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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公主乏了(穿书)-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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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绿一看到她眼睛就放绿光,攀附建章公主是不可能的,他也不敢,外头的风言风语多得很,可是他清楚,建章公主心情好便拿他们逗乐子玩,这是家常便饭,跟面首的谣言搭不上边。
  前段时间国子监就出过一个前车之鉴,那人刚冒出点征兆,想试探下建章公主,没来得及实质性做点什么,就被革除学籍,终生不允许入学了,有人说是家里得罪了上头,照他看,八成和建章公主有关。
  旁边跟着两个随从还在纳闷呢,自家公子已经哈腰上前:“殿……”
  江窈及时朝他比了个手势。
  小绿心领神会,并且自报家门,说老爹是刑部当差的吕大人。
  江窈了然道:“绿公子,是这样的……”
  她稍微措辞了下,七句真话掺三句假话,这是她之前和谢槐玉学来的,没想到自己到头来会第一个实践在他身上。
  去找谢相不假,她说自己是奉了父皇口谕,事关重大,不能细说,她必须得先找到谢相才行。
  “这个好办。”小绿的办事效率,和他抬杠有的一拼。
  他很快就替江窈打点好,最近长安城在严查国子监遇刺案,刺客也得避风头,小绿不担心会再出事,却生怕鱼龙混杂的,公主会出什么差错,所以又费了点口舌,提前清了场。
  至于谢槐玉待得烟花巷,和之前江煊带自己去的青楼,大有不同。
  先进了道清冷的小门,穿过连廊,里面别有洞天,很是风雅别致,有唱小曲儿的,也有弹琵琶的,没有出现她想象里的场面,嗲里嗲气喊着“大爷来快活啊”。
  看着像个乐坊,江窈恍惚间,都以为自己也是来消遣的。
  难道……真的是自己小题大做?
  才不是,出格了就是出格了。他若是安分,她自然会乐意宠他,可不代表她是吃醋的。
  喜欢他的时候,她不介意把他当天上的银河。一旦他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那他就瞬间掉下及格线,在她眼里连地上的草垛子都不如。
  在下江窈,有何贵干。
  她已经做好准备,到时候进去第一句话说什么,息事宁人不是她风格,先教训他一顿再说,让他见识见识小女子的厉害。
  小绿献媚的带路,同时还一步三回头的奉承她两句。
  江窈全程面无表情,谁让她心里装着事,就觉得耳边嗡嗡嗡的,这年头当杠精不容易,肚子里也得有墨水。
  当她到了门口,里头传来清越的琴声,缓缓低沉,让人想到山涧溪水的清澈,悦耳的同时,心里的思绪仿佛也被抚慰,连她都忍不住去想,琴师会长了一双什么样的手?
  江窈做了半天的心里建设,瞬间付诸东流。
  “她们不及我好看。”门被推开,她声音清脆,“都是庸脂俗粉。”
  她鬓边簪着一对玉钗,蟾宫折桂的花样,质地温润。一袭曳地的软烟罗,赤金缠丝的珍珠璎珞,眉目如雾似羽,琼鼻秀挺,睨眼看他。
  谢槐玉席地而坐,面前摆着一张琴。他穿着一身朝服,束着发冠,鬓若刀裁,剑眉凌冽。哪里有什么别人?
  江窈羞愤的无地自容。
  谢槐玉拂袖起身,不疾不徐的走到她跟前,低头看她,“过去从来没见过,你身边还跟着这样的奴才。”
  “我也是刚刚才认识他,只知道他姓吕。”江窈眨了眨眼,果断和小绿拉开距离,头也不回的“啪”一声带上门。
  小绿:“……”他是谁?他在哪?
