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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寡女-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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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骜憋不住了,擦着汗水进来,见两个人闲闲叙话,不由动气。
  “这是准备吃了夜饭再走?”
  墨九看见他,就跟见到老熟人似的,笑弯了眼,“这提议极好,果然是小王爷,你看思维就不是普通人可比的嘛。你既这么友好,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宋骜哼声坐下,“你?送我礼物?”
  墨九笑眯眯点头,“独一无二的。”说罢她看一眼老神在在的萧乾,让小二拿一只干净瓷碗,亲自给宋骜倒上酸梅汤,捧到他面前,轻轻道:“原本准备送给萧家郎君的,可你与他关系不一般,他应当与你共同享受……”
  即是“享受”,自是好东西。
  宋骜吃口汤,放松下来,“是不是那只会飞的大鸟?”
  他是皇子,什么贵重的东西都不太稀罕,兴趣只在于可以载人飞翔的“大鸟”。可墨九却摇了摇头,笑道:“谢宅后面的观景山,是一个风水宝地,往后你两个死了,可修陵于此,葬于一处,必定富泽子孙,永禄后人。”
  宋骜“噗”一声,喷了一嘴的茶。
  墨九眨眨眼,“我厚道吧,以德报怨。”
  宋骜气得胸口痛,“小寡妇,你敢咒小爷死?”
  墨九无辜,“别狗咬吕洞宾啊!你以为那等风水地是好找的吗?”
  桌子底下,旺财“嗷”一声,又躺枪。墨九不稀罕它主子,对它还是很喜欢的,拿一只鸡腿塞它狗嘴里,然后指使玫儿打包,便往外走。
  小二赶紧腻笑着上来,“客官,还没付账呢?”
  墨九瞥一眼萧乾,“找他。”
  玫儿看见萧乾登时阴恻恻的脸,心惊胆颤地跟在墨九身后,大气都不敢出,可却见墨九出了客栈,毫不客气地钻入萧乾那一辆镇了冰的薄荷宝马香车,吓得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墨九……”
  不仅她呆住,驾车的扈从也呆了。
  萧乾付完账出来,脸色不好看,“出来。”
  墨九拉开车帘,“干嘛?你费尽心机找我,我宽宏大量不计前嫌如你所愿地坐上了你的马车,这是给你面子。当然,你也不必客气,大热天的,反正这车宽敞,我也不会嫌弃你。”
  萧乾胸口有点犯堵,但依旧风姿绰然,神情淡定。
  “你早知我会来?”
  墨九冷笑,“废话,你们家非我不娶,怎么可能让我跑了?”
  萧乾目光微凝,一瞬不瞬地盯住她精致的脸,似要从中看出什么不一样来,“那你为何不逃得远远的?”
  墨九并不回避他的目光,语气也极尽温婉,“天多热啊,走路不累吗?再说了,从这里回盱眙那么远,有顺风车不坐,我傻逼么?”
  “哈哈哈哈哈……”
  笑的人当然不是萧乾,而是旁观的宋骜。
  小王爷平常被他欺负惯了,这会儿看猫捉老鼠,结果猫被老鼠调戏了,竟有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只觉这酷暑季节也无端端生了凉风,舒爽无比,“小寡妇,我决定从今天起,喜欢你了。”
  墨九放下的帘子,又撩起,笑弯了眼,“那你和萧家说说,让我去给你做王妃呗?”审视着萧乾渐阴渐凉的脸,她越发觉得这桩姻亲没那么简单,却笑得轻松自在,“只怕我小叔子舍不得哩。嗯,是吗?”
  她冲萧乾抛一个媚眼。
  萧乾并不理会她,转身牵马跨坐而上,动作干净利索,墨似的发绦飘荡在风中,暗金绣纹的黑袍在烈火骄阳下,似有火焰的细碎光影在流动。可他眉目淡淡,俊美的面孔,一半如君子之兰,一半如冰山上的雪莲,矛盾而不易深测。
  墨九知道他为了避嫌,不会与自己同乘马车。
  于是,看他被火辣辣的太阳灼烤着,胃肠肝脾肾都爽快了。
  “哈哈哈!”宋骜大笑过来,挨近马车,“小寡妇,车中感受如何?”
