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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讼师-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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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扑在桌子上,将马毅的计分牌抢了过来。
  马毅失魂落魄地去看肖青枫,他丢了五分,只有五分了!
  肖青枫突然朝这边走来,喝道:“凑巧答对一题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来问!”
  说着,将自己的计分牌放在桌子上,盯着杜九言,斗志高昂地问道:“一日大雨,张三捞鱼归,路遇乡亲,只说了一句话,竟被杖责一百,为何?”
  大雨,捞鱼,说话,责打这几个词有什么必然联系吗?方显然急的团团转。
  肖青枫也冷笑,正要说话,忽然耳边传来某人讥诮地笑声,“因为贱人嘴贱。”


第70章 有一打一(七)
  哄堂大笑!
  大家都撇着肖青枫,窃窃私语的说起上次被打的事。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肖青枫脸涨的通红,就想起来那天杜九言打他时说的话,他立刻原话照搬,“说话就说话,你骂人就不行。我要去先生处告你。”
  “先生,她骂人!”肖青枫知道,他打不过杜九言,所以决定,一定要抓住她这个尾巴,将她撵出去。
  刘嵘勤凝眉,道:“考场不准骂人,若再违反,就取消资格。”
  “师兄。此番考的便是礼,她出口成脏,侮辱他人。这样的人就不应再给她机会。”王谈伶蹙眉道。
  刘嵘勤没有说话。
  “她没有骂人!”方显然急了,左右问着,“九言刚才说的什么话,你们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是肖青枫听错了,她没有说脏话。”方显然说着,着急的扯了扯杜九言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坐着,“你快点和先生解释啊。”
  她现在已经有十五分了,再拖延一会儿,这场她就赢了。
  周岩走过来,冷笑道:“贱人嘴贱!此话,分明指桑卖槐。”
  刘嵘勤不悦地看向杜九言。
  肖青枫昂着头示威般地看着她,“泼皮无赖,滚出去!”
  “来人。”周岩迫不及待地想要将杜九言撵出去,不等书童过来,杜九言似笑非笑地回道:“遇事不查便臆测武断,凭空捏造,是不是贱人?”
  她站起来,睨着肖青枫。又盯着周岩,“凭空捏造后,又不负责任散播传扬,是不是嘴贱?”
  肖青枫一怔,眉头微拧。
  周岩脸色迅速沉了下去。
  “所以,贱人,嘴贱者,杖一百已是客气了。”杜九言说完,负手立着反问道,“肖公子你说呢。”
  肖青枫面色变了几变,答道:“还说不是骂人,大周律例,可没有这一条,你把话说清楚,休想蒙混过关。”
  大家也都奇怪地看着她。
  “好。”杜九言回道:“下雨,想必雨势很大,鱼翻腾跃起,张三满载而归所以喜形于色。”
  众人若有所思点头,恍然大悟。
  “那他为什么被打,说了什么?”有人问到。
  杜九言道:“雨势迅猛,水中鱼翻腾不安,想必是汛期,洪水猛涨。张三遇人便道,洪水涨了,就要发水了,而引起百姓恐慌。”
  “依工律三十四条,遇河工紧要,导致或者传播谣言者,仗一百!”
  “你们说,张三此人……”杜九言看着扫过周岩,看着肖青枫,“是不是贱人,且嘴贱呢!”
  大家都憋不住笑了起来,方显然一脸佩服,杜九言就是杜九言,答别人的问题,还能把对方骂一顿。
  肖青枫这不是找骂吗。
  “我还有问题!”肖青枫不服气,摔了一张计分牌丢在桌子上,正要说话,周岩道:“我来!”
  “周师兄,我来。”肖青枫眯着眼睛,咬牙切齿地道:“一个泼皮无赖,不值得你费神。”
  周岩摇头,“总是要考的,和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副师兄弟情深的样子。
  “一起来吧。”杜九言不耐烦的拍了桌子,“还有谁,一起上。不是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吗。”
  她说着,上前去,拍了拍肖青枫的肩膀,“小兄弟,我很欣赏你们的团结,支持你们!”
