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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庭娇-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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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淮又勾了勾唇角,问道:“太傅近来有没有提过大秦什么事?”
“没有!”丫鬟发出胆寒似的声音:“奴婢只是,只是二等丫鬟,近不得太傅的身,而且外面的事情,他都是交给严管事在办——”
“严管事?”
“是跟随太傅多年的亲随!大名叫严忠!”
沈羲听到跟随多年几个字,目光微闪,想起先前跟在毕尚云身边的那个管家来。
萧淮不知从哪里又摸出把匕着,贴着她的耳朵轻划:“那‘少爷’呢?”
听到这里,丫鬟蓦地抬头:“什么少爷?……府里没有少爷!”
那匕首顿住,萧淮目光瞬间冷下来,接而刀尖下压,直接戳进她皮肉里:“敢撒谎,就杀了你!”
“奴婢没撒谎!我不知道什么少爷!太傅从来没有过孩子!”
沈羲寒眼望着她,她目光里除去惊恐并无别的情绪。
这意思是真的没有?
既然没有,那先前毕尚云口里的少爷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是她想多了?
这不可能……
刀下的丫鬟还在抖,但忽然间金光一闪,她头上插着的一只金钗忽然映入她眼帘……
一个二等丫鬟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贵重的首饰?!
想到这里她脚步一动,哪知道这时丫鬟趁着萧淮思索的当口中,双肘猛地一抬,击上苏言下颌!
刀子与身体有了一指宽的间隙,她立时扯开嗓子叫起来:“来人——”
随着一声闷哼,萧淮目光陡寒,手里匕首已不由分说扎进了她后背!
沈羲猛咽了口口水,听着渐进的急速的脚步声,紧紧攥住了萧淮袖子……
身子刚刚腾起停稳到树上,底下就已经涌过来许多人,透过扶疏花影看过去,当先站着的正是太傅毕尚云。
沈羲将两颗霹雳弹攥得死紧,接而又自怀里将先前蒙面的面巾迅速扎好在脸上。
面前是一排十几个持刀护卫,而护卫后头毕尚云负手立着,望着地下一动不动的丫鬟未语。
接着他才蹲下去,捋起袖子,慢吞吞地来查看丫鬟背上的伤口。
“太傅当心!”
那伴随在侧管事连忙来阻拦,“仔细脏了手!”
毕太傅却未理会,不紧不慢地看完,才又侧手在家丁奉来的水盆里将手洗了,叹道:“好好葬了。”
太傅大人所在之处总有着最亮的灯光,他这挽袖洗手的当口,沈羲却望着他左手手腕内侧一道颜色深黯的疤痕凝了眉……
他的左前臂上,一处深深凹下去的六角形伤疤在他白皙皮肤上格外引人注目。
六角形伤疤……
“怎么了?”萧淮在她耳边道。
刚才那般凶险,他此刻倒是仍然语气沉静。
她摇摇头,说道:“回去吧。”
此处可不是说话之地,死了个人,今儿夜里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禀太傅!乾清宫里李公公奉旨求见!”
恰在这时,园门处忽然响起的声音忽然划破了这一园的凝重。
毕尚云凝视夜空的目光顿了顿,然后下意识地往园门口撇了撇脸。
第435章 他的眼泪
萧淮就选在此时,挟起沈羲飘然远去!
前后不过一呼一吸的功夫,等到护卫们持刀追踪之时,整个夜色下已经没有了丁点踪迹……
毕太傅立在原处,寒眼望着他们消逝的方向负手立了片刻,才又转身出了园门。
李秋正带着几个小黄门在花厅坐着,见到他时立时起身作了个揖:“打扰太傅安歇。”
“有什么事情?”他问道。
李秋略默,说道:“皇上想取回昔年先帝寄放于太傅手上的那铜匣一览。”
毕太傅望着他,抿唇未语。
……
萧淮这里直接带着沈羲回了鹿儿胡同别院。
沈羲除下夜行衣,把身上的丫鬟服也换下,然后望着门外道:“戚九呢?”