  墨九笑说“不错”,又扭头问他:“小王爷你整天跟着这么一个不阴不阳的怪物,感受如何?”
  宋骜想想,认真道:“不寒而栗。”
  墨九了然地看着他俩,暧昧发笑。
  宋骜觉得她眼神不对,“你笑什么?”
  墨九扯了扯帘子,严肃脸,“不含而立,我懂你。”
  可宋骜却不懂,只以为遇上了知音,就差与她把酒言欢号啕大哭恨不相逢未嫁时了……
------题外话------
  —。—二锦又爬上来了,二锦又爬下去了。
  不过,明天二锦还要爬上来的,所以,不要太想我,狗的拜,明儿见。
  

坑深009米   清心寡欲

  墨九占了萧乾的马车,便忙不迭地检阅战利品。
  虽然她常自称是墨家的不肖子孙,祖宗本事没有学到万分之一,但生在科学技术相对发达的现代,她有天赋,外加信息见闻广博,于机关巧术与机械制造方面,眼界一向很高。然而,以她挑衅的眼光,也不得不惊叹这辆马车布局之精巧,装潢之奢华。
  先前她曾想过,车上是如何贮冰的,如今才发现其实看不见冰块,因为设计师巧妙的嵌入了车壁,四周都是中空,手触及车身,凉凉的极是舒服。镂空的雕花纹路里,有薄荷清香吐出,像置身花海,让人流连忘返。
  车壁左边是一个精美的书架,可巧妙的伸缩。
  缩时,连架带书一并合入车壁。
  伸时,格架上一本本书排列整齐,纤尘不染。
  墨九随手抽过两本,发现都是养生类医书。有些繁体字她识不得,半猜半蒙地瞅了一会,发现了一个共同的特点——与它们主人一样,充满了禁欲气息。基本以男子当“清心寡欲,养精蓄气”为主导,称“寡言、节欲,善养生者,必宝其精”。
  她是女子,无精可宝。
  只好笑地摇摇头,又看向右边。
  右边与左边一样,是活动药架。药架上置有一排排古色古香的小瓷瓶。形状各一,花纹各一,个个精巧美观,墨九瞧了很是喜爱,却不敢摸,也不敢嗅——万一她中个媚药啥的,岂不便宜他了?
  ……
  参观完马车,她有些累了。
  昨儿神经高度紧张,大半夜“飞”出来没睡好,如今车内清香袅袅,又隔绝了暑气,无疑是一个好眠的所在,尤其车内软软的地毯,也不知什么材质,那叫一个舒坦。
  她不管那许多,躺下去,捞一件外袍盖身上就阖上了眼。
  袍子自然是萧乾的。
  女人都喜欢说“臭男人”,因为男子一般不爱洁净。可这位简直是一个洁癖到几乎变态的家伙。柔软的衣料,味道清冽,有薄荷香,又似有花香和中药香,徐徐入鼻,舒缓神经,宛如卧榻。
  太美了!
  墨九不知不觉睡过去。
  于是,萧乾枕脖子的苏绣靠垫,就被她夹在腿间,骑成了马的姿势;萧乾的衣服压在她身下,褶皱成了一团咸菜;她脚上的鞋袜也不知何时脱去了,长裙撩到膝上,两腿光裸,领口大开……
  但不管她睡相多差,能称为美人者,不论哪一个部位都是极有观赏性的。墨发铺陈,琼鼻樱唇,肌若凝脂,玉足交叠,曲线与姿态无不令人血脉贲张……如果忽略掉淌在萧乾衣裳上的口水,也可称赏心悦目了。
  萧乾打开帘子,见到的就是这一副“销魂”的睡相。
  “扑”一声,他放下帘子。
  又“扑”一声,旺财被他丢了上去。
  墨九就是这样被吻醒的。
  湿嗒嗒的口水,温暖滑腻的舌头,调皮的舔舐,像情人在诱哄……
  “别闹!”半梦半醒间,墨九受用地抱紧它。
  然后一惊睁开眼,对上一双圆溜乌黑的狗眼睛。
  旺财歪着脑袋,友好地看着她,见她醒来似是更兴奋了,摇着大尾巴,两条前腿搭在她的肩膀上,便伸出长长的大舌头舔向她的脸。
  “你这臭狗,走开……”
  ——
  马车停在驿站的空地上,天空阴沉下来。
  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天际乌云滚滚,似是要下雨了,但暑气未解,空气里仍然沉闷燥热。这种边陲驿站之地,平常很难接待这么大的人物,一个皇帝的小儿子,一个当权的枢密使,哪一个都得让驿丞削尖了脑袋去伺候。
  因此,吃的、用的,无一不精细。
  可满桌的珍馐却不受人待见。
  萧乾喝茶的时间,比吃菜多。
  宋骜看他的时间,也看盘子多。
  在见他第三次去拿茶盏的时候,小王爷终是问了,“你今天很渴?”
