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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总想碰瓷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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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茶其条敷阐,其叶莹薄,乃崖林之间,偶然生出,非人力所致。有者不过四五家,生者不过一二株,制茶时未经揉捻,故茶色不易浸出,须沸水冲泡三四次,经历一刻时,茶汤方能泛色。入口生涩,待细细品味,进喉回甘。”
  “听起来十分珍贵。”涟歌怡然,等他说下文。
  “茶之所以珍贵,乃在于有人识茶。”傅彦行丢下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将自己的那杯喝的干干净净,起身走到一边,“诊脉吧。”
  涟歌不懂这人怎么话题能转变得那么快,忙打开医药箱,将脉枕拿出垫到他腕下。
  “公子体内的余毒残留的越来越少了……”诊来诊去也只有这一句说的。
  “是么……”傅彦行早知如此,脸涌上不解,“可我这几日总觉得有些胸闷。”
  胸闷并不是那毒的症状,但也可大可小,涟歌好看的眉蹙起,怕他是有什么别的并发症,忙执了他另一只手放在脉枕上,用莹白纤细的手指摸着脉细细诊了一刻钟,除了觉得他的脉搏跳的比自己快些,一无所获。
  涟歌低着头,纤长的眼睫微颤,越想越觉得疑惑,又担心他是中了旁的暗算,忧心不已,“小女诊不出……公子回去可让程大夫再为您诊脉。”
  “罢了,”傅彦行不动声色收回手腕,敛去心神,“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并不像是中毒。”
  涟歌轻笑,“或许是天气太热的缘故,等再过几日便能舒服些了。”
  他未再接话,涟歌想起霍青,便试着说,“其实小女在府中很安全,霍侍卫不必如此辛苦。”
  傅彦行摇头,“现在你的命很重要。”
  涟歌当然懂他的意思,一时也无话可说,只是想起此行的第二个目的,便道,“公子,五日后便是中秋了……”未料她话还未说完,便被他打断,“你想反悔?”傅彦行眸色疏离,有些不快。
  “不是,”涟歌急忙否认,虽然她百般不乐意,但不会食言而肥,“小女只是想问,能否将五日之期推迟一天,十五那日小女可能不得空闲。”
  “我很闲。”他说。
  涟歌瞪大眼睛,不知他为为何这般不通情达理,只是晚一天诊脉,又不会耽搁他针灸吃药。她有些气恼,合医药箱的动作便有些重了,盖子合上时木头相接,发出“啪嗒”的声响,在幽静的空间里有些突兀。
  她一下被吓住了,不敢再动作。
  傅彦行似是不在意这些,沉声说道,“十五那日我很闲,我去找你便是。”
  “可我总不能将这箱子背着到处走吧?”她要是敢那样做,她父亲非得把她东西全烧了不可。
  “只是诊脉。”箱子不必带了。
  涟歌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告辞的话语还未说出口,便听见狂风吹檐,雨声淅沥,拍打在洞开的窗户上,噼啪作响。
  下大雨了。
  走不成了。
  涟歌心中哀嚎,见他毫无所觉的样子,认命地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把风雨阻隔在外。
  傅彦行在走神。
  这般与涟歌独处,他控制不住的想要观察她,他甚至还记得她给他诊脉时指尖搭腕的温凉滑腻触感,他当时甚至想握住她的手,让她为自己拍拍心口,以减轻胸闷的窒息感……
  十八年来,这样陌生的情愫是第一次在他身上出现,就算他再怎么英武卓绝,面对全然陌生的感觉,照样不知所措。
  暴雨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只下了一刻钟便云驻雨歇,仿佛未曾来过一般。只有窗外积脆成云的大榕树越发婀娜多姿,水洗过后,绿叶舒展,生机盎然。
  听不见雨声了,涟歌重新将窗户推开,太阳已经穿破云层,重新钻出来普照大地了,亮烈的光线照进来,有些晃眼,空气里弥漫着的全是泥土的气息。
  傅彦行陷入了沉思,哪里能注意到何时下雨何时天晴,他甚至不知她是何时离开的,直到流安大着胆子出声提醒,他才如梦初醒,发现对面的人早就不在了。
  不过刹那间他便整理好情绪,“回吧。”
  涟歌去糕点铺子吩咐好十二那日要用的糕点,又买了一盒林氏爱吃的桂花糕,才回府交差,幸好下了雨,林氏没对她为何耽误这么久起疑。
  傅彦行照例喝了药,却见流安提了个篮子出来,里头是几个有些发干的李果,他问,“这是什么?”
