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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为糖,拐个醋王-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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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烈的目光在她面上逡巡好几遍,确认她当真没有强颜欢笑的痕迹后,才又愧疚道,“往后,什么都给你最好的。”
  “知道啦,”罗翠微笑吟吟推他,“赶紧睡觉,之后你我都有得忙,只怕想睡个囫囵觉都得先排日程了。”
  既高展已经到了,接下来她也不会再如之前那般闲散怠惰。
  听她这么一提,云烈才像是回过味来,先前那略显沉重的伤感与愧疚顿时被抛诸脑后,眼中有光大盛。
  “你!”
  罗翠微倏地美眸大张,忙不迭按住被中某只突然不安分的大手,“不是,昨夜才……”
  “微微,”云烈语调严肃,双眸中似乎有两丛小火苗燃起,“今日家中送来一车小孩子的东西,要尽快让它们派上用场,才不辜负家人的好意。”
  罗翠微两颊发烫,无奈轻恼地笑着撇开头,“我明日有事要忙,不能太累……”
  她相信,她的家人也不会介意的,真的。
  “那你睡你的,不用出力,”云烈噙着恶劣的笑,薄唇落在她的颈间,“我‘睡’我的,尽力而为。”
  言出必行的昭王殿下果然“尽力”,直将罗翠微折腾得几近泪流满面、娇泣告饶才算罢休。
  “……怕了你了,”罗翠微有气无力地蜷在他怀中,轻哑的嗓音里还有颤颤哭腔的余韵,“禽兽。”
  “嗯?”餍足的男人像极了吃饱喝足的豹子,将自己的食物紧紧圈在臂中,“你方才可不是这么称呼……唔。”
  腹部被肘击了。
  “闭嘴,睡觉!”似是想起了什么,罗翠微在被中虚弱地踹了他一脚,咬着牙根道,“我是说,清清白白地睡觉。”
  ****
  翌日辰时,当罗翠微撑着酸软的身躯艰难起身时,云烈早已经神清气爽地出门去忙正事了。
  待罗翠微将自己收拾齐整后,高展也已赶了过来。
  两人就着陶音准备的早饭随意吃了些,便一道去罗翠微之前探看过的几处建宅地点做最后的确认。
  途中两人一面探讨着建宅的事宜,一面说些京中事,倒也不觉疲惫。
  昨日云烈那“下马威”显然奏效,今日的高展比以往收敛许多,行走之间也很注意与罗翠微的分寸距离。
  近午时分两人在路上遇到宋秋淇,在她的盛情相邀下去了她暂居的祁老家蹭午饭,跟着又马不停蹄地继续奔走。
  就这样一直奔忙到日落。
  见时辰不早,想着也该尽尽地主之谊,罗翠微便将高展请到小院去用饭。
  回到小院时,云烈正坐在树荫下的桌案旁,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沙盘出神。
  下午他将宋玖元等人叫到小院来,集思广益地再度审视了先前对新城落建的相应规划。
  他和宋玖元都隐隐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可大家看来看去,也说不上来问题出在何处。
  一堆人抓耳挠腮整个下午也无果,云烈便让众人先回了。
  听到脚步声,云烈抬头见罗翠微又将高展领了回来,猜到那讨厌鬼要在自家蹭饭,薄唇顿时抿成直线。
  “时辰不早了,我去帮着陶音些,好早点开饭。”罗翠微眼中有淡淡警告的轻笑,以口型示意云烈不许胡闹。
  云烈点头应下,竟出人意料地对高展招了招手。
  ****
  “坐吧。”云烈以下巴指了指对座的椅子,面上的神情波澜不惊。
  高展向他执了谢礼,硬着头皮与他隔桌而坐。
  虽说京中的那座昭王府与贺国公府离得不算远,可因为某些原因,两府素来没什么亲近走动,是以两人从前并没有太多正面的交道。
  比起面对罗翠微时的熟稔随意,高展在云烈面前拘谨得就像个鹌鹑,“昨日是我鲁莽,一时忘形失了分寸,之后会注意的,请殿下宽宥。”
  这是在说昨日他向罗翠微伸手的那件事。
  云烈靠着椅背,长腿舒展伸直,脚尖抵着桌案下的横木,双臂环在胸前,冷面颔首,“没有下回了,懂?”