  萧乾“嗯”一声,神色凝重,也不知在想什么,并不看他,也不与他交流,白皙的手指轻抚着紫砂茶盏,像在抚摸小娘娇嫩的肌肤,温存、缓慢、旖旎、满带风情——当然,这只是宋骜的想法。
  实际上,直到周求同匆匆进来,他都静心无情,也无话。
  周求同是萧乾的书吏,负责日常文书往来和一些私人琐事,为人谨慎妥帖。他看看四下无人,方才小声道:“使君,谢丙生一案的卷宗,提刑司已封档送往临安。”
  萧乾点点头,示意他下去。
  周求同懂事的离开了,可宋骜见他眉间淡淡,似无半分忧烦,却疑惑了。
  “长渊,要论谢丙生犯的事,便是押到临安,也不过小惩大诫,罪不至死。若说他会畏罪自杀,委实有点牵强。”顿一下,他又语带双关道:“况且,这个案子,你把未过门的大嫂都搭进去了,摆明放长线钓大鱼……谢忱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怎肯善罢甘休?”
  自从南荣朝南迁临安以来,这萧家与谢家便是死对头。
  两家都是皇室外戚,萧妃生有皇子宋骜,谢妃生有皇子宋熹,两个皇子都一表人才,颇受皇帝看重,可这两个百年望族却未有亲眷之情,明里暗里斗了个死你我活。
  宋熹是皇帝长子,谢忱又贵为当朝丞相,势力自然隐隐压了萧家一头。但前几年,萧家突然蹦出一个萧乾,虽非萧氏嫡子,却通经史、精兵法、懂岐黄,在涟水一战成名,从此屡战屡胜,威名震慑了珒、勐、西越几国,更加之救得今上性命,不过短短几年,便节节高升,权势滔天,可与谢家并肩。
  所以这个案子在宋骜看来,肯定不会善了。
  但萧乾听了,只淡淡看他,“无妨,他翻不出风浪。”
  宋骜迎上他的眼,锥刀似的瞪他,“你为何这般肯定,万一……”
  “没有万一。”萧乾冷冷打断他:“陛下不顾及我,还能不顾及你?”
  宋骜:“……”
  被人无耻利用的小王爷正要流下两行热泪,门口就传来清脆的脚步。
  来人正是墨九。
  她早就饿了,不过被旺财亲了一脸口水,还是去灶间打水洗了脸才来。
  一入屋,看见桌上摆满吃食,她满意地笑了笑,也不客气,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开吃。可嚼巴两口,却发现萧乾和宋骜都不拿好眼神看她,不由奇了,“看我做什么?你们两个都吃饱了?”
  萧乾凉声问她,“没人教过你规矩?”
  他的目光有点奇怪,墨九思量一下,恍悟般咬住筷子,摊开双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饭前便后要洗手嘛,我洗过了的。看见没?很干净。”
  萧乾紧紧抿住嘴唇,表情那叫一个生动,一张俊脸明显的不好看了。墨九不明所以,打量他身上的衣服与先前又不一样了,似乎还沐浴熏香过,又了然地摇了摇头。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跟个姑娘似的,车上香喷喷的,身上也香喷喷,非得讲究个一尘不染干什么?差点没把我鼻炎熏出来。还有你那些书,什么养精蓄气长寿的,你才多大啊,可以看一点有营养的吗?……当然,那是你的爱好,也无可厚非,但你自己变态,也不能要求所有人都一样变态吧?吃个饭,哪来那么多什么规矩?”
