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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等等-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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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就算想要挑她的错儿,也挑不出。而且指不定到那时候,太子也会厌弃了徐氏。
  “嗯,姑姑说的对。”琼玉腼腆笑,“是我唐突了。”
  宝馨唇边含笑,“不过,有句话还是要提醒沈姑娘,这宫里世事无常,有些事儿,还是需小心谨慎些好。”
  到底道行还没到完全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宝馨眼里清楚的见着这小姑娘脸色变了变,扬起的笑也僵硬起来。
  沈琼玉被宝馨这么一句话,扰的心头不快,好似自己明明一记重拳挥了出去,却被对方一两拨千斤的拨弄开,还被反击了一掌。
  “嗯,姑姑说得对。”琼玉低头答着,她笑,“瞧我,竟然不记得王娘娘托付我要做的事了。”
  说着,琼玉和宝馨告别。一步步的走在通往东暖阁的廊庑上。
  宝馨伫立那儿,仔细端详那个越行越远的女孩。比较上回,她稍微长开了点,但也仅仅是那么点。
  男孩长成男人,里头要隔着二十年。同样的,小女孩要蜕变成个风姿卓越的美人儿,没个几年,根本不行。豆蔻年华说是美好,但也仅仅只是嘴里说的美好。身形才稍稍有了点曲线,脸上还是一团稚气。
  宝馨看了好会,慢慢回身,朝着自己的路走了。
  回到慈庆宫,宝馨回了成华殿,她靠在配殿里的拔步床里,枕着胳膊,对谁都是爱答不理的样儿。
  半晌,外头来了个太监,宝馨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抬起那纤细的手臂在自己的脖颈边做了个刀划的手势。
  一切不用明说,太监去了。
  半个月王皇后热情高涨的准备太子选妃之事。这事儿宣和帝那边还没有明确的下旨意,但在她看来也应当快了。
  宣和帝对长子不太关注,但是该给的都给了。不得已封了人做太子之后,除了留下封王了的皇子继续在紫禁城里之外,也没做其他恶心人的事。眼瞧着太子一天大过一天了,还能叫人打几年的光棍?
  王皇后想的很好,等太子成婚之后,过那么会子,东宫就该有皇长孙了。要是太子妃生的,那最好,嫡长孙简直就是天命所钟,要不是,那也好。东宫人丁兴旺,比宁王那个挂着鼻涕到处跑的小孩子强到哪里去了!
  齐贵妃能塞个所谓妹夫,那个妹夫难道还能和东宫一家子作对到死?
  她想起这个,就心满意足。
  她坐在明间里,靠着紫檀木镶玉宝座,看下头女官送上来的账簿。
  “娘娘,大公主来了。”
  王皇后听了欣喜抬头,“瑛姐儿来了?娘这段日子可记挂着你呢。”说罢,她见大公主满脸惊惶,不由得招呼大公主上前,握住她的手。
  大公主脸色苍白,手心里冒冷汗,“娘,沈家叫抄了!”
  王皇后缓了一息才明白女儿说什么,她屏退左右,拉住大公主坐在宝座上,“怎么回事,沈家怎么叫抄了?!”
  大公主心头的惊惶还未散去,掌心冰凉,“听说是西厂抄了的。”大公主一个深宅妇人,但西厂赫赫威名,哪怕她这么个妇人也不得不深深惧怕。
  “甚么罪名不知道,但的确是西厂校尉带厂卫把府邸给围了,当夜里就把一家子给抄的干干净净。”
  西厂办案,比东厂还有横行霸道,畅通无阻。西厂办案,都察院刑部无权插手过问,直接听命于皇帝。
  他们办下的案子,谁敢过问,谁又敢过问。西厂刚办起来那会子,西厂提督冯怀亲自乔转打扮,和几个校尉一道,把入京行贿的福建建宁卫同知父子捉拿归案,下了大狱,牵扯出京官十几人,牵连起一串儿大案。
  这样的人,光听着,鼻尖就嗅着股血腥气。别说大公主,就算是那些内阁阁臣,恐怕也没有几个敢直视他。
  王皇后身形晃了晃,“这怎么回事?不是说沈家身家清白么,怎么还能惹上西厂那样的煞星?”
