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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臣养成实录-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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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氏看到跪了一地的下人们,才猛然想起了这茬,紧接着就又吩咐了一句。
“谢老夫人厚赏!”
丫头婆子们尚未起身,一听这话,忙又山呼海啸一般道谢起来。
袁氏见她情绪激动,就几步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的手,又把她搀回罗汉床上坐下。
罗氏转头见是她,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笑道:“你是个性格温厚的,这些年来将烁哥儿教养的极好,烁哥儿能有今天,少不了你在一旁的敦促。”
袁氏弯了弯眉眼,垂眸道:“儿媳是他的母亲,仔细教养他也是本分,当不得您这样的夸奖!”
“弟妹可别谦虚,你娘家在士林中这样有清名,烁哥儿的夫子又是他们专门给寻的,多大的便利!
比那些不但不给助力,反而处处扯后腿的人家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母亲不夸奖你,还能夸奖谁去?”
白氏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静静地立在罗氏身边,笑着说道。
暗地里却用余光看了看陆昉的反应。
见自己这话果然戳中了他的心事,他眸光暗了暗,一副既高兴又失落的样子,不禁觉得心中衬意。
陆昉确实正在懊恼之中。
原只当陆烁是个读书好的,没成想竟这般好。
京师多少清流、勋贵之家,今年应试的子弟不少,他却能摘得榜首,倒是个有真才实学的。
再与陆炘的浪荡样儿一对比,两者高下立现。
陆昉在心中暗暗摇了摇头。
当年因为小陈氏庶出的身份,陆昉自觉她配不上自己,加之她虽比大陈氏温顺些,为人却被教导的一板一眼,十分的无趣,又最是守规矩,处处管束着自己。
因而,她长得美虽美,却不是自己爱的那种温柔小意的性子,也就一直对她很是冷淡。
连带着的,对陆烁自也没什么好脸色,动辄就是训斥、惩戒。
那时,周遭的人都说什么来着!
说这陆烁天生胆怯,全是随了他那个伶人出身的姨娘祖母,小家子气,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陆昉原是不信这话的!陆烁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的儿子,身上流着敬国公府的血液,哪里会和那种下贱人一样。
只是日日观察他,见他整日蠢笨胆怯,不敢正眼看人,亦不敢大声说话,活像个小丫头!
陆昉怒了!
这样的棉花性子,哪里又会有什么出息,简直是辱没祖先,对他的态度也就日益恶劣。
就这样,陆炘被他捧成了个宝,陆烁则被遗忘,成了根草!
哪成想如今……
陆昉坐不住了,索性站起身来,走到罗氏面前,扯了扯脸,露出个笑容来,说道:“母亲,既如今结果已出,我还是先回前院书房,往怀州给二弟寄一封信告知一下,就不在松鹤堂多加耽误了。”
罗氏自也看出了他的不自在,闭了闭眼,索性当作没看到,说道:“正是呢,他如今是烁哥儿的父亲,这样的大喜事,总要跟他说一声才是!”
陆昉听了这话,心中似被钝刀戳了一下,那久违的父子情义倒似一下子都回来了!
他也不多言,转身就退下了。
屋里其他人却丝毫不受影响,依然沉浸在一种喜悦的气氛当中。
松鹤堂外。
麦穗站在廊下,听了屋里的笑声,扯了扯莲蓬的袖子,问道:“姐姐就帮我进去通传一下吧!咱们三个往日是什么样的情谊?日后姨娘好了,少不得你的好处。”
莲蓬扯开她的手,斜了她一眼,道:“你只不跟我说是什么事,让我如何帮你,此时可不能贸贸然就向里传话。如今主子们正高兴着呢!我可不能进去,免得触了霉头。”
只当麦穗是来回禀杨姨娘的病情的。
麦穗见她半点不通融的样子,心中有些气恼。
只此时可不是得罪她的时候,想了想,还是附到她的耳边,把事情说了一遍。
“真个?若真是这样的大喜事,你怎也不早说,让我在此猜来猜去的,岂不是耽误了姨娘的事儿!”