  “这是在庄子上的时候,萧姑娘差人送来的李果。”当时他们客居在庄子上,她送的东西便不好扔,流安便将篮子放在箱拢里一块带了回来,忙了这几天才想起来,李子已经有些发蔫了,正准备拿去扔掉。
  傅彦行眉头一动,想起是答应带她回程时她差婢女送来的谢礼,听那婢女说那是她亲自摘的。他走过去挑了两个不那么干的拿在手中摩挲几下,才道,“去扔吧。”
  流安还未走出门,又听他说,“这两个果子我拿来看看……”
  流安觉得纳闷,主子是在跟他解释吗?主子为什么要跟他解释?
  傅彦行盯着果子看了又看,鬼使神差一般,拿着其中一颗放进嘴里咬——
  真酸!
  作者有话要说:  燕燕:亲自,划重点,要考的!!


第12章 西山
  八月十二,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西山别苑三里海棠,连绵不绝,花红枝绿,崇光泛泛。
  说起西山别苑的历史,倒令人唏嘘。百年前有位徐姓太守,花大价钱买了山庄周围三里的土地,然后退耕还林,全部种成海棠送给妻子——只因为他妻子名叫海棠。最后徐太守因贪墨下狱,他那妻子也不知所踪,西山别苑便充了公,又不好卖,便传到历任太守手中。没有所有权,却有使用权。
  海棠林太美,历届太守皆有默契地没再动它,任时光流转,百年过去,海棠林在执政官们有意无意的保护下,繁育的更加繁盛,成了濮阳城一景。
  此次赏花会虽是涟歌出面邀人,但林氏也不舍她过度劳累,事无巨细都帮着她拿主意,只是存了教导她的心思,要她全程参与。
  她们是主人家,一早便去了西山别苑,着人用帷幔专门围出几块空地,供人坐着赏玩。
  涟歌的帖子邀请的是跟她年岁相仿的闺阁女儿,濮阳城中不论商户还是官员,只要家中女儿能在城中说得上名号的都请了过来。但中秋将至,林氏喜好热闹,也写了帖子请了各府夫人,让她们带家中小辈来玩。
  因来赏花的不止有女孩儿,还有男子,选落脚点的时候,涟歌便选了一条两米宽的浅溪,铺了帷幔,男女相对而坐,隔着竹桥,既不影响赏景,也不失礼。
  此时光景正好,正是秋海棠开的最盛的时节,阳光和煦,落英缤纷,美如幻境。不时清风拂过,海棠漫天飞舞,一众容色姣好,美丽娇俏的姑娘们在树下嬉笑,正如花中仙子,争叫对面的少年们看直了眼。
  涟歌跟在林氏身后,听她和长史徐夫人闲话,心绪却飘的远了,她给霍璇的帖子上写了让她早点来,可已近巳时,她还没看见霍璇的影子。
  “娘亲,我去外面看看。”
  林氏也不拘她,只叮嘱道,“今日可别和人起争执了。”这个“人”自然是指阮明玉,涟歌点点头,“我和阿璇在一块,她不敢惹我。”
  说完又给徐夫人行了个礼便带着莳花莳萝走开了。
  徐夫人和林氏私交不错,也颇喜欢涟歌,见她这般活泼很是心喜,“小女孩真是可爱,可惜文秀又给我生了个孙子……”她喜欢姑娘,偏偏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长子成亲三载,又是连生两子,让她好不惆怅。
  “每天含饴弄孙难道不幸福?”林氏打趣她。
  “自然是幸福,可总觉得美中不足嘛。”
  “总归你有三个儿子,不管是谁,也总会给你生个孙女出来的。”两人说话间,不断有客至,林氏自然换了话头,“老姐姐,陪我去见见你心心念念的小姑娘们吧。”
  “你今天怎的这么有兴致?”身为濮阳最高执政长官的夫人,林氏虽不是自持身份,摆高高在上架子的人,但待人从来都是淡然而疏离的,除了和她因常常一起礼佛多些交情之外,是不爱主动交际的,今天这样主动是有些反常了。
  长史夫人想到一个可能,笑道,“洵公子十七了啊……”
  林氏冲她眨眨眼睛,没说话。
  涟歌等人等到望穿秋水,才远远见到霍璇和她兄长霍璟打马而来,在一众缓慢行驶的马车中极为惹眼。
  瞧见涟歌,霍璇挥鞭加速将霍璟甩在身后,快到时拉稳缰绳,一个漂亮的回旋翻身下马,稳稳落在她面前,马蹄急刹带起尘土,差点溅了涟歌一身。
  佯做愠怒,涟歌嗔道,“下次能送我别的见面礼吗?”
