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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为糖,拐个醋王-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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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是姐弟,也是同伴,谁也不嫌弃谁,谁也不轻视谁。
  就像风雨里互相依偎的两棵树,虽大小不一,却一同顶天立地。
  他也很想要这样的姐姐,这样的同伴。
  不会只是护着他不沾风露,却一个个拍拍他的头,就独自走向更高远的天地。
  气氛莫名伤感沉凝,罗翠微有些不习惯,再度叹了一口气后,起身推开窗户,唤了陶音送些茶和点心来。
  “行了,明日我抽空陪你去找傅七姑娘致个歉。”
  高展倒是个敢作敢当的,立刻愧疚道,“既是我惹的摊子,没道理你去替我受气赔笑脸,我自个儿去。”
  “还是我陪着你去吧,真怕你一言不合又跟人卯起来,”罗翠微不以为意地笑笑,“毕竟将来你俩可能是要做同僚的,若当真为这点小事闹僵,往后不好共事不说,传出去旁人也只会认为你莽撞生事。”
  ****
  就着陶音送来的茶和点心,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高展整个人都松弛许多,先前的那点不愉快顿时就散了。
  心满意足地将满满一盘子蜜糖酸枣糕吃了个干净后,高展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温热清茶,忽然满脸惋惜地叹起气来。
  “若不是昭王殿下出手又黑又快……”
  他说完这半句后,警惕地转身看了看虚掩的厅门,确认无人偷听,才将脑袋隔桌支过去凑近罗翠微,压低了嗓音哼道,“我原是想你做我嫂子的。”
  “啊?”罗翠微执盏凑到唇边的手一顿,继而笑啐道,“这都哪儿跟哪儿。”
  “你还记得去年我家那没办成的赏花宴么?”高展神秘一挑眉,似有天大机密。
  罗翠微徐徐放下茶盏,茫然点头,“嗯,你说你家闹鬼,一夜之间花全掉光了。”
  “哼,闹的个黑脸鬼,”高展皱了皱鼻子,轻声轻气,“也是后来我二哥细查之下,才知竟是熊参将连夜摸黑带人下的毒手。”
  熊孝义与贺国公府无冤无仇无交集的,能指使得动他去做这种无聊事的,除了那个一脸正气的昭王殿下,还能有谁?
  罗翠微听得发愣,却不知为何莫名想笑。
  “我那时想,我没有你这样一个姐姐,可我能有你这样一个嫂子啊,”高展遗憾咬牙,握拳挥了挥手,“我上头五位兄长,四位都没成亲,偃武修文各有所长,任你喜欢哪一种的都行。”
  “承蒙厚爱,不胜感激。”罗翠微哭笑不得地虚应一句,只觉词穷。
  这家伙,把他那几个兄长当白菜,任人挑呢?
  ****
  罗翠微将高展送到院门口时,恰巧碰见云烈回来。
  先前才背着说了人小话,且这人还是掌握着他前程生死的临川之王,高展顿时怂怂地缩了缩脖子,面红耳赤地问了好后,便脚步匆匆逃命去了。
  跑出一半,他又急急回头,远远对罗翠微猛使眼色。
  罗翠微轻笑颔首,示意自己不会出卖他,他才放心离去。
  云烈狐疑地皱了眉,却抿了薄唇什么也没问,只是牵了她的手回去。
  “他今日与傅七姑娘闹了点不愉快,”罗翠微笑吟吟晃了晃与他交握的手,“我叫他过来说了几句。”
  “那他方才是在心虚什么?”云烈哼了一声,稍稍用力捏了捏她的手。
  “他被我训得大彻大悟,见谁都心虚,”罗翠微胡说八道地笑应一句后,立刻将话题转开,“没料到你回来这样早,饭还没好,若你饿了,先吃些点心垫垫?”
  云烈今日与宋玖元一道去巡查城防建造的进度,在外奔走一整日,午间只是随意吃了几口干粮。
  先是在外并不觉得饿,此刻娇妻在侧,软语关怀,他倒就真的有些饿了。
  于是点点头,将讨人嫌的高展抛诸脑后。
  “前几日你给我做的蜜糖酸枣糕,我记得还有一些……”
  罗翠微顿时尴尬清了清嗓子,万般抱歉地笑着,小声道,“先前留高展说话,就拿出来请客了。”
  就剩那么一盘子,吃得干干净净。
  “厨房还有陶音做的白糖糕……喂!”