  大公主脸色惨白,两颊涂抹的胭脂全叫浮色在皮上,没有半点渗透入肌肤里,“这个儿臣也不知道。”她咬住唇…
  沈家是走了舅舅家的路才搭上王皇后的。沈家出了几个秀才,家财万贯,当初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现在沈家出了事,脊梁骨那里就流窜着好股凉气,丝丝儿往上窜。
  西厂番子和鹰隼似得,什么秘密在他们那儿都保留不住。何况沈琼玉在坤宁宫走动这么多次,想要撇清关系,这会子似乎也晚了点。
  王皇后脑子里回想起冯怀和齐贵妃的那层关系,冷汗涔涔。
  “贵妃又来害我!”王皇后低叫。


第97章 隐瞒
  冯怀出手并不是无的放矢, 富户们通常身家都并不十分干净。除非自家也能出几个一品大员, 不然就如小儿怀千金于市, 挨宰的肥羊罢了。这等大户通常都和朝官有所勾结, 当官的没有一个不贪的,也没有一个身上没有把柄的, 就看自个懂不懂使巧, 把自个浑身上下的小辫子给梳顺溜了。
  西厂最近查了几件案子, 见着沈家和犯事的朝臣有勾连。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拿了名头抄了沈家上下, 连根毛都没有留下。
  王皇后恨的几乎吐血,西厂办的案子,人证物证都有。从沈家江苏老宅抄出来的账本上都明明白白写着和哪个朝官有来往,何时送了多少银两记得清清楚楚。半点不容抵赖。王家也在其中之列。
  这些瞒不住的,何况西厂还没想着替皇后娘娘瞒着这桩事儿呢。一股脑的送到了宣和帝跟前,宣和帝除了养病之外, 政事无论大小,放手给太子。听了下头西厂的回话,他把王皇后叫来, 狠狠训斥了王皇后一通。
  朱承治到乾清宫的时候, 在昭仁殿外,站在落地罩那儿, 见着王皇后跪在宣和帝的病榻前。
  照道理,国母受罚,应当遮掩起来。最好不要叫人知道, 更别提叫太子撞了个正着了。
  “你这样子,倒是说说看,朕如何把后宫交给你,你又该如何母仪天下?祖宗家法,后宫本来就应当以身作则,你倒是好,自个领头违反,你这是要干甚么,祖宗家法到底还有没有放在眼里?!”
  床上的宣和帝说完,嗓子眼一股痛痒,忍不住重咳。
  朱承治快步过去,“父皇。”说着,他示意太监快些取药过来。药汁儿娶了来,送到他手边,被宣和帝一把拨开,两只眼暄腾着熊熊的怒火,“朕现在还喝甚么药!光是一个就能把朕给气死!”
  王皇后稽首,“一切都是臣妾的罪过,皇爷还请保重龙体。”
  宣和帝鼻子嗤笑,“难为你,还能说这话,而不是咒朕去死。”
  王皇后冷汗涔涔,她当然想着宣和帝去死,宣和帝死了她就是皇太后,哪怕惠妃也要被封太后,当那个扶不起来的样儿压根不是她的对手。到时候自个的日子过得滋润。
  她再次拜下来,额头砸在青砖地上,“皇爷,臣妾冤枉,臣妾真的没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你下去吧。”宣和帝冷声道。
  王皇后拿不准宣和帝的意思,抖若筛糠,却不敢继续触怒他。
  宣和帝靠在软枕上,扬了头颅,说了好会的话,险些受不住。朱承治坐在一旁,手顺在他背脊上,隔着一层衣料,他都能摸到布料下脊凸的背脊。
  宣和帝过了好半晌,嗓子眼里终于缓了气,“听说这案子里头,还牵扯到太子妃人选?”
