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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身丫鬟-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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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红豆本来不明白,被傅慎时这么一敲,登时明白过来,她摸着脑袋,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张着嘴巴道:“您是说,让孙七散布谣言?告诉大皇子的人,那人证已经有意投诚,交出了部分证据。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但凡人证一现身大皇子的人绝对会杀了他。他便只有投靠孙家这一条选择!”
傅慎时“嗯”了一声,尾音拖得有些长,他抿了口清香的茶,道:“不算笨。孙七听了我的法子,还不飞奔出去散布消息,哪里有功夫还跟吏部尚书的儿子吵架。”
殷红豆眨了眨眼,乔三就给出了那么点信息量,傅慎时竟然能推理出这么多东西,并且想出应对办法,看来他不止是饱读诗书,而且能够学以致用啊。
傅慎时低头瞥去,但见殷红豆眼睛里透着些许灼热的光,他嘴角一抿,压着笑意。
主仆二人静静地待了一阵,傅慎时渴了,又叫殷红豆添茶。
殷红豆道:“六爷,夜里喝多了茶水不好吧?”
傅慎时睨她一眼,道:“怎么这般啰嗦?”
殷红豆添了热茶,心里直嘀咕,她这不是都满足了他展现聪明才智的意愿了吗,他怎么还不满意?
难道还遗漏了什么?
殷红豆灵光一闪,放下茶杯便自觉的走到床边,脱了鞋子,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不就是暖床嘛,她就当是免费享受一场好了。
殷红豆缩进被子里,瑟瑟发抖一阵,暖和起来之后,便紧紧地裹着被子,在被子里钻来钻去,像一条在风中拂动的狗尾巴草。
傅慎时瞧过去,殷红豆整个身体都在被子里,只有圆溜溜黑漆漆的脑袋露在外面,她头发松散地束着,落在白净的脸侧和光洁的额上,她下巴磕在床沿上,微微鼓着脸,一双点漆眸子,莹润亮泽,直直地朝他看过来。
睡没个睡相。
他撇开脸,继续看书,余光却往被子那边看。
她到底还是心甘情愿替他暖床了。
殷红豆已经把被子躺暖和了,她的脸颊贴在床上,小脸挤得肉嘟嘟的,她歪着脑袋,道:“六爷,奴婢这回可是洗净过的,没有弄脏您的床!”
傅慎时没搭理她。
殷红豆眼珠子上翻,吹着额边碎发,嘟囔着道:“六爷,床上暖和了,您要就寝吗?”
茶也倒了,床也暖了,总该不折腾她了吧?
正好时砚洗漱完了进来。
傅慎时放下手里的书,淡声道:“你出去吧。”
冬天的夜里,殷红豆躺在舒服的被窝里还有些恋恋不舍。
傅慎时抓住了她眼里的难舍之情,和她之前死活不情愿替他暖床的样子判若两人,他眼尾挑了挑,闪出一丝笑意。
第61章
长兴侯府的人到庄子上来了; 这本是殷红豆意料之中,不过令她惊讶的是,秦氏亲自来了。
秦氏领着御医来; 庄上的院子里就热闹了起来,长兴侯府跟了四个丫鬟; 其余管事妈妈和婆子不表。
一众人鱼贯而入,丫鬟们手里还拿了不少东西,将上房中间的客厅挤得满满当当。
秦氏坐在最上边,丫鬟随侍左右; 时砚推着傅慎时出来; 在靠近铜火盆的地方坐着。
殷红豆站离傅慎时最近的地方; 廖妈妈则再秦氏身侧。
秦氏先没急着问傅慎时的事; 而是问廖妈妈庄子上怎么样。
庄子上的事儿廖妈妈又不管,她偶尔也听庄上管事说两句; 便将管事的话笑着转述给秦氏。
秦氏端庄威严,面容一丝不苟; 她点了点头; 着丫鬟们将东西放下。
廖妈妈领着丫鬟们去了跨院,归置东西。
屋子里便只剩下秦氏的心腹丫鬟如意和一个管事妈妈; 还有傅慎时主仆三人; 一下子清净多了; 似乎也冷了下来。
秦氏瞧着傅慎时白皙的面色; 似比从前在长兴侯府红润了一些; 她的脸色也好转了一些; 她道:“近来腿养得怎么样?还硬不硬?麻不麻?”