  霍璇哈哈大笑,亲昵豪放地揽过她的肩,“你要是喜欢,我愿将鞭子送你。”
  涟歌今日是主人家,打扮得格外郑重。着月白纱裙,挽红色臂纱,腰肢细细,身姿风流。乌黑长发挽成她最常梳的双螺髻,黛眉淡淡,双眸莹若秋水,眉心处还点了朱砂痣,端的是眉目如画,玉雪玲珑。
  她还未长成,但已经隐约有了惑人的资本。
  霍璟打马而至,瞧见小姑娘笑靥如花,寂静的心一瞬间躁动起来。少年面容俊逸,剑眉星目,长身玉立,下马的姿势矫若游龙,引得不少闺秀侧目。
  将马儿交给一旁的侍者,见涟歌和霍璇在说话,他压下心底莫名的情绪,笑着问,“你们在聊什么?”
  “璟哥哥,”涟歌和霍璇交好,和霍璟自然也熟,“阿璇邀我明日去骑马。”
  “你莫跟着她胡闹。”霍璟自然了解自家妹妹的性子,说好听点是洒脱不羁,说难听些却有些大逆不道。他虽然不觉得她这样有什么不好,却也不得不承认,像霍璇这样的行事作风,的确不符合当下闺秀的评判标准。
  因此他一直很奇怪,怎么涟歌这样娇柔的姑娘,会喜欢他妹妹。
  “哥,你可别被她这副柔弱的外表骗了,”霍璇不怀好意的说,“我们眠眠心底里可是住着一只猛虎呢。”
  “你想说我是母老虎吗?”涟歌听了直想打人,追着霍璇跑开了。
  霍璟站在原地看她们闹,脸上一直挂着温润的笑意。
  “璟哥哥。”一声轻唤让他回过神来,却见阮明玉正从马车上下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霍璟皱了皱眉头,“阮姑娘。”
  “璟哥哥在等阿璇吗?”阮明玉提着裙摆走了几步,声音温柔如水,她才刚到,不知霍璇已随涟歌进苑内去了。
  霍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沉声说道,“你我并不相熟,阮姑娘还是注意称谓的好,被旁人听到不好,有损姑娘闺誉。”
  他不笑的时候气质颇有些冷冽,因不悦而低沉的声音更像凛凛寒风,刮得阮明玉红了双眼。
  “是,霍公子。”阮明玉垂下双眸,咬紧双唇,觉得有些难堪,良久才找回理智,“小女去寻母亲了。”
  霍璟点点头,迈开长腿,朝花林深处去。
  阮明玉看着他的背影,在眼眶中打转的泪珠终于被风吹落下来。
  阮夫人打马车上下来,有些奇怪,关切地问,“阿玉,你这是怎的了?”
