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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妻-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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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此。”阿殷点头。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想奉劝陶姑娘。”高妘不自觉的后退两步,以免跟阿殷说话时仰头疲累,面上却更见冷淡,“这流言不管起自何处,都损了我声誉,陶姑娘自然也知其所言不实。定王与永安王同为皇家子嗣,性情却各不相同,永安王文雅睿智,谦和有礼,最知宫廷礼仪分寸。私信来说,我阖府上下都更属意于他。而定王……”
高阳意味不明的笑了下,挑眉道:“或许他一时为情所困,失了分寸。不过出身家世天所注定,正妃或是侧妃,也是皇上裁夺、礼部规劝。有些妄想,还是尽早收了,否则惹怒圣上,得不偿失。”她目中缓缓腾起挑衅,语含讥讽——
“认命吧,就算劝定王拒了所有婚事,你依旧不能当正妃。”
阿殷闻言,不怒反笑。
听高妘这话,是以为定王受了她的蛊惑,才会当众拒婚。
这是把当日被拒婚的折辱恼怒,都算在她头上了?
阿殷瞧着眼前比自己小一岁的姑娘,能清晰感受到她的敌意与自保心态——所谓高家上下属意永安王,自然是说她不屑入定王府了,如今的永安王妃比定王妃更好。而她出身相府,天定的尊贵命格,可以入皇室做正妃,比自己这个侧妃要强很多。算来算去,都是说自己不如她的。
这姑娘的心思,倒也有意思。
阿殷决定不跟她计较,甚至觉得有趣,因穿着官服,便拱手道:“多谢提醒。”
语音未落,忽然听见不远处的凤凰台上传来一声尖叫。这声音如尖刺灌入阿殷耳中,她记挂嘉德公主,哪里还顾得上高妘,只粗粗拱手,便如箭般飞窜过去。
到得凤凰台上,就见嘉德公主被常兰蕙和女侍卫宫女们围着,蔡高带了十数个人赶至近前。
“什么事?”阿殷的品级比嘉德公主带的侍卫头领都高,当即拨开众人进去,瞧见嘉德公主无恙,稍稍松了口气。
嘉德公主却像是惊魂未定,“刚才有人窜过去,吓着了。”她毕竟是皇宫教养的千金之躯,看不出什么名堂,阿殷下意识的看向她身边的侍卫头领,那头领便道:“那人轻身功夫很好,不在陶司马之下。如此明目张胆,怕来者不善。”
有高手在这凤凰台附近流窜?
阿殷当即道:“既是如此,公主不宜留在此处,先回去歇息吧?”
那侍卫头领亦有此意,劝了嘉德公主几句,公主即便有玩兴,这会儿也吓得没剩多少,点头允了。
阿殷却还是不放心,朝蔡高道:“殿下方才一人游玩,无人跟随,我带几人过去瞧瞧。你率人好生护送公主回去,若还有异动,就传讯给常司马。”
“司马放心。”蔡高当即应了,又道:“殿下常去北侧峰下的寒潭。”
“好。”阿殷再不迟疑,分了五个人随行,直往北侧寒潭冲过去。她只在幼时来过这凤凰岭,对此处地形不熟悉,好在侍卫中有跟着定王去过的,指明了方向,便各自往那边疾奔。
凤凰台处于山腰,这一带固然有奇峰异景,山势却也险峻。阿殷不知为何心头突突直跳,辨明方向,便如玉燕般在嶙峋怪石之间疼痛疾奔,因她身子轻盈,有诸多可以借力之处,便率先靠近寒潭。
寒潭处于山深隐蔽处,四周古木阴翳遮天蔽日,远远传来瀑布飞珠溅玉的声响,更显此处幽静。
这儿终年不见阳光,便比别处寒冷,盛夏之中,也让衣衫单薄的阿殷觉出凉意。
她凝神细辨,到得近处,才听见那水声里隐约有金戈交鸣之声。
这声音立时叫她精神紧绷,疾奔之间已抽了腰刀在手,循着动静赶过去,穿过藤蔓结成的屏障,便见瀑布之下有四丈见方的石台,那上头有十来个人影纵横,将定王围困在中间。因那瀑布水声轰隆,几乎将这打斗的声音掩盖。