  江窈靠在门背上,从她的视线,刚好看到他的下颔、喉结、锁骨,然后是穿戴齐整的衣襟。
  她攥紧手心,想都没想,朝他肩头扑过去。
  谢槐玉抵在她的额间,似乎在抚慰她。
  他轻轻揽过她的腰,很快又放开。
  江窈被他抱放在蒲席上,看着他在自己对面坐下,她也只好从了他的意愿,坐姿乖巧。她耳根烫的厉害,现在冷静下来,自己都想不通怎么会头脑发热做出这种事。
  可是谢夫子的肩靠起来好舒服。
  就像草长莺飞的时节,无所顾忌的躺在草坪上,温暖的阳光洒下来,整个人放松又惬意。
  “……想见你,就来了。”江窈嘀咕道,“谁叫你都不来看我,连贺将军都知道礼数……”
  分明是在抱怨他,在他听来,更像小姑娘在撒娇。
  他有千言万语想和她说,又不知道先说哪一句好,他不愿意看见她没精打采的样子,更不愿意看到她为自己不高兴。
  谢槐玉道:“哑奴现在我府上将养着,光熙帝将此事委任于我,当日的卷宗我看过了……”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乱了阵脚。
  江窈打断道,“你就是不愿意见我,难道不是这样?”
  “谁说我不愿意?”谢槐玉摇头,“只有你这样想。”
  谢槐玉屈着指节,时不时敲在案上。
  他早该料到的,他所谓的克己自持,在她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江窈有一点没有说错,至少在刺客落网前,他在有意的回避她,其实他这几天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没有他,江窈或许不会遭遇这场无妄之灾。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可他还是无法控制的这样想了。
  最重要的是,她和自己在一起,他不需要她做任何改变,过去什么样,今儿还是什么样。
  他心底又有一丝不可抑止的欣喜若狂。
  原来她这样在乎自己。
  谢槐玉一时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他恨不得将这些天以来的所有体己话都告诉她,可是他不想要她承受这些。
  他不介意她更依赖自己些的。
  江窈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又一次被某人给诓进去了。
  谢槐玉起身出去,门外晃过人影,良久才重新回来。
  江窈以为有人给他禀告了什么,眸光期冀,“你要走了么?”
  谢槐玉没来得及开口,她低头,“可是糕点你都没有吃。”
  “我不爱吃这些。”他哑然失笑。她在自己面前真正儿是小气极了,什么话都藏在心里,难得和他说一句体己话,往往都是说完就溜,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茶也没有喝完。”江窈还是没有抬眼,她在酝酿。
  谢槐玉仍旧没有说话。
  毕竟难得看到江窈这副模样,出乎意外的赏心悦目。
  “你不许走。”她鼓足勇气。
  谢槐玉不为所动,“我为什么不许走?”
  “你走了我怎么起来?”娇嗔的语气,她缓缓抬眼。
  论一对小心机的风花雪月,没有到最后一刻,根本分不出胜负手。
  “刺客当时还伤到你哪儿了?”谢槐玉再也端不住,跪坐在她跟前,“太医不是说……”
  江窈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她就知道。谢夫子现在心里打得什么算盘,她再清楚不过了。
  一对潋滟的桃花眼,眸光流转,她大大方方的朝他摊手,“夫子抱。”
  谢槐玉终于忍不住,勾了勾唇,眼底漾出笑意。
  “你叫我什么?”他将她紧紧揽在怀里。
  “没什么。”江窈含糊道。
  他捋过她肩后的发梢,动作温柔又缱绻,半晌才肯放开她。
  江窈捧着他手背,在虎口位置落下一吻,乖觉的放在脸颊,轻轻蹭了蹭,却被他反手捉住。
  “当真这样舍不得我?”谢槐玉道,“这才几天不见?你自己伸手数数,好不好?”