  阮明玉擦擦眼角,冲她笑,“风有些急,吹到了。”
  阮夫人没看到先前一幕,不疑有它,拉她手往苑内走,“跟母亲去见见萧夫人。”没听见阮明玉回话,以为她心中不乐意,她又道,“也不知这些年你是怎么了,老跟二姑娘作对,我记得幼时你们关系还不错啊。”
  旁观者清,这些年小儿女们的龃龉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只不过也跟林氏一样不好插手。
  阮明玉只沉默着跟着她走,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邀请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涟歌便扶着林氏坐到上首的座位上,自己则跪坐在她后侧,林氏拍拍她的手,看向下方的座位。
  “今日能请到诸位夫人带领家人前来一同观赏美景,萧家倍感荣幸。”林氏朗声道,“虽是由萧家做东,但西山别苑并不是我府上私产,这里的海棠是属于在座所有人的。今日年轻人众多,你们不必拘泥那些礼节,只管大胆的玩儿。”林氏满脸笑意,看着下方的少男少女们,心情十分愉悦,引得在座年轻男儿们一阵欢呼,有姑娘大胆些的,也笑着附和两句。
  时辰尚早,林氏说完话,便邀请了在座的夫人去远处赏花,把主场地留给年轻人。涟歌回到霍璇身边,亲密地挽着她的胳膊,正准备邀她去林中深处,她对这西山别苑十分熟悉,里头有两株海棠长成了并蒂树,一树开两花,有红有黄,新奇的很,估计能让霍璇觉得有趣些。
  却瞧见一个讨厌的人朝他们走过来,她眉头皱成好看的弧度,“扫兴的人过来了。”
  她和阮明玉一向不对盘,对方也不会挑这样的日子跟她这个主人家过不去,所以肯定不是来找她的。
  霍璇咋舌,果然看见阮明玉带着丫鬟朝自己走来,她摸摸腰间的鹿皮软鞭,不以为意,“她要是还阴阳怪气,我就教训她。”
  “阿璇。”阮明玉走上前来,自动屏蔽涟歌,亲热地叫霍璇的名字,涟歌轻笑,凑到霍璇耳边道,“若不是你那只手拿着鞭子,她定也要来抱你的胳膊。”
  霍璇噗嗤一声笑了,阮明玉瞪了涟歌一眼,又说,“我能和你一起去赏花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大庭广众之下霍璇也不想让她太难堪,“你若愿意,跟上便是。”说罢,拉着涟歌大步走了。
  几人边走边赏景,走了百来步,涟歌发现她竟然真的一直跟着,脸上也没有半分被冷落的尴尬,她十分好奇,和霍璇咬耳朵,“她为什么现在对你这么好?”
  不顾她们的冷淡,一路跟随,脸上还挂着笑,比起之前,简直能称得上谄媚了。
  霍璇与她关系好,阮明玉与她不对盘,也与霍璇没什么交情。上巳节的时候她故意朝涟歌泼酒还被性子热烈的霍璇一鞭抽坏了衣袖,两人彻底交恶。
  霍璇翻了个白眼,“估计是想做我大嫂。”
  涟歌眨眨眼睛,“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她们自小一起长大,阮明玉也是早就认识霍璟的,原来没见她喜欢他,怎地忽然情窦初开就看上霍璟了。


第13章 霍璇
  “上个月,她去皇觉寺上香,路上遇到山贼,我和我哥路过,顺手救了她,”救人还救出一个麻烦,霍璇也十分不解,“然后她就对我改变了态度,我感觉她大约是想做我大嫂。”
  “果然英雄救美最能俘获美人心。”涟歌煞有介事。
  “不过这事儿毕竟只是我猜测而已,你别和旁人说……”这种没头没尾的事,传出去总是不好听,霍璇倒不是关心阮明玉丢不丢人,但她关心霍璟的名声,“想来我哥应当不会喜欢她。”
  “那你哥会喜欢谁?”因着霍璇的缘故,霍璟对她也一向很好,涟歌也有点好奇了,那样光风霁月的璟哥哥,会喜欢怎样的女子。
  “我哪里知道,大约是我娘那样的吧。”霍夫人也是性格豪爽的女中豪杰,涟歌点点头,不再说这个,带着霍璇找到那棵并蒂海棠,“看这个。”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虽说此处确实风景如画,但是处处都是海棠,深,又纯,一片成景,但对她们俩而言,一棵不过特别些的树,跟旁的树比起来也没有更吸引人的地方。
  指望她们俩能从并蒂海棠树上引申出什么“花开并蒂”、“桑结连理”的动人含义是不能了。身后的阮明玉倒是看的入了神,不知想到何处去,连眼睛里都闪着光。
  那样子,倒真是有两分情窦初开的意味。
  “我去把阮明玉甩掉。”霍璇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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