阿殷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几乎用尽全力,电闪般扑过去——
即便已跟着定王经历了不少风浪,眼前这场打斗,却是她所见最凶险、最令人提心吊胆的。那十人纵横来去如风,各个身手出众,定王今日未带佩剑,又将侍卫都留给嘉德公主,此时孤掌难鸣,被虎狼环伺,更是险象环生。
十把剑织成了锋锐的网,疾风般在定王身周来回,稍有迟滞偏差,便是血光之灾。
那一瞬,阿殷竟生出了恐惧——生怕定王躲闪不及,那寒光闪闪的剑便取下他的首级。百余年来,曾有过战功卓著的王爷被人暗算,设伏刺杀的事!恐惧之下,头脑反而更加清醒敏锐,阿殷握刀蹂身,就着剑光密网中瞬息即逝的缝隙钻入,抵达定王身边。
她甚至来不及看后面的侍卫是否跟上来,那明晃晃的剑尖就到了跟前。
阿殷当即举刀抵抗,半点都不敢分神,在剑影之间穿梭求生——以她和定王之力,不可能攻破这十人的围困,而今之计,唯有拼力抵抗,等其余几个侍卫赶来。
激战之间,每一招都快如闪电,几息的功夫,锋锐的剑尖便已数次擦过阿殷的脸颊。
腰刀原本轻盈,被对方的剑网压着,却仿佛重有千钧,让她每一次挥刀都要用尽全力,还不敢有半点迟滞。腰刀与长剑相击,阿殷被震得虎口发麻,腰刀几乎脱手飞出,阿殷死命握紧,感觉锋锐冰冷的剑气滑过后背,有溽热的血珠往外渗出。
不远处已经有侍卫赶来,阿殷迅速出招防守,只觉他们的每一步都慢得像是走了一年,让她艰难的支撑愈发漫长。
救援终于到了,五名侍卫的加入,当即让阿殷肩上重压为之一轻。
这些侍卫都是常荀从王府右卫挑出来的,虽受常荀调配,其实身手比常荀还要出色。
双方实力,霎时扭转。
定王能统率千军万马厮杀疆场,能背负杀神之名,绝不止是因为战功,更因他强悍身手所淬炼出的冷厉气势。方才被十人围困,他虽多处负伤,却能支撑到阿殷赶来,足见其本事。如今有了助力,对方的攻袭被分走大半,剩下三人围攻时,他那冷厉气势霎时如浪般反拍过去——
游鱼般躲开两柄交刺来的长剑,他手臂陡伸,铁钳般迅速握住最弱那人的手臂,旋即于防守变招之间用力外扭,竟将那手臂拧折。对方长剑脱手飞出,定王足尖才带着劲风从另一人的面门前掠过,堪堪踢在剑柄,那长剑便凌空折转,稳稳落入他的掌中。
有了兵刃,更是如虎添翼。
轰隆的飞瀑之声依旧掩盖着此处动静,十七道人影穿梭往来,迅如电闪。
定王身边三人陆续被他拿下,阿殷对战的一人被重伤,另一人已被迫在下风。她自然知道胆敢刺杀当朝王爷的必定来头不小,回头还需活捉了查问,是以招式虽凶险,皆取其要害,却并未直接取性命。这是她自到定王身边时便牢牢刻在心上的规矩——遇敌时首要保护定王,其次尽力活捉,若力不能够,才可下死手取其性命。
今日定王在此处遇险,必定是有人预先谋划,想追查背后元凶,活捉刺客便至关重要。
激战的间隙里,她眼风扫见地上的人,却发现那人早已断了气息。
死士?
阿殷先前受训,对死士也知道些,见那人还保持着倒下时的姿态,便知是在口中藏了毒物,见无法逃脱,便自绝性命。
可恶!心中怒气升腾,她已将对面那刺客彻底压制住,握住拳头,便重重砸向他侧脸。
鲜血混着打落的牙齿飞溅而出,阿殷的刀锋滑过对方膝盖,彻底阻断他的腾挪。
那刺客轰然倒地,阿殷袖箭飞出,将他两只手钉在石上。
对方只剩了六人,有定王在,自是无需担心。
待局势初定,阿殷看向地下横七竖八的刺客,心中霎时一凉——她似乎是低估了这些刺客的本事,非但旁人,就连被她打落牙齿、钉住双手那人都不知是在何时自尽了。刺客十人,九人身亡,还剩一人被侍卫踢中面门,沙袋般飞向寒潭。
定王此时已然负了重伤,其余侍卫拼尽全力对抗死士,也已是强弩之末,只有她靠得最近。
阿殷几乎是本能驱使,立即扑向最后那人,想将他捉回来亲自盯着,防他自尽。
然而终究是负伤后不及平常灵活迅捷,她还未赶到,那人便落入水中,迅速沉向潭底。
阿殷被潭中溅起的水花浇了满脸满身,要再捉回那人已绝无希望,想点着水面飞身回去,却觉脚下绵软,失了时机陷入水中,当即心中大惊——她可不会凫水!