  “多谢殿下。”听出他这话这就算“此事揭过”的意思,高展暗暗舒了一口气,点头应下。
  目光不经意瞥见桌案上的沙盘,高展忍不住皱眉,俊秀雅致的面庞上浮起疑惑之色,脱口“咦”了一声。
  “咦什么咦?若觉哪里有问题,请指教。”
  像是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云烈坐直了身,双目湛湛地直视着他,“听说你在营造之事上颇有钻研,方才叫你过来,就是想请你帮忙看看是有哪里不妥。”
  高展讶异抬眼,一时无话。
  “你千里迢迢来临川,难道真就只是为了应我家微微一个人情,来帮着建完座宅子就打道回府?”云烈淡淡哼了一声,似乎早已洞察了许多玄机。
  高展愣怔好半晌后,认输一般笑叹:“难怪临行前二哥交代我,昭王殿下行事貌粗实细,一定会过问我真正的来意。”
  “不枉高瑜做了这么几年的皇城司指挥使,看人倒有几分眼水,”云烈眉梢淡挑,神色平静,“敞开说吧。”
  虽说高展名义上是应罗翠微之邀前来的,可贺国公府在朝中从来都被算作桓荣公主云汐那一派的,如今高展孤身来了临川,云烈不可能不过问他的意图打算。
  他将话挑得这么明,高展也知糊弄不得,便坦诚道,“我自幼不爱读书,也无心致仕,上头五个兄长全都成器,衬得我在众人眼中活脱就是一个纨绔米虫。”
  “虽说是小微……不对,是王妃殿下,她相邀在前,原本我是只打算来应了这个人情就走的,”少年儿郎澄澈的笑眼中闪动着淡淡希冀的光芒,“上个月时,风鸣告诉我,临川这头发出了招贤令。”
  京中谁都知道,贺国公府小公子集阖府上下宠爱于一身,上头又有五个出息的兄长顶着满门荣光,他只需衣食无忧地过完这一生就好。
  可他显然并不想锦衣玉食地碌碌至死。
  “不管殿下信不信,此次我来临川,半点无关我家府上是何立场。”
  高展站起身,对云烈执礼道,“我不知自己算不算‘贤能’,若殿下愿给这机会,我……”
  云烈以指节轻叩桌面,下巴指指沙盘:“你擅营造,临川就正好要建城。贤能不贤能的,做了再说吧。”
  “多谢殿下。”
  “一码归一码,有件事咱们得先说在前头,”云烈神色凝肃地看着他,冷冷道,“好好做事,别没事盯着我家微微瞎打量!”


第61章 
  虽说高展对各式营造之法的钻研只是出于爱好,但正所谓“九层之台,起于垒土”,这毕竟是除了“酒”之外唯一能让他专注的事,多年下来终究还是有所积淀。
  让临川这堆不通营造的门外汉们困惑多时、又始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的那个症结,高展在看到那个沙盘的瞬息之间就已瞧出了端倪。
  九月初五一早,云烈将自己最倚重的几个谋士召集到小院,围着沙盘静候高展指点迷津。
  “城防,”高展以手指虚虚划了划沙盘的边沿,矜贵俊秀的面庞上是前所未有的凝肃与笃定,“这座城距离前线防区不足百里,可这营造规划里竟完全忽略了城防。”
  高展以指尖在沙盘边缘的木框上轻叩两下,加重的语气,“照目前的这种规划,若前线失守,这座城就会脆弱得像颗被剥了壳的鸡蛋。这件事,你们都没有想过的吗?”
