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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娘子-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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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少女的确是睁着眼睛的，可是半分精神都没有，根本不似一个活人。
徐大夫也没有办法，进屋这许久才终于抽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灌下：“这世上有些病是心病，不是外药能医的。煜麟，我也跟你明白。即便我治好了她身上的伤，她也不一定醒的过来。”
徐大夫比穆梓桐更早找到李沅锦，他找到李沅锦的时候，李沅锦比现在还严重，跟疯了似的抱着一具血肉模糊看不清模样的尸体，可是任谁都知道那尸体是谁的。
若是有人靠近，李沅锦便跟发疯了一样挥刀，砍到自己也不足惜，只不让任何人靠近。
是后来那尸体已经开始有腐烂的迹象，而李沅锦也几日几夜滴水未进，身上的血随着她的反抗流了一拨又一拨……最终支撑不住昏迷了，徐大夫才找到机会把她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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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一十二章再回京城（二）
穆梓桐沉默地盯着床上的少女，他曾经想过，若是顾弘扬真的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那么李沅锦跟他在一起，穆梓桐也只会默默放手。
可是如今顾弘扬已然身死，那么穆梓桐就要护住李沅锦了。
“不管她醒不醒的过来，我都要带她回京城。”只有把她放在自己身边，他才会放心。
自穆梓桐到淮南之日起，李沅锦便是这副样，不话不言语，双目无神，把她放在床上，就只看着屋顶天花，站起来，就只看着眼前。
无论旁边有多少大的响动，有什么人出现，都不会引起她片刻的眼神转移。
除非有人在顾弘扬的事，可是穆梓桐根本不敢在她面前顾弘扬的事。顾弘扬的死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他也不敢相信，但是，尸身就在眼前，他跟徐大夫亲眼看着顾弘扬的尸首火化，李沅锦也是从那一日开始，似乎连魂魄都随着顾弘扬而去了。
穆梓桐上前握住李沅锦的手，她的手冰凉一片，隔着厚厚的纱布也感受不出来她是否有何变化、触动。
穆梓桐半蹲在床前，温声软语：“阿沅，已经是春天啦，你看到外面的花了吗？这时候的杏花开的最好，你要不要出去看看？我记得你做过梅花饼的，不过今年的梅花是没赶上了，杏花能做吗？”
“阿沅，你还记得莲生吗？莲生现在已经有两个孩啦，我们去京城看看她的孩吧。”
徐大夫给李沅锦换好药，心中依旧沉痛无比，他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李沅锦，但是身为大夫，看到一个姑娘家伤成这个样，浑身没有一块好皮肉，他也十分心痛。
看到穆梓桐每天微笑着在李沅锦的床前话，他更是觉得信中郁结不开，李沅锦现在几乎是五识封闭的状态，穆梓桐什么她都听不到的。
可是穆梓桐就好像不知道这点一样，每日早晚陪她话，间中推她出去晒太阳，去看花，去看山，去看云。
着那些李沅锦永远都不可能给到回应的话。
徐大夫心想，李沅锦五识封闭无心求生固然没错，可这穆梓桐又何尝不是自欺欺人呢？
穆梓桐依旧每日对着李沅锦话，某一日到云锦的事：“你知道吗？云锦在上川府就要亲了，上川府白家的公看中了云锦，现在已经托人上门媒，又亲自上门求亲，可是去了两次都被云锦给打了出来。你这云锦啊，时候倒是性温和，怎么长大了偏生跟你一样呢。”