“我在这里。”戚九快步走进来。
她说道:“赶紧去打听珍珠那边如何?去接应接应!”
戚九这里出了门,她却又立在帘栊下出起神来。
萧淮在廊下安排好了余事,走进来便见到她怔立在屋里苦苦思索的样子。
“还在想什么?”他递了杯温好的茶给她。
她摇摇头,转向他道:“你这里若无事了,便先送我回去如何?我还有些事情要办。明儿我再来找你说今晚上的事。”
萧淮见她面色郑重,也不再留,这里让人套了马车,便就将她送回了沈家。
下车时他攥一把她的手:“下次别这么冒险了。”
她垂首,低声道:“对不起。”
他将她拉回身前,抱了抱,然后伸手抚了抚她的脸,放她进门了。
才刚跨进角门,门下就冲过来一道人影,快步到达她面前:“姑娘,珍珠回来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抬头看看天色,当下也加快脚步往屋里走去。
院子里珍珠正立在树下与丫鬟们说着什么,面上还有些惊魂未定,见到沈羲来方才吐出一长口气,急冲过来唤了声“姑娘”!
裴姨娘她们都迎出院来,沈羲跟她们比出个噤声的手势,所有人便全皆入到花厅。
“珍珠怎么回事?你遇到危险了?”沈羲进门之后即问道。
她是不可能故意把珍珠往险路上送的,但是她自己才刚刚自惊险中出来,未免也没有之前那么笃定了。
“奴婢还好。”珍珠连忙道,“奴婢照姑娘交代的,拿着沈家的牌子出了城门,一路行走得极慢。
“可是一直到达驿道与村道的交岔口,也没有看到有什么人出现,付侍卫暗中让我再行前了一段,也还是没有人出来,后来我们就回来了。”
说话的当口沈羲将她上上下下打量得仔细,确实没有乱上丝毫。
可是又怎么会呢?
她分明是透露了消息出去的……
静坐片刻,她忽然道:“把柳梦兰给我请过来。”
众人犹沉浸在她这一夜让人莫名的行事里,猛地听她提到柳梦兰,裴姨娘还以为她受了伤。
连忙道:“早说了这种事你姑娘家少去沾惹,你偏不听,伤到哪儿了?”
沈羲摆摆手,示意无恙,她这才又叹着气,去了给她准备夜宵。
这里便没人再多嘴,立时遣了人前去前院请人。
柳梦兰进来的时候沈羲端坐在上首,一张脸沉凝如水,他没来由地也打了个哆嗦,到了她跟前。
她再一挥手,屋里人便全退了个干净。
面前的太医依旧保持着一丝不苟的作派,只不过如今换上了体面的蓝衫,束发的发簪也换成了银簪。
沈羲握着扇子望他,却没有吭声。
柳梦兰在她这样的注视下颇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道;“姑娘这么晚叫小的过来,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羲目光微转了一下,却仍是没有说话。
柳梦兰逐渐有了汗意,往日在她面前他甚至胆大到直接以你我相称,可是眼下,他竟然被她这样望得有些心虚。
“姑……”
“我就是近来有些多梦,只怕今夜里又要恶梦连绵,所以请你帮我开个方子,服了好睡下。”
沈羲摇着扇说道,语气跟平常没有什么分别。
柳梦兰略松了口气,执起衣袖便就上前来给她把脉。
把脉的过程里她也沉默得紧,以至于他乍一开口都显得有些突兀。
“是有些心虑过重,却无大碍,吃两剂药就成了。”他开完方子说道。
沈羲点点头,说道:“回去歇着吧。”
他把余下那半口气松下来,甚至是作了个揖才跨出院门去。
沈羲一使眼色,旺儿便跟着出了门。
柳梦兰住在前院,有一间自己独立的卧房。
进房之后他背抵在门板上吐了口长气,才慢吞吞回到桌前坐下来。
桌上摆着只他自南城时带回来的小泥塑,是个男娃儿,胖乎乎地憨态可掬。
他拿在手里细看了半晌,忽而间捂着脸,呜呜地流起老泪来。
萧淮看着沈羲进了门,然后便吩咐马车往王府方向而去。
贺兰谆在殿里看书,手里书页却看了一柱香之久还未曾翻过去。
直到侍卫推了门进来,碎步到了跟前,他才抬了头。
“羲姑娘夜里去毕府了!”
