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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庭娇-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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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现如今纪家这边有了这份单子,可以拿着突然袭击赶过去做为证据,但作为主谋的纪氏呢?
纪氏既有胆子在沈若浦眼皮底下蒙混过关,必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她自不会将惹眼物事留在家中。
从藏品十之八九都落在纪家手上来看,她多半贪的是属于二房的那几万两银票,以及房产田契售出之后所得的分成。
作为主谋,她怎么可能不占大头?
但是这样一来,她却难取证了。
她怎么才能证明那些银子是二房的?
若有办法,难道沈若浦还不会替他心爱的儿子出头?
掩了卷,她又开始陷入思索。
倘若把这些证据交给沈若浦,追回这笔钱不成问题。
但是当初钱也是从原主手上被坑走的,倘若经了他的手,要想再自己掌管恐怕有难度。
毕竟他还得防着她再把家产给败掉。
而同时她也不怎么放心他,纪氏罪大恶极,依沈若浦那优柔寡断的性子,不让他亲眼看看纪氏与纪家的狼子野防,最后说不定并不会对她下重手。
而纪氏恶毒至斯,又怎么可以不受重罚?
所以,这件事最好是暂且不要惊动沈若浦。
但她又该怎么取纪氏谋财的证据呢?
山西到大同直去七百余里。
汗血马日行两日便可到达,但因为随行侍卫驾的只是蒙古马,加上天雨,速度便被耽搁了下来。
疾行了一夜,上晌到达离京三百多里,雨势忽然加急,苏言加速赶上浑身被打得透湿的萧淮,说道:“少主都两夜没歇了,先寻个去处歇会儿吧!这么走,马匹也受不了。”
萧淮勒马回头看向随后紧跟着的侍卫,暴雨里他们个个神色坚毅,但却如同水里钻出来似的,而马儿们则在雨里直跳脚。
贺兰谆也到了他跟前:“前面是什么地方?”
苏言道:“是个叫五道沟的村镇。”
贺兰谆望着萧淮:“歇歇吧。”
萧淮扬手,于是一路人马又往前方雨幕里疾驰而去。
沈歆一早到达梨香院,就觉沈羲今日格外沉默些。
但是她又不敢在她面前随便说话,一开始就装着没看见,后来问她话的时候几次没搭理,这才轻拍起了她面前书本:“你思春了吗?”
沈羲斜斜睨过来,她立刻老实了:“我那个,就是看你好像心事重重。”
“让你交给房里丫鬟办的事,都办好了吗?”沈羲拿起书,斜倚在身旁矮几上。
她这么坐没坐相的,沈歆却丝毫不服的样子都没有。
因为她知道,这时候只要有外人进来,她眨眼的功夫就能做到无懈可击,在有本事的人面前,你想不服都不行。
她清了嗓子,说道:“都办好了。
“秋蟾是照着我的话原原本本复述给母亲的,冬萤是挑重点说的,春燕是挑母亲小憩的时候说的,夏蝉是在我母亲不忙的时候说的。”
“那你觉得这几个人,应该怎么用?”
沈羲一面问着她,一面拿起张作了标记的舆图来。
沈歆道:“秋蟾办事呆板,但是行事难有疏漏,我觉得可以用作看家掌事,冬萤办事机灵,可以跑腿。
“春燕虽然莽撞了点,但是很把我的吩咐放在心上,她忠心,可以掌钱财。夏蝉圆滑,不容易得罪人,可以用来与长辈接触。”
沈羲嗯了声,点点头:“差不多是这样。
“不过,秋蟾和冬萤一个掌事一个管钱财,这个责任不轻,而且因为常在房里,品行上还得再敲打考验,不能仅凭一件事便定下来。
“训她们规矩的事就你来了,一个月后我去检查检查。”
沈歆得到她肯定,竟然有丝高兴。
这里郑重点了头,看到她手上舆图,不由道:“这不是三房那绸缎铺子所在的莲子胡同么?”
沈羲扭头看她:“你知道?”