莲蓬一脸的喜色,说完,又看了麦穗一眼,嗤笑道:“我知道你的小心思,是想抢这头一份功呢!放心吧!咱们松鹤堂的人可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见了赏银就走不动路。”
这话讽刺之意露骨,麦穗怎会听不出来?又恰恰中了她的小心思,一张小脸顿时就躁得通红,只也没敢反驳。
莲蓬虽这样说了一句,只也没敢耽误,领着她就进了松鹤堂小花厅。
罗氏正与两个儿媳说得欢快。
“我看这摆宴之事就算了,不过是县试罢了,没得让人家说咱们过于自满了!”
才说完这话,一抬眼就见莲蓬领着个眼生的丫鬟进来,仔细打量了一眼,见正是跟着去了杨氏屋里的小丫鬟。
“不是说杨氏病了么,你不在她房里伺候着,怎到松鹤堂来了?”
麦穗听了这话,扑通一声跪下,抬起一张笑脸,喜道:“禀老夫人的话,姨娘大喜,田大夫刚刚诊断,说是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第067章 本分
“当真?”罗氏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喜,不觉拔高了声音。
也无怪乎她会如此了!
这些年来,国公府子嗣单薄,两府拢共也就三个孩子,如今杨姨娘怀了孕,日后虽是个庶出的,但到底也算是一脉香火。
“千真万确,奴婢可没胆子欺瞒老夫人,刚刚田大夫诊了两次,都是滑脉,姨娘是怀孕无疑了!如今田大夫还在前院等着,老夫人若是不信,可差人去问问!”
麦穗老老实实地伏在地上,见罗氏这样惊喜的反应,心中窃喜不已。
姨娘挑在这个时候挑开这事儿,果然是没错的。
“能生好,能生好,能生才是福气!”
罗氏自也知道麦穗不敢欺瞒,笑眯眯地感叹了一句!
今日又是烁哥儿中案首的,又是杨姨娘怀孕的,可真是双喜盈门啊。
两位太太听了这话,却是脸色一僵。
她们两个都是未曾生育过的,岂不就是没福了?
此事与自己无干,袁氏倒还能维持住笑脸,斜眼打量了下身边的白氏,见她垂着头,白着张脸坐在那里,倒似个木头人。
袁氏见她这样,不禁想起自己过往的经历,暗暗摇了摇头。
如今她有了陆烁,倒还好些!白氏呢,这样年轻,却三年未出,又是继母,大房情况那样混乱,也不知她日后要如何才好!
心里对她倒是起了些怜悯之心。
罗氏已接着问道:“田大夫是怎么说的?你家姨娘怀相可好?”
麦穗伏在地上,转了转眼珠,换了哭音答道:“姨娘昨晚疼了半夜,实在受不住了,这才遣了奴婢一大早去请大夫,富春家的却推三阻四,只说要姨娘忍忍,许是耽误了些功夫,姨娘身上就有些不好,微微见了红。
田大夫又说姨娘身子弱,未曾好好保养,还需多多补一补,仔细保重胎气才是。”
罗氏本还很是关心的,听了这话,却是端起茶盏,不接话了。
白氏再不是,那也是嫡妻,你一个妾侍,孩子还没生出来呢,就想着给嫡妻上眼药了!
白氏绞紧了手里的帕子,这才真正愤恨了起来。
她早知杨氏怀孕之事,刚刚也不过是装装样儿罢了。
可富春家的却是东府守门的,一向听她的调令。麦穗说富春家的推三阻四,误了杨氏的胎气,可不就是指责自己想暗害杨氏吗?
这小丫头片子,众目睽睽之下,就敢跟自己来这套!
白氏从塌上站起身来,低垂着眼,脸色微白,惶恐道:“是儿媳的不是,没能好好管教富春家的,倒叫她狗眼看人,误了正事!也幸亏妹妹没事,不然就是儿媳的不是了!”
袁氏想了想,终是开口帮话道:“奴才犯蠢,办出这样的错事,你又哪里能预料的到?左右如今也没出什么事,大嫂也不必自责!”