  “这个儿臣不知。”朱承治眉眼温顺,那双眼睛如同温驯的鹿,光泽柔和而温润。
  “太子妃乃是将来的皇后,她倒好,拿来给自己娘家谋好处!”宣和帝觉得气闷,揉了把胸口,“皇后照着祖制,应该选出身清白的庶民或者是小吏之家,就算出身低微,也性情纯良。可她挑的都是甚么人。”
  “父皇别气恼,龙体为重。”朱承治扶着宣和帝躺下,他搀扶住他的胳膊,手掌里头托着的就是一把骨头。
  “恭顺侯要入京了?”宣和帝问。
  “是。儿臣觉得,这次之后,恭顺侯暂且不要再驻防边关,毕竟恭顺侯年岁大了,塞外风寒深重,关内六月炎热的天儿,塞外还能冷的穿袄子,朝廷向体恤有功之臣。也叫恭顺侯好好在京城享福。”
  说是享福,其实革了他的兵权。无关蒙古人或者是汉人,为君者天生就有浓厚的疑心。老将在外带兵久了,在军中声威甚重,就连朝廷的令都不一定能行的通。黄袍加身的教训还未远,朝廷哪里能放心叫一个老将十几二十年的呆在一个地儿,天长日久的,到时候解决起来,都麻烦。
  宣和帝看向朱承治的目光里复杂的厉害,未曾经过他亲自教导,却能自如的使用帝王手段。
  若不是说天生就是这个料,他又怎能相信短短时日之内,他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嗯,好。”宣和帝点了点头,“那个吴世子,也一块留在京城,给他指派个差事。他爹年纪大了,算算也该他享福了,儿子不该闲着。”
  “是。儿臣都省的。”朱承治应了句,“对了,儿臣想将上次高丽进贡的高丽纸给泓哥儿一半,泓哥儿的师傅和儿臣说,泓哥儿读书上还好,就是书法上还有些许欠缺。”
  “你看着办吧。”宣和帝翻了手腕,轻轻拍了拍他的腕子,“长兄若父,怎么管教下头的弟弟,你自个看着办吧。”
  这话已经是对朱承治这顿日子以来的肯定。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来的一句话,投入心湖里,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最终还是归复平静。有些东西等的太久,反而真正来临的时候,已经没有半点喜悦。
  曾经何时,他曾经想过要取得父皇的肯定,可惜这么多年的磨搓下来。这父子情到底还能剩下几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待会泓哥儿下学之后,儿臣派人把他接到父皇这里来。”朱承治轻声道。
  宣和帝撩了撩眼皮,没说话,眼神却是赞许的。
  朱承治亲自到配殿里给宣和帝熬药,药汤经了他的手,亲自尝过之后才喂到宣和帝嘴里。喝过药,瞧着似乎睡下,朱承治才回了慈庆宫。慈庆宫就在禁宫之旁,琉璃瓦红墙衬托着艳阳天,琉璃瓦的光晕绚烂。
  朱承治直接去了成华殿,成华殿门前被宝馨立了个秋千架子,一入门,他就听到门内女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宝馨坐秋千上,两边秋千架子上叫缠了紫藤花,她坐上头,身后宫女一推,积堆的裙褶,顿时随风扬起来,金线熠熠生光。来回弧线中细微的金光闪烁。
  她扬起头,双手紧紧握住两边的紫藤绳子。朱承治走过去,做了个手势,打发后头推秋千的宫女退下。
  宝馨落下,又被推高,荡的比之前更高些。
  来了那么两三回,次次都是比之前更高,开始还觉得有趣,后面就有些怕了,“停停停!都说了不要推得太高,要是掉下来怎么办——”
  “掉下来了,有我接着,不打紧的。”身后男子的话语,叫宝馨回头,身子不慎滑落下来,一屁股敦在地上。
  她疼的眼泪珠子直掉,捂住屁股控诉瞪他。朱承治一手抄起就往殿内抱,抱到床上,叫人寻太医。
  “哪里摔着了?”朱承治把人翻过来,就去摸她屁股。摔着那地方,太医来了也不好看,姑娘家的私密地方,打死了也不能叫外人看的,何况还是太子的女人。最后只得叫医婆来协助,宫女要脱她裙子,宝馨推朱承治,“你出去。”
  “看看没事,反正你迟早要被我看干净,现在先收个利钱。”朱承治见她趴着,不肯出去。
  “不害臊!”宝馨呲牙咧嘴的,也顾不得好看不好看了,“出去!”