这的确标记了纪氏铺子所在莲子胡同一带的舆图。
她毫无头绪,早上便问到地址,然后对着舆图出起了神。
“知道,怎么不知道?”沈歆冷笑起来,“我听我母亲说,原先纪氏嫁过来时,首饰金器家俱什么的全部加起来总共才几千两银子,更别提什么房产地契!
“要不是当时老太爷瞧中他们家书香门第,怎么可能娶进门?
“这铺子还是那年他们老太爷升了官,纪氏回娘家哭求了来的。
“说她嫁妆少了婆家看不起,当时纪家老太爷拿不出那么钱,不同意,她便把嫣姐儿丢去了娘家
“直到后来纪家二老总算凑出这笔钱给她置了间铺子,她这才把嫣姐儿接回来。”
沈羲倒不曾听过这回事。她问:“多少年了?”
“都三四年了呢。”
沈歆暗忖,那会儿你傻啦吧叽的,自然不会有人告诉你。
沈羲似看出来她腹诽,凉嗖嗖睃了她一眼:“这么说,你对三房家底很了解?”
第114章 妖艳jian货
沈歆嗤鼻道:“纪氏那点家底,有什么不清楚的?她手上就算有了铺子,也没钱拿出来经营,便就赁给人家。
“直到三年前才收了回来,也不知道怎么的,竟就让她搞起来了,看她房里那些家伙什,应该是赚了不少钱。
“至少嫣姐儿嫁去梅家的嫁妆是够了。”
她自小在外头的日子多,纪氏究竟怎么发的财,她却不知道了。
但是纪氏竟敢坏她的婚事,这个仇,她这辈子都记得!
沈羲啜着茶,不动声色道:“嫣姐儿的婚事,我记得是三年前就订下来了的吧?”
她其实根本不晓得沈嫣几时订的亲,只知三姐妹里只有她的婚事最早订下来。眼下借着这机会,不从沈歆嘴里多套点消息出来岂不可惜?
“是小时候定的。”
沈歆道:“梅老爷是三叔的同窗,那会儿梅家还在京师,见着四五岁的嫣姐儿可爱就订下来了。
“后来就去了岭南,这么些年没再进过京,加之三叔自有了那乔姨娘之后,这些年也少回来,只是书信怕是有的。”
沈羲听到乔姨娘,又不由想起三房确是还有位姨娘。
便立即清了下嗓子:“是啊,这乔姨娘我也是多年没见了。”
“见她做什么?就是个妖艳贱货!”沈歆呲牙骂道。
沈羲抬眼望着她,她连忙又把神色收敛了,说道:“你别瞪我,我也没说错。
“那乔姨娘原就是个狐狸精,纪氏性子不好,老觉得沈家人瞧不起他们纪家,背后不是哭诉就是数落。
“三叔初初还能忍耐,后期也忍不住了,就赴了外任。
“不知怎么就被这乔姨娘给盯上了,硬是缠着爬了床,后来带着身孕回的沈家。
“纪氏起先还没瞧出来他们合了房,只当是收的丫鬟。后来撞破了,才知道早就怀了孩子。
“那番哭天喊地地,指着三叔还有沈家上下一顿臭骂,老太爷原本还想留子去母的,被她这一闹,索性让三叔把那乔氏给收了。
“这件事上虽然说纪氏也有错处,但到底那乔氏心机太重,算计了爷们儿还生了女儿。
“现如今带着赴外任,又见不着正室面,跟正室的待遇有什么两样?
“上次带着四丫头回府,面上对纪氏恭敬得很,可话里话外处处显摆三叔对她们母女多看重,她就不是个好货!”
沈歆骂得起劲,手掌也轻拍起了桌子。
沈羲听完这层,才想起怪不得上次在纪氏黄氏打架的时候黄氏会扯到沈崇光纳妾的事上去了。
再想想,沈渠与沈嫣年岁相近,但沈懋却比沈嫣小好几岁,这么看来,他们这关系确实是有影儿的。
做为女人,纪氏无疑是可悲的。
但做为人,那就未免太缺德了!
她扬了扬手里书卷,说道:“没想到你说是非的本事竟然这么了得!今儿不学了,回去抄五遍女训!”