白氏忙感激的看了袁氏一眼。
罗氏冲她摆了摆手,闭着眼沉声道:“与你无关,这事我也是知道的,今日是烁哥儿出榜的日子,富春家的忌讳一些,倒也没什么的,只是今日到底是误了些事,就罚她一个月的月银吧。”
说完,又看着跪在地上的麦穗,说道:“杨氏虽怀了孕,到底是个妾室,万没有为了她坏了规矩的!今日这样嚼舌的话,若再提第二次,我可就要找人给你说说规矩了。”
麦穗心中惊讶,本是给白氏下绊子的,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一时又恼恨自己多嘴,自作主张,如今惹了老夫人的厌烦,也不知回去后会不会挨姨娘训斥。
白氏看这小蹄子抖抖索索的样子,不禁心中冷笑。
她又福了福身,对着罗氏说道:“母亲,杨氏身边都是些未经事的小丫鬟,儿媳也未曾开过怀,身边没什么有经验的婆子,怕是照料不妥当。儿媳还想请母亲给拿个主意,或是赏个有经验的婆子、或是把她接到琦园来就近照顾,也好确保杨姨娘顺利添子才是。”
白氏倒是谨慎,想着早点把自己摘出去,免得日后除了差错,怪到她的头上。
袁氏眼观鼻鼻观心,决定还是收起刚刚的怜悯之心的好。
罗氏想了想,点头道:“你想的妥当。这样吧,待杨氏胎气稳了,就把她挪到松鹤堂的后罩房来,待生产后再搬回去就是!”
心中也有些欣慰,这白氏倒是个识大体的。
白氏目的达到,就笑着点头应是。
眼中却闪过一丝狠厉。
先让你嚣张一段日子再说!
陆烁倒不知松鹤堂的这番小波动。
他此时正坐在畹鹭轩内,边望着窗外映雪开放的红梅,边消化着清泉传来的消息。
自己竟真的中了案首了?
陆烁既有些不可思议,又觉得增长了些信心。
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在古文方面是比不上这些土著的,只觉得这次能考上就是幸运,如今见了自己的名次,倒是对自己有了新一番认识。
“怎么,听着这么个结果,高兴傻了?”卫夫子手中握着书本,见他这副呆呆地样子,不禁调侃了一句。
陆烁回过神来,听到这句打趣,有些羞赧,也明白是自己刚刚发呆的时间过长了。
“学生原以为排在中等已是好的了,这结果倒是出乎预料了。”
毕竟是跟全京师的学子进行比较,如今自己能在两千人中脱颖而出,也是很不容易了。
“我当初跟你说什么来着?以你的学识,这京师的童生试是根本不在话下的,如今信了为师的话了吧!”
卫夫子乐呵呵的笑了笑,又去看手中的书本。
这书是从陆家的藏书阁里找到的。
藏书阁虽不大,但陆氏不愧是百年大族,里头竟收集了这么多的孤本,真是让爱读书的卫夫子爱不释手。
“学生这不也是没经验么?哪有您老到?一下子就看到了学生的长处。”
陆烁也调侃起卫夫子来。
“你啊~”卫夫子笑着摇了摇头,放下书本,站了起来。
“不过你也不能放松,我看那蔡行霈、杜鼎臣都紧挨在你后面,这两人也都出身钟鸣鼎食之家,跟从的老师也都不一般,也是有功底的,你切不可轻视了!”
杜鼎臣他是认识的,正是杜怀远的幼子,当年在河北道之时,自己与他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长得如春花般清秀俊朗,又跟着他外公岳阁老读书,是个肚子里有墨水的。
至于蔡行霈,因为考试的缘故,自回了京师,自己还未曾出府参加过什么宴会。
因而,除了他父亲是茂国公三子蔡绍虞之外,其他均一无所知。
“先生认得这蔡行霈的先生是谁?”
陆烁好奇的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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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清水鱼痕打赏的平安符!!