  眼前这座沙盘上的布局无一处考虑到城防问题,按理说并不是个难以察觉的缺陷,可云烈与他的部属皆出自临川军,守护临川防线是他们的职责,也是他们的尊严,谁会没事生出“若咱们将前线丢了……”这种触自家霉头的想法。
  正是这种“当局者迷”的态势,使他们都能察觉似有不妥,又谁都说不出究竟不妥在何处,便活生生在建城规划上原地打转了近半年。
  今日高展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个问题,终于解开了新城筹建的最后一道迷障。
  拨云见日。
  “原来如此,受教了,”宋玖元向高展执礼,接着又忍不住笑了,“不过,高公子该庆幸今日那头熊不在,不然……”
  虽大家都明白,高展只是冷静客观地从营造规划的角度预先假设一种可能性,道理都对,可若这座距防区百里的新城也遭受了外敌攻击,那就意味着临川军已全员殉国。
  对临川军来说,这种假设若是成真,那可算是倒了血霉了。
  好在今日在场几个都是文弱谋士,性子也相对冷静自持、不易冲动;若这种话被一点就着的熊孝义听了去……啧啧。
  其他人显然也想到了熊孝义那脾气,纷纷跟着笑了起来。
  高展被笑得一头雾水,满眼疑问地看向宋玖元及众人,“那头熊?是说中军参将熊孝义吗?”
  众人齐齐点头,笑得愈发肆无忌惮。
  “若熊参将在,”见众人只顾笑,却不再答疑,高展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云烈,“他会怎么样?”
  云烈神情复杂地睨了他一眼,淡声道,“他大概会气得立马将自己的脑子拿出来丢掉,然后撸起袖子,一拳将你捶成肉饼,再丢到路上喂狗。”
  毕竟,对每一个在临川防线流过血的人来说,高展的这个预估都可以算是对临川军的挑衅与诅咒。
  虽说兵法有云,“欲动干戈,先寻败路”;可真正拿自己的血肉之躯在边境上做过盾的人,大多很难冷静地听旁人说出“若你们败了”这种话的。
  “殿下,我不是那意思!”高展如梦初醒,抱着头连声啧啧,“就是……建城这事总得有防范于未然的警醒啊!”
  有些话不好听,道理却是那个道理啊。
  “嗯,”云烈波澜不惊地点点头,“那就尽快探讨出城防布局吧。”
  若他只单纯是临川军的主帅,大约也会本能地对高展先前的说法暴跳如雷;可如今的他不单只是一军主帅,更是整个临川六城之主,不会再轻易意气用事了。
  ****
  新城的城防该如何布局才能保障安全,这事当然不是一拍脑门就能想出完善之法,众人七嘴八舌探讨半晌,一时仍无方向。
  高展盯着那沙盘围着桌案走了好几圈后,摸着下巴道,“这事只怕还得从长计议。”
  毕竟他也只有帮人画图、督建几座宅院的经验,一整座城的城防该如何布局才最稳妥,这对他来说也是个新题目。
  云烈也不是个急功近利的,当然明白这事不可能一蹴而就,倒也不催,只让大家各自回去斟酌后再集思广益。
  生性谨慎的宋玖元却又想到另一件棘手的大事,“城防这笔钱……”
  从临川六城成了云烈藩地后,一应开支皆由藩王府承担,若无天灾人祸,按律京中是不会再拨钱粮来的。
  可怜云烈在银钱之事上是个手散至极、心中没数的家伙,又什么担子都敢往肩上扛;从前只要下属们说临川军或同袍家眷们有什么事要花钱,他手上有多少就能拿出去多少,多年下来昭王府的府库自然只见负债不见积蓄。
  也正因为此,先前众人才为建城的资金愁得直薅头发。
  眼下他们照着罗翠微之前所说的那个构想,引各路人马前来置地建宅,总算解决了在建城上的银钱花费;可若涉及城防,这笔钱怎么也没法摊到别人头上去。
  ***
  “从府库里出。”云烈清了清嗓子,徐徐坐直,克制着心中那股回头看向偏厅的冲动。
  府库里如今那点家底都是罗翠微攒出来的,虽她从没打算瞒着,可云烈一向懒怠算细账,并没过问具体有多少。
  昨日罗翠微领高展去确认了选址后,今日便高高兴兴在偏厅里拨算盘,着手筹备建造自家王府。
  云烈有些不敢确定,若从府库中拨钱出来做新城的城防之用后,这王府宅子还建不建得起来。
  若这两件事冲突了……
  以他对罗翠微的了解,他知道她一定会同意先拿钱建城防。
  可他也很清楚罗翠微对建自家宅子的事有多看重,又舍不得叫她隐忍退让。
  云烈烦躁地照着桌案下的横木踢了一脚,板着脸抬起头,见众人都盯着自己,心下更火大了。
  “看什么看?各自滚回去想想城防要怎么布局!算清楚总共需要多少花费再一并报过来!”
