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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等等-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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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馨只好把那身子接过,走到院子里头。今天她没穿高跟宫鞋,而是一双平底缎鞋,原先是图个舒服,没想到这会儿倒是派上用场了。
  握紧两端的把手,身子轻轻勒在脚跟上,她吸了一口气,绳子转动起来。
  朱承治瞧着宝馨脚下轻跳,绳子飞快从她脚下掠过去,然后又弯出了道弧度,飞快的敲打在地,又跐溜一下飞过她的裙角。
  宝馨一口气跳了三十个,气喘吁吁停下来,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回头来看朱承治,“殿下还要跳吗?”
  朱承治起了兴致,他下了台阶,接过她手里的绳索,站的稍微远了点,摇动绳索。他开始颇有些笨拙,毕竟是头回,宝馨觉得他表现一般一般。不过方英有心讨好他,在一旁鼓掌叫好。
  跳了那么十来下,朱承治丢开了绳子,靠在树干上呼哧呼哧喘气,额头上都渗出细密的汗珠子。宝馨掏出汗巾子娉娉婷婷走过去,给他擦汗,“殿下现在还想着耍么?”
  朱承治听到这话,抬头去看,只见着她脸上笑意盈盈的,眼里暗含狡黠,瞧在眼里竟然有那么几丝的可恨。他呲了呲牙,“还要。”
  “哟,这可不成。殿下之前都没有这么耍过,这么一次,待会拉拉筋,不然明早起来殿下恐怕浑身上下都疼。”
  朱承治不以为然,“我堂堂一男儿……”
  宝馨嘴快,“殿下这会还小呢,等到大些了才算是男儿。”说着两只手按在他肩膀上,就把人往外头推。
  这话和以及榔头直接敲在脑袋上,直接把人给敲晕了半边,他磨牙,“那要甚么时候才算是男儿!”
  “殿下,这可不是过多久的事儿。”宝馨捂住嘴笑,“这男人,不仅仅是要长得高高大大,可还要有男人的担当。不然长得再高大,可不就和废物一样了么!”
  “……”朱承治被她这一顿抢白,站在那儿都没声。宝馨一瞧,“殿下怎了?”
  朱承治抬眸觑她,“没甚么。”
  宝馨不信,朱承治这会儿想了新主意,“一个人怪没意思的,叫人都来吧。”
  宝馨顿时以为自个听错了,“啊?”
  朱承治却掉过头去,叫方英几个太监这么耍。这下可真苦了方英几个了,朱承治贴身伺候的,除去宝馨之外,其他剩下来的全都是太监。跳百索这种游戏,这些人恐怕膜都没有摸过。
  但是朱承治发话了,谁又敢违背。几个小太监立刻呵腰应是,捡起地上的绳子,勾头搭脑跳起来,一两个一跳一顿,脚下直打滑,滑稽万分。朱承治瞧着忍不住大笑,宝馨有些看不下去,轻轻拉了下他的袖子,“殿下算了,这也不怎么好看。”
  朱承治闻言转过头来看她一眼,见她不但不笑,嘴角还往下撇,很明显不高兴了。他敛了笑容,看了一眼那边和猴子跳树一样的小太监们,向下摆了摆手,“好了。”
  得了他令,那些太监都停下来,一个个的气喘如牛。
  朱承治原本想笑,但看到宝馨不喜,面上的那些笑意也渐渐的淡了。
  “殿下想要摔打身体,莫过于学武,不过这学武也要有底子的,不如就先跳百索,等到身子骨强健了再徐徐图之。”
  宝馨说的话都在理,朱承治颔首,“就都照着宝姐姐的话做。”
  朱承治还真照着她话做,当天开始跳二十个,惠妃听说之后,叫了朱承治去问,朱承治含糊几句把亲娘给搪塞过去。
  太医们只敢开些温补的汤药,至于要他去锻炼身体,这话没人敢说。皇子一个比一个金贵,身边围着的不是妇人,就是去了势的阉货,都恨不得把这宝贝蛋看的半点纰漏都没有。这爬上爬下的,一不小心有个差错,谁又敢担着这责任?、要是太医那话说出口,恐怕要被那些人给埋汰死。
  这一日一日的,朱承治的身体竟然还真的好起来。没那么容易得风寒,甚至头疼脑热的,渐渐也少了。
  京城里头刮了寒风,宫里湖面上结了一层冰。南方冬天水面结冰难,到了寒冬腊月都不一定能结的起来,但是北面就不同了,入冬之后,水面厚厚的冰,人畜都可以直接在冰面上走。
  宫里每逢这时候,就会玩出点儿花样,脚上穿上冰鞋,就可以冰面上尽情的玩。
  朱承治压不住自个的好玩之心,提着鞋子去了。宝馨不拦也拦不住。
  她在岸边守着,一双眼睛盯着冰面上的人。朱承治开始摔倒了几次,但很快爬起来,慢慢摸索里头的窍门。
  宝馨眼睛不错的盯着,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小宫女突然行礼。
  “哟,看甚么这么入神啊?”耳边传来女子调笑的一句,宝馨转头去看,见着个穿宫装女子,那女子正笑意盈盈的看她,头上还带着一顶后妃们常服所用的珠翠庆云冠,瞧清楚了,宝馨又惊又喜,“是……”她把杏兰两字吞进肚子里头,双膝对她弯了弯,“娘娘。”
  杏兰摆摆手,“甚么娘娘!我现在不过就是个昭仪!”