沈歆倏地愣住,有没搞错,这不都是她挑头问起的么?
怎么又怪到她头上了?!
这场雨足足下了三个时辰。
苏言领着全部人马在五道沟镇上小客栈安顿下来。萧淮与贺兰谆则各自回房歇了歇。
到了傍晚,雨势渐小,遂又整队出发,不出三里路,云开月出,正好赶路。
但即便放弃了最初选定的山路,眼下这条也不是平坦大道,沿途水路较多,到处沆沆洼洼。
加之暴雨过后积水淹住了路面,方向也难辩认,同样地速度也跑不起来。
到了两山之间河滩畔,因河水漫涨,更是行走困难。
萧淮在河边勒马:“先去两个人探路。”
苏言便立时挑了两名侍卫前去。
萧淮纵马跃上河面巨石,只见远去的两人马速渐行渐慢,到了两里外便停了下来。紧接着便有马匹嘶鸣声响起,片刻,两人便已飞快纵马回来,说道:“禀世子,前方水流又深又宽,我们根本过不去!”
贺兰谆道:“附近可还有别的路?”
苏言掏出舆图看了看:“必须得淌过这条河才能有岔路。”
“淌不过!”侍卫道,“我们的马前腿下去险些就整个儿落下去了,并不知有多深多宽!”
贺兰谆望着萧淮。
萧淮望着远方眉头紧锁。隔半晌,他说道:“改道!”
马头一勒,又折回来路。
改道只能改最初他选定的那条道。
两个时辰之后,队伍从夹道上了山,盘山路在月光下像银丝带,弯弯绕绕,时出时没。
这段是山路。到底有沈羲的提醒在,这次速度放慢,尤其有山壁的路段均加倍小心。
但是行走了十余里,前路探路的又打马回了来:“世子!贺兰大人!前方多处峭壁塌方,且还挨着悬崖,须得等明日铲除阻碍才能过去!”
萧淮脸色阴沉。难道还真让那丫头给说中了吗?
他不信!
他挥鞭打马,鲜亮的银色汗血宝马如月下流星,箭一般冲上山路!
贺兰谆立刻也打起他的枣红汗血狂奔赶上他:“你疯了吗?!没看到这边是悬崖!”
萧淮被他挡住去路,脸色阴寒到令人发指:“滚!”
“你回去!”贺兰谆怒喝。
萧淮道:“你哪来的资格喝令我?!”
“你是赌气还是办事?”贺兰谆横马立在路中央,清朗嗓音之下却面沉如水。
萧淮眼里渐有凛意。
“世子,不是小的们贪生怕死,而是前方真的多处坍塌,就是世子爷能过去,小的们也过不去。”
探路的侍卫是贺兰谆的人,见状壮着胆子来打圆场。
山路上静默下来,气氛如凛冬忽至。
萧淮目光往贺兰谆脸上一扫,蓦地勒马掉头,望向苏言:“有别的办法吗?”
苏言垂首:“去往大同的路不止三条,但是差不多都倚山傍水,想来情况都差不多。”
萧淮抬头看看天空,只见乌云又已聚拢,看起来过不多久又将有大雨了。
难道真如她所说,只能绕道走宣化吗?
可那有着赫连贵族血统的丫头,真让他有些吃不准。
他该冒险试试那条路吗?
“轰隆!”头顶天空忽然响起一道雷,迸出的闪电将每个人的脸都映得如纸白。
等到大雨来,只怕连退回去都困难了!
第115章 有多恨她?
“走宣化!苏言多带几个人在前探路!”
他果断扬鞭打马,朝着沈羲所标的那条大道纵马而去!
贺兰谆也回首道:“跟上!”
翌日大清早,沈羲踩着雀鸣声在庑廊下托腮发呆的时候,萧淮与贺兰谆一路冒着细雨,已经踏着一路平坦大道到了距离大同不过百里之遥的槐阳镇!