  自己犯得事儿,朱承治灰溜溜出去。站在外面一会,见着里头都处置妥当了,才进去。
  一入配殿闻着股药膏味。
  “怎么样?”朱承治问垂首侍立的医婆。
  医婆是司礼监从宫外选拔的能文识字,医术有成的女子。不敢和太医院里的太医相比,但却也有些本事。
  “摸了骨,瞧着没骨裂。是不幸中的大幸,只是尾骨那儿有淤血,需要养个几天。”
  朱承治颔首,他绕过医婆,坐到床上。宝馨趴在床上,身上压着被子,身上一股药膏味。
  “我的太子爷,你那会好歹吱个声,我也不会掉下去。”宝馨艰难的抱着枕头,趴在那里。腹部压着,再柔软的床,也觉得难受。
  “我吱了,你还是掉下去了。”朱承治摸索了会,手掌探入被子里,探索到尾骨上,“你胆子小。”
  说罢,他又道,“早知道这样,我就干脆站那儿不动了。”
  药膏贴上了伤处,不一会儿发挥了功效,疼痛缓解下来。
  “宝姐姐。”朱承治的声在后面响起,“你认不认识冯怀这个人?”
  宝馨悚然一惊。他自从十三四岁之后,就很少叫她姐姐。半大的男孩,明明还没有长大成人,却已经不能容忍她还是把他当做小孩子看,那声姐姐也不叫了。
  他再次唤起这个称呼,宝馨只觉得脊梁骨底那儿腾起凉气。
  “我认识他,他认不认识我就不知道了。”宝馨脸颊压着软枕,柔软如春风的锦缎紧贴着肌肤上。
  朱承治坐在她的身后,手掌压在她伤处,力量倏地加大,宝馨嘴里一叫,“太子爷您这是干甚么呀——”
  “刚才医婆说你那儿有淤血,淤血积着就疼,等到散开了也就好了。”他眉眼低垂,不疾不徐道,“你们两人都是苏州吴县出身,还是一个地儿的。”他说着眉眼似乎愉悦的舒展开来。
  太子已经做到他这个份上来了,若还是耳塞目堵,那简直就可以去死了。
  “一个县城也就那么点子大,认识也不算甚么。”他话语里透着股魅惑,似乎引着往什么地方去。
  宝馨脸都陷入到软枕里头,飞快想着自己有什么事做漏了马脚的。从那个传话的小太监,到身边的小翠,能想到的几乎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仔细想来,其实每个人都有可能把消息透露了出去。
  指甲抠紧了软枕,憋着股气儿不叫自己出声。
  这事不管朱承治怎么诱哄,绝对不能透出什么来。不说朱承治现在的身份,就算是男人的多疑,原本没什么,都要变个有什么,何况朱承治对冯怀并不亲近,反而还有撤换掉他的意思。
  “我小时候见过的人多呢。”宝馨两手抓住枕头,枕头上垂挂下的流苏揉成一团,胡乱的贴在掌心里。
  “王家二婶子,吴家大嫂,还有我那个泼妇嫂嫂。要是外男,我小时候也见过不少,不过到现在都忘的七七八八了。虽说一县里头见着的都是熟人,但我进宫早,就算见过,也不记得了。”
  朱承治低头,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殿宇里瞬时陷入到一片难堪的静谧里。
  “今天你好像很高兴。”半晌,朱承治开口。
  高兴?的确高兴。沈家倒了,顺带着王皇后也挨顿数落,她高兴的夜里都快要睡不着了。
  “今个花开了,所以高兴。”她试着撑起身子,被他按住了肩膀摁了回去。
  “那我叫人多布置些。”朱承治说着,手还贴在她尾骨上。
  她起身,转过头去,朱承治作常服打扮,瞧着和平常并没有多大区别。只是那双眼里雾沉沉的,瞧不清楚内里到底是个什么情绪。
  宝馨有点心惊,那点子欢喜劲头也下去了,“太子爷不用看奏疏?”
  “待会叫人搬到你这儿就行了。”
  他说罢,从容起身。衣袖里带出的熏香气儿扑在她身上。
  尾骨上的淤青,用了好药,消散的快。那一下没伤筋动骨,只是磕在皮肉上,骨头没事。皮肉上的伤,好的快,渐渐的,人也能翻过身来。
  夜里,朱承治就寝在成华殿。慈庆宫内的殿宇里,摆着不少床榻,准备着给太子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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