  后宫的妃嫔等级,能够得上数的,只有贵妃、妃还有嫔,至于其他的名号都算不上数,住在六宫的偏殿里头,跟着各宫主位过日子。
  杏兰的位置真不高,要不是朱承治想要寻个偏僻的地方好好尽兴,两人说不定好见不上面。
  “好歹也是个主子不是么?”宝馨安慰她,“瞧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那次之后你到哪儿去了?”
  “还不是那样?后来花了点心思调到不那么偏僻的地方,”她说着眨眨眼,脸颊红了红,“谁知道有天遇上皇爷,皇爷喜欢我唱小曲儿,后来就……”她抿嘴笑,“后来就是照着规矩办事了。”
  “娘娘真是遇上好时候了。”宝馨跟着一块感叹,宫女被临幸之后要有皇帝赐予的信物,然后接受赐封,要是皇帝睡了不认账,宫女们基本上也没多少办法。惠妃那样就是明证,杏兰已经是十分好运。
  “你现在在大殿下身边伺候?”杏兰点点头,随即换了个话题。
  宝馨点了点头。
  杏兰叹息,现在大皇子的处境不怎么好,在承乾宫伺候,还真不是个很好的出路。
  “娘娘现在还好吧?”
  “甚么娘娘不娘娘的。对了,你要是有甚么难处,和我说说,只要我能帮的,一定出手。”杏兰双手插在兔毛套里,轻声道。
  这救命之恩不能忘。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呢,何况人家还救了她一条命。
  宝馨嗯了声,没拒绝她的好意。其实现在杏兰前途也不怎么明朗,要说帮什么,实在是谈不上。
  突然冰面上朱承治摔了一跤,一个趔趄砸在冰面上,宝馨吓了一大跳,顾不上身旁的杏兰,提着裙子一路小跑下去。
  朱承治已经叫几个太监给搀扶起来了,他那一下摔的有些重,额角直接青了一块。
  “殿下!”宝馨看清楚他额角青的那块,吓了一大跳。宝馨拨开他身边的太监,“殿下觉得怎么样?”