  “你不要太嚣张了。”肖青枫忍的辛苦,杜九言这话分明就是在嘲笑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她的对手。
  这个人,太讨厌了!
  “都围在这里看热闹?当这里是菜市场?”刘嵘勤冷喝道:“不想考的,就出去!”
  大家拱手,各自散开。
  “杜九言。”周岩冷笑看着她,他这题是个陷阱,看着简单却最是难解,他倒要看看杜九言如何答,“花木兰,请答!”
  王谈伶和刘嵘勤也对视一眼,此题有些刁钻了。
  两人看向杜九言只听她道:“巾帼英雄,有问题?”
  “错!”周岩回道:“她犯了欺君之罪,依律斩首!”
  周岩拿她的计分牌,忽然手一压两人各执一半,“急什么,猴急猴急的。”
  “住口。”周岩觉得,这个人不管说什么,都好像在含沙射影,都在骂人,“你也亏得读书人,丢脸。”
  杜九言扫他的手,一拍,啪的一声,周岩疼的收回手,她笑道:“是我丢脸,还是你龌蹉!”又道:“判定有无罪过,不过依法,依情,依理,依德!”
  “花木兰犯法了吗?”
  “欺君之罪!”周岩道。
  杜九言摇头,“何为君?”
  “君乃国之主?”
  “何为国。”
  “孔子曰: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有界有家,是为国!”
  “何为界?”杜九言道。
  周岩不悦,凝眉答道:“是权之界限,是兵之所护,是君之所念,是家之做在!”
  “好!”杜九言拍手,“我问你,花木兰有罪吗?”
  周岩脸色沉沉,肃声道:“欺君之罪!”
  “悟性太差。”杜九言嫌弃摇头,“有国才有君,有界有家才是国。木兰在做什么,她从军卫国,是忠,她代父从军是孝,忠孝两全者何罪之有?”
  “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忠孝节义皆全,她无罪更无错!”
  “你这是偷换概念。”周岩终于听出来,怒道:“我们只谈律!”
  “律不离情!”
  “混淆视听,此题不服!”周岩怒道。
  “不服就憋着啊。”杜九言道。
  周岩怒然瞪她一眼,转头去和刘嵘勤道:“先生,此题怎么办。”
  “题是你提,你觉得她答错,却说不出她错在哪里,所以你错。”刘嵘勤眼眸微垂的,淡淡地道。
  周岩不意外刘嵘勤不帮他,他转头将一张分牌递给杜九言,道:“给你五分,你也并未赢我。”
  说完,他拂袖要走。
  “诶?”杜九言脚一抬拦住了周岩,“不问了?”
  周岩只有一张五分的牌了,他不敢再和杜九言纠缠。
  “那么,轮到我了!”杜九言轻轻一笑,冲着周岩挑了个眉头。
  周岩不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杜九言抖开一张纸,只见上面写着两条问题,她读了一遍嫌弃皱眉,又收了回去,看着周岩,问道:“凡铺兵送书信,虚得夜行三百里,稽留一刻笞三十,文书到却不即送笞二十,文书磨损一角笞三十,损三角杖六十,损坏一角笞四十,每两角罪一等杖八十,丢匿一角杖六十,每一角加一等罪止一百。若机密不拘角数,从重论。”
  她口若悬河,语速极快,听的周岩目瞪口呆。
  这是《周律、兵律、邮驿》的内容,但由她读出来,却让人听的心思燥乱,莫名烦慌。
  “问,听好了。”杜九言道:“犯以上罪,如何不被罚。”
  周岩愣住,脱口道:“送无字文书?”
  “无字文书不予送递。”杜九言道:“再给你一次机会。”
  周岩沉着脸,脑子飞快的转着,肖青枫听到,赶过来道:“逃!”