  她以为……至少小半个月了呢。
  “我确实是舍不得你的。”江窈瓮声瓮气道。
  “你再说一遍。”他声音低哑,握着她的腕,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她靠在他胸膛里,大半张脸埋着,轻轻重复了一遍,宛转动听。
  谢槐玉将她扶正了,江窈无措的看着他。
  他这才将缘由告诉她,她一开始没听明白,非要缠着他问个究竟,整个一十万个为什么,谢槐玉耐心十足,她想知道什么,他统统告诉她就是。
  谢槐玉给她沏一杯茶,她一个问题多多的反倒先渴了,又怕她着急呛着,伏低做小哄道,“怪我的不是,因为我怕牵连你。”更怕失去她。
  江窈听明白了,她想和他亲热一些,她想告诉他,自己是明白的。
  “我不怕牵连。”江窈依偎在他膝上,喏动着唇。
  谢槐玉倾身,他听到她的心意。
  他的吻落在她眉心,缠绵又细致,经过她的每一寸眉眼。
  江窈颤着眼睫,她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迷迷糊糊里,她听见他的气息,忽远忽近,耳窝也浸过他最炽热的声音。
  她就这样被他迷得七荤八素。
  江窈又开始飘飘然了,和上次不一样,她俨然成了只柔软的棉花糖。
  沉寂在一片蔚蓝色里,
  漂浮,涌动。
  就这样开出了千姿百态的云朵。
  他刚贴上她的唇角,外头响起一阵热闹的欢呼声,江窈吓了一大跳。
  谢槐玉去开门,江窈则慌乱的整理衣裳。
  “回谢相的话,人搜到了!”莫名熟悉的声音。
  江窈狐疑的探出脑袋,站在门口的将领……贺云翰。
  她现在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她几乎能看到贺将军眼里的自己,大写的相国夫人四个字。
  上次春狩,也是被贺将军给撞破好事。
  江窈心底呜呼一声,怕不是她的八字,天生和贺将军犯冲吧,换句话说,贺将军真的好有红娘体质。
  “你在马车上等我。”谢槐玉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贺将军会带你从小门出去。”
  “有劳贺将军。”江窈点头,心惊胆战的看着贺云翰,生怕被他看出来她刚刚……
  好在贺将军跟个木头人似的,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问。
  江窈坐上马车,挑帘朝外张望了一眼,不远处拥簇着一堆将士,有人被押出来,衣衫褴褛,瘦骨嶙峋,满脸的颓败和消沉,戴着枷锁,被押解进了牢笼。
  等谢槐玉坐到自己身边,江窈朝边上一个劲挪了挪,才恍然大悟道:“所以你今天……是在奉旨捉拿刺客?”
  谢槐玉嗯一声,仿佛她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摁住她的手背,像在示意她不要乱动,“窈窈以为呢?”
  江窈大窘:“……”这个锅,钦定给连枝背了。
  “那刚刚……”她措辞道。
  谢槐玉问:“刚刚什么?”
  “你岂不是分心了?”江窈懊恼道,“你怎么不早和我说呀,万一……”
  回应她的是谢槐玉的低笑。
  江窈有句话不得不说:她看上的男人,果然是十全十美的。
  回公主府的路上,她挑帘往外瞧了一眼,只一眼,动作就僵住了。
  江窈吃惊,扯了扯身边人的袖口。
  挨着城门口的巷子里,铺着张灰扑扑的席子,差不多有二三十个人,大多是妇孺弱小,瘫坐在上面。
  “以前长安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勉强有个人形,个个瘦得像竹竿,整个人都脱形了,只有骨架撑着,手里拿着碗片,两眼无神,像……将死之人。
  “难民。”谢槐玉笃定道,“永州方向来的。”
  永州,属于广阳王当时的藩地。
  “刺客看起来,和他们像一个地界的人……”江窈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
  “这个么,暂时不能妄下定论,他犯得是诛九族的死罪。”谢槐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很快收回了视线。
  ……
  翌日
  江窈总算睡了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安稳觉。