  朱承治一手扶住额角,回头看他,眼中是她看不懂的诡异。他靠在她身上站起来,等到额头上的疼劲儿过去了,他才摇摇头。
  刚才朱承治和几个太监溜冰,玩的正开心时候,摔了一个大马趴,额头都摔青了一块,这会儿谁还敢撺掇着朱承治继续玩闹?草草把人给抬回去,朱承治不想自己摔跤的事被惠妃知道,惠妃要是知道了,到时候一顿数落少不了不说,指不定还不能继续玩闹了。
  额头上青了的那块用瓜拉帽挡了,太监们害怕受罚,也守口如瓶。宝馨自己在茶房煮了一个鸡蛋,拿到寝殿里给朱承治散淤血。
  走到外头,方英叫住她,“徐姐姐留步。”
  “有事?”宝馨回头来,有些奇怪。
  方英迟疑了下,“徐姐姐,弟弟有个事儿告诉姐姐,好给姐姐提个醒儿。方才在冰面上,殿下原本稳稳当当,但转头看了徐姐姐一眼就摔倒了。”
  方英平常无话也三分笑,这会儿脸上都没了多少笑影,“徐姐姐,别怪弟弟多嘴,这殿下看样子是不太喜欢姐姐和其他人有多少交往。”
  宝馨心下悚然,她看向关的严严实实的檀木万字隔扇。


第25章 四年
  隔扇后是一层厚厚的门帘,将寒天腊月的寒风挡在门外。因为没有光亮, 隔扇万字纹里黑洞洞的。
  方英依旧呵腰, “弟弟只是给徐姐姐提一句,免得殿下那里着了姐姐的恼, 真到那时候可就不好了。”
  这宫里的宫女太监, 哪个没有几个交好的!彼此之间有个交情,还有不少宫女太监结成对食儿, 都已经司空见惯了。可若是主子不喜,做奴婢的可不是只能小心翼翼的憋在肚子里, 要是一不小心叫主子给察觉了,到时候可就真惨了。
  他说完, 走到一边去,给宝馨让出一条道来。
  宝馨站在那儿, 她深吸口气, 一手推开隔扇,走了进去。宫里已经烧了地龙, 而且殿内地上铺上厚厚的地毯。踩上地上, 脚步声都消弭无形。
  殿内的宫女看到她, 都微微蹲身。
  宝馨过了落地罩, 到了内殿。看见朱承治就躺在罗汉床上,地龙把殿内烘的暖热,他不耐烦热, 把头上的瓜拉帽摘下来丢到了一边。脑袋上枕着锦绣花枕, 双眼闭着。她轻手轻脚走过去, 坐在他身边。
  她才坐下,朱承治蓦然睁开双眼。宝馨吓了一大跳,险些从床上跳起来,“殿下你可吓死我了。”
  朱承治嘴角咧开,露出个略带狡黠的笑,“宝姐姐一来我就知道了,没成想吓到姐姐了。”
  宝馨拿了一方帕子将手里还热乎的鸡蛋包裹起来,压在他额头的淤青上。
  鸡蛋的热量透过薄薄的丝帕贴在肌肤上,淤青处热热胀胀的,轻柔的力道按压在额头上,那股劲道似乎沿着额头顺着经脉传达到四肢末梢。这暖暖柔柔的,让他很是受用。浑身上下都放松开来。
  宝馨手上动作着,心里想着怎么给他说话。
  “今日和我说话的那位娘娘,是之前奴婢在安乐堂时候结交的,没想到还能再见面,所以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宝馨在心里斟酌着用词,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位怎么不喜欢她和别人有过多牵扯。
  难道是怕她多嘴把他的事儿给说出去?
  宝馨在心里千转百回,想了半天,只能想出这个原因。若是一般孩子,她就当做闹脾气,可是朱承治可不是普通男孩,他性情也和寻常孩子不一样。她想的就更要多。
  朱承治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了下,像是蘸水了的蝴蝶翅膀,在殿内宫灯橘黄的灯火下有脆弱妖冶的美感。
  他缓缓睁开眼,“宝姐姐想多了。”
  宝馨手顿在那里,勾挂着袖子的那只手也微微松了劲头,厚重的袖子就给落到了他脸上。
  宝馨吓了跳,赶紧把袖子给捞起来,“殿下没事吧?”