  “你答他答?”杜九言抱臂,周岩脸色惨白,捏着仅剩的五分,怒道:“你这问题本就不对,如何作答。”
  杜九言冷笑,“我有样学样,多谢二位赐教。”她本还不了解规矩,还是他们的三个问题,教会了她。
  “计分牌,嗯?!”杜九言伸手,周岩冷声道:“你先说答案。”
  杜九言哈哈一笑,“铺兵身死,则不罚!”
  “你这是诡辩,他已身死,自然不用罚……”他说了一半,忽然发现说不下去了,人死了,确实不用罚。
  杜九言拿过他最后一张计分牌,“多谢了。”
  “周师兄。”书童叹气,上前来请周岩,“按规矩,还请你出去。”
  周岩眸光闪动,拂袖出门而去。
  他一出去,门外顿时沸腾起来,有人喊道:“周岩你怎么出来了,不可能啊!”
  “是杜九言?”有人问道。
  周岩沉着脸点了点,正要说话,忽然门再次打开,肖青枫面若金纸,跌跌撞撞的出来,门再次关上,外面一片死寂。
  “又……有是杜九言?”有人问道。
  肖青枫怒不可遏,回过头踹了一脚门,吼道:“奸诈小人。”
  “马毅。”周岩手一抖,就见马毅也从里面出来,而跟在他后面的,还有蔡寂然,鲁占峰……
  考场内西南考生共有十六人,直到此刻已经有五人失分出局。
  鲁占峰故意将门推开,考场内情景一览无余。
  “那是胡师弟。”马毅激动地道:“她想干什么!”
  周岩冷冷地道:“他在报昨日之仇,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小人。”肖青枫道:“那也得她有个这个本……”话说了一半,胡一歧垂头丧气的出来了。
  紧接着又出来三个人。
  外头嗡嗡地传来吵闹声,所有西南的学子都很气愤,更是激动。里面还有七八外来的考生,她居然就盯着西南的人在问,逼的他们所有师兄弟都出来了。
  如果十六个人,都是零分,这是前所未有的。
  一盏茶后,里面只剩下一个人。
  “先生。”肖青枫在门外焦急地喊道:“你不管管吗,杜九言太过分了。”
  刘嵘勤看了他一眼,依旧拢着手,闭目养神。
  “时间快到了。”蔡寂然道:“快了,余师弟一定能撑住。”
  他们就看到杜九言正背着手,溜达着,个子不高的俞跃小心翼翼的钻在人群里,有意的避开她,不想和他对上。
  “俞师弟手里多少分?”马毅问道。
  胡一歧回道:“我出来时他还有十五分。所以他一定没有问题。”就算杜九言问,也只能问他两个问题,按照规矩,是不能连问一人超过两题的。
  那么俞跃至少还有五分,不至于被撵出来。
  西南不至于全军覆没。
  “不好!”鲁占峰喊道:“她……她堵住俞师弟了。”
  大家屏息看着,恨不得进去帮忙。
  “问……问了,问的什么,听得见吗。”马毅道。


第71章 打到你哭
  “十分!”杜九言捏住愈跃的手,抽出两张计分牌,“多谢了。”
  她将两张放在手里,此刻她的手里已有一百七十分,而在她四周,所有人敬而远之,像是瑟瑟发抖的羔羊,害怕地盯着闯入羊群的嚣张饿狼。
  千万不要过来,他们还要活命!
  “杜九言,我……我们不是西南的。”有人哀求着,极快的撇清关系。
  杜九言扬眉,表示知道了。
  那些外来的考生暗暗松了口气。
  门外传来一阵怒吼,现在西南居然让他们躲避不及。
  可恶!
  “不要。”俞跃要哭了,攥着最后一张计分牌,色厉内荏地道:“杜九言,你不要欺人太甚。”
  杜九言一笑,道:“我最大的爱好,就是欺人!”
  俞跃将自己的几分牌藏起来,“呸!你只能问我两次,过了就不算你得分!”
  他要拖一拖,把杜九言弄走,他再去挣一个五分回来,至少这一场考试他保本了。
  杜九言轻轻一笑,挥手道:“方显然,上!”