到这里的时候，李沅锦眼珠动了动，虽然未曾话，可是穆梓桐却感觉到她是愿意听他这些的。
穆梓桐心中叹息一声，面上带着微笑继续了下去：“泓锦写来的信中，云锦了，要跟她求亲，必须要过她姐姐那关。所以啊，阿沅，你可要快点好起来，云锦还等着你回去跟她挑夫婿呢！”
“泓锦学问也不错，甘罗十二载称相，泓锦八岁考太学，都是很了不得的。泓锦写信跟李显进，他最想见到你，想给你看看他如今学业上的进步。”
“阿沅，你都不要他们了吗？都不想起来看看他们吗？”
李沅锦依旧不动声色，眼角却是流出一滴泪来，穆梓桐看了两遍才却是不是自己看错，伸出手，微微颤抖着从她眼角抹去。
翌日，李沅锦依旧没有开口话，但是眼神却有了变化。
穆梓桐再端来米粥喂她的时候，她没有拒绝，自己伸手去捧那碗粥，可惜她卧床太久，除了药物之外又不曾真的入口什么东西，浑身无力，竟然是连碗都拿不起来，一入手便打翻。
滚烫的粥倒在穆梓桐身上，李沅锦心中愧疚，张了张嘴想要道歉，却不出话来。
穆梓桐低头看了看月白衣衫上的粥粒，脸上平和微喜：“阿沅，无妨，我去换件衣裳。一会儿再来服侍你用粥。”
李沅锦默然不语，穆梓桐却是知道她是答应的。
过后，果然穆梓桐换了一身衣裳再过来喂她，李沅锦再没有拒绝，就着穆梓桐的手喝了半碗粥。
穆梓桐见她已经喝了几口，也不再劝下去：“阿沅，你刚开始恢复进食，徐大夫了不能多吃，咱们一个时辰之后再来用几口，好吗？”
李沅锦垂下眼皮，刚刚喝粥就已经很累，她的身体机能现在差到一定地步了，撑着喝碗粥，已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穆梓桐看着李沅锦重新睡着，又帮她掖了掖被角，默默拿碗出去，到厨房洗干净，又到院中打井水把刚刚弄脏的衣裳洗净、晾上。
春日的阳光正好，月白的衣衫透出阳光温暖和煦的模样，在这的农家院中，竟然是温馨一片。
穆梓桐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旖念，若是，能够和阿沅一直在这里该多好？一直不离开。
这日傍晚，徐大夫回来，除了药材，一同带回来的还有皇上派出来的人。
德瑞公公一见到穆梓桐，恨不得跪下来抱住他的大腿。
“哎哟我的状元郎啊！您这一出来，可把皇上跟太给撂下了，两位贵人都在等着您回去呢！您倒是给个信儿啊！”
穆梓桐到淮南，把淮南王谋反的事情查了个彻底，但是因为李沅锦的状态不好，穆梓桐竟然一直都没有启程回京。
皇上跟太都是几道圣旨跟密信飞过来，后来干脆就把折给寄过来。
虽然也能处理，但是总这么着肯定不是个事儿啊，这不，催不来，只好叫德瑞公公亲自跑一趟了。
德瑞公公心里也是哔了狗，他可是跟海瑞和柏瑞一辈儿的，人家俩人现在在乾清宫和承德殿里舒服着呢，他这会儿还要跟年轻的晚辈一样跑远差！这叫什么事儿啊！
但是德瑞公公心里倒也愿意跑，谁不知道状元郎是皇上跟太面前的头一号红人啊，这一路回去还有很漫长的路程呢，有的是时间打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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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一十三章再回京城（三）
穆梓桐把李沅锦接回京城，李沅锦坐在马车里，穆梓桐坐在另一边，两人相对无言，默默无语。
徐大夫跟德瑞公公坐了另一辆马车，旁的侍卫都骑马跟在两边。
行进路上，马车突然因为石头颠簸了一下，李沅锦就跟没有主心骨没有魂的人似的，东倒西歪，脑袋，还有受伤的手，重重磕在马车上，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穆梓桐只好坐过来，扶住她的肩膀，把她搂进自己怀里，好让她不要这样撞来撞去。
李沅锦身体绷直，穆梓桐低声在她耳边：“你身还没有好全，还是先不要动了，过了这段路我就放开你。”
李沅锦终究还是没有拒绝，她还得活着啊！
她只是……只是不相信顾弘扬就这样死了。他一定还活着吧？那些黑衣人杀了他，是不是总得把他的尸体带走？