  为不影响军心,昭王府惯例穷得叮当响这件事,除了云烈自己,整个临川就只有熊孝义与宋玖元最清楚。
  其余几人不知云烈为何突然烦躁,听他赶人,顿时便做了鸟兽散。
  宋玖元也忧心忡忡地看了云烈一眼,却见云烈满脸不耐烦地挥挥手,只好也跟着走了。
  最后就留下了不明真相的高展还杵在那里。
  云烈迁怒地瞪他一眼:“你怎么还不走?又想蹭饭?”
  “回殿下,‘您家微微’有令,”高展无辜地指了指偏厅的方向,“让我这边的事说完之后,去找她商议王府的布局细节。”
  ****
  “……那就先按你说的那样画了图纸来瞧瞧吧,”罗翠微对高展笑了笑,“我一时也说不出更好的法子。”
  高展笑着应下,“急不来的,以往我替别家督建宅子时,少不得要画上十几张图纸才能将事情定下。”
  建宅对哪家来说也都不是小事,主意改来改去也是难免的。
  “不叫你吃亏,之后若是多画一次图,我就多给你算一份钱。”许是想到即将亲手建成新家,罗翠微心情极好。
  高展忙不迭摆摆手,“这话怎么说的。你要改多少次都行,不用给……”
  “你既独自来了临川,一切不必从前在京中有府上家人照应,有的是花钱的地方,”罗翠微笑瞪他一记,“眼下藩地尚未开府建制,你无官无职无俸禄,再只帮忙不拿钱,是要喝风吗?”
  高展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抿了笑意执礼谢过,“那就多谢王妃殿下关照了。”
  罗翠微与高展在这偏厅内商讨王府布局已近一个时辰,期间云烈虽未出声打扰,只是端坐在偏厅的书桌,状似认真地翻看着一沓呈文。
  却时不时从抬眼偷觑对面的两人。
  原本他偷觑的小动作还算隐蔽,奈何太过频繁,百密一疏中还是被罗翠微逮到好几回。
  不过罗翠微一直没搭理他。
  眼见已近午时,罗翠微对高展道,“你看是留下来吃午饭,还是回住处去吃?”
  如今高展暂时寄居的村中刘婶家,那家只有刘婶和她年仅十二岁的小儿子。
  刘婶的大儿子在军中,平日里也不太顾得上家中的事,小儿子又年幼,田地里的事一时帮不上太大的忙,她一人下地耕种,实在也很难有多大收成。
  昨日罗翠微派陶音去与刘婶谈好,请她帮忙照管高展三餐,而罗翠微这头每日会给她送去钱粮作为贴补,刘婶自是高兴地应下这差事了。
  “不了,早上出门时刘婶说过会等我回去用午饭,”高展站起身,整理好衣袍,笑着执了辞礼,“况且我得赶紧回去画图,还得想想新城的一些……”
  他蓦地提到新城,安静好半晌的云烈眉心一跳,再忍不住了,“要走赶紧走,哪儿来这么多废话虚礼?”
  罗翠微也忍不住了,转头凶凶地瞪他。
  见罗翠微发恼,云烈忙抬眼望天,拒绝对视。
  高展有些新鲜地瞧着这二人无言的互动,澄澈的眸中闪起会心的浅笑,却没再多嘴,再辞礼后便离去了。
  ****
  待高展走后,罗翠微也不再忍了,站起身绕过书桌走过去,气呼呼抓着云烈的肩使劲摇晃他。
  “你是有多闲?桐山傅氏回话确定要迁来了?让人去谈的几家商户都妥了?”
  若云烈真要较劲,罗翠微那点力道哪里晃得动他。不过他正心虚忐忑呢,便刻意放软了力道,由得她将自己晃成个不倒翁。
  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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