  只是袖中落到脸上了,能有什么事?朱承治不明白宝馨这会儿到底在担心个什么,他有些好笑,不仅不答,反而脑袋抬起来压在她腿上,“宝姐姐给我说故事吧。”
  宝馨瞧见他这样儿,心下估摸着是方英一顿胡说。这小子是有前科的,谁能保证他有没有生出坑她的心来。
  既然如此,悬起来的心也就放下来了。她张开了嘴,给他讲故事。
  朱承治听着她的声音入睡,宝馨将他青了的额角揉了揉,而后将朱承治的脑袋放回软枕上。
  她的腿又不是枕头,枕着自然不如枕头舒服,再说了,脑袋在上头压久了,气血不畅通,那份儿麻痹难受,老半天都消不掉。
  朱承治一觉睡醒,就见着宝馨在一旁守着,她也不是干巴巴坐在一旁,自己坐在那里,手里捧着本书,一页一页的翻阅。她靠坐在那儿,背脊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他不由自主的翻了个身,一条胳膊曲起枕在脑袋下面,双眼眨都不眨瞅她。
  宝馨就这样无知无觉的被看了好半会,要不是勾着脖子许久,实在是有些难受,端正了坐姿。伸手揉揉脖子,还发现不了朱承治已经醒来了。
  她想要伸个懒腰,结果两只手臂刚刚伸出去,就对上了朱承治乌黑的眼睛。
  宝馨两只胳膊就这么直喇喇的伸在那儿,她立刻垂下双臂站起来,结果放在膝头的书本啪嗒掉在地上。
  “宝姐姐看甚么呢,这么入神。”朱承治这会儿初醒的头晕已经过去了,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就要去捡。宝馨马上几步上去按住他的肩膀,不叫他乱动。
  朱承治对下并不严苛,尤其是对她就格外优待,甚至带着点儿纵容。她小小的偷懒什么的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不过这在人后偷懒一回事,被人当场抓包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宝馨一胳膊拦住他,稳当当的把整个人都托到自己怀里来。朱承治喜欢她这样,果然一杯托到怀里,整个人都乖顺下来。
  “不过就是一本闲书而已。”宝馨不好说自个在看太监从宫外带进来的话本。说实话,古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比起现代那真是半点都不少,外头各种话本子满天飞,阳春白雪有,市井里头喜欢的那种香艳粗俗的,都应有尽有。
  宝馨平常看那些高大上的四书五经,也没真成个规规矩矩的贤良淑女,口味一上来也喜欢看那些黄暴的,托太监带了个小本的,自个偷偷看。没成想叫朱承治给抓了个正着,这也算了,要是再叫朱承治看到上头给写的什么,自己恐怕第二天没脸见他了。
  “哦。”朱承治应了声,继续安安稳稳的坐在她怀里,听她这么说,也就算了,不过他又叮嘱,“那宝姐姐要收好,到时候叫人看见了,说到娘那里就不好了。”
  可真是熨帖性子,怕宝馨在外头漏相被人告到惠妃面前不好收场。宝馨听着这话,心里怎么着都有些沮丧。这自己一直保持的姐姐样儿被他给戳了个大窟窿了。
  宝馨干笑了几声,他在她怀里舒舒服服的窝着,过了好会他想起什么,“师傅布置下来的功课,我该写了。”
  宝馨马上给他穿衣着靴,出去叫人的时候,顺道把地上落得那个小话本给捡起来收到袖子里。
  外头守着的宫女进来,端着折边银盆,里头是已经调试好了的温水,旁边的宫女手里搭着脸巾。
  宝馨进来,把脸巾泡在温水里绞干了,给朱承治擦了脸,收拾整齐之后,他坐在书桌前,对着面前摊开的纸,持起笔来,他看了一眼一旁的人。她站在最现眼的位置,“宝姐姐,这会子冷的厉害,甚么时候才会回暖?”
  “这可难说,要是南边,到了二三月就能只穿单衣了,不过京城恐怕要到五月了吧?”宝馨说着又安慰他,“不过这时光也快的很,冷这么一会,到时候眨眨眼就是春天了呢。”
  她这话叫朱承治眨眨眼,“那可真难等。”
  他说罢,手里的笔在纸上落下了一笔。
  冬去春来,紧接着夏热紧锣密鼓的占地儿,过了几月又发起秋寒来。春夏秋冬,几轮过去,这寒暑之间,时光如白驹过隙。眨眨眼的功夫,四年的时间过去了。
  书房外,宝馨梳了个圆髻,着宫人们常见的天青袄裙从外头匆匆走进来。方英手里端着个托盘,上头是已经干净了的五彩斗鸡碗。
  两人在外头碰了个正着,方英见着她,呵腰道,“徐姐姐,今个殿下心情不错,方才下头送的肉汤圆给用完了。”说着把手里的托盘向上举了举,给宝馨过目。托盘里头的碗空空如也,只有上头残留的汤渍还证明这里头食物的存在过。
  “好,那还不错。”宝馨说了这话之后,提起裙子,走到书房内。
  只见个身材修长的少年站在书桌前,手持紫毫笔在宣纸上勾画着什么,他画的认真,画笔勾勒间,一树梨花的纸条已经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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