所以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一定不会是他的对不对？李沅锦脸上浮现出一点希望，仿佛自己做的梦真的骗过了自己……
那日她被大青马甩下来，一边哭得撕心裂肺，一边大骂顾弘扬混蛋，一边往回爬、往回冲，可是等冲到他们过去的地方时，那边已经是血肉模糊一片，山路上没有尸体。
李沅锦摸黑，一步一步从陡峭的崖壁上攀爬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也不知道她爬来多久，最后到崖底，顾弘扬的尸身就在最明显的地方。
那些人一刀一刀几乎把顾弘扬砍成了肉酱，可是李沅锦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那是顾弘扬啊，他额头跟脸颊上都有刀痕，他从前最得意的，总认为自己长得最好看的鼻，现在已经是个血窟窿来。
可是他的眼睛还睁着，好像是放心不下什么事，嘴角还跟以前一样，微微弯着，似乎是知道李沅锦会回来找她，所以他要笑着告诉她：“不要怕，不要等，要继续走下去。”
李沅锦在山中崖底枯坐了一夜，寒深露重，李沅锦的膝盖在冰冷的地上跪着一整夜，从冰冷刺骨到几乎已经感觉不到是自己的腿了。
就这么不知道过了到底多久，徐大夫终于打马过来，他是进了淮南城，又从淮南城出来的，一路往北边赶去，就是想要碰到他们。
可是没想到，千赶万赶还是慢了一步，顾弘扬冷冰冰的尸首，还有失魂落魄行尸走肉一般的李沅锦，都昭示着这一切的残酷。
徐大夫上前探了探顾弘扬的鼻息，其实早就不用探了，岂止是伤口这么简单，顾弘扬的双腿几乎已经被砍断深可见骨，而双手有一只手甚至早已经少了三根手指。
徐大夫叹了一口气，上前拉起来李沅锦：“李丫头，我来晚了。”
李沅锦抬头，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徐大夫反倒叫她这样吓了一跳，因为李沅锦此刻双眼之中通红一片，眼角全是血泪。
徐大夫赶忙拉她起来：“你赶紧跟我回淮南城，必须要找到药材，要立刻马上给你施针，不然这种积血一定会影响到你脑中，影响到你的眼睛，失明还是的，失忆失智都有可能！”
人活在世上，可以受伤，可以生病，但是只要记忆和思绪还是自己的，就算是个活人，但是若连记忆都没了，那就真的是从这世上消失了。
所以当年他被淮南伯诳着给出了那种药，之后自毁药方，远走天涯，再也没有回来过。
李沅锦几乎一天一夜都没有话，再开口，嗓哑的吓人，她看着徐大夫，神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徐大夫，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忘记这一切？”
徐大夫摇摇头：“从前倒是有这样的药，但是你也看到了淮南伯夫人的下场。就算是锐王爷也不会愿意见到你这样的。”
李沅锦笑了：“徐大夫，你到现在还为他话吗？他这么自私的一个人，自己死了，自己先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这么自私的人，你干嘛还要为他话？”
“你干嘛还要为他话啊？为什么要为他话？为什么！！！”李沅锦抱着顾弘扬的尸身，仰天长啸，眼角干涸的血泪又一次喷涌而出。
徐大夫惊骇不已，他从前只在书上看到这种案例，现在却见到李沅锦身上真实流露，心知若是处理不好，李沅锦怕是即刻就要赴顾弘扬而去了。
他是受穆梓桐的委托而来，到底不能眼睁睁看着李丫头这么去了，伸手去拉李沅锦。
李沅锦却是反应极大地一甩手：“不许过来！不许碰他！”
徐大夫冷不防被李沅锦吓了一跳，但是之后无论如何，只要一靠近李沅锦，她都反应十分之大。
徐大夫叹息一声：“你这又是何必呢？人死不能复生。”
况且现在是崖底，虽然冬天不如夏天的瘴气重，但是这山崖下不知道多少年的白骨尸身，野兽毒虫，味道也不好闻，实在是不好待下去。
可是李沅锦坚持，甚至是不吃不喝，只守着顾弘扬的尸体，谁要来碰，她就跟谁拼命。
徐大夫怕尸气侵袭了她，给她洒上了不少草药，顺带处理了一下周边的尸体，好让李沅锦能够安全待下去。