傅慎时微低头冷淡地答话:“劳母亲牵挂,已经好了许多。”
秦氏点了点头,道:“胡御医来了,先让他给你施针,咱们母子二人再说话。”
傅慎时低头未动。
如意闻言,去了跨院里将胡御医请过来。
时砚和殷红豆,一道将傅慎时送进房里。
待胡御医来后,问过两句,点了几下头,很满意傅慎时近来的保养态度,他面色轻松许多,道:“容我看后再替郎君施针。”
这便是要脱掉傅慎时的衣裤。
殷红豆跟如意二人,乖乖地出去,秦氏起身,一道出去。
傅慎时目光扫过秦氏和殷红豆的背影,他握紧扶手,低声同胡御医道:“劳您快些。”
胡御医一笑,道:“快不得,针灸之事岂能图快?”他又看向时砚,请时砚帮着除去傅慎时的衣裤。
厅里,秦氏出来之后没有坐下,她深深地看了殷红豆一眼,便跨出了门。
秦氏暗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殷红豆立刻垂头跟了上去,一道在旁边的跨院里说话。
西边的跨院平常只用作书房或是待客,久无人来,不仅冷清,还很干冷,乍然从上房出来,进屋的人都觉脖子一凉。
不过秦氏手里抱着手炉,如意又拿着软和的厚垫子,放在靠椅子上,她坐在暖和的垫子上,通身暖和。
廖妈妈在上房那边没有跟过来。
秦氏冷冷地打量着殷红豆,她一言不发,不怒自威。
殷红豆一向会审视夺度,她乖乖地跪下行礼,地砖又冷又硬,即便是穿着厚棉裤磕在上面,膝盖处也觉得凉凉的。
秦氏睥睨殷红豆,淡声道:“你最近都是怎么照顾六郎的?”
这话问的笼统,殷红豆小心翼翼地应答,只从衣食住行上说。
秦氏轻哼一声,也没叫她起来,继续敲打着道:“你记住,你只是个丫鬟,丫鬟就要仔细做好丫鬟的本分,倘或有媚主的想法,你趁早给我掐灭了!”
殷红豆连忙压低了腰,几乎伏在地上,道:“奴婢不敢,奴婢从来不近身服侍六爷,不过伺候茶水,绝无逾越之举。”
秦氏冷声道:“举止上我知道你有分寸,但我瞧你言语上却不知进退,你记着,六郎娶妻回来之前,你要是敢闹出幺蛾子……让你学乖的法子多得是!”
傅慎时那副样子,秦氏想也想得到,殷红豆轻易近不了他的身,不过傅六屡屡为了这个丫头跟她作对,显而易见这丫头媚主的功夫多么厉害。
惑人重在惑心,不在惑身。
如今傅慎时亲事未定,秦氏唯恐出变故,又不敢逼急了傅六,也只好轻微地磋磨殷红豆一下,给她醒醒神儿。
殷红豆小命不由己,她手心冷汗涔涔,小声道:“奴婢不敢!”