  “来了,嘿嘿!”方显然手里也抓了一摞四十分,他笑的有点迫不及待,便显得很猥琐,“别哭,明年再考嘛!”
  “先生!”俞跃吓地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先生,杜九言欺人太甚!”
  现在这个考场,他是西南考生的最后一点希望,如果他也是零分出去,西南就会颜面无存,会成为别人笑柄。
  刘嵘勤闭着眼睛,依旧没有睁开。
  “刘师兄。”王谈伶看不下去,“您这是纵容。”
  刘嵘勤睁开半只眼睛看他一眼,不疾不徐地道:“何为纵容,他有违规?”
  “可西南没有人了。”刘嵘勤道。
  以往每年的前十名,都是西南的学子,每年风头最劲的人物,也一定是西南,而考中率最高的也是他们。
  十人考,八人中,这是他们的实力。
  可今年,在这一科一个考场,十六个人居然全军覆没,这……成何体统!
  让西南脸面何存,让西南还怎么招生,还怎么吸引有才的人。
  这决不能被允许的。
  “既是考核,他未曾违规,我如何干预。”刘嵘勤语气平淡地道:“你有空想这些,不如想想明天一场,如何赢回脸面吧。”
  说着,他看了一眼沙漏,最后一点时间……
  “杜九言……我不会放过你的……哇……”俞跃两手空空,一边嚎着一边往外走。
  被杜九言打哭了?
  所有面色复杂,不知道是谁喊道:“杜九言一个人,将西南所有人,打哭了!”
  “闭嘴,谁把所有人打哭,你会不会说话。”周岩他们齐声大喝,说话的人吓的一抖,咕哝道:“我……我又没有说错。”
  于是在以后每一年的这场考试中,大家都会聊起今天的场景,杜九言一人战十六人,西南全“军”覆没,嗷嗷哭着退场!
  “什么!”隔壁考场,薛然蹭的一下站起来,“十六人全部出来了?”
  书童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
  “混账东西。”薛然怒不可遏,到了口不择言的地步,“十六个人居然不如她一个人。”
  书童道:“那小子歪门邪道,咱们师兄弟都是正派人,所以……先生别生气,就算她今天得了第一,明天也不会有好的。”
  “让周岩他们过来!”薛然气的头疼,十六个人居然让一个读了两天《周律》的市井混混打出来了,“等下,刘嵘勤在做什么,请他一起来。”
  书童应是。
  西南门外放了榜单,丁字房三十个考生,还余下七个人,最令人惊奇的是,这七个人没有一个是西南的学子。
  “杜九言,我看到杜九言了。一百八十分!”
  “我的天!她这么会有这么高的分?”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这个是西南迄今为止,第二场最高分。”
  “我记得周岩和肖青枫也在丁字房吧,怎么没上榜。”
  “你没有听说吗,西南十六个人去挑战杜九言,想要整她、将她挤出去。却没有想到,她以一敌十六,将丁子房所有西南学子都干掉了。”
  干掉了所有人!一阵吸气声传来,听者不敢置信……
  这果然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我听说她只是秀才,只读过两天《周律》,这也太狂了。”
  “自古有才者皆狂!”
  就在这时,薛然出现在门口,轻轻咳嗽了一声,众人立刻朝他看去,就听薛然道:“本定在明日的考试,因衙门讼案证人未到,故顺延一日,后日一早,各位不要迟到。”
  说着,转身回去,西南朱红的大门,紧紧阖上。
  “迟一天?迟一天好啊,晚上我们去喝酒去。”
  众人嘻嘻哈哈的散了,忽然有人喊道:“那是杜九言……”
  “杜九言,晚上去喝酒啊,我请客。”
  “不了,不了。”杜九言摆着手,“今天话说的太多,回去歇歇嘴。”
  大家一阵笑,有人道:“嘴巴还要歇吗,你这是借故推辞,瞧不起我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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