他也不是太担心，以李沅锦这个状态，怕是强拉走人会走火入魔，直接怒急攻心，血涌上头。还不如就让她哭上一场，受些寒凉，降低血热，等到晕倒了，徐大夫再把她带回去。
况且，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这样一些撕心裂肺的事情，他也是过来人，当年他什么样，怎么接受那人不在的事实，他就能理解李沅锦现在什么样。
………………
李沅锦伸手摸了摸袖中的一个荷包，这是穆梓桐给她的，里面是顾弘扬的骨灰。
那时候顾弘扬的尸身已经开始腐烂，李沅锦也因为熬不住昏迷了过去，穆梓桐到淮南之后验明尸身无误，就跟徐大夫一起火化了顾弘扬的尸首。
李沅锦醒来之后知道了，只摸着那个装着骨灰的荷包，知道无力回天，自此就开始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的状态。
穆梓桐静静搂着李沅锦，看着她明明在他怀中，却盯着手中的荷包，仿佛在看一个很远很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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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一十四章状元郎带回来的人（一）
一路辗转终于到了京城，穆梓桐把李沅锦带回穆府。现在的穆府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公主府别院了，而是单开的一个大宅。
虽然人还是少，但是毕竟地方大，打扫的下人，看门的门房，厨娘、马夫、侍卫，还有近身伺候的婢女丫鬟厮，都已经有了数十人。
穆府的下人都知道，穆梓桐从来没有带过什么女人回家，连玉瑶公主上门都经常不接待的。这次突然带了一个女回来，虽然这女面容僵硬，一身皮肤雪白躲在帷帽下面，但是看得出来不是一个美貌女，怎么会带这样的一个女回来呢？
那么多年轻貌美，家世显赫，性情温柔，多才多艺的女要进侍郎府，都没能摸到门道。这女……看上去怪里怪气的，是打哪儿来的？
下人们心里有些不安，心想，这总不会是穆府以后的女主人吧？虽然行动上挑不出来差错，但是总归还是忍不住多打量两眼。
穆梓桐没有理会他们的这些想法，只吩咐下去，碧桃做一等大丫鬟，另外她自己挑两个二等丫鬟，两个传话的丫头，两个洒扫的婆，带到汝梦斋。
一直站在人群后方的碧桃吓了一跳，怎么都没想到从来没有多看她一眼的状元郎会记得她的名字，而且指明要她去伺候这位姑娘。
她作为宫里出来的人，之前被锐王爷遣送回去，原本以为这辈的机会用完了。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侍郎建府的时候，她又阴差阳错被分配到了侍郎府上。只可惜侍郎府的主人是当今状元郎，他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大把人要送奴婢给他。
进了穆府之后，一直没有得到什么差事，碧桃以为自己没得前途，最好的结果不过就是不用在宫里过一生，或许状元郎心善，以后能让她出去配个人。
碧桃被叫到名字，心中一惊，连忙福身行礼：“主，好的，奴婢这就带……姑娘下去，不知道如何称呼姑娘好呢？”
穆梓桐回身看着眼前，依旧一言不发的女，因为帷帽遮挡，看不清女的表情，但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这女身上冰冷的寒气。
穆梓桐微笑着了一句：“就叫昭儿吧，昭儿姑娘。”
碧桃连忙点头“是，奴婢，这就带昭儿姑娘去汝梦斋。”
汝梦斋地方不见得多大，不是府里最富丽堂皇的院，也不是山水风景最好的院，反而院中有几块不知道何时开垦出来的菜地，还有口石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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