侍官将手里纸笺递给他。
他快速接过一看,原本平静的眼里也起了波漾。
“这么说她是故意让珍珠离城转移视线?”
“的确是。”侍官的声音压到只有彼此听见。“还有,乾清宫的李秋先前也到了毕府。”
贺兰谆凝眉扭头,那一闪而逝的亮光,平白地有些阴冷。
“大人,世子来了。”
又有侍官进来道。
望见跨门进来的萧淮,他脸色才缓了缓。
沈羲天明时还坐在书案前,拿着柳梦兰那只泥塑的男娃在手里把玩。
“确定哭了?”她问。
“确定。”侍卫道,“小的亲眼瞧见,绝无差错。”
沈羲点点头,再看了两眼,便就把泥塑还给他:“送回去,放在原处。”
侍卫轻快地出了门。
她抬手揉了揉脸。
天快亮了,她脑子里却还乱成一团。
和衣睡了会儿,天大亮时仍利落地起了床,没事人一样不紧不慢地吃了早饭,然后收拾了一番前往鹿儿胡同。
整个早上她面色平静得仿佛昨夜里的凶险根本是人们的错觉。
就连戚九也憋不住,说道:“昨儿在毕府,你还发现什么了?”
沈羲闻言望着她笑了笑,却什么也没说。
第436章 那道疤痕
到了别院,萧淮刚下完早朝回来,就见她坐在他书案后看着京师舆图。
“皇上今儿驳了韩顿关于今年燕京乡试考官的折子。”
萧淮一面除着官服,一面说道:“这可少见,这么些年里,他就算对韩顿不满,也从来没有当面驳他脸面的,所以今儿早上,文官的口水差点没把乾清宫给淹了。”
沈羲对着地板凝了凝神,说道:“科举主人才,韩顿管着礼部,按理说他有任免考官的权力。
“可是他已经野心昭昭,如果再控制住科举,来日选出的人才便全是他韩阁老的人。
“皇上要稳固皇权,自然就得有自己的人,以往还能睁只眼闭只眼,往后又怎么成?”
说到这里她停下,转而道:“毕府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传来?”
“正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萧淮换好衣裳走回来,说道:“太傅今早上朝了。”
沈羲眉头倏地抖了一下。“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只是临朝旁听政务。”
“因为昨晚上的事?”她皱了眉头。
临朝旁听政务,这是表示未对朝政撒手?韩顿岂不尴尬?
他既然已经撂了挑子,便不可能因为府里来人刺死了一个丫鬟而突然之间改变主意。
她下意识觉得他不会是出于这个原因。
“还记得昨夜我们回撤的时候李秋正好到访吗?”果然思索了片刻之后,萧淮说道,“我猜李秋的到访是原因之一。”
沈羲想了会儿,说道:“小皇帝最近有什么动作?”
“近来反倒没有在亲军卫的事上较劲,”他食指在舆图上轻划着,“不过我想也快了。再拖下去,只会便宜了韩顿。”
说到韩顿,除去他疑似在云南设计给沈羲下套之外,倒没有更多的消息传来。
她到底也不知道他究竟打算怎样,近来也没有收到李琛传来的更多消息。
“对了,那少爷”萧淮忽然又提起来,“王府没有一个人听说太傅府里有什么少爷。你确定没有意会错?”
沈羲经他这一说,也有些吃不准了。
按说如果毕尚云身边真有这么个人在,那么燕王府怎么着都应该察觉出一星半点,连他们都没有听说过,她还怎么一口咬定就有这么一回事?