秦氏冷着脸站起身,出了跨院,也没有吩咐殷红豆起来的话。
如意多留了一步,她扶着殷红豆跪直,温声道:“别怕,你只要乖乖的,夫人不会拿你怎么样。”
殷红豆扯了个勉强的笑容回应如意。
如意一笑,给殷红豆擦了擦手掌心,道:“没人盯着你,你自己看着跪吧,我先出去了,等六爷针灸完了,我着人来喊你。”
殷红豆摇摇头,道:“夫人既没有叫我起来,我就不能偷奸耍滑。”
如意笑了笑,也不劝她,转身出去了。
殷红豆扭回头,直视前方,脸上一丝笑色也没有,秦氏跟如意主仆二人,唱得一出好双簧,打一巴掌给个枣,却没有一个将她真正当做人看。
她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本以为到了庄子上能松弛片刻,没料到秦氏还是会追过来,等到傅慎时以后成婚,只怕他跟方素月摩擦更多,秦氏很容易就迁怒到她身上,不脱奴籍之身,终究是“命不由我”。
前些日被赌坊的事耽搁了,殷红豆一心想着替傅慎时挣下家业,便暂时放松了出府的打算,秦氏这一来,她又坚定了起来,正好赌坊也渐渐稳定下来了,她也该为自己谋划谋划了。
殷红豆大概算了下自己存下的银子,那点儿银子置办家业还是不够的,而且照现在这个社会情况,她若是出不起钱雇佣厉害的下人,只怕根本没法保证自己人身安危,至少得存个上千两银子才够出去生活。
而最令她头疼的是,傅慎时肯不肯放她走。
其实她能感觉到傅慎时待她的好,这里边儿甚至有些暧昧不明的男女之情,但殷红豆也清楚,傅六毕竟在长兴侯府长大,已是习惯妻妾共处,也能将妻子和妾侍区分清楚。
虽说两人观念完全不合,不过这样也好,说明在傅慎时眼里,她就只是一个可以做妾的丫鬟而已,如同宠爱一个宠物,并没有到将她当妻子那般看重的地步。
待傅慎时的重心慢慢放到事业上去,明年再娶了方小娘子过门,顺便再将她能做的,慢慢传授给别人,他也不至于离不开她了。
主仆一场,她替傅慎时分担了这么多事儿,他应该会放她走。
殷红豆跪在地上默默地做了打算,因为屋子里太寒冷,她打了喷嚏,过了一刻钟,才有丫鬟过来喊她。
她站起来的时候,膝盖都在发酸。
殷红豆活动了两下,抖平了衣裳,直到看不出痕迹,便若无其事走去了上房,端了茶水进去。
傅慎时施针完了,正靠在床上,他见殷红豆一切如常,眉目微微舒展,神色平静了许多。
秦氏满意地笑了一下,瞧着傅慎时道:“六郎现在感觉如何?”
傅慎时淡漠地答道:“很好。”
秦氏更满意了,她站起身,如意给她披上大氅,她道:“府里事情很多,娘回去了,年里你要是好些了,最好回来一趟,跟方家的人一起吃顿饭。”
傅慎时没有应声,秦氏也未多说,她临走前还瞧了殷红豆一眼。
秦氏一走,屋子里静谧了许多,脚盆碳火赤红,源源不断地散着暖意。
傅慎时瞧着殷红豆泰然自若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子才轻声问道:“可有为难你?”
殷红豆摆头,将账本拿出来,脱了鞋,盘腿坐在窗户边算账,炭笔刷刷地在纸上写过,声响沙沙,她忽抱怨道:“我一个人干账房先生的活儿,也真是有些吃力。”
她瞄了时砚一眼,时砚站得像个木桩子,根本没注意殷红豆说的话。
傅慎时心道,殷红豆又财迷了,便吩咐时砚将他的荷包取来,转头看殷红豆一眼,道:“说来倒是忘了,是不是要给账房先生付‘工钱’?”
殷红豆登时精神了,她趿拉着鞋子,下了罗汉床,笑道:“当然要!”傅慎时要不提,她本来觉得这是分内之事,不好意思要,这会子傅六提了,不要白不要。
傅慎时从荷包里悄悄摸出一张银票,他一看是一张二十两银子的面额,便道:“也不知道外面请账房先生一个月多少钱,等下回汪先生来了,我问问他。”
殷红豆连忙走过去道:“不用问,奴婢知道,五两银子一个月!”
傅慎时将二十两的面额抽出来,皱了皱眉,道:“拿多了。”
他又准备换一张五两银子的,殷红豆眼疾手快,两手捂住他的手,不准他将银票放回去。
傅慎时盯着殷红豆包裹在他拳头上的白皙双手,她没有留指甲,指头椭圆粉嫩,她的手总是那么暖和,又柔又软,而他的手冰凉依旧,骨节分明,有些冷硬,一暖一冷、一柔一硬,结合在一起,触感分外明显,就好像两手伸进了软绵的棉花堆里,非常舒服。
她以前都不会碰他的手。
傅慎时喉结轻微滚动,在殷红豆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抽回了手,也松开了银票。
殷红豆一门心思都在银票上,未觉不妥,她抓住了银票,眉开眼笑。
傅慎时斜看她一眼,很快便挪开了视线。
这丫头怎么从昨天开始就不对劲了,他不就是替二皇子想了个抓人的法子么?就值得她态度大变?想着法子亲近他?