  罗翠微话音未落,云烈已面黑如炭,松开手就往卧房去。
  “你做什么去?”
  娇软带嗔的嗓音黏住了云烈的脚。
  他回过头,眼神幽幽:“睡觉。”
  其实他更想剁了高展做肉饼。
  近来他与罗翠微各自都很忙,两人能单独说点闲散亲热话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足半个时辰。
  而那个死高展!
  吃完了整整一盘他!的!蜜糖酸枣糕,这就意味着死高展今日与他!的!微微“相谈甚欢”至少一个时辰!
  还有没有王法了?!还讲不讲公道了?!
  “哪有人这么小气的,”罗翠微走过来扯了扯他的衣袖,软笑安抚,“明日……哦,明日不行,过了明日我就另做一盘赔给你,好不好?”
  云烈蹙眉,“明日为什么不行?”
  “明日我得陪高展去……”
  “罗翠微,欺人太甚了啊。”云烈恼得冷了脸。
  其实罗翠微知道,若自己像平常一样哄着他些,应当很快能哄好,可不知是今日太过疲惫还是怎的,见云烈冷面以对,她心里顿时一把火就起来了。
  于是她也板起脸,将他的衣袖一甩,转身向厨房走去。
  见她连哄自己两句都懒得了,云烈当下气得想挠墙,咬牙冲着她的背影撂了狠话,“罗翠微,我十二个时辰之内若再同你说半句话,我就是狗!”


第65章 
  寻常夫妇间的吵嘴斗气,大多时候的起因都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若是待和解过后再倒回头去一想,或许还会忍不住相视而笑,为自己或对方在气头上那些匪夷所思的幼稚言行感到不可思议。
  可正当气头上时,却是谁也冷静不下来的。
  但凡一置上气,往往双方都觉得自己有理,又都觉得自己委屈,便就非要斗得个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想做那个没出息先低头的。
  当云烈那句并不大声的无聊狠话一落地,原本气呼呼拎着裙摆往厨房去的那道纤秀身影蓦地顿住,线条柔美的背脊渐渐挺拔。
  “怎么才十二个时辰,那不便宜我了?”罗翠微徐徐回头,灿亮水眸中的笑既寒且凛,“有本事,你十二年都别搭理我半个字。”
  其实她心底也知不过是小事一桩,却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就不愿克制心上那股突然蹿起的邪性火气。
  云烈被她那眼神冻得眉间一颤,心下痛到揪紧,硬着头皮脱口道,“做你的大头梦!说好的十二个时辰就十二个时辰,谁答应你坐地起价了?!”
  铁骨铮铮的昭王殿下绝不轻易改口——
  就是这么倔强!就是这么没本事!
  哼。
  “也行,”罗翠微抬头看看天色,唇角勾起一个挑衅的弧度,“那就这么成交了。”
  眼见罗翠微重新迈开步子,施施然走进了厨房,云烈那颗被冻僵半晌的心才像是突然学会跳似的,咚咚咚七上八下的。
  在院中立了好半晌后,他才踏着重重的脚步回了寝房。
  仰倒在榻上后,他胡乱扯了被子来蒙住头脸,明明满身疲惫,却被自己那咚咚乱跳的心音扰得根本无法合眼。
  抓心挠肝地闷了半晌,他翻过身,改成趴卧的姿势。
  下颌杵在交叠的双臂上,心烦意乱的墨眸四下游移,心中委屈巴巴的。
  近来他们两人各自都忙得不可开交,白日里连个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原本夜里还可以相拥卧谈一番,可每每说不上几句,就以罗翠微昏昏欲睡告终。
  有一种“两人之间正在渐行渐远”的无形隐忧,让他心头慌得没着没落的,一时却又无计可施。
  或许罗翠微也察觉到了同样,前两日特意起了个大早,费了几乎大半日的功夫,亲手替他做了些蜜糖酸枣糕,这才让他心头稍定。
  他并非吝啬之人,便是以往最最拮据时,也不曾有过苛待身旁同伴的举动。
  今日若是旁的东西,任罗翠微如何处置,爱给谁便给谁,他是绝不会闹脾气的。
  可偏是那份点心。
  那是他的妻子在疲惫忙碌之下抽出空,特意做来给他甜嘴安心的。
  他很珍惜,都没舍得一口气吃完。
  “明明说好是特地给我的。”云烈恨恨闭上眼,嘟囔自语。
  温柔娇妻突然变成了凶巴巴的小骗子,实在叫他抓狂。
  偏他舍不得吼舍不得训,只能撑住这十二个时辰,以示惩戒!