可是她又的确记得,毕尚云在提到“少爷”的时候十分郑重,以及在发觉有异常的时候也警惕地住了口。
而且他后来逼问那丫鬟的时候,她总觉那丫鬟分明是知道一些的,她头上还插着金钗,怎可能只是普通二等丫鬟?
分明只是她宁死不肯说而已。
那么,这是不是更能说明这少爷身份要紧?
“不可能听错。”她缓缓道,“我全程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连他呼吸都不曾错,怎么会听错他近在咫尺说的话?
“只不过我不能确定,这个‘少爷’是不是跟我想要查的事情有关罢了。”
如果毕尚云不是那个人,那么他就是有再大再多的秘密也不关她的事。
所以,她不应该本末倒置。
萧淮脸色也凝重了,问她道:“那你可对他有印象?”
她摇摇头:“面目没有印象。不过,”说完顿了顿,她又抬眼看过来:“他左手腕上有道六角形的疤痕,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
“六角形状的疤痕?”萧淮凝眉,“可是他左前臂上那道?那道疤很多人都见过。我记得有一次听他说,是他儿时不小心沾了火钳被烫的。”
沈羲双眼微眯。
他道:“我记得许多火钳也确是这个形状。如果是平民家里,烧火的时候偶尔被烫到也是常事。”
沈羲却又摇了摇头。
“可我并没有接近过很多平民,就算那道疤于旁人来说寻常,为什么对我来说,我会有印象呢?”
她前世里怎么可能会接近火钳这样的东西?
就算是身边服侍的人,倘若身上留有这样的疤,也会被算作五官不整调开的,毕竟张家又不缺容貌端正的下人不是吗?
而如果是在外遇见的不经意的人和事,她又怎么会有印象?
然而她仔细地想,却还是捕捉不到那一线痕迹。
“我只是觉得应该是在哪个场合见到过,而且这六角的形状,似乎还伴随着某些不太愉快的记忆。
“然而我却想不起来了,我只能确定是在前世里见过,因为这一年里我根本没有接触过这个东西,而且他手上的疤也不是新疤。”
“这个倒不难。”萧淮摸摸她的头道,“我先让苏言打听这个疤是什么时候落下的。”
沈羲点点头。“记得顺便也查查‘少爷’。”
萧淮叫来苏言吩咐了下去,转头又问沈羲:“你昨夜里为什么要让珍珠代替你去徐家坟园?
“难道你说要白天去上坟,我会不肯吗?还有为什么要瞒着我去毕府?知不知道多危险?”
沈羲听得他有些不悦,忙说道:“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而且我也并没真打算让她去坟园,不过是个幌子而已。”
尽管这个幌子失败了。
萧淮深深望着她,轻捏了一把她的脸,倒是也没再说什么。
沈羲在别院呆到下晌,萧淮要去赴饭局,而苏言可能没有那么快打听到消息,她这里便同路回了府。
才刚过门槛,戚九就迎上来了:“穆氏那里出事了!”
……沈羲赶到琼花台的时候,穆氏已经在楼上等着了。
原本端庄秀美的脸上,赫然肿起了一边。但即便如此,她也笔直地坐在那里,不曾有丝毫狼狈之态。
“夫人!”
沈羲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她站起来,反握住她说道:“你总算来了!”
沈羲点点头,扶着她坐下。
穆氏等不及地道:“你先告诉我,你父母亲当初救下的人,你认不认识?”
听她提起这个,沈羲心下蓦地一沉,说道:“我不认识,出什么事了?他打你了?”
穆氏摇摇头,咬牙道:“韩顿果然有阴谋!
“前不久,云南那边发现了一伙赫连遗臣,据说是昔年秦宫的军士,这些人在那一带占山为王,原本也不曾被人所注意。
“但是某日山上有人重病,而后请了个大夫上山,那被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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