第62章
傅慎时在庄子上安安静静地住了几日。
平日里,庄子上除了佃户在附近忙碌; 基本没有人来; 再下过一场大雪; 远山近树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异常静谧。
内院里; 主仆三人都在暖和的内室; 傅慎时在雕刻章子; 殷红豆教时砚算账。
时砚平常也没什么爱好,闷得像个木头桩子,现在能学一些对傅慎时有用的东西,他也很乐意,同殷红豆两个坐在长桌前,皱眉苦算。
殷红豆不会打算盘; 只用她会的法子教时砚; 时砚不知是不是跟着傅慎时启了蒙,还算聪明; 反应也很快; 没花太多功夫记数字,一两天就学会了做减法。
傅慎时瞧着长桌前的两人脑袋都要凑一块儿了; 刻刀一歪,不小心划了手。他皱了皱眉; 沉声命令道:“红豆; 过来。”
殷红豆扭头一看; 傅慎时的手正流血,连忙丢下手上的炭笔,跑过去瞧,立刻叫时砚打水过来给傅慎时清洗伤口,她则去翻找药箱里的纱布和创伤药。
她蹙着眉头,坐在罗汉床的绒毯上,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替傅慎时上药。
铁器划伤了手,严不严重真就看命了,不过他这只是小伤,伤口不算大,应该没事。
傅慎时从上往下看,她的头顶黑漆漆,两个双丫髻鼓着,用丝带缠绕,很是可爱,她的眉头轻皱,似有些许担忧之色,浓密的睫毛一眨一眨,好像花间蝴蝶翻飞那样好看,她的态度很认真,一丝不苟地替他包扎伤口,生怕弄疼了他,莹亮有神的眼睛柔情似水。
她从前也尽心,却没有这样细心。
傅慎时心头一暖,抿了抿唇。
殷红豆包好了傅慎时的指头,低声嗔道:“怎么就划了手?肉都要划掉了,还好没有见骨头,不然感染发脓溃烂了看你怎么办!”
傅慎时望着她,嘴角勾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殷红豆一抬头,就撞进他带笑的眸子,她撇了撇嘴,垂眸道:“六爷疼傻了?”
傅慎时瞪她一眼,道:“去给我倒茶来。”
殷红豆背过身,也笑了笑,准备去泡茶,她刚出去就撞见廖妈妈进来了,说有客人来了。
廖妈妈递上了一张名帖给傅慎时,道:“那位公子说想在咱们这儿借住一日。”
傅慎时翘起包着白色纱布的手指头,样子有点儿滑稽,他一见到名帖上的名字,眉头微拧了起来,道:“他一个人来的?”
廖妈妈答道:“就带了个小厮。”
殷红豆送了茶进来,放在桌上,问道:“什么客人?奴婢还要去泡一杯茶吗?”
傅慎时点了点头,道:“去泡。”
廖妈妈便转身去领客人进来。
殷红豆又泡一杯茶送进来,客人还没来,她往外张望一下,小声地问:“什么客人?”
傅慎时道:“你见过的。”
殷红豆皱巴着小脸一想……傅慎时肯见的客人,应该是男客吧?她见过的?她睁圆了眼睛,道:“流云公子?”
傅慎时点点头,淡笑赞道:“记性不错。”
“六爷跟流云公子很熟吗?”
“他是皇后的亲外甥。”
殷红豆心下了然,皇后生有两子,二皇子和六皇子,那么流云公子和二皇子则是表兄弟。
二皇子的表弟要来借住,傅慎时怎会拒绝?何况二人还是旧识。
不过殷红豆想起寺庙里的那段经历,还是替傅慎时轻微汗颜。
庭院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流云公子穿着雪白的狐毛大氅,一身月白束腰袍裙,风度翩翩地进来了。
他生的俊朗,个子很高,气质出尘,一袭浅色衣裳,愈显得他仙风道骨,飘飘欲仙。
殷红豆不禁多看了一眼,抬了抬眉毛,屈膝行礼。
傅慎时觑了殷红豆一眼,嘴角微沉,眸光暗淡下去,他坐在轮椅上,朝着流云公子微压下巴示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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