  ****
  云烈从院中回房时,那刻意加重的脚步动静不小,罗翠微自是听到了,不过她正在气头上,只是手上稍顿。
  待那脚步声渐渐听不到了,她才满脸忿忿地磨了磨牙,继续抓过下一颗红枣放到案板上,眼神凶残地将它开膛破肚。
  忙着备菜做晚饭的陶音被她散发出的郁气震住,偷偷觑了半晌后,才怯怯问道,“王妃殿下这是要做什么?吩咐我来就好。”
  先前两位殿下在院中的争执,特别是昭王殿下那句幼稚无比的狠话,她自是听到了。
  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这两位神仙突然打架,实在叫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假装自己突然聋了。
  罗翠微闻声回头,勉强冲她笑笑,“帮我取两根淮山来。”
  待陶音小心地将淮山取来洗净、去皮,罗翠微那摊子红枣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你忙你的,不必管我这头了,”罗翠微垂眸轻笑了笑,低声道,“这个简单,做起来快些。”
  至少比蜜糖酸枣糕要快些。
  她转身走到墙角的柜子前,拉开柜门半蹲下,从柜子最下头一格拖出个小竹箧来。
  这个小竹箧是之前罗家托高展替她带来的众多物事之一,里头是罗翠贞替她搜罗的各式模样有趣的糕点模子。
  “哦,是要做丹朱白玉糕?”陶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帮着将切好的淮山和去核的红枣分装在两个小盅里,放进了蒸锅,“还是大半年前在京中王府时见您做过一回,之后就再没做过了。”
  陶音的话让罗翠微一愣。
  那时云烈还在临川的前线,她独自在京中的王府,久久等不来消息。
  心中有许多不安与牵念,却不敢在人前流露出来,便时不时做些糖果点心,一来打发时间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二来也佯装出疏懒从容的模样,怕让人觉得自己这个新任的昭王府女主人遇事沉不住气。
  可自六月底大婚过后,她与云烈便没有再分开过,是以她便有许久没再想起那时的事了。
  此刻陶音突然提起,她恍惚间才想起自己当时那些小心翼翼、生怕让人窥见端倪的忐忑与软弱。
  她心中顿时升起不可理喻的低落,眼眶蓦地发烫,方才那股斗气的心思中顿时又多了一份说不清的委屈。
  你就等着汪汪叫吧,混蛋云狗子。
  她红着眼眶在心中骂了一句后,咬着牙根,放下已拿在手中的花形木模,满面忿忿地在小竹箧中又翻了半晌,终于找出个骨头形状的木模子。
  ****
  经过将近一个时辰的挣扎与煎熬,云烈在榻上辗转反侧到近戌时,终究还是讪讪掀被而起。
  罢了,狗就狗吧。
  今日是他搅事先闹的脾气,大约她根本就不知他真正怄的是什么,若当真僵过十二个时辰……
  他的下场大概会惨得还不如一条狗。
  换了身衣衫后,他绷着脸出了寝房,踱着端方威严的步伐,缓缓迈向厨房旁边那做饭厅用的小间。
  强掩着心头的惴惴,磨磨蹭蹭走到小间门口,他板着脸紧了紧嗓子,举目向内四顾,却见里头只有陶音在候着。
  心中顿时一空,又开始发慌了。
  “殿下。”瞥见在门口驻足的身影,陶音赶忙行了个礼。
  云烈清了清嗓子,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她呢?”