☆、第068章 兼祧
“自然是认得的,说起来,这位老先生与你外祖父还是同年呢!”
卫夫子听他这样询问,抚了抚胡须,笑着回答道,语气中带着尊重。
“哦?与外祖父是同年,那想必年龄也已很大了吧!也不知是谁,现在还在不在朝中为官?若是,怕也是资历很老的了!”
陆烁一听这位老先生竟是与外祖父同科中进士的,立刻精神了起来,同时也对这位老先生激起了强烈的好奇心。
外祖父那一科的进士可谓人才济济,煊赫一时。
当年盛极一时的魏家魏叔同,外祖父袁仲道,如今权柄日重的高卓,同为那一科的一甲及第。
魏阁老虽已倒台,但当年也是一能吏,颇得先帝倚重,元封开年以来又一直身居高位,地位非凡。
外祖父袁仲道虽早早离了官场,但他开办桃山书院,学子遍布天下,如今许多的权臣都曾是他的座下弟子,影响力也颇大。
至于高卓,那就更不用提了,如今已入阁多年,又颇得惠崇帝爱重,权力极大,又门生众多,在内阁中稳压岳阁老一头,是名副其实的百官之首。现在更是敢凭一家之力,与世家出身的皇后一脉抗衡,可谓根基深重。
也不知这位“同年”是谁?能让卫夫子也这样敬重。
“这人正是严应淮,当年被点了传胪,如今已官至翰林学士兼一品太师,学问极好。你外祖父学识那样渊博的人,一提起他来,都是赞不绝口、自愧弗如的。”
卫夫子倒没有卖关子,直接就说了出来。
“翰林学士?我听说往年的会试,多是由翰林学士主持的,说的可就是他?”
陆烁听了外祖父竟对这人这样赞赏,倒是一惊。
“正是他!他为人方正,痴迷于做学问,向来不爱钻营官场。自当年考上庶吉士,进了翰林院,就一直潜心于钻研儒术,最是清贵。
因他博学多才,往年的会试量题点卷皆少不了他,如今大齐正正经经科举入仕的,泰半都是他的门生。又得圣上礼遇,加封了太师之衔,一直在司成馆教授皇子们的学问,朝中的官员对他,向来都是尊崇有加的。”
想不到这人竟这样厉害!这样好的学问,蔡行霈又是他的直系弟子,想也是不差的。
陆烁想了一想,就又问道:“那这蔡行霈与皇子们岂不就是同窗了?可我听说蔡行霈只比我大了一岁,在读的诸位皇子却都已成年,若说是伴读,倒实在不像。”
既已是授了太师,一般而言,除了本族的子弟,是不能再额外收徒的。可这蔡行霈是个外姓人,又年龄这样小,又怎么会投到严老先生门下呢?
卫夫子重又坐了回去,饮了口茶,继续答道:“他可不是什么皇子的伴读,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可是想着这位先生为何会收蔡行霈为弟子?”
陆烁忙点了点头。
“说起来,严应淮老先生也是寒门出身,父母又在他少年时早亡,家境贫困。他的夫人是父母在世时做主娶进来的童养媳,大了他近十岁,年轻时为供他读书,耗尽了心力。
严先生一直对她十分感激,夫妻间琴瑟和鸣,便是中了进士后也未曾纳妾添人,这在京师可是出了名的。只这位夫人年轻时劳碌过多,身子受损,膝下只一个女儿,就是蔡行霈的母亲严氏。”
说到这里,卫夫子就停了下来。
陆烁却已猜了下去。
“这位严先生膝下无子,袁行霈又是他女儿的次子,这位老先生可是要过继蔡行霈,承继香火?只是这样一来,茂国公府又怎会愿意?”
蔡行霈再是次子,那也是正正经经的嫡子,茂国公府这样的大家族,最是重视子嗣,怎会答应这样的事情?
卫夫子笑了笑道:“不是过继,是兼祧,待日后蔡行霈成年,娶两房正妻,蔡府一房,严府一房,正正经经的两家人,子孙自也是两姓,这已是茂国公府默许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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