白发贼,这其中所蕴含的深意你应该好好思量。”

段达稍事沉吟,摇摇头,“白发贼帐下的贼帅全部出自大河南北,仅凭这一点,李子雄短期内就无法掌控这股叛军,再说李子雄的帐下也是不是铁板一块,周仲、来渊、虞柔等江左人即便面临生死之危,恐怕也不会对李子雄言听计从。”

封德彝微微一笑,“你与之合作的对象是李子雄,而不是白发贼,这难道不好理解?”

段达若有所思,随即恍然。既然合作对象是李子雄,那白发贼就是敌人,接下来的围剿中,当然盯着白发贼穷追打。白发贼被打得焦头烂额,伤痕累累,损失惨重,其实力就会下降,其帐下贼帅就会离心离德甚至背弃而去,这实际上就是帮助李子雄控制这支叛军。等到李子雄完全控制了这支叛军,双方之间的合作也就顺畅了,时机到了圣主一道诏令也就招安了,如此既能借刀杀人,又能渔翁得利,何乐而不为?

“明公,此事宜早不宜迟,最好还是急奏圣主,免得横生波折再出意外。”

段达主动提出建议。他现在是地方长官,距离中枢较远,这种机密、敏感且牵扯甚广的大事,由他独自上奏十有**要出意外,一旦被政敌抓住把柄,颠倒黑白大肆弹劾,他就麻烦了,所以还是借助封德彝的权势,走个便捷的“后门”最为安全。

之前段达过度轻视了白发贼,所拟借刀杀人计的基础,仅仅是建立在与白发贼一定程度的默契上,也就是说,白发贼就是他手上的刀,他主动,他掌控,想用就用,不想用就毁了。哪料一转眼,他被动了,他被白发贼抓住了“要害”,原因就是白发贼的实力比他强,这样发展下去,谁是“刀”?这把刀杀的又是谁?

段达自信满满地在圣主面前夸下了海口,现在眼看兑现不了了,着急了,好在封德彝及时到达,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完全可以借助李子雄的出现,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封德彝,把难题交给圣主和中枢去处理,然后他就变成了单纯的“执行者”,如此一来他肩膀上的担子就轻了,虽然执行的依然是借刀杀人计,但掌控这把“刀”的却是圣主和中枢,将来结果好,他有一份功劳,反之,他也没有太大的罪责。

对于段达的这点小心思,封德彝一目了然,不过他无心计较,也能理解,毕竟此事不但牵扯到齐王和皇统之争,还涉及到了李子雄这位功勋元老,涉及到了韩世谔、周仲、杨恭道等几十位身份显赫隶属不同政治集团的贵族官僚,再加上白发贼的实力远远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料,所有这些因素交织到一起直接影响到了未来中外大势的走向,因此段达的借刀杀人计虽然依旧可以实施,但实施的基础已经变了,内容也随之扩大,所产生的结果也完全不一样,此计非彼计了,段达也的确没有能力去独自实施这一计策了,接下来应该由圣主和中枢去下一盘更大的棋了。

封德彝微微颔首,同意段达的建议,不过他对白发贼愈发好奇,想进一步求证自己的猜测,想知道裴世矩为何对自己的试探沉默不语?裴世矩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

“你刚才说,你曾请卢君宪打探叛军的虚实,可有结果?”

段达看了封德彝一眼,摇摇头,然后语含双关地问道,“明公是否召见一下,亲自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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