这一路因为降雨虽然也遇到有险情,但是与之前的水路与山路相比完全不在话下。
不光是萧淮踏着汗血马能轻松越过,就连侍卫们的蒙古马也完全不成问题。
并且原先他提防着的埋伏行刺以及跟踪压根不见踪影,不但路上无人挡道,简直连个山贼都没有!
坐在槐阳镇客栈里歇脚吃早饭的时候萧淮不免就想,难不成他错怪那丫头了?
沈羲在庑廊下打了个喷嚏。
裴姨娘连忙就拿了件薄衣过来:“这才四月底的天呢,又没有到盛夏,怎么不披件衣裳?”
她摸了摸鼻子,不置可否。
事实上她并不觉得冷,可能是昨夜里纠结如何拿纪氏证据的事睡得晚,着了些凉。
眼下就差拿到纪氏证据了她就能下刀了,总得上哪里打开这个缺口才好。
如果纪氏得的全是银两,要取证之难真是难如登天。
但她既然瞒天过海这么久,是绝不可能留存有明显证物的可能的。
那除了物证之外,只能从人证上下功夫了。
但这种事情,多半是他们兄妹合伙为之,从纪锦之堂而皇之地戴着那块玉出门来看,恐怕连她这个做女儿的都不知情,也就别提旁人了。
但是物证压根取不到,那又只能从人证上想办法。
可人证只有纪氏与纪家这些人,难道去套麻袋抓一个回来审吗?
虽然套麻袋也是个办法,但是她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有个旺儿,那也不顶用。
纪家虽然小门小户,但纪鹏身边一两个长随还是有的,何况他们不是还夺了二房家产发了财吗?
若是去外头请人,她也出不起这个钱,再说了,危险。
那些江湖杀手,认钱不认人,见她一个弱女子,万一夺了她的钱财还不办事,她上哪儿哭去?
搞不好还把她给轻侮了。
所以说,她真是好奇温婵当年是怎么找到那批杀手的。她当时就不怕么?
扯远了。
说来说去,终归还是得锁定个人证目标。
早饭后给沈梁上完课,她坐在桌旁边等着沈歆,边拿着纸笔写写画画,肩膀忽地被人一拍,沈歆声音响起来:“看我的喜服!”
沈羲抬起头,只见眼前满目红艳艳,沈歆举着件绣满各种吉祥图案的喜服摊开在身前。
她被拍的惊了一跳,原本是要训的,但看在喜服的份上也就罢了。
搁了笔拿过来一看,只见针脚细密平整熨贴,绣纹图案布局还算不错,绣工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便就道:“你这么快?”按说最快也得两三个月的。
“布料是请了绣娘裁的,绣花样子也是绣娘画好的,我只是绣个花钉个珠,自然快。”
沈歆把喜服放下来,自行拿起杯子倒了杯茶喝。
抬手的当口露出截皓腕,衬着她扬起的纤指与微仰首的动作,倒是颇有几分淑女的意思了。
沈羲望着她:“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你就这么敷衍?”
“又能怎么样?”沈歆道,“我连那杨公子见都没见过,还不知道他是圆是扁,又能生出几分期待?若他是林霈,那却又不同了。”
说到这里她又没好气地瞪了眼沈羲。看模样还在吃她的醋。
只不过她这醋还真是白吃了。
沈羲掠着鬓碎发。她不但跟林霈毫无可能,跟任何一个男子都无可能。
她连来个癸水都要遮掩得密不透风,新婚夜总归要落红吧?
就算这个还有可能想法子遮掩,那她总归得生孩子吧?生孩子要出血吧?那总归瞒不过去吧?
一旦走露风声,她这条命就不是她的了。
所以说,她这辈子大约是只能顶着沈二姑娘的名声老死在沈家的。
沈羲瞄了眼沈歆,也并没有就此回怼。
沈歆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呈现出少有的沉静,显然已是思虑已久。
况且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嫁给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还要求她满怀期待,实在残忍了些。
她摇了摇扇子,说道:“你要是想见,也不是很难。去杨家附近蹲一蹲,也就知道了。”
林霈她是不要想了,人家对她根本没那个意思,强扭的瓜也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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