  一来刺客被捉拿归案,公主府上下总算没有再人心惶惶,二来谢槐玉没有继续给她画之前的小故事。
  她可以谅解他的,姑且就不催他啦。
  江窈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难得抱着被子贪恋了会儿,准备梳洗一下,她得去国子监念念书,陶冶陶冶情操也是好的。
  连枝伺候她用完膳,艰难的开口:“听说今天朝堂上……”
  “不用说,我都能猜到几分。”父皇肯定又借机,数落了江煊一顿。
  连枝道:“主审官临时换人,光熙帝在位年间,第一次开这个先例,被换的人居然还是谢相,坊间都流出了种种猜测,说是谢相办案不公。”
  江窈拍案而起:“滑天下之大稽!我昨儿亲眼见证,怎么会不公,更何况……”这案子还和她有关。
  她按捺住性子,在国子监待到散学,本来想让连枝去帮她通个气儿,没想到刚出国子监,碰上相府的管家。
  夜色沉沉,她在茶楼雅间,如愿见到他。
  谢槐玉照旧那么一副不瘟不火的样子,看起来气色尚可,不对,准确的说好得不能再好了。
  反正她没有见过他半点不好的时候。
  “是不是审理困难?”江窈没和他弯弯绕,直接问道。
  “罪囚姓裴,单字一个勇,籍贯永州……”谢槐玉沉声道,“现已毒发身亡。”
  “怎么会?”江窈惊呼出声,“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夜里。”谢槐玉道,“死讯被封锁,有人盼着这案子断在这里。”
  江窈蹙眉,这一桩行刺的案子,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明明她是来安抚他的,到头来又反了过来。
  谢槐玉哧笑,这笑意从容又淡泊,“他们以为这样,我便拿不到证词么?”
  必要的时候,是需要点手段存在的。
  她不懂朝廷上的事,不喜欢看到他消沉而已,“谢相的文韬武略,在我心里,一直是天下第一。”
  江窈不得不感慨,时过境迁。以前只听过别人吹捧她,她第一次吹捧别人,尤其对方是谢槐玉。
  她本来当商业互吹的,可是真的当面夸完后……这感觉总体而言不赖。
  谢槐玉挑了挑眉,她有意恭维他,他从未有过的受用,“想不想知道,小豹笑后来怎么样了?”
  “想。”江窈点头。
  门忽然被推开,管家慌张的进来:“相爷,您现在开窗。”
  滚滚黑烟充斥在月色里,长安城以北,火舌子狰狞,像张血盆大口,风声大作,火光更盛了。
  “大理寺走水了。”管家禀明道。
  “我和你一起去。”江窈默契的和他对视一眼。
  谢槐玉告诉她,“裴勇的卷宗,现在被放在大理寺的著存堂。”
  管家赶着马车,谢槐玉的追风马驹早已绝尘而去。
  江窈这时候也不再计较颠簸,连枝一边扒着车栏,一边扶着自家公主。
  不管怎么样,因为路途不远,她总算追上他。
  整个天地间仿佛都安静下来,噼里啪啦的火花声,比雷声大作来得更加慑人。
  “你别进去。”江窈近乎于恳求的口吻,“罪证没了可以再找,那些人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可是罪证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没有办法袖手旁观。
  “窈窈,等我回来。”谢槐玉纵身下马,婆娑的树下,他拥她入怀,他唇上带着凉意,微微低头,擦过她的脸颊。
  他终究还是头也不回的去了。
  著存堂仅剩下一条出口没有遭殃,刚好够一个人走动的小道,上面长着丛生的枯草。
  走动的人很多,纷纷拿着水桶等物,忙着不可开交,并没有注意到她。
  连枝不放心,怕她被人瞧见,好说歹说劝她回了马车。
  她眼巴巴的探出脑袋,要不是连枝拦着,她早从马车上跳下去了。
  江窈一颗心跟着拧巴起来,
  世人说谢相,什么运筹帷幄,什么游刃有余,无论什么困境,都能做到全身而退。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故事画到一半,虎头蛇尾,他一定会遭报应的!她还在等着他告诉自己,小豹笑后来到底怎么样了呢……
  城外的静安寺响起钟声,敦厚的余音响彻天际。
  谢槐玉背着火光走出来,衣袂飞舞。
  熊熊的火星子飞溅,几乎快照耀整个夜空,孑然一人的风骨恣意,唯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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