一个“救”字尚未喊出口,忽觉人影一闪,被人拉住胳膊,旋即撞在熟悉的胸膛。
鼻端是血的味道,定王胸前亦是溽热的血迹,抱着她难以跃回那方石头,便扑向旁边的草丛。重伤之下,他的脚没站稳,抱着阿殷一个趔趄便滚入草丛中。
怀中的身躯玲珑凸凹,定王低头,瞧见阿殷被水打湿后贴在身上起伏的衣裳。
“不要命了!”定王语含急切,体力不支,将阿殷压在身下。
第62章1。26
寒潭之侧,水珠飞溅。
这潭水处在此寒凉之地,比别处格外冰冷,阿殷方才激战出了身汗,被这潭水一激,浑身霎时凉透。定王常来此地,哪能不知其中厉害,吩咐那边侍卫放哨箭叫人来援救,却是就地一滚,同阿殷到了巨石掩藏之下,将她整个人揉进怀里。
他的身上极热,方才那番激战也是他生命仅逢的危险,拼尽全力应敌之下,浑身汗热,正宜将阿殷身上的寒气驱走。
阿殷固然贪恋这暖意,却更担心他的伤势,才定了神,低头瞧见他胸前的血迹,不由惊骇,“殿下伤势如何?卑职带了药,先敷一些么?”
“不碍事。”定王摇头,疲惫之下抱紧了她,又道:“刚才是做什么,不要命了!”
“卑职是想捉个活口……”阿殷这会儿也发现刚才似乎冒进了,有些惭愧。
“捉了也没用,这种死士最擅求死。”定王低头,看到她面颊渐渐恢复的红润。方才九死一生,他面对十名死士都不曾有半点畏惧,却在阿殷失足的那一瞬惊出冷汗。还好她没事,否则热身子经这寒潭之水浸泡,怕是得落下满身的病根。这个陶殷,出手前也不想想后果,有时候奋不顾身得叫人害怕!
那双明眸也正惴惴打量着他,定王呼吸尚且急促,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多谢你来救我。”
“保护殿下是卑职的职责。”阿殷的手就在定王胸前,摸到其间溽热,看到定王稍见苍白的脸,却还是担心,“卑职还是先帮殿下上药吧?”她说话间就想直起身来,却被定王用力再度揽入怀中。局势已定,那点伤无关紧要,他现在只想抱着她,平息汹涌翻滚的情绪。
金戈交鸣的险境不足畏惧,这会儿却让定王感到后怕——今日大意至此,若是真的葬身在寒潭中,她该怎么办?
指尖罕见的颤抖起来,定王将手臂收得更紧,像是想把阿殷嵌入身体。
夏日里衣衫单薄,身体相贴时,她的轮廓起伏便格外清晰。
十六岁的姑娘比之初见时又长开了许多,定王的手臂落在她腰间,胸膛相抵,甚至能察觉她呼吸间的起伏。那是他从未体尝过的柔软,叫素来冷静自持的他都开始心猿意马。二十余年不碰声色,多年习武却是气血方刚,身上像是要烧起火,愈来愈紧绷,叫他眸色愈发暗沉,就连呼吸都似添了强忍之意。
阿殷有所察觉,道:“殿下怎么了?”