  萧乾仿佛被雷劈了,脸色铁青,却一动不动。
  墨九想着吃人家的嘴短,也不好多说了。
  她乖乖夹一块排骨放在他碗里,“来来来,先吃东西,不说那些。”
  空气诡异的凝滞了,有风吹过窗户,细细舔着油灯。
  宋骜呆呆看她,像见了鬼,呻吟道:“长渊……”
  萧乾眼皮有点抽搐,揉一下额,拂袖而去。
  墨九看他背影,再次摇头,“这孩子脾气不好,还老爱糟蹋东西,一看就没吃过苦头的。”说罢她把排骨丢给了地下的旺财。
  萧乾脊背一僵,脚却没停。
  那狗毕竟不是人,智商有限,看到排骨在向它招手,哪管自家主子是不是已经被她气了个半死?这货没节操地半趴在墨九脚下,高撅屁股,啃着排骨,摇着松软的大尾巴,嘴里发出一阵含糊的撒娇声。
  “乖。”墨九摸着狗头,“原本你那样待我,我都想把你宰了炖狗肉汤的。”
  旺财还在大摇尾巴讨好,墨九却又丢一个排骨,“不过想想,狗肉嘛,还是红烧好吃,你说呢?”
  萧乾刚跨过门槛,脊背又是一僵,步子顿了顿,终是大步离去。宋骜摇头失笑,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道一句“这小寡妇,疯得不轻了”,也跟上他的脚步走了。墨九奇怪他们的反应,也不好追问,只叹息好好的一顿饭,可惜了。
  所以,她吃饱,还捎带了回去给玫儿。
  玫儿接着觉得烫手,“墨九,我已经吃过了。”
  墨九哦一声,“哪吃的?”
  玫儿道:“周大哥叫我去吃的。”
  她说罢看着墨九,像是想起什么,“你在哪吃的?”
  墨九慢条斯理地坐在椅子上,从兜里掏出仅有的一枚铜钱把玩着,把饭桌上的怪事说给玫儿,末了还不忘评价一句,“这些人主子爷做惯了,心理素质太差,脾气还臭得不行。”
  玫儿惊呆了,“你怎么可以和小王爷与萧使君一道用膳呢?”
  墨九抬头瞅她:“我为什么不能与他们一起用膳呢?”
  玫儿今年不过十一岁,却机灵得很,从一些小细节就能看出,这墨九虽有些本事,但脑子似乎真有点问题的,与常人不大一样。她略带怜悯地看一眼墨九,拿了篦子慢慢为她篦头,然后教她,“自古男为尊,女为卑,我娘教过我,女子不可上堂与男子同食,更何况他们不是普通男子……”
  墨九翻个白眼:“那我坐了,吃了,还拿了,会怎样?”
  玫儿小声道:“我们村有一个妇人就因冒犯堂上丈夫,被打断了双腿……”
  这么凶残?墨九有些意外,“可他们也没把我怎样啊?”
  话音刚落,就听得窗外有妇人扯着嗓子大骂:“是哪个不开眼的小蹄子,坐萧使君马车,与皇子同食,恁的大胆!是嫌膫子夹得不够,骚得慌吗?”
------题外话------
  注:膫子(撩zǐ),意思……只能百度
  二锦:当当当当,今儿的约会结束了,幺妹儿们,明天我们再继续昂?
  众人:不许走。
  二锦:如花婆要走,谁人拦得住?
  众人:哼!关门,放旺财。
  旺财:宝宝好委屈,但宝宝不说。
  

坑深010米    驿斗!

  驿站本是个清净地,这么一骂,屋里的人想不听见都不成。
  玫儿最先反应过来,她开窗看一眼,只见院内一老一少两个女人,单看衣着便知是体面人家,拿篦子的手不由一抖,“墨九,可怎生是好?”
  墨九考虑一瞬,“你去给我找两团棉花来。”
  玫儿想她是个有法子的人,真在被角处扯出两团棉花递给她,期待着与“滑翔鸡”一样的惊喜。
  可墨九把棉花往耳朵一塞,便懒懒趴在了桌上,“嗯,这样篦头,想来更舒服了。”
  玫儿呆住,“你的法子就是堵住耳朵?”
  她的思维还停留在那个冒犯了丈夫被打断双腿的血腥画面上,可墨九却懒怠理会,那双眼似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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