  这小院入夜后就只两位殿下与陶音三人,陶音当然明白云烈这是在问谁。
  “方才王妃殿下说,殿下今日奔波劳累,就没扰您小憩,”陶音垂眸,颇有些粉饰太平的意味,“所以她、她先吃过,沐浴去了。”
  呵,他这好不容易鼓起一点点不要脸的勇气,打算将面子一抹扔地上任她踩来着,她却先躲了。
  云烈掩睫藏起自己的失落,淡淡“嗯”了一声,强忍着去找人当面讨饶的冲动,佯装镇定地迈进小间。
  顿了顿,见云烈没说什么,陶音才又道,“殿下请稍坐,我去厨房给您端饭菜来。”
  云烈走到桌前坐下,见桌上只有一套空的碗筷,以及一个被盅盖罩住的梅子青瓷碟,忍不住蹙了眉。
  “这是什么?”
  本已走到门外的陶音闻声止步,回头看了一眼后,笑得有些尴尬,含含糊糊解释道,“那是王妃殿下方才做的……丹朱白玉糕。”
  听到是“王妃殿下做的”,云烈的脊背倏地僵直,一股突如其来的暖流从丹田直冲脑门,甜极美极,通体舒畅。
  乍然晶亮的黑眸偷偷瞄向那罩了大盅盖的点心碟子,喉头滚了好几下,浅铜色的俊朗侧脸线条渐柔。
  那小骗子……到底还是惯着他的。
  看这意思,约莫是不用做狗了。
  美滋滋的长臂沉默一展,小心地将那盅盖揭开。
  梅子青瓷碟子中孤零零躺着一整块糕点,洁白如玉,中间夹着一层朱红枣泥,看上去就特别美好——
  若它不是一根骨头的形状,就更美好了。
  ****
  罗翠微早早的沐浴过了,又去院外溜达了一圈,抬头看看穹顶那轮弯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自己近来喜怒无常的脾气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寝房,一推开门便有莹莹烛光铺了满地。
  床榻上的云烈兀自仰面闭目,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罗翠微无奈地撇了撇嘴,回身将门闩了,轻手轻脚地走去过。
  瞥见他的眼下似有淡淡青影,她心中泛软,到底还是不忍心吵醒他,便又转身去柜中另取了一床被来。
  这才除了外衫罩袍,脱鞋上榻。
  哪知她才将双腿缩进薄被下,那看似沉睡的人却倏地身侧,眨眼之间就溜进了她的这床被下。
  罗翠微垂眸,正正与他四目相对。
  这一对视,她无端端又委屈火起,“滚回你自己的窝去,这才不到三个时……”
  撵人的话才说一半,她就被云烈的举动惊得瞠目结舌,呆坐在那里——
  他张口咬住她的衣袖,抬起眸子仰望着她,晃了晃脑袋。
  若这人有尾巴,此刻只怕是要摇起来?


第66章 
  其实,关于傍晚那场莫名其妙的争执,罗翠微一开始的气性泰半是被云烈突然的冷面以给激的,后来就不知为何心头那把火越烧越旺,以致就当真同他杠上了。
  平日云烈在旁人面前总爱板着脸,可自打与她定情后,他在她的面前非但少有冷脸,甚至可说是热切柔软得叫人隔十里地都能一眼看出,她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是以当他突然沉着脸一副寸土不让的模样,便让她收敛许久的刺儿顿时也竖起来了。
  她也知自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为了避免当真冲动到说出些伤人的话来,方才晚饭时才刻意没有唤他,胡乱扒了几口饭后就去泡到浴桶里自行冷静。
  沐浴过后又在外头溜溜达达半晌,早前那点火气本也褪得差不多,此刻再瞧着他这般不计颜面的示弱求和,她心中立刻就软得一塌糊涂了。
  这气一消,再垂眸看看眼前的画面,顿觉好笑且荒唐。
  罗翠微动了动左手,试图将自己的衣袖从云烈口中解救下来。
  哪知云烈叼着她的衣袖猛地又摇了摇头,黑眸中浮起淡淡讨好示弱的软笑。
  床头的长烛哔波轻响,温柔地爆出几粒灯花。
  荧荧灯火在那浅铜色的面庞上氤氲了一层朦胧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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