“无妨。”定王不敢玩火,松开阿殷,深吸了口气,想要看她的伤口,入目却是玲珑身段。
那一袭绯色的官府平常被穿得修长磊落,此时却紧贴在她身上。遗失冠帽后的乌黑发丝垂了两缕在腻白脸颊上,她的胸脯腰肢皆显露分明,甚至修长的双腿都在湿透的官袍下轮廓清晰。定王只觉得口舌蓦然干燥起来,方才强压下去的那一股邪火又开始在体内流窜。
阿殷注意到他陡然炙热的眼神,低头一瞧,脸蛋立时如有火烧。
“卑职……”她毕竟是姑娘,下意识将双臂收拢在胸前。这样子当然不能让旁人瞧见,否则她这右司马的脸面就要全都丢光了。迅速左顾右盼的寻找对策,瞧见地上的死士,她又嫌弃皱眉——难道要剥那衣服穿?很恶心啊。
忽觉定王碰了碰肩膀,阿殷如被火烫,回首就见定王已将外衫脱了下来——
“有血污,却能遮着,回去再换身衣裳。”
他的眼神语气,也颇不自然。
阿殷大窘,这时候哪还计较尊卑,也不顾定王身上只留了中衣,当即接过来,“多谢殿下。”
那边侍卫发出求救的哨箭后没敢过来打搅,此时也不敢分心处理伤口,围成一圈紧盯外围动静,以防还有旁人来袭。
寒潭之间,只有瀑布的水声轰隆隆作响。
定王缓了片刻,才算是稳住心神,复看向阿殷,察其伤势。
方才阿殷窘迫万分,接过衣裳后便罩在身前,背后还是空着的。那袭绯色官服经水后色泽变深,更看不出哪里有血迹,只是后背……定王探身过去一瞧,便见阿殷后背衣衫似被划破,这会儿破损处微往外翘。
定王心头一跳,伸手过去探,发现那破损竟有一尺长,连同中衣也划破了,指尖触及里面温热的肌肤,竟有血珠。他不知伤势深浅,自是悬心,道:“背上有伤,转过来我瞧瞧。”
“很轻的,回去再瞧吧。”阿殷的目光在藤蔓间游移,明显是躲避之态。
定王这会儿才不会纵容她的小性子,当即敛容,沉声道:“想抗命了?”
阿殷方才被他看了个全,更从他呼吸眼神变化里察知他的心思,正在羞窘之时。且她后背衣衫被划破,除了外衫中衣,就连抹胸都破了,虽则衣衫贴身,并未受多大影响,然而那毕竟是姑娘家私密之物,下意识就不愿叫定王看见,又听见他这语气,当即恼了。
——就算是关心她,难道不能好好说话,非要用威势来压?
她蓦地看向定王,脸颊依旧泛红,杏眼里却是负气固执,“就是想抗命,殿下打算怎么处置?”这一瞧,才发现定王面色和缓,与方才的沉肃语气截然不同。她质问的气势当即弱了些许,“可别忘了那麒麟玉牌。”
定王挑眉,“玉牌呢?”
那样珍贵的玉牌,阿殷当然不会随时带在身上,丢了怎么办?
她没吭声,定王竟自笑了笑,语气缓和,“是我不对。转过来我瞧瞧,总不想背上留了疤痕吧?”
这提醒比威压还管用。阿殷当时为救护定王拼尽全力,对敌之外别无杂念,连缺胳膊断腿都不怕,这会儿既已脱险,自然要注重外貌了。男子留疤无妨,她是个姑娘,能不留疤,自然是不留疤的好。
阿殷犹豫片刻,转过身将后背给他,“多谢殿下。”
定王勾唇,分开破损的衣衫,看到她悲伤有一道极细长的痕迹。因剑气锋锐,这一下割得颇深,皮肉却损伤不大,只是激战中被撕扯开了些许,血珠子往外冒个不停。
指尖触及温软的肌肤,那感觉令人战栗。他却不敢分神,怕露出异状又惹得阿殷恼怒,只擦净血迹,取了药膏抹上去止血。这药膏是极好的药材制成,药效极佳,不过片刻,血珠便慢慢停了。定王又撒一些药粉,将衣衫重新合上,扯了段尺许宽的衣襟压住破碎处,自阿殷腋下递过去,叫她自己绑好。
末了,才取过他那件衣衫,叫阿殷穿好——自然是格外宽大,却也能将那玲珑身形完全罩住。
此时蔡高已率人来救,因此地不宜久留,收拾残局后,带上那是个死士,便往别苑赶。
*
回到别苑,定王浑身的伤将嘉德公主吓得险些哭出声来。
阿殷自去寻了套衣裳换着,又因激战疲累,吃了几块糕点。待她再回到定王居处时,忽然那边人头攒动,阁楼外站着不少人,簇拥着中间一位盛装妇人。阿殷透过空隙也瞧不出那是谁